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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鸟朝阳花样,十五六左右的年纪,身材高挑,健康丰盈,瓜子脸,杏核眼,睫毛浓密,高鼻梁,眉宇间一股子傲气。二人气质雍容,贵气逼人。
今日并非正式场合,贾家自然也按照家族长幼排序,邢夫人并王夫人引了众女眷上前行礼。
“免了免了,我急着看林姑娘,这些劳什子的礼很不必了!”太师夫人有些心急,忙摆手,眼中根本没有其他人。
“是!谢夫人!夫人这边请!”邢夫人忙伸手引路,众女眷一路跟随进了院子。
黛玉扶着贾母候在正屋门外,见夫人已进来,忙迎上前问好。
“免了免了!”太师夫人赶忙上前扶,一手扶了贾母,一手拉着黛玉,上下打量,掩饰不住的兴奋,道:“这位就是林姑娘吧!”
“正是老身的外孙女林黛玉!”贾母笑着应道,也满意的看着黛玉。只见她身着粉蓝五彩花草纹样绵缎褙子月白绣梅花百褶裙,正式且大气,雅致清淡,出水芙蓉。
被太师夫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黛玉屈身道了个万福,趁机侧过脸去,不想却发现陪同太妃的那个女孩子同样在含笑打量着自己,亲切感倍增,不禁莞尔一笑。
那女孩子见黛玉笑了,同样歪着头,还做了个鬼脸,后干脆伸手拉过黛玉,大大方方的道:“这个妹妹我喜欢!”
“梨阳,不得无礼!”太师夫人嘴上训诫着,脸上却依然带着和蔼的笑。
“这位是……”贾母心脏忽悠一下子,这丫头莫非就是……
“小女梨阳。”夫人唤道:“还不快过来给老太君见礼。这丫头古怪,素来不喜串门宴会,只一听要见林姑娘,便跟来了!”
“不敢不敢!”这丫头与皇上定了亲,不敢轻易受她的礼。贾母笑道:“既是拉些家常话,哪里需要那么多的礼,不如进去坐了慢慢说。”
“也好!”太师夫人顺势将黛玉拉过来交到梨阳手里,转而拉起贾母:“刚刚见了林姑娘实在高兴,竟忽略了老太太,您这身子骨可是比之前还硬朗些!”
“唉,老啦,不中用。也就是有孙子孙女围在身边,享几年福分罢了。”贾母与夫人笑着相携进了屋子,坐在榻上。
贾家众女眷鱼贯而入,各自坐了。黛玉被梨阳拉住,只好陪着坐在太师夫人身旁。
“说起来,我家太师同林公乃是多年的挚友,小玉儿便同我女儿一般。那日得了林公的书信,才知道玉儿已经到了。本该早一步来看望,谁知道宫里庄德太妃又身子不爽快,我这入宫陪着闲聊解闷的,一眨眼就是一个多月,混耽搁了。”
黛玉起身,莲步轻移,抄手下拜:“多谢夫人挂记,黛玉愧不敢当,本该过府拜见,实是黛玉的不是。”
“哎呦呦,可是叫人疼惜哩!”太师夫人拉着黛玉坐在身边,仔细了端详。见她烟眉含情,凤目微挑,樱口一点,叫女人也心动不已。想起贾敏的品貌,暗中对比,尤胜其母三分。
黛玉也在打量夫人,见她实心实意,不似一般敷衍浮夸之人,尤其是那位热情的莫姑娘,娇艳美人,像一团火一样。不知这莫家人为何待她如此之好,之前犹未听爹娘详述过。
008 贪婪
贾母又叫了三春上前行礼拜见,太师夫人只随意赞扬几句,却三句话不离黛玉。后儿更叫梨阳干脆去黛玉卧房好生陪着说体己话,自己则在前面陪同贾母说些有的没的。
“好妹妹,我一直着急来看你。倒是娘亲总是不得暇,拖延到了今日。”梨阳亲热的说,罢了又左右打量着碧纱阁的陈设摆置,看那贾府是否亏待了黛玉。
“姐姐!”黛玉叫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才认识。两人一同坐在书案旁边,她见梨阳趁人不备一个劲儿的使眼色,揣摩明白了一些,想了想,推开桌上备好的茶水,吩咐道:“紫鹃,换我从苏州带来的茶,好生沏了给姐姐用。再去找鸳鸯取些茉莉糕招待姐姐。”
“是!”紫鹃得令忙活去了,雪雁守在门口珠帘后。
“姐姐可是有话要说?这个雪雁是我带来的,并非贾家人,姐姐但说无妨!”黛玉怕她不放心,解释道。
“如此便好!妹妹,母亲刚刚有意要我二人单独相处,自有其用意。妹妹不必纳罕,听爹爹说,他与林叔夫妇乃是生死之交,只碍于太师与盐运御史皆是别人眼红的,场面上的事大可不必,私下交情甚笃,虽十余年不见面亦是无碍。”梨阳口齿伶俐,两三句话打消了黛玉的疑问,除却了披风,一身高领的长袖对襟淡黄镶金边外衣,下着橘色百褶裙,暖洋洋的感觉。
“好姐姐!”听闻莫家与爹娘的过往,黛玉如同见到了亲人,无限感慨。这贾府中,人与人之间似乎都隔着什么,热情在脸上,隔阂在心里,忙拉了梨阳的手致谢:“夫人和姐姐有心了。”
“妹妹,一定要远着那个什么贾宝玉,今日没有时间告诉你,改日接你过府,咱们再详细说。”梨阳真是担心这个柔弱的女孩子,要不是林叔的书信,还不知道这事情呢。
“嗯……”雪雁递来动静,紫鹃已经回来了。
“姐姐尝尝,这茶是我从苏州带过来的,虽不如京中的味道重,倒是甘甜。”黛玉接过茶碗,兰指轻翘,捧给梨阳。面上带笑,心中却激动的砰砰直跳,她为什么这么说?到底有什么事是自己不知道的,收回手不觉抓紧了帕子,梨阳轻轻伸出手覆在黛玉的手上:“待我先尝尝,若是喝好了,可都要拿走,妹妹莫要心疼。”
一股暖流直入黛玉心中,像是给了她力量的支撑,不觉红了眼圈,硬忍着不掉下眼泪来:“看姐姐说的,若是喜欢,便都拿去。”
梨阳两指略掀起盖子,一缕幽香萦绕而出,不禁叫道:“好香啊!”撇了撇,轻轻吹散热气,品了一小口,齿颊留香,思索道:“有句诗,秦观的诗,怎么说的来着?”
“茶实嘉木英,其香乃天育。芳不愧杜蘅,清堪掩椒菊……”黛玉轻轻吟诵出,一边吩咐紫鹃将这茶取来一筒包好,送给梨阳。
“对对!就是这句!”梨阳拊掌道:“不愧是,姐姐我自愧不如!实不相瞒,看书什么的最头疼了,却白长了妹妹几岁!”
“哪里,姐姐过谦了!”黛玉被夸的不好意思。
“对了,说到香我便想起来。这么久没来看你,只能使人送些小玩意儿的表表心意,前一阵子娘叫人送来了些吃食并玩器,我便命人将一串南海国进贡的紫香珠一并送了来。听说是那边儿的特产,叫做龙行木,木心呈紫色,专供王室,气味芬芳,镂空雕了芙蓉花,穿成腕珠,可喜欢?我也有一挂!”梨阳扬了扬手,很漂亮的珠串。
黛玉不觉疑惑,一段时间以来倒是总有太师府的礼物,都是紫鹃接手收了,可没见过这珠串。
“紫鹃!”黛玉唤道。
“哎,姑娘有什么吩咐?”紫鹃听见这话也是正纳罕着,一点子印象都没有。
“凤姐姐使人送东西来,可都是你收着的?”黛玉问。
“是,姑娘,都没错手的,并不见这珠串。”紫鹃又看了看梨阳手腕子上的珠串,陌生的紧。
“呦?看来里面定是有人中饱私囊了!不过也要看她有没有命带!”梨阳冷笑一声。
黛玉心底明白定是被人中途拿了去,不觉气闷,到底自己还是客的,未免太过了!
“姐姐。”黛玉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的一片心意都白花了,虽有原因,却还是过意不去。
“这事与妹妹无关,倒是这府里有意思的很!”梨阳起身便直奔上房而去,门口跟来的丫头赶紧打了帘子紧跟。
“姑娘,这……”紫鹃担忧的看着外面。
“我倒也想知道这期间到底有什么缘故,若是些金银,拿了便拿了,如何能糟践人家心思!”两个月来,黛玉恍惚听过什么“乡下来京打秋风”、“还以为自己是府中的主子姑娘”之类的话语,只爹爹已经托付先生带了银钱,便懒得理会,如今竟窃到自己头上了,本以息事宁人的心态住过段时日,只欺人太甚,若是再不留意,岂不是成了软柿子。气的脸儿煞白,唤了丫头嬷嬷一同过前面去。
太师夫人同贾母玩笑闲聊,王夫人心不在焉,即使想插话也插不上,一边思索着如何提起元春,一边还惦记着那边的事情。却不知,她那毛脚的样子被太师夫人完全看在眼里。
“王淑人可是身子不爽快,脸色可不大好。”太师夫人关切道。
“哦!”王夫人正走神呢,忽听太师夫人唤,赶忙起身先行了礼:“承蒙夫人关爱,妾身一切安好。”
贾母不悦的瞟了她一眼,向太师夫人笑道:“她素来身子极好,许是昨儿得知夫人驾临,打心眼里高兴的,许是昨晚上走了眠。”
“哎呀,真是客气了!”夫人拿了帕子掩嘴笑,众人一乐呵,尴尬的气氛也消落了一些。
正笑着,却听门帘子一响,梨阳已经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刚刚的笑颜已经没有了,满脸冰霜,唬的众人笑容僵在脸上。
“亏得我今儿来了,若是不来,还蒙在鼓里!”梨阳哼了一声,很是恼怒。
“梨阳,如何这般说话!还不快跟你妹妹顽去!”太师夫人虽觉察定是有事,但也碍于颜面,轻斥女儿。
“娘,咱们心疼林妹妹,几次三番送了东西,只这府中不好,没等到妹妹手里,便丢了!”梨阳柳眉一挑,冷眼扫视了一圈在座之人。
王夫人刚放下的心,瞬间又纠了起来。
正在这时,紫鹃雪雁已经扶着黛玉到了,不等贾母问,太师夫人起身直将黛玉拉入怀中复又坐下,贾母只空伸了手出去。
“在座的,都是府中有脸面的,虽我一个姑娘家,也知道礼仪规矩,太师府的礼,也是说贪便能贪的?”梨阳怒道:“若是钱财珠宝吃食衣裳的也就罢了,俗物而已,那可是皇上御赐之物,唯本姑娘可外赠,不知谁有那么大胆子!”说完坐到位置,把珠串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贾母“唰”的凉了后背,说起来,太师府这些礼不能完全到黛玉手中,她是想到了的,原以为不过藏匿些衣料、吃食也就罢了,大不了她多惦补些。只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祸事,贾家朝中无人,早已无往日风采,平日里拆东补西向来如此,这会子居然脑筋动到黛玉身上,还被人抓了把柄。
“姑娘莫动怒,大姑娘年纪小,恐处置不好财物反被人惦记。”王夫人心虚,等不及贾母发话,忙笑着圆场:“素日里也是同其他姑娘一般,每月官中放月钱的。那些物件府上保管的妥帖,日后大姑娘有需要再送了不迟!”
“二舅母,黛玉虽孤身一人来此,却并非要贾家抚养的,我父临来之时,已交代给先生五千银子,权当吃喝花费。若回南之日用尽也便罢了,若用不尽,则权当额外孝敬老太太!”黛玉气得不成,当即流下泪来:“难道是先生没有交给琏二哥哥不曾?便是每月二两银钱,便是住上五年也不过百余银子,除却吃喝用度就算千两,剩下四千也不少了,为何要克扣姐姐的心意!”黛玉伶俐,账目清楚,平日里只不放在心上,可如今欺负到眼前,怎能再忍。
一语出,满屋子哗然,三春姐妹更是瞠目结舌,五千银子,自小便是没见过如此的数量,还只是作为黛玉的平日花销,姑丈当真是爱女情切,林家更是如此富足殷实的。再看王夫人,脸上忽青忽白,却咬定只是代替黛玉保管,并非有心藏匿。
“混账老婆!莫要说是皇上御赐,便是姑娘家送的玩意儿岂有你私自处置的理儿!还不快去库房取来!”贾母眼瞅着太师夫人红润的脸渐渐转白,可见气的不轻,抢先发难。更气林家的银子竟就这样被她妄图一笔抹去了。
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