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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看起来似乎有些孤寂。
“不舒服就别去了,反正,这生日宴也定是无趣,本宫也不想去。”奚临轩淡淡说道,似乎不甚在意。
“不是不舒服,就是昨天睡得晚了有些头疼,今天早些睡就好了。明天的生日宴还是能去的。殿下,这生日宴是郡主求了娘娘又求了王上的,如此费心,您若不去该多伤郡主的心。”卫林下忙说道。
奚临轩没作声又扭回头去,卫林下看不见他的神情不好猜测他的心思,所以只好盯着他的背影看。“昨天?为何没睡好?”奚临轩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他这样一问,卫林下的脸腾地就红了,昨天躺在绣榻上脑子里想的画面此刻又蹦了出来,尤其此时奚临轩又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卫林下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没什么。”卫林下敷衍道,嘴唇轻轻咬了起来。
奚临轩对着白蜡人,不由得轻轻咧嘴笑了,无声无息的,像正在回味很久之前的一段开心事。
21
燕郡主所说的别业乃是在王城外景色优美风水极佳的霍山脚下,周围一片都是朝中官员的别业,这柳园的主人因去年因罪黜落园子也充了公,许多人惦记着,霍王却一直没有将其赏人就这样放着了。
霍山虽在城中便可看到,但走起来却不近,卫林下与奚临轩更是早早就被丫环们叫起来梳洗准备启程,玉墨说她看起来精神不济像没休息好,卫林下轻轻摇头,怎么能睡得好,想到今天要见到奚照庭她心里就不停的打鼓,颇有种做贼心虚之感。
到了柳园,门口奚照庭、燕郡主四人正等着,两个女孩子凑在一处不知说什么说的热闹,卫林下小心翼翼提裙下车,尽量微低着头不去看奚照庭。偏偏栗薇姮嘴又快说她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她的一句话引得奚临轩都回过头来看,卫林下挤出一个笑说昨天看书忘了时间,是以睡得晚了,无碍。
奚临轩微微皱了下眉,回头却见奚照庭脸上了然的笑,于是眉头皱得愈发厉害。
柳园是仿照南方园林样式建的,小巧而精致,时常在意想不到处有独具匠心的设计,令人不禁啧啧称奇,柳园让奚临轩有种迫切的熟悉感,他久离了的皇宫就是这样的风格。
燕郡主跟在他旁边解说,奚照庭和卫风致随其后,栗薇姮挽着卫林下的胳膊落在他们不远处,卫林下心里正惴惴,这风景也不能让她稍微舒缓些,栗薇姮还在旁叽叽喳喳:“这园子晚上亮了灯更好看,后面有一方水塘,周围是各式的宫灯,照得水面仙境一般……”
仙境与否与她何干,她此时只愿把昨天重过,可以不必碰见奚照庭,可以省略这些提心吊胆。
燕郡主把宴席安排在画舫之上,船头有妆容细致声似天籁的歌姬唱曲,舱中六人围坐,不断有竹筏在船尾送上来精致的佳肴,与霍地浓重的口味不同,今天的菜味淡而稍有甜味,就连酒也是带着甜味,入口绵软醇香,让人舍不得即刻就咽了下去,燕郡主说这是南方的米酒,她嫁到京城的表姐派人送来的,还说表姐邀她明年上京去玩。
席间只听她和栗薇姮说说笑笑,卫林下捧着小小的杯子偶尔在被问及时微微笑一下,她尽量使自己显得不那么心不在焉。
在水上闹腾到夜深,水面上的烟花一齐点燃,火树银花映得水面灿烂无比。如此景致,奚临轩却轻轻打了个喷嚏,于是这宴就顺理成章散了,各自被丫环们簇拥着回房去睡。
冷丁换了地方,卫林下也睡不着,裹着特意让玉墨带来的自己的毯子靠在床头轻声叹气,玉墨给她端了碗热热的水来,热热的水顺着喉管而下,身子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卫林下忽然想到奚临轩的喷嚏,于是问玉墨有没有派人去瞧瞧,玉墨说一回来她就已经打着小姐的旗号亲自去过了,皇子殿下无碍。
这一夜卫林下自然也没睡好,只实在困极了歪着迷糊片刻便又醒来,折腾两回屋子里的黑慢慢变得浅了些,卫林下轻手轻脚起身穿好衣服想去绕到水塘那边去瞧瞧盛开的荷花儿,六个人一起走叽叽喳喳的也静不下心。
天边有了淡淡的红,卫林下沿着水边的石径缓步走去,因已快中秋,霍城的秋又来得稍早些,所以此时水面上有淡淡的水汽,将岸边的芦苇和浮萍都轻轻绕在里头,似乎都还在沉睡,偶尔有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自芦苇间忽然飞出,苇子便轻轻地摇晃几下,慵懒而惬意,像正努力自沉睡中醒来。
卫林下拂开几条绵软的柳丝踮脚往水那边望,果然很美丽的荷花,各种颜色开得正盛,而且卫林下还发现,主人还在水中修了梅花桩,露出头来的部分有圆石凳大,正好能容人双脚站立,大概是两年来未有人好好打理荷塘,此时桩子多已被圆圆的荷叶遮掩,若非她偶然蹲下身摘裙上不知何时沾上的刺果儿还真发现不了。
因见四周无人,况且卫林下又十分喜欢这可以深入荷塘的独具匠心的设计所以便踏上桩子,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拨开荷叶再看下一个在哪里。这种贴着荷叶、随手可以触及到荷花的感觉令卫林下十分欣喜,又加之她想起书中正巧有一种功夫便是踩在立在水中的高高的梅花桩之上习得的,更是让她觉得有些飘飘,仿佛自己就是一个高手。
往荷塘深处走,卫林下还瞧见了几朵已凋谢的花儿,赫然见到了几个莲蓬,伸手想去摘却发现够不到,只得又拨开荷叶找那就近的桩子。小心翼翼踏桩穿梭在荷间的卫林下太过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荷塘深处依石壁开凿出来的半座亭子里站着一个玄衣打扮的人。
卫林下辗转跳来跳去摘到了几个莲蓬,两手无法拿着便拉起一点衣襟包着,跳着跳着,眼看快到石壁下,卫林下想抬头看看这高耸石壁的高度,不想,却看到一双促狭的眼。
淡淡的晨雾中,卫林下两手揪着衣襟兜着莲蓬站在荷间与半座亭里的人对视,心里不禁暗自慨叹运气不好,谁成想这么早的时候奚照庭会出现在这儿呢?
卫林下很想转身原路而回,可奚照庭不说话她也不敢动,就那样站着,低着头,像犯了错。
“看来采了几个莲蓬?正好我饿了,把你的莲蓬给我垫垫肚子。”奚照庭说道。
“亭子那么小大概坐不下,要不,一会儿我让丫环把莲蓬都给您送去。”卫林下说道。
“一会儿我就不饿了,过来。”奚照庭坐下,心里有些恼意,哼哼,不就是几个破莲蓬么,若不是看在是今年还没吃过的份上她就是送到嘴边他都懒得吃。
卫林下有些不甘愿,前天的事她还没忘,所以她还是有点怕和奚照庭面对面,生怕他出言威胁自己,可眼前也无他法,相机而动吧。
拨开荷叶,不远处一个小桩子,卫林下只需轻轻一跳就可以了,可谁成想……当她另一只脚也踏上去的时候桩子毫无预兆地歪了,没有丝毫准备卫林下左摇右晃了几下就掉进了荷塘里。
早上的水很凉,瞬间湿透了衣服冰冰地贴在了卫林下身上,卫林下不会游泳一时慌乱竟慢慢往下沉,眼看着水要没到下颔看见半座亭里的奚照庭一跃而下几个起落就跳到她附近,卫林下只听得“噗通”一声以及急促的大水波涌过来便自己呛了几口水,呛得她差点一口气就喘不上来。
有一只手抓住了她拖着往前,卫林下没别的念头只紧紧抱着自己的衣襟,这样还能抵挡些沁入肌肤的冷。
“怎么这么重……”她听见奚照庭这样抱怨,下一刻抓着她胳膊的手臂已挪到她腰上紧紧揽着,将她贴在他身上,一下子令卫林下觉得安全了许多。
卫林下起起伏伏,看水面的荷花都在起伏着,近在眼前的石壁怎么好像很远……石壁到半座亭有凿出的陡峭石阶相连,卫林下终于被拽到了石阶上,浑身上下都湿透了,水珠正滴滴答答,几绺头发贴在脸颊上,水珠沿着面颊流下。一阵晨风吹来,卫林下生生打了个大寒战。
“馋的你,落水还抱着莲蓬。”奚照庭在她旁边坐下,浑身,似乎除了耳朵以上的头发也全都湿了,散着的头发打成几绺贴在玄色衣服上,脸倒还好,没有卫林下那样煞白。
他一说,卫林下才觉得怀里鼓鼓的,摊开胳膊,果然莲蓬一个没少。她倒不是故意要护着吃的,只是第一次落水不知道该如何自救,水中又极冷下意识抱紧了身子而已。
“对不起,殿下,害你这个样子。”这么狼狈的奚照庭她还从未见过。
奚照庭本想训她几句,可一转头就见一张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嘴唇轻轻咬着,眼里满是恐惧,依着石壁的身子正抖得厉害,显然是吓着了。
算了算了,就当我救了一只小落水狗吧,奚照庭想到,想了想又扭头去看卫林下,嗯哼,真难得,卫家小姐原来也有楚楚可怜的时候。
奚照庭站起来率先跳到石桩上,一边从腰间抽出软件拨开荷叶查看地形一边吩咐卫林下:“别瞎跳了,跟着我。”
卫林下站起来,风一吹,更冷,白着脸跟在他后头。
走到卫林下落水的桩子附近奚照庭仔细看了看,那石桩已断做了两截,看那不整齐的断口倒不是人为的,回头瞅瞅卫林下,见她也正疑惑地往这边瞧奚照庭便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都是你太重把桩子踩断了。”
一路跟着,奚照庭也没闲着,一直数落卫林下:“大早上的不在房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那么多地方可去非到这边玩……”、“路也不会看,明明左边还有个桩子,非踩右边的。”
他越说卫林下眉头皱得越厉害,头也垂得越低,心里酸得能挤出水来。好不容易卫林下跳到了岸上,还没开口就听奚照庭说:“舍生取莲蓬,卫林下你勇气可嘉就算了,还累得我跳下去……”
“是你自己要救的,我可没求你。再说,要不是你非要吃莲蓬,我怎么会掉到水里?别指望我领你的情。”一直默不作声的卫林下忽然抬起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对他说道,然后,转身跑了,仍旧抱着那几个莲蓬。
奚照庭愣住了,直到一阵风吹过冷得他回过神。
“卫林下,你、你敢吼本太子!你……你给我站住。”奚照庭对着那在柳条林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喊道,可惜,那身影立刻一转便不见了踪影。
莲蓬,对啊,本太子白白救了她,还没吃到莲蓬,这个臭丫头!
22
卫林下跑回去的时候玉墨几个人才刚刚起来,正满院子着急地找她,见她湿哒哒的回来都吓坏了,卫林下兜着莲蓬往桌上一放:“收好了,晚上我们带回家熬粥喝。”
“小姐,不给两位殿下和郡主送些么?”玉墨问道。
“不给,谁也不给,我自己的。”卫林下气鼓鼓坐下。
这话明显就不对,玉墨见她沉着脸的样子也没敢再问,让丫环将莲蓬仔细擦干收起来了。卫林下泡了个热水澡又换了几条巾子把头发擦得半干爬到床上躲进被子里,仍旧瑟瑟发抖。
卫林下把自己裹得只露出一张圆润的脸,虽泡过澡仍嫌有些苍白,玉墨不知哪里找来了一个铜手炉给她拿来放进了被窝里。
暖和过来了,想起自己刚才对奚照庭说过什么话卫林下就后悔,唉,这下子奚照庭要恨死她了,拉被子蒙了头,卫林下长长地叹了口气。
等阳光大好的时候燕郡主来叫她,卫林下头发此时已经干了,玉墨巧手给她梳了个双挂髻,卫林下回过神一看镜子,玉墨正给她双髻上绾霜色发带她忙喝止了,她惯常梳垂鬟髻,这双挂髻看起来太过于活泼。
“玉墨,给她戴上发带,否则头发上一丝装饰都没有,难看。”燕郡主在旁说道。
“小姐,您看,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