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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恐怕是同一张床。
可就是因为这张床,她才莫名来到这里的吧?
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后悔地只想捶地。
可后悔又能怎样?
她还回得去吗?
心里也愈加不安起来。
她本是个活泼开朗的,自小被爸爸妈妈娇养着,从未受过任何困扰。可翠翠的记忆却在不断地干扰着她,让她的情绪也不由得低落下来。
她不禁自问,现在的她,究竟是谁?
是徐甜甜还是徐翠翠?
她披上青布大襟,翻身坐起来。
拉开床头的一只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面圆镜子。撩开了帐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
只一眼,就怔住了。
镜子中的她竟然这么美?
额发微卷,一头乌发就像瀑布一般披散开来,泛着莹润的光泽。
一张标准的鹅蛋脸,白皙光滑。
两条柳叶眉弯弯的,眉角微挑,显得颇有神采。一双杏仁眼,水灵灵地忽闪着,看着格外灵动。
鼻梁高高的,十分秀挺。
嘴唇红红的,虽然有些干燥,可形状却像玫瑰花瓣一样,令人迷醉。
这个穿着月白色对襟褂子的美丽女子,就是徐翠翠?
这究竟是小村姑还是大小姐?
对着镜子,徐甜甜简直难以置信。
可这么一个俊俏的人儿,却是个苦命的。
解放前,年方十六的她就出嫁了。
圆房后,那人跟着先生走了,说要去南方读洋学堂。可半年不到,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在街上中了流弹,未能抢救过来。
当时正赶上乱世,路途又远,家里也没法赶过去。外加上天气又热,就由同乡出面,在当地匆匆下了葬。
从那以后,她就成了一个小寡妇,肚子里还揣着一个遗腹子。
足月后,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就跟着公爹一家过活。
家里有几亩田地,人口多,劳动力足,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一转眼,解放了。
土匪没了,乡村也安宁下来了。
村里,家家户户都盼着过好日子。
她只想着把冬娃抚养成人,对未来也充满了念想。
可没想到,几天前那人竟然活着回来了。
不过,是来和她闹离婚的。
听小姑子说,他在外边又娶了一个年轻漂亮的洋学生,刚生了一个儿子。还打算和岳父大人一家去海外生活。
公爹自然不肯答应。
他拍着案子,厉声喝道:“启铭,冬娃他娘是明媒正娶的,有婚书在手,哪有打离婚的道理?你在外面找的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像个啥样子?告诉你,只要你爹还活着,那女的就甭想着进咱家的门!”
可那人却是不依不饶。
一连几天缠着爹,说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都讲文明了,要打破封建包办婚姻。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把这事说道清楚,好给那边有个交代。
那人还舔着脸,私下里找到她。
说他对不起她,和她的缘分太浅,不想因此而耽误了她。离婚后,希望她找个可心的人嫁了,冬娃就留给爹和妹妹来照看吧?
她不想离婚,更不想失去孩子。
可那人说他马上就要走了,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他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守一辈子活寡,这么做,都是为了她好。
可她知道,那人嘴上说得好听。
那个洋学生还在县城里等着她,别以为她不知道。
因为这个,她气得一头倒在了床上。
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可这一回,终究没能挺得过去。
徐甜甜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一千道一万,那人不过是出去读了两天书,眼界就高了?
什么自由恋爱?
不过是借着这个幌子,喜新厌旧罢了。
说到底,就是一个渣。
可这个翠翠咋就这么想不开呢?
为了这么个负心汉值得吗?
她嫁到章家,与那人在一起的日子屈指可数,恐怕也没多少感情吧?
对他痴心一片,更多的是看在他是冬娃亲爹的份上吧?
徐甜甜对翠翠的遭遇很不平。
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子,爱还来不及,哪里舍得伤害?
那个叫章启铭的家伙,真是瞎了眼。
对这个人,她脑海中的印象很模糊。
甚至记不清他的身形相貌。
她想,翠翠留给她的记忆是残缺不全的,无论是小包子还是小姑子,还有家里的其他成员,一概都是模模糊糊的。
记得那个人说,下午还要过来找她。
她得小心一点,以免露出了马脚。
*
徐甜甜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上午。
期间,小包子蹬蹬蹬地跑进来,扯着帐子喊她。
“娘,小姑喊你吃饭了!”
她试着用翠翠的语气,开口应道:“冬娃,娘这会儿不饿……你和小姑说一声,你们在灶屋里先吃吧!”
反正,家里人都以为她生病了。
也知道她心里不痛快,正在为“离婚”的事情抹眼泪呢。
她想趁着这个机会,把思绪好好地理一理。
现在,她可是乡亲们眼中的可怜人。
先是守寡,接着是男人来闹离婚。
就她这种情况,别说是五十年代的农村,就是放在七八十年代也不大好听。况且,这会儿才刚刚解放,封建意识还很浓厚,妇女的地位也有待于提高。
她目前的处境可不太好,估计出门都抬不起头来。
这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更要命的是,她毫无乡村生活经验。
她既不会烧火做饭,也不懂纺线织布,更不会绣花做褂子,也不知该如何带孩子?
可翠翠却是样样精通。
即便她能下意识地跟着感觉走,也得有一个适应过程。
对她不熟悉的还好。
可像小姑子那样伶俐的,恐怕立马会察觉出来。她隐隐觉得,公爹一家都挺不简单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想来想去,真是苦啊!
如果躺在这张雕花大床上,再穿回去就好了。
她使劲拍了拍床榻,都是这床惹的祸。
记得这是翠翠当年的嫁妆。
可这张床,怎么会出现在章平家里?
徐甜甜猛然打了个激灵。
想着同样都姓章,这个章平不会是章家的后人吧?
对自己的莫名穿越,她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这究竟是偶然的?
还是有某种说不出的缘由?
第3章 娃他爹
*
徐甜甜心有疑惑,却又无可奈何。
如果翠翠留给她的记忆没错的话,现在应该是一九五零年的春天,刚刚解放后不久。此时的她就在青沙河畔,一个叫虎头村的村落里。
而这个村子距离虎头镇不远,大概有三里多地。
走路的话,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
也就是说,这里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农家乐所在的方位?
记得章平提到过,章家大院是在原址上基础上扩建而成的。
而这所院子里,也是一溜五间大堂屋,东厢西厢各五间。虽然是砖土混合结构,可也是象模象样的。
院里也有两棵槐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公爹说,这是他成亲那年亲手栽种的,距今已有二十多年了。
这么看来,她岂不是就在章家老宅院里?
她住的这间,或许就是那间西厢房?
可惜,这中间却相隔了六十七年。
这个距离,无论如何都无法跨越,除非再穿越一次。
可这又谈何容易?
没有那股神秘力量加持,恐怕只是有来无回。
既然是这样,她就替翠翠好好活着吧?
徐甜甜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现在的她,就是十九岁的徐翠翠。
她得先熬过眼前这一关,得替她把冬娃抚养长大。
并且要活得好好的,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
*
徐甜甜下了决心,立马振作起来。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脚刚一挨着踏板,就想到了一个天大的问题。
她的脚不大,脚指头好像拢在了一起。
这是天生的,还是裹过小脚?
如果是小脚的话,那可就完蛋了。
她鼓起勇气,往下一瞅。
那双穿着白布袜子的脚,虽然偏小,可形状却正正好。
也就是说,当年翠翠娘没舍得给她裹小脚?
这可真是太好了!
徐甜甜大大地松了口气。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
娘当时只是拿布给她在脚上扎了扎,不让它长得太大而已。
殊不知,却帮了她的大忙。
徐甜甜对爹娘的感激之情,顿时奔涌而出。
要知道那可是民国时期啊,虽然已开始提倡妇女放脚,可效果却不是太好。
城市里的女子,有一部分得到了解放。
而乡村里,却是两个极端。
那些家境富裕的,思想开明一点的,想着把女儿送进学堂里念书,自然不会给孩子裹脚。可那些封建狭隘的,却抱着老皇历不放,总想着法子禁锢自家的小姐。
那些家境一般的,有裹的,有不裹的,就看家中长辈的态度了。
而那些穷苦人家,反倒没那么多忌讳。
他们还指望着闺女下地干活呢!裹了脚,连走路都成问题,还怎么做农活啊?
想着翠翠七八岁时,裹脚前后所发生的事情,徐甜甜笑得直咧嘴。
小脚祸害人啊,亏得那时跑得飞快。
娘是个小脚,怎么撵都撵不上她,这才逃过了一劫。
徐甜甜麻利地穿上鞋子,下了地。
几步走到大衣柜前,拉开柜门一扫。里面满满登登的,搁着翠翠的衣服,包括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还有一摞,是冬娃的小褂子,有棉的,有单的,一样都不缺。
她换上了一件斜襟棉夹衣。
这是翠翠自己缝制的褂子,青底蓝色碎花,十分素净。
可即便是这样的褂子,公爹和小姑子他们见了,还是觉得她穿得太鲜亮了,和她“小寡妇”的身份不符。
她撇了撇嘴。
现在的她,再也不是村东头的“小寡妇”了。虽然面临着离婚的困境,可也比顶着个“小寡妇”的名头要好吧?
她对着衣柜上的镜子照了照。
这斜襟上的一字布扣,盘得可真好。翠翠是个手巧的,可她却是个笨笨的,基本上啥都不会。就连扣个布扣,都觉得费劲巴拉的。
还有这条青布扎脚裤,打了半天绑腿才算扎结实了。
想着再过一会儿,那人就要来了。
她得梳洗打扮一番。
即便答应离婚,也得收拾利落了才行。
她得在精气神上压倒对方,好给翠翠出口恶气。
可临到梳头发时,徐甜甜又犯了难。
发髻,是个什么东东?
翠翠三下两下就能收拾利落,可她无论怎么挽就是挽不到一块去。即便她知道该怎么做,可手脚就是不当家。
最后,她干脆梳了一条大辫子,把头发盘了起来。
别上银簪子,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还挺不错的。
好了,一切都收拾停当了。
就等着那人上门了。
这时候,徐甜甜才感觉饿了。
她可是一连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会儿前心贴着后心,还真是饿得慌。
她得先把肚子填填,这样才有力气战斗。
*
徐甜甜绕过半截隔扇,出了卧房。
一推开门,就见一个小闺女正站在井台上,对着一只木桶,“咿咿呀呀”地压着水。
这闺女看着十三、四岁的样子,穿着一件红色撒花夹袄,黑色扎腿裤子。梳着一条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