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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宜辰淡淡地说道。
老人仔细端详了宜辰好一会儿,忽然肆意大笑而起:“哈哈哈…这世间,果真是一物降一物,那小子居然能忍到这程度。”
宜辰蹙眉道:“先生,见过杨叔吗?就是,上官宏。”
“上官宏?”老人歪起脑袋,似在努力回想,适时地又打了个嗝,酒气再次向宜辰袭来,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个,那个还算知恩图报的…的异国…陌路王爷?”
“陌路王爷?”宜辰心下一紧,“这是什么意思?”
老人用力摇了摇酒壶,咧嘴一笑:“空了,没了。”
“先生?”宜辰不安地唤道。
“空了,没了,好了。”老人笑得让宜辰心慌。
宜辰颤了颤声,“酒空了?”
“嗯。”老人用力眨了眨眼,“酒空了,他没了,你就好了。”说着又开始哈哈笑起,随手一扔,将那酒壶抛至身后,便晃起步伐撞了撞宜辰的肩膀,便自宜辰身侧晃着离去,嘴里不停地念着:“嗜冰珏,没了,它没了,他也没了,没了…”
宜辰蓦地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跑至老人跟前,止住他行进的步伐,紧张地说道:“先生,请您明言。”
老人看着宜辰慌乱的表情,心下疼惜,双眸顿时清亮无比,一改刚才的醉态,叹道:“命运作弄,他,是契国的王爷,却也是契国皇帝毕生追杀的人。而你,你的命,只能以契国镇宫之宝嗜冰珏解之。”
老人话音刚落,宜辰的脸一下变得惨白,此中因由一下子破水而出,心中一下子被人掏空了似地,两行清泪就那样毫无忌惮地涌出,滑进嘴里,苦涩之极。
“你这孩子…”老人摇了摇头,默默转身,重新晃着步伐离去,嘴上却是不停地低声念道:“如今的年轻人…何苦呢…何苦呢。”明明爱她,却偏偏要这样折磨她。爱之不得,恨便能锁住她吗?何况是她呢。
宜辰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长长的街道上空落落的,淡淡月华将那遗世独立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
“呵呵呵呵,呵呵…。”宜辰不停地眨着双眸,压抑地苦笑起来,笑声断断续续,好似孤凤泣鸣,噎不成调。
宜辰抬首仰望高空,眼中已经伤泪难下,看那浩瀚玉宇,触目灰白。想不到如今尘土流离,灰染半生之劫。慕宜辰啊慕宜辰,枉你一生追逐无愧无悔,无欲无心,如今,你又是怎样一步步为自己筑就那金墙铁瓦。如今,纵是遨游万里河山,这颗支离破碎的心,还能承载半点欣愉吗?
天涯若渺,风飘四海之魂,仅此而已了。
夜深人静,唯有明月依旧高挂。
宜辰还是回到了皇宫,即使明白,自己还是再次走进那人的算计中。从哪里开始,那就从哪里结束吧。
还没到寒玉宫宫门口,就有幽幽琴音自里面传出。宜辰不由驻足凝听,霜水澄定,悬崖峭壁,古木垂萝,片云纤月,与一山皆映在波中。闻之许久,不由心境俱清绝。宜辰心下生喜,待要进去一窥何人弹筝若此,琴调却是突转缓慢。宜辰再次收住脚步,仔细听来,却是冷调弦缓拨,凝处空滞,声音沉闷压抑,震弦者,似是力使千钧,却终是轻轻一挑一捻,隐忍压抑。于琴境,千迭云山千迭愁,一天明月一天恨。万里关河,鸿雁来时悲信断;满腔愁绪,子规啼处忆人归。
宜辰心下微惊,谁人在此,做这深切思念挽留之音?宜辰终是迈步走进,院里除了琴音幽幽再无他声,让人恍觉踏入某处幽静仙处。
当宜辰转过那条壁廊的时候,却被眼前一幕惊住了。皎洁的月光,醉泻在满片幽幽竹林里,迷蒙如幻。而摇曳修竹下,一人双眸紧闭,淡定悠然地坐于皓雪前,墨染长发随风飘扬,那张绝世之颜上淡黄月华如纱般轻覆,似有水光流动,净光照护,更显清逸卓然,神圣不可侵犯。修长的手指在那筝弦上,轻挑复捻,天籁之音便自指尖幽幽而出,律动整片清冷之色。
宜辰微微敛下心绪,也无心去探究现下是何种状况,见凌帝仍旧闭着双眸沉静地弹着,那双眉始终微微拧着,似乎真的迷醉在琴境中。宜辰望了望脚下的廊阶,竟是一派悠然地坐下来,双手环住双膝,缓缓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听起了琴音。
凌帝闭眼闲弹,琴音淙淙作响,无一声不带深情切意,若说弹琴不如说是说心。宜辰闭眼凝听,轻尘脱俗的脸上淡然如菊,好似纯粹在欣赏聆听绝妙琴音。
忽然,琴声再次转调,宜辰神思一转,随之转动。恍觉这弦音甚是熟悉,回神凝思,这不是,这不是凤求凰吗?心中一惊,蓦地睁开了眼,却见凌帝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琴音未断,四目相接,一切都在瞬间凝固。
宜辰渐渐移开目光,静静地望着前方地面上。
片刻,琴音戛然而止。
凌帝垂首看着琴弦,深眸一闪黯然之色。抬首间,便又恢复惯有的冷漠之色。许久,谁也不说话,两人就那样,一个坐在竹林琴前,一人毫无一点妃嫔拘泥之态,自然地坐在玉阶上,似是谁也不愿意打破这奇妙的静默。
“宜辰。”凌帝终是缓缓唤道,带着深深的压抑,仅就这一声叫唤,都似是向上天乞来的。
“…”宜辰静坐不语。
“如今,这琴不再藏有杀机,你可是听出了另一番味道?”凌帝故作无谓地站起身,伸手悠闲地弹去落在身上的竹叶。
“皇上今夜兴致很高啊。”宜辰嘴角一勾,忍不住冷笑道:“本来以为,今夜见到的难免又是血淋淋的场景,想不到,竟是月下弄琴,这等雅境,实让宜辰开了眼界。”
凌帝面色一冷,寒声道:“你非得这样跟朕说话吗?”
宜辰缓缓站起身,伸手将长发拢到胸前,有以下没一下地把玩起来,嘴角轻扯,“不然呢,宜辰还以为,皇上看厌了那些女人的唯唯诺诺,就好上了我这种,这种不知死活的呢。难道是宜辰会错意了?”说着还挑衅地笑向凌帝,好似在极力挑拨他的怒气。
凌帝果然面色一沉,“慕宜辰,任何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
“是啊,任何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何况一个帝王的耐性呢。”宜辰将手中的长发甩向脑后,飞身到凌帝跟前,很是无害地笑道:“怎么,觉得自己很可恨?恨自己狠不下心杀了我?”宜辰看着凌帝愈发深沉的脸,嘴角的弧度不断加深,“你在挣扎,在权衡,可是,我,慕宜辰,是不能用来权衡的。皇上若是再执迷不悟,可是会输得很惨的。”
凌帝俊美的脸上已然铁青,咬牙切齿道:“你真的真的很残忍。”
“是啊,很残忍。”宜辰渐渐地靠近凌帝,直至两人只有一琴之隔,双手搭上琴身,微微眯起双眼,冷冷说道:“皇上不也如此吗?你所做的,不都是为了你自己吗?”
“…”凌帝身体愈发僵固,似在极力忍着颤抖。
“你喜欢我吗?”宜辰轻飘飘的声音却慢慢地吐着嗜血的残忍,“即使你喜欢我,想得到我,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你杀了游先生,杀了晋王,那是你的事却是不关我的事。可是,你杀了云卿,杀了我亲弟弟,那是你的事,却也关我的事。本来没有关系的我们,如今却已经有了一线的瓜葛,那就是,我们是一生的敌人,而这一生,很短暂的。因为,要么,你死,要么,我死。”
“慕宜辰。”凌帝大声吼道,猛地抓住宜辰的手腕,死命地抓紧,好似恨不得将宜辰的手捏碎,那抓着的手不断地颤抖着,双眸变得血红,滔天怒火滚滚而来,好似妖孽嗜命邪瞳,双唇上下颤动着,却是说不出一句话。
宜辰不惧反而无谓地迎上了凌帝的暴怒的目光,“在这世上,谁又懂得谁的挣扎?谁又不在为自己活着?谁又不是自私的?可是,这般伤人伤己的算计,皇上就不觉得腻吗?”
“很好。”凌帝咬着牙关恨恨地说道:“慕宜辰,你嫌腻,朕也乏了。朕明确地告诉你,朕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从此以后,你就是死,也只能死在朕的手上。朕不但要继续算计你,朕还要明目张胆地算计你,你看着吧。”说着狠狠地甩开了宜辰的手,随手一指,“这些人,她们的命,从此以后,可都系在你的身上了。”随即暴怒地冷哼一声,便甩袖大步流星而去。
宜辰顺着凌帝刚才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楼前青石路上,宫女太监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是黑压压地匍匐了一地,个个浑身颤抖着,有些居然已经晕倒在地。宜辰紧紧地咬着双唇,猩红的血丝立即流出,而毫无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多多留痕啊。。。
、风波
契国太子明日回朝,今日皇宫盛宴送行。
昭阳园,三阶里处,千张桌椅金黄锦布铺就,桌上金盏玉杯流光溢彩,珍馐佳肴琳琅满目。百官齐座,千妃皆盛装以赴,华裙飘袂,冷袖生风,阵阵香细。场面壮大,处处满溢皇家华贵志气。
高台处,歌舞升平。舞女细软腰肢,云翻袂影,音繁调骋,丝竹纵横。人间极乐,不过如此。
九五宝座上,凌帝金冠龙袍,玉面修身,丰神俊秀,集帝王的威严和清流之士的飘逸于一身,可是其一举一动间,却无不散发着狂傲和邪肆的气息。下面的嫔妃们樽酒在手,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个个心中怀意,无一不在时刻关注着凌帝的动向。
凌帝极其随意地吟着酒,嘴上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底下的众人,那黑葡似的深眸却是有些阴郁,带着几许淡淡的疲惫。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凭增几许忧郁和落寞,带着致命的诱惑力,慑服吸引着底下众位女子为之疯狂。上官璇一脸潮红,满腹心思。
上官洵四处寻望,却始终不见伊人影子,脸上布着淡淡的失望,最后终于忍不住地看向凌帝,嘻嘻笑道:“皇上,怎么不见那位宸妃娘娘?”
凌帝听到宸妃两个字,剑眉蓦地一拧,眸中落寞之色更浓了,不过也就一瞬间,便带着满满的宠溺笑道:“宸妃最不喜热闹了,她要是不想来,连朕都没办法。”
“姐姐也太任性了,皇上,都是你惯的。”俞惜瑶娇嗔一笑,众妃闻言,面色一变。
“皇上,皇兄就要回朝了,连皇上各位朝臣都来了,宸妃娘娘未免有些无礼了。”上官璇面露愤恨之色,水亮双眸紧紧地盯着凌帝。
“璇儿,不得无礼。”上官洵出言斥道,心下有些担忧自己这位皇妹的口无遮然,以后她就是半人质半妃子的身份,可不能仍旧一副公主霸样。
底下官员也有些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俞远辉一脸无奈之色,而他身旁的展如琴一脸深思。凌帝看着底下暗潮翻涌,脑中那张清冷之颜愈加清晰,心下一堵,她这样子什么事都置之度外,还算是他的妃子吗?可不能再这样下去,一定要让她真真实实地成为他的妻。即使恨他,也要折下她的双翼,永远地禁锢在身旁。
凌帝漫不经心地向身侧的太监招了招手,那太监恭敬地凑到近前,众人但见凌帝在那太监耳际言语一番,便见那太监匆匆忙忙地离去。
就在众人讶异间,不远处,一抹白色身影飘然而至,她的身后,远远跑着那名太监和几位宫女。众人的目光再次凝固,恍如眼前一片白芒飘动,又似一泓清泉扑面而来。
凌帝一眼望进那双意料之中的冷漠之极的清眸,嘴角缓缓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宸妃娘娘。”上官洵毫不掩饰兴奋之色地站起身,还很夸张地挥动着双臂,似乎在向熟人打招呼。
“姐姐。”俞惜瑶很自然地站起身来,就要走向宜辰。岂料宜辰只是微微低下头,似乎对场面的热闹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喜。
“芜儿,过来。”凌帝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位嫔妃痴痴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