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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奂终于缓缓睁开眼,宜辰本来就有些苍白的脸霎时一片惨白。
没有焦距!这双炯亮的眼睛,没有焦距!
宜辰俯下的身体石化般地僵在那里,和赵奂的身体仅有两掌之隔,几乎都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两行清泪毫无预兆地滴落而下,轻轻地敲上赵奂的脸。
“姐姐。”赵奂用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看着宜辰,嘴边露出一个澄澈的笑容,伸出右手有些茫然地抚向宜辰的脸,“你终于来了。”
宜辰怔怔地任由那双有些冰冷的手在自己脸上有些笨拙地拭着泪,悲痛地闭上了眼,双拳紧紧握起又缓缓放开,待再次睁开眼时,眸中又是一片如江水般的淡远。
“原来,你竟是我的姐姐。如果不是他亲口告诉我,我真的不敢相信。”赵奂笑了笑,一股怅然之情涌上眉梢,“姐姐,我终究,让你失望了?”
宜辰伸手触上赵奂的手腕,心中悲恸不已,“他,竟如此对你。”说着又将目光投向那双腿上,纤眉紧紧蹙起。他体内的毒虽然已经大部分解去,但余毒未清。他竟遭受这般地折磨,幸好这双手,留下了。这双腿,果真废了。
“她?”赵奂苦笑,“既不是亲生子,倒也不足为怪。毕竟帝王之家。”
“什么?”宜辰闻言心下一惊,略带急切地问道:“是谁给你下的毒?”
“呵呵呵呵…”赵奂忽然悲声笑起,似嘲似泣,好似听着世间最好笑的故事,而自己却身置故事之中。
宜辰为自己心中的猜测吓得连连后退数步,面上惨白得几乎透明,口中不停地低喃道:“展如吟…”蓦地望向赵奂,“你是说,是展如吟把你毒瞎的?”
“呵呵呵呵…”赵奂笑得泪流不止,“她真是‘用心良苦’啊!”
“她,是怎么死的?”宜辰略微定了定心神,问道。
“姐姐该知道戚毒吧。”赵奂重新闭上了眼,“她自己饮下了戚毒,以此引我也饮下那杯毒。从此我就背上了弑母的罪名。”
宜辰闻言,心中大惊,却是一下子通明了起来,待渐渐沉静下来,抬头望向那满片金黄,日渐西斜,触目苍凉,嘴边勾起一个嘲讽又悲凉的笑,“看来,她不但恨母亲,还很恨你的父亲。以至于想亲手毁掉他的天下。”
“可是,我不恨她。”赵奂微微睁开眼,脸上恢复一片平静,“她死了,我却因为晚饮了一会,被救活了。脱离了那座皇宫,即使我只剩下这身边的风,我也是真正的活着了。因为,姐姐说过,只要心活着,才算是活着。当初,姐姐要带我走,是我自己被权贵蒙上了心。如今,我才真的体会到,这静里的乾坤。”
宜辰慰然一笑,缓缓走近长椅,伸手触上赵奂的眼睛,“好,你放心,姐姐就算,就算治不好你的腿,也要让你能够用你的眼,伴着你的心,好好地看看这个世界。”
“姐姐。”赵奂忽然抓住宜辰的手,有些颤抖地问道:“姐姐能我重新看到吗?连先生都说没办法了,姐姐真的可以让我看到吗?”
宜辰眸中闪过一道忧色,有些爱怜地轻轻拍了拍赵奂的手背,微微一笑:“相信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
“嗯,我一直都相信姐姐的,我最信任的,就是姐姐了。”赵奂高兴地紧紧抓着宜辰的手,“姐姐你知道吗?在我得知一切的时候,我的确生不如死。可是有人告诉我,因为一个人,我有责任活着。他说,这个人,弃心中所想,忘平生所愿,为了我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得知那个人就是你后,我有多震惊,有多难以言明的惊喜。因为,即使所有人都背弃了我,这世上还有一个姐姐你这样的亲人。”
宜辰闻言纤眉蹙起,若有所思地低语道:“他既留着你,想来,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其实,当初是父王欠了他,是父王忌惮他,毒杀了他的父亲。”赵奂好似陷入了回忆中,脸上一片悲凉,“当时参与的,还有皇叔和游老。是我对不起父王,没能守住这赵家的天下。”
宜辰了然地点了点头,心中一片怅然,这世上,谁又是永生如意的呢?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想来,他的仇怨,亦是深似海。他既有那般苦痛的经历,再加上百经沙场,难怪有那冷酷的性情。只是,他放过了赵奂,兴许真的是为了自己。那么,自己离去后,他会不会再次动杀念?
不过,这次,自己不是离去,而是死去。那么,他就再也没有威胁自己的机会了。那么,只要赵奂没有重兴大翼皇朝的念头,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凝思只是片刻间,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宜辰轻轻地晃了晃脑袋,缓缓闭上眼暗自调息,才自深吸吐纳,一股热流便自腹中直涌而上,喉中一甜,一道鲜红自嘴角溢出,衬着那张苍白得几近透明的脸,触目惊心。
“姐姐?”赵奂似乎感受到宜辰的异样,有些紧张地就要直起上身。
宜辰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温和地说道:“我现在就去配药,你要好好听话,待得你好了,我让你见一个人。”
“谁?”赵奂疑惑地歪了歪头,眉头渐渐拧起。
“以后见到了就知道了,好了,你就先躺这里等着吧!我先让容妃娘娘来陪你。”宜辰说着缓缓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有些茫然的赵奂,轻轻挣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屋内。
“姐姐…”赵奂下意识地低唤了一声。
宜辰迈着有些虚晃的脚步走向屋内…
半刻的时间过后,一个淡红的美丽女子手端一碗,迤逦而出。只见她柳眉紧蹙,面色怪异,时不时不安地盯向手中的瓷碗里。
缓缓近前,咬了咬双唇,轻声道:“奂,这是,慕大人给你的药。”
“她人呢?”赵奂面色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忧,紧张地问道:“姐姐人呢?”
“她说…有急事,先走了。”徐怀容有些紧张地安慰道:“她还说一定会再来看你的,只要你按时服药,下次她来了,你就看得见她了。”
“嗯。”赵奂点了点头,“容儿,来,把药端给我。”
“好。”徐怀容将碗缓缓凑近赵奂的唇间,赵奂鼻尖一闻,一顿,“这是什么药?好怪的味,好像还有露花香,还有…”
“奂,赶快喝了吧!难不成你竟怀疑起慕大人来了?”徐怀容故作镇定地催促道,玉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幸亏,慕大人混上了露花香。。。
“好。”赵奂一低头,将那碗中之物缓缓饮入,只要他能够看见,便可以知道,那鲜红的液体,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留下你们的爪痕。。。
、真相(三)
落叶纷飞,载着密布的月华,陶醉在夜幕中。秋华泛明彩,飘香细细。
静夜小径上,一灰一白两道身影,一前一后飘然行进着。
离墨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眸担忧地盯着前面那道雪白的身影,自从见了赵奂后,她就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淡淡地对自己笑了笑,然后就直往而去。在那双澄澈淡然的眼眸里,他总是找不到任何多余的情绪,到底是什么环境,能够造就出如此清然卓绝的人儿?那份清然不是超脱世外,而是融于世情中,好似身置独有的光圈中,别人靠不进,它却能够照亮别人。
宜辰静静地走在小径上,白色衣带随风柔柔地飘动着,姣美的容颜上泛着几近透明的苍白,只是已然沉静如水,好似沉浸在踏月裁风的乐趣中。
“辰小子…”落后的离墨轻声唤道。
“嗯。”宜辰淡淡地回应道,步伐并不停滞。
“你站住。”离墨忽然疾步上前拉住宜辰的衣袖,一拉,果然一条鲜红的长缝。宜辰淡笑着看着离墨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
“你,服了蓝叶草?”离墨触上宜辰的皓腕,脸色大变,惊声叫道。
“无碍。”宜辰淡淡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离墨怒瞪着宜辰,却是说不出话来,伸手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我真后悔带你来。”
“先生大恩,宜辰铭记于心。”宜辰诚挚地抱拳躬身行了一礼。
“赵奂那小子能捡回一条命还是托了你的福,你根本犯不着为他如此。你服了蓝叶草,让自己的血液混度数毒而制成解药,然后让那小子服下你的血?”离墨怒也不是恨也不是,“你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宜辰看着离墨横眉倒竖,胡须乱蹬的样子,莞尔一笑,“先生倒说对了。”
“你这样,寒儿怎么办?”离墨华发横飞,一脸的凝思,好似突然想到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寒儿为了你,连他仇人的儿子孙子都放过了,你就没有半点同情心吗?”
同情心?宜辰嘴角一勾,笑道:“先生很是关心他。”
“你还不够了解他。”离墨深叹一口气,“走吧,我跟你说说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以后,只怕你没机会听到了。”说着又是轻叹一口气,径自迈步先行。宜辰若有所思地微微蹙眉,举步跟上。
离墨似乎在斟酌着从哪说起,宜辰静静地走在他的身侧,也不催促。
“我和你婆婆之间,本是青梅竹马的师兄妹。”离墨开始陷入回忆中,慢慢地边走边说道:“萧然尊主便是我们的师父。师娘屡屡逼着师父与他决斗,就在那场决斗中,师父错杀了师娘。师父自此之后,悲痛得不能自已,他本欲要追随师娘而去。可是,师娘的清风袖剑还有师父的明月腰剑,那是他们尚且不知对方互为仇敌之时,为铭他们之间的真爱而铸的,名之为‘凤凰情剑’…”说道此处,离墨又是深有感慨地叹了一口气。宜辰心中微有涟漪,却也依旧静然地听而不语。
离墨继续说道:“师父和师娘之间的恩怨,师父绝口不提。但是,他却始终有个愿望,就是希望‘凤凰情剑’能够永远落在一对深爱的恋人手上,以弥补他和师娘之间的遗憾。所以,他收留了我和阿浔,他教我们习武,行医,希望我们将来能够永远在一起…”
宜辰心下一滞,遗憾既已造成,何必再去重造另一份遗憾?果然,情之一字,最难解。
“自从师父将平生所学尽受授于我俩后,他便在师娘的墓前,用师娘的清风袖剑自刎而亡…”
宜辰心中微微一震,这便是,生死相随吗?
“后来,我和阿洵为了历练自己,也为了能更快地寻得各种药草,我们约定,分道而行三年。她往南,我往北…”
宜辰微微点头,的确,婆婆曾经带着自己去过北方的极寒之地,想来,也是为了去找他。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遇到了德仪公主,也就是寒儿的母亲,赵奂的亲姑姑…”
宜辰听着离墨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有些惊讶地侧首看向离墨,果然,那双深刻的眼眸里,有淡淡的水雾。抬首间,却恍觉,两人已然下了山。片刻的愣神间,再仔细听来,只闻离墨有些悲伤地说道:“德仪公主身染重病,那时的凌王又常年在外征战,根本无暇顾及。因为我的治疗,我们,慢慢的相识,相知,相恋,相爱…”
宜辰眸中一闪震惊之色,看着离墨突然悲痛地闭了闭眼,心中一时不知是啥滋味。
“后来我做了寒儿的师父,寒儿天资聪明,再加上他父王的亲授,十二岁,便已是奇技在手,几乎无人能敌。之后,他随父参战沙场,屡创战功…”
十二岁?那时自己正随婆婆行医天下,虽然身受寒毒之苦,可也算潇洒无拘。看他周身无意散发的冷酷,想来也是百战沙场历练而出的。
“直至后来,那次,寒儿和往常一样,跟随他父亲凯旋而归。可是跟他一起回来的,却是,凌王的骨灰。”离墨渐渐浮现出一种怅然之色,“十八岁的寒儿,承受着丧父之痛,可是,我却从未见过他掉一滴眼泪。他变得越来越冷酷,甚至残忍…之后,他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