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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着小丫头说了有半个时辰话,连城便起身回自个之前住的院落休息,并叮嘱顾宁早些安寝,这样才能做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好明日欢喜出嫁。
夜色深沉,侯府大小院落皆静寂一片,枝头,房檐下悬挂的红绸,伴风轻盈舞动,在淡淡的灯晕和如水月光下,投下一个个旖旎曼妙的影子血印妖瞳之冥皇傲妃。
忽然,一道黑影轻轻飘进顾宁住的院落,跟着就见数道如流星般的白芒,自四面八方闪过,随白芒闪现的是道道红光,这一幕全是在眨眼间发生的,不,准确些说,比之眨眼还要来得快很多,似是一切都未出现过一般。
“谁?”屋里光线骤然一暗,顾宁登时睁开眼。她是没练什么高深的武功,但粗浅的拳脚功夫和调息心法,却也是在小顾骏的指导下,学习过一段时间。
因此,她的警觉性与常人作比,要强过不少。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黑影一闪,顷刻间到她床边。
顾宁想要坐起身,却发觉身上突然间就没一点力气,“你是……”她惊愕地睁大眼,看着从头到脚,全罩在黑色斗篷下的高大身影,“你……”
嘴里发不出声了,她只能看着那露在黑巾外的眼睛。
既熟悉又陌生,是沐儿,眼前的黑影是沐儿,他……他果真有问题,骏儿说的没错,她带回府的傻儿果真有问题。
她不会认错人,他的眼神有变化,但那双凤眸,她很熟悉。
黑衣人往她嘴里塞入一颗药丸,而后将人用锦被裹住,扛在肩上,刹那间就没了踪影。
顾宁想喊,想大声质问,奈何都只是徒劳。
他要带她去哪里,又给她喂了什么东西,入口即化,肯定不是什么好玩意。
卑鄙!
心里再恼怒,再愤恨扛着自己忽高忽低飘出侯府的黑衣人,但她心里却始终保持着冷静。
不能慌,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慌!
但是,但是身上正在慢慢变热,这让她感到极不舒服。
终于,黑衣人飘进城一座府邸。
“好好享受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顾宁躺在宽大的床上,眼里迸射出的冷芒,似利剑一般直刺黑衣人的双目中。
陌生的房间,怪异的燥 热感,她不用多想,就已知对方的阴谋。
“再见,我要去忙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到那时,我或许会对你网开一面。”黑衣人说完,在屋里燃起一支异香,而后,瞬间没了踪影。
“明天,明天就是她出嫁之日,你说她怎么就不给我机会?”皇甫烨睿坐在书案后,神色痛苦,边往嘴里倒酒,边一字一句道,“那人和我一样,他和我一样,后院都有了旁的女人,她却能原谅他,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哪怕刚被那人又一次无情伤害,还是不肯给我机会,还是选择原谅那人,难道在她心里,真没有一点我的影子吗?”
薛霄往地上几个空酒罐看了眼,劝道,“殿下不是也说过么,感情是不可勉强的,既然顾三小姐有她的选择,殿下若是在乎她,若是真心喜欢她,就彻底放手,祝福顾三小姐不好么!”说着,他走到书案前,一把夺过主子手中的酒罐,“殿下喝醉了,属下这就扶您回房歇息。”
“不,我没醉!我不要休息,过了今晚,她就会成为别人的女人,就和我再没有关系!”薛霄扶皇甫烨睿走出书案,却被他一把推开,“昨天我有找她,有说会好好爱她,有说会把后院的女人送到别院去,可是她只给我一句,说她喜欢萧湛,此生非那个人不嫁!”
“哈哈!那我算什么?那我对她的爱算什么啊?是我自作多情,是我一个人唱独角戏,没事给她添么?”
薛霄见他的身体东倒西歪,忙再次将人扶住,“殿下当然不是自作多情,只是,只是和顾三小姐有缘无分罢了娼门庶色!”
“有缘无分?”皇甫烨睿念叨着,没再挣扎,由薛霄扶着他走出书房,往寝屋走。
房门推开的一瞬间,薛霄感觉到了不对劲,靠着敏锐的感知力,和过人的嗅觉,他倏地掌风扫出,就听到一阵碎响,外间的两扇窗户霎时散落在地。
“出什么事了?”窗户落地的声音,无疑令皇甫烨睿清醒不少,“有人进来过?”
薛霄点头,脸色凝重,“不仅有人进来过,而且这屋里燃过……”
“不用说了,我知道。”截断他的话,皇甫烨睿冷着脸,眼神阴鸷,走进内室。
薛霄紧跟在他身后。
该死的,又是哪个想算计他?
当皇甫烨睿看清床上的人,身上的酒劲瞬间全然消无。
“出去!”看都没看薛霄,他冷喝一句,疾步走向床边。
顾宁身上的中衣已经凌乱不堪,额上热汗不断滴落,她知道自己怎么了,很清楚地知道,可是她喊不出,只能鼓足力气抬起手,狠狠咬在自己的胳膊上,好以此令自己脑袋清醒。
疼痛帮助了她,没让她做出不堪 的动作,亦没让她发出 那种羞耻 的声音。
“你,你怎么会在这?你……”坐到床边,皇甫烨睿顺手拉过锦被,盖在顾宁身上,然后将人扶起靠坐在自己胸前。
顾宁一看是他,眼里立时落下泪水,“送我回侯府,找,找二姐。”她的嘴在动,声音却依旧发不出。
皇甫烨睿顿知是何故,“冒犯了!”说着,他掀开锦被,动作迅速,解开了顾宁被封的哑穴。
“送我回侯府,找二姐救我,快……快,求你了!”抓住他的手,顾宁流着泪求道。
“薛霄,准备冷水,快点!”下完命令,皇甫烨睿看着顾宁,忍着心底的苦涩,道,“你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若是直接送你回去,肯定会引起不小的动静。”
薛霄在外间领命,就听到皇甫烨睿的声音又传来,“让人立马前往宁远侯府,请熠王妃过来。”
“是。”薛霄应声,快步而去。
连城从顾宁那回到自己之前住的院里,并没有早早休息,而是陪着包子完了会,然后吩咐郝嬷嬷抱上小家伙先去睡,而她则坐在桌前,拿起笔向往日一样,又开始写写画画。
中途朝手机屏幕上瞥了眼,见快要十一点,她便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洗就安寝。
正在这时,她心口一抽,只觉有事发生。
顾不得多想,她急忙出屋,提起轻功就往顾宁住的小院方向飘去。今晚他们是有大行动,那隐在暗处的敌人亦是,基于此,顾祁,皇甫熠等人都去秘密执行任务,留下她在侯府看顾萧蓉母子,还有顾宁,顾骏,小包子几人的安危。
各个院落虽都有侍卫在外驻守,亦有宫里安排的暗卫藏匿在暗处,照这样的周密安排,不该有事发生啊?
然,这一刻,她就是觉得顾宁可能出事了!
注视着眼前面目苍白,没有丝毫血色的一具具尸体,连城的脸色冰冷到了极致。
饮血剑,又是饮血剑翰林家的女汉子!
沐儿,是你么?
眼神犀利,在院里搜索着线索,奈何除过七八具早已冰冷僵硬的尸体,再无旁的发现。
招呼府中侍卫,将顾宁院里的尸体搬离,她秀眉紧皱,边思索,边往正堂走。
沐儿,你是打算用宁儿逼我等就范么?亦或是,你还有其他的目的?
“熠王妃。”一道沉稳的嗓音飘进耳里,连城抬头,就看到一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在她数步外站着。
好在对方身上没有杀气,否则,她怕是已被暗算到。
“你是……”她问。
“五殿下让我过来转告……”那黑衣劲装男说明来意,而后,拱手一礼,腾空飘远。
阴险!卑鄙!在这个时候,竟还想挑起事端。连城嘴角掀起一丝讥讽的笑容,着下人将萧蓉母子,顾骏,郝嬷嬷等人唤到正堂,又吩咐侍卫和暗卫保护好几人,这才疾速飘向五皇子府。
水很冰凉,顾宁坐在浴桶中,神智处于半清醒,半迷离状态,“谢谢……谢谢你……”她趴在桶壁,嘴里连连念叨着。
皇甫烨睿在一旁看着她,生怕她一个不慎,整个人滑至水面之下。
谢谢?她谢谢他,是谢谢他没有侵 犯她,还是谢谢他设法保全她的贞 洁?
她可知,无论是为那种缘由谢她,于深爱她的他来说,都是极大的讽刺。
作为男人,作为一个极度想拥所爱女子在怀的正常男人,他此时此刻忍得很辛苦,且一颗心痛得在滴血。
萧大哥,即便意识不清,她嘴里唤的都是她的萧大哥,唤的都是那人。
顾宁觉得自己像是在被烈火灼烧着,很是不舒服,又好像是被数以万计的虫子在撕咬,那种感觉根本没法用言语描述出。
“二姐……二姐救我……”她呢喃不停,双手紧紧抓着桶壁,“难 受……二姐,我好难 受,救我……”随着药 效在体 内催 发起的效用,仅靠冷水已经无法帮助她。
皇甫烨睿看着神智不清的她,沙哑的声音扬起,“再忍忍,你再忍忍……”他只能这么说,也只能这么说!
他不要她恨他,更不想乘人之危。
“萧大哥……萧大哥你在哪里……”
皇甫烨睿嘴角紧抿,没有出声,他不想听到那三个字,不想听到心爱的女人唤别的男人。
如水月华泻满一地,萧府后院,聂鸾住的小院里。
“鸾儿,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昏暗的屋里,聂鸾肩上挎着一个行囊,刚走出内室,就看到一抹挺拔的身影在外间站着,立时,她脸色变了又变,支支吾吾道,“湛哥哥,你……”
站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确实是萧湛。
“你是想问我怎么会出现在你屋里,对不对?”萧湛面沉如水,令聂鸾只觉他有些莫测高深,她笑笑,“我是湛哥哥的妻子,湛哥哥来我院里休息,这再正常不过,我又岂会多问!”身子往窗户旁微不可见地轻挪,好寻机破窗而去。
萧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淡淡道,“打算继续骗我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不知你的计划?”说到这,他摇摇头,“哦,不对,准确些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的计划?”
“湛哥哥说什么我听不懂执剑寻仙。”聂鸾眨眨水眸,装傻。
她一直伪装得很好,他是如何发现她有问题的?
“我或许是被一户山野人家搭救,但你绝不会是那家的女儿,你是不是以为每隔几日,给我服用一次米囊子煎的汤药,就能掌控我,让我对你的话言听计从,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会伪装,我也会。”
萧湛徐徐道,“醒转之前,我有做过什么,自然记不太清楚,可被你扶出地窖,看到院里躺着一对老夫妻的尸体后,我发现了疑点。”
“山护人家的女儿,为什么会有大家小姐的言行举止?就算你那会穿着粗布衣裳,可你身上的贵气,以及言谈举止,与你的身份半点都不相符。”
聂鸾怔在当场,眼里充满惊愕。
自以为伪装得极好,没想到在一开始就露出了马甲。
“我身受重伤,喝着你煎的汤药,身体虽然在一日日康复,可精神却出现了异常。”目光骤然一冷,他沉声道,“刚喝过药,精力充沛,可没过多长时间,整个人就变得颓然无力。”
“因本就对你的身份生疑,我不难猜到是汤药有问题。于是,后来你端给我的汤药,我都背过你处理了,但身体上该出现的症状,按着之前的规律,我便装出给你看,这也就致我身上的伤恢复得慢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