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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驼子语气肯定。“我相信你。”
“你好生休养身体。”慕容筠玉心中安定了下来,转身要走。
“你相信我?”司空毓儿忍不住问道。“你可知道,我的这双手,沾了多少血迹,取走多少人的性命?”
慕容筠玉停住,只道了句:“若你肯现在罢手,便不算迟。”
司空毓儿呆住,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香炉袅袅。
金牡丹幽幽地斜倚在软榻上小憩。牡丹阁的妈妈进来,看到金牡丹已经睡着,便走近窗边,将那窗轻轻关了。
窗外人来人往,与往日并无多大不同,只是今日,这街上,忽然多出一些黑衣劲甲武士,在馆驿,酒肆,客栈等地四处搜查着什么。间或的喧闹和惊慌之声此起彼伏。
忽然,一阵奇怪的风吹过,小阁外所挂着的琉璃灯忽然亮了。
妈妈大惊,匆忙走出小阁回避。
金牡丹却只是慵懒地转了个身子,并未起身。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缓缓的走进,往华椅上坐了,自顾自地将银壶放在那小炉上煮沸了的水提了,洗了茶具,准备泡茶。
“你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她。你变了。”金牡丹依旧闭着眼,却忽然从榻上抛出这一句。
直觉告诉她,他近来的一举一动,无不跟那个女人有关。
那人并未回应。
“告诉我,你让我去偷真的玉美人,究竟其中,藏着什么秘密?”金牡丹故作平静地说着,可是,她的心里,几乎要烧出火来。
“武鹤那件事,你居然犯下一个如此愚蠢的错误。”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金牡丹沉默不语。
“今年,就在你这里吧。”那人并不回答,忽然向她回出这一句。
金牡丹心中一动,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说不出的千万般滋味,一起涌向心头……高兴,幽怨,缠绵,苦涩,忧伤,还是恨意?
她自己也说不清。
心头一动,起身走下软榻,金牡丹缓步来到他身边。轻轻地伏在他身畔,紧紧地抱着他,感受着他真切的心跳,仿佛即使下一刻就要失去,她也要抱紧……
那一刻,他有一丝惘然。一种久违了的孤独之感,一下子真切地涌上心头。他甚至有些想念千雨霏,那个曾在自在城中与他相守了十年的女子,那个曾用温暖让他可以暂时忘记儿时伤痛的人儿。
曾经他以为,女人不过是件玩物,是件随时可以舍弃的东西,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那仅仅是因为,那时,他还未曾遇到他的劫。
她,就是他的命数,他的劫。那种想要得到的意念,执着如毒蛇,纠缠如怨侣……就是那最简单的想念,要了他的命。他已然无法自拔。
当世人面对爱情……女子,常常会变成瞎子,即使得不到,即使自己毁灭,也会为爱奋不顾身,犹如飞蛾扑火;而男子,则往往会变成孩子,爱得更直接、简单,不会拐弯抹角,简单的就像舍不开自己最心爱的玩具,即使毁掉它,也不愿让别人得到。
翌日。
司空毓儿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模样,忍不住浅笑。
顾大娘从屋外走来,见着她的模样大惊:“毓儿,你这是要做什么?”
司空毓儿笑了,指着自己哂道:“我本无盐。”
顾大娘忍不住摇头。
将面纱戴好,遮住那触目惊心的可怖面容,司空毓儿又道:“顾大娘,既已决定了要行医救人,这样装束,会省去很多麻烦。”
顾大娘走过去,在她的脑袋上点了一记:“就你的鬼点子多!只是生生可惜了你的好相貌!”扶住司空毓儿的肩头,顾大娘看着那镜中丑陋的面容,摇头叹道。
“我已经好了,我决定明日就让吴涯带我去城郊巡视一番,道路熟悉些,也好来日出诊方便。”司空毓儿道。
“这么急?”顾大娘惊讶。
司空毓儿点头。“随意走走,散心也好。”她只是希望,为自己赎罪。
顾大娘听了,不再阻拦。
于是在不久之后,洛阳坊间便出现了一位奇特的女子。她自称是丐帮帮主端木白的义女,名唤小司空,愿为百姓施医赠药,四处行医,解救寻常百姓的疾苦。她通常是下午出诊,上午就在白虎堂的一处门面坐馆。她所看视的病人,皆是药到病除,其中不乏诸多疑难杂症,受了恩惠的人都赞她是菩萨心肠,女中华佗。
最为奇特的是,她出诊之时,不论去哪里,都以轻纱罩面,不肯露出真容。被人问及,只说是相貌丑陋,恐吓到生人。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冷府。
冷三少正坐在花厅与白菲儿下棋,鬼影子双手叉腰,站在那里,脸色都要拧出水来,无谓观战。
这时,公孙兰轩急急走进来禀告。
“公子,九姑娘她回来了——”
冷三少停住手中的棋子,眼睛露出笑意:“哦?这丫头终于肯回来了么?”
白菲儿与鬼影子看着冷三少:“九姑娘是?”
“哈哈哈!”冷玉书笑的竟十分开心,摇头道:“她是我的九妹,名唤冷子鱼,你们见了她,只叫她九妹便是!我的家中姊妹本多,俱已远嫁,只有这个阿九,素来任性胡闹,平日里又爱四处游历,至今无人敢娶!”
白菲儿顿时兴奋起来:“原来是你的九妹!冷大哥你已是洛阳奇俊,这九妹也一定是个品性非凡的姑娘!”
品行非凡?冷三少听了,笑的更甚:“一会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鬼影子纳罕道:“难道,你这九妹,相貌丑陋,才无人敢娶不成?”
岂料话未落音,一条鞭影,卷着风声,直奔向厅内的鬼影子身侧。
“是谁胆敢在那里说我相貌丑陋,无人敢娶?!”一声清丽的呵斥,带着几分愠怒,冷不防飘了进来。
“哗啦啦”一声巨响,那鞭子卷起几上的棋盘,便砸的粉碎,惊得白菲儿连连后退,被鬼影子扶住。
跟着,一道火红的身影,便掠入屋内,鞭子又朝冷玉书挥去!
白菲儿惊喝:“冷大哥小心!”
冷玉书不急不慢,后退一步,袖中暗藏折扇一张一合,便已飞脱出去,右掌已经抓住那鞭子,用力一拽。
冷玉书的折扇并非一般折扇,比寻常的折扇要重上许多,这时直奔那红色身影脑门而去,重重地砸了一记,又飞了回来,落在冷玉书手里。而那红衣身影吃了一记,又被一股大力拽住鞭子回力
下挫,身形直直地掉在地上。
“哎呦……”那个像一团火焰一般女子摔得不轻,顿时一声娇叱:“三哥你使坏!从来都不肯让我一点半点的!”
白菲儿和鬼影子听到这娇滴滴的声音,便去观望。只瞧见,一个眉清目秀,目光灵动,光彩照人的明丽红衣女子正站在那里。
那女子从地上站起身,将鞭子收在手里,走到白菲儿面前,看了半天道:“你方才还护着我三哥来着,定是我三哥的朋友。”
又走到鬼影子面前道:“至于你!方才,是谁说我相貌丑陋,无人敢娶的?!”她将眼睛一瞪,只瞧着鬼影子。
鬼影子见到她那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鞭,神魂甫定,哪里还敢得罪这位九姑娘,忙抬手道:“咳咳!九姑娘莫怒!是鬼影子我方才一时失语,不该拿九姑娘说笑!今日我见到姑娘,才真是惊为天人!九姑娘可称得上是天生丽质,闭月羞花之貌!”
那九姑娘冷子言听了,很是受用,一时抚弄着自己襟前的长发,笑而不语。
冷三少戳着冷子鱼的额头笑道:“你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勇斗狠,再这么下去,只怕,这洛阳城内,真的断无人敢娶你!”
见到九妹一副没好气的样子,冷玉书又道:“你这次一玩就是大半年,都去哪了?!”
阿九嘟起嘴吧,哼了冷玉书一声,又娇笑道:“我去了好多地方,看到了很多美景,塞北大漠,江南风光,恨不能把它们都带回来让三哥你也瞧瞧!“
“九姑娘质朴率真,真是难得!”白菲儿笑道。
冷子鱼很是喜欢白菲儿,顿时拉住白菲儿的手对冷玉书道:“瞧瞧!只有三哥你,看不见阿九的半点好处!”
“哦,对了!三哥,我这次回来,可不只是单单游山玩水!我可是为你找到一位高手!”冷子鱼神气地道。
“哦?”冷玉书又笑了:“我倒要看看,你为我找到了个什么样的高手!”
冷子鱼击掌三声,对冷玉书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服气!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跟我来看便是。”
众人走出花厅,来到园内的一处亭内,却瞧见,远远地,有一个人在那里舞剑。
这个人很是特别,令冷玉书见了,不由地一怔。
他一身青衣,形容奇特,用的是一把生了锈的钝剑,脸上带着一副铁面,看不见面容。
最为奇特的是,他右袖空空,竟在用左手舞剑!
他的剑法乃是当代武林中几大门派的精妙剑法,舞的十分娴熟,处处透着精妙。他舞的并不快,却如行云流水,极稳,极自然。
这对一个只有左手的人来说,实属不易。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想把几大门派的剑术修习的娴熟有致,挥发自如,都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将剑意,剑气,剑宗合而为一。
而眼前的这个人,身有残疾,只有左手可用。以左手持剑,尚能将几大门派的剑术用的如此形神皆备,实属超凡。他,的确是一个高手。
更甚的是,冷三少在他的剑意里,感觉不到一丝杀气。
以冷三少一贯的行事作风,他自然在打量他,审视他,怀疑他,怀疑他的身份,怀疑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举凡用剑之人,行走江湖,恩怨或避,剑端势必会凝聚出一股杀气。能够将长剑上的杀气收敛于无形的,只有两种人。
一是登峰造极的杀手。杀手以杀为生,为了生计必须在剑锋舔血,职业生涯中时时都在生死边缘。因为不是他们剑下的人死,便是自己灭亡。要想在杀人之前不为人所察觉,就必须要将杀意敛去,化为无形。这,是要经过无数次的杀戮和修炼才能做到的。
还有一种,便是用剑的仁者,剑中的君子。仁者使剑,不以剑为杀人的凶器,而将剑当做救人的仁器。仁心与仁行合二为一,才能使三尺长剑不露邪戾之气,才能步入剑意中最行云流水的境界。
只是不知,这铁面人是哪一种?
那铁面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怀疑,却丝毫不乱。他只是在舞剑,专注而认真,仿佛在他的眼中,只有剑。
冷三少示意,公孙兰轩便跳入园内,拔出自己的佩剑,向那铁面人刺去。
那铁面人见他突然来袭,并不曾有一丝畏惧,带过公孙兰轩的剑锋,却依旧在舞剑。
说他是在舞剑,那是因为,他并不曾对公孙兰轩有丝毫要奋力抵抗的意思,而是将剑挥在手中,一次又一次拆解了公孙兰轩的招式,将他的剑锋轻轻带开。
公孙兰轩惊疑地看着面前的铁面人,忍不住试探了多次,依旧无果。
三少在一旁看着,始终不曾阻拦。
终于他挥手示意,公孙兰轩退了回来。那铁面人泠然收剑。
“摘下你的面具。”冷玉书道。
白菲儿和鬼影子、冷子言正入神地看那铁面人手中精妙的剑法,未曾回神,冷不防冷玉书说出这一句!
那铁面人呆站在那里,停了数秒。
天若有情天亦老
铁面人将佩剑收回,用左手缓缓将面具解下。
那是一张极平庸的面孔,肤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双深邃的眼睛,泠然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那种目空一切的神色和气势,不经意地,游走在在场几个人的眼底。
“阁下好剑法!”冷玉书由衷赞佩。
那铁面人并不答话,仅仅是略略抱拳,算作答礼。
“阁下精通这么多门派的剑宗技艺,实在令在下心生敬佩。但不知阁下出自何门何派,是哪里人士?”冷玉书又道。
“河北太行山人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