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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这般高兴,骆辰逸也高兴,顾子言丁点儿也没有因为是个闺女就怠慢外甥女儿,他如何能不高兴呢?
圣寿节渐渐地逼近,又到了朝野上下欢喜又郁闷的日子了。
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名正言顺地巴结皇帝的时节,可还是发愁的呀,毕竟这寿礼轻也不行,重也不行。
轻了说是不恭顺,怕皇帝心中扎刺儿;可重了呢?万一出了风头,依着自己的俸禄,家底子,只怕皇帝疑心自己贪墨。
所以大家都在四处地打探,想知道别人都送些什么,自己比照着也来上这么一份,总不用操心了。
林家往年里也都是些古董玉器的,不过今年却是增加了一份份量非同寻常的!
帝王都好名,想要“留名千古”、妄图“万世称颂”,可历史上数百上千的帝王,又有几个能是青史留名的?
当今也不例外,尽管自己所处的环境一直都是糟心透顶,可他心中的抱负却是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再者,他希望向某些人证明一件事,自己这个帝王,名正言顺的同时,还能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裹挟民意,即便是父皇,他难道能再给自己使绊子吗?
然而,他登基了这么些年,竟是年年出事儿,从来就没有那天能是消消停停儿地让自己好生地过上一年的。
毕竟这么大个国家,不是东头涝,便是西头旱,再不然呢,南头的夷族又不消停了,北方的蛮族又扣关了,皇帝都眉头子从未有一天舒展过,简直是一日比一日糟心。
尽管登基不到十年,可是皇帝却跟老了十岁一般,比忠顺这个弟弟老了许多。
要知道,忠顺不过小他两三岁罢了。
尽管皇帝这几年也一直在注重各项保养,平时不注意,可真的站在一起,这种差距就很大了。
饶是如此,忠顺也是经历了母丧,经历了伤痛,自己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子颓丧气息的。
皇帝的心中挺不是滋味儿的,想想自己生出来的白发,用乌发的方子已经好几年了,可忠顺呢,头发仍旧是有乌黑黝亮的,看着就似是年轻人一般。
圣寿节,尽管普天同庆,可皇帝并未有多少的欢喜,前些日子甘肃传来求救信,乱民贼子,冲击了官衙,甚至是打死了一个县令。
民变这种事情,肯定是逃不过欺压太过,陕甘这一代,自古民风彪悍,又是接近边关,穷形僻壤,朝廷每年基本上都要安抚的。
可谁知,这些国之蠹虫,不思报效国恩,竟然百般盘剥,终于引发了民乱。
打死的县令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能去那种地方当官儿的,又能有什么背景,后台的?
可皇帝恼怒归恼怒,总还是要先确定个章程的,是安抚还是剿灭?
这样的大方向再定下来,然后再才能有后续的跟进。
眼看着要圣寿了,竟然发生了这般骇人听闻之事,朝臣们便是惴惴不安,生怕帝王生了雷霆之怒,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就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皇帝的面色冷的更刮下一层白霜来,吏部尚书听着皇帝的质问,顿时心中发苦,吏部管理天下官员考评,所以这样不合格的官员派了出去,便是吏部的责任。
吏部尚书除了请罪之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了。
跪地请罪的还有户部尚书,毕竟地方粮仓到底是个什么情形,这不正该是户部的责任吗?
皇帝揪住了这两位堂官儿不放,众人也是大气而不敢出,心中栗栗,生怕再牵扯到自己身上。
好在皇帝只怕也知道轻重的,所以骂了几句之后,便让两人起了。
毕竟圣寿到了,皇帝也不愿意给自己添堵,好生地过个生日不成吗?非得要折腾!
所以最后的旨意自然是安抚为主。
吏部和户部联合,外加上兵部配合,务必要让百姓重归田园,万不可心生懈怠。
众人闻言,倒也不意外,不过能揭过此事,大家还是欢喜的。
只剩下这么几日便是圣寿了,皇帝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倒真是一点儿也不让人觉得奇怪。
皇宫·大明宫·书房
再次看到骆辰逸时,皇帝还挺是感慨万千的,这些年也有不少时日能见着林氏赘婿,骆氏子,可终究都不是些可以说话的场合,可即便如此,皇帝也没有放下对于骆辰逸的关注。
这位林骆氏,可算是个人物,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哪儿,总能折腾点子事情出来,这些日子又是神神秘秘的,早就引的皇帝探究不已。
可惜的是,手底下的人太过废物,所以能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很多。
可谁知,他竟然会主动求见。
皇帝心中好奇的同时也忍不住地有些期待,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好在骆辰逸如今都是身份,倒是可以请见的。
骆辰逸跟在戴权的身后,看着他腿脚似乎也不大稳当了,想想这位五十的人了,在这宫中,伺候了帝王一辈子,也是个人物。
隐晦地打量了两眼高高在上的帝王,确实比起三四年前,老了许多,眉间的褶皱很深,可见帝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骆辰逸隐晦地打量了两眼帝王,皇帝自然是毫无顾忌,自从骆辰逸进来之后,他的视线就一直锁在了骆辰逸的身上。
面容上除了更加成熟些外,和前些年到底也没有什么差别,年轻真好。
皇帝心中忍不住地生出了几分感慨来。
对着皇帝行了大礼之后,半晌儿也没听见叫起,骆辰逸心中略略地有几分不自在,毕竟这跪在青石板上的滋味儿真心不咋滴。
戴权自然是看出了自家主子又一次地走神了,轻咳了一声儿,皇帝回神过来,看上地上那道恭顺的身影,淡淡地让他平身了。
骆辰逸虽然心中腹诽,可面上却还算恭顺,完全不像是那年人那般,兴奋中带着畏惧,恭敬中带着崇拜,皇帝未免地有些意兴阑珊起来。
待皇帝问起了他的来意之后,骆辰逸将自己袖子中的折子递了出来,高举过头。
这份折子一主三副,主折上面详细地叙述了牛痘预防天花之法,后面的三个副折上则是自己,大哥,二哥与三地的实验数据。
皇帝带着几分好奇地将这折子打开,可再是挪不开眼了,半晌儿之后,一脸震惊焦急地问道,“此事可当真?”
骆辰逸自然是点头不迭,陈述了不管是林家下仆,还是自己,皆已种痘,而且完全没有什么副作用和后遗症。
皇帝闻言,已经欢喜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好好好!林骆辰逸,好样儿的,不负你骆氏的教养,不负文安公的期盼!”
听着皇帝将林如海,骆氏又提了出来,骆辰逸也是有些好笑,可面上却是一脸的恭顺状,不过是偶然闻之罢了,自己的孩子也渐大了,所以才想起了这茬儿来,毕竟不是一件小事儿,自己验证之后,发现有效,却不能将这些足以活万民的方子私藏着,所以想着献给皇帝,陛下果然能推广天下,百姓幸甚。
骆辰逸这话说的听着略略地有些夸张,可是想想每三五年的疫症,活万民倒也不算是虚妄之言。
皇帝这些日子正想着能有什么法子能让自己的恩德泽被苍生呢。
这不,瞌睡便有人送来了枕头!
信心若狂之外,皇帝倒也心生警惕,这样大的一份功劳,自己可该如何赏了此人?
这次却是不能跟上次似的,骆辰迈的爵位,还是父皇后来添的,最后的俸禄可是自己发的,人也是自己打发去了东南的,所以这个人情,实在不该让父皇领受了!
“林骆辰逸,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赏赐,但有所求,朕无不所应!”
皇帝自然是知道这种事情是瞒不住人的,索性先下手为强吧。
“大丈夫封妻荫子,陛下能升了郡主的爵位即可,臣也就这么一个要求,总不好老让人说臣是个吃软饭的,似乎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点心!”
说到此处,骆辰逸似乎隐隐地有些义愤之色,似乎又是察觉出了自己的失态来,急忙地低头掩下神色。
皇帝看着这样的他,神色一动!
想想这些年他隐居不出,也不大和外人往来,只怕也是憋着一口气呢。
皇帝自己也是同样地憋着一口气儿,总觉得心中不畅快,乍听此言,倒是面上的容色和缓了许多。
“既然你真心所求,这便应了你!你的一双儿女,也因你而荣。”
“臣谢过陛下的恩典了!”
骆辰逸达成了心愿,这个头,倒是磕的真心实意的。
这事儿总还需要皇帝使人去验证一番,到底有没有效用,然后才能推广,里头的事儿不少呢,所以这封赏,肯定也不会太快下来,骆辰逸没事儿人一般,回了自家,关起了门户,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可没想到,皇帝倒真是个急性子,颇有几分雷厉风行之态,到了年下,便开始推广这牛痘之法了。
因为有旨意在,京城的权贵们这些日子也是隐隐绰绰地听说了些,所以便用家中奴才做实验,可没想到,果然没事儿,这下子,人人争先。
林家和骆家,顾家,甚至是宋家,骆辰逸在皇帝推广之后,都打发了种痘大夫过去,反正是惠而不费之事,彼此之间,两相便宜。
这场种痘之事,终于地从京城开始推广,慢慢地朝着周边辐射开来,许是三五年之后,这中原百姓,便不用畏惧天花之苦了。
皇帝想想满朝堂的称颂声,好悬想起了,自己差点儿将这真正的功臣给忘记了呢。
“擢升……为静孝公主……林骆辰逸为静孝驸马……林氏子为一等子,林氏女安和郡主……”
戴权这一番骈四俪六的圣旨读下来,中途气儿也不唤,端的气息悠长。
黛玉夫妇听完了旨意,夫妻俩彼此搀扶着站了起来,两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自然是由着奶母抱着的,此刻也在别人的搀扶下,小心地站了起来。
戴权看着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黛玉夫妇笑笑,又肃着脸道,“皇上口谕,林骆辰逸接旨——”
一时之间,又折腾着跪了,不过这次,也算是好事儿,骆辰逸及冠了,然而没有字,所以皇帝赐了字下来,“元泽”二字,却也是皇帝的御笔。
骆辰逸恭敬地接了这纸张,跪谢了皇恩,才又起来。
至于其他的,便是些金银古董,衣料药材之类的,后面一溜烟的小太监,浩浩荡荡地,也是显眼的很。
皇帝这是做给外人看的,告诉大家,自己肯定是不会亏待了功臣的,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骆辰逸也不觉得招摇,他也没有想过要如何。
左右自己的赘婿身份,也能给自己足够的庇护,不会引起皇家的忌惮和猜疑。
至于子孙后代,谁知道会是个什么情形,左右未来的日子未来再说,总不能自己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永远地困在内宅吧?
想的清楚了,骆辰逸的心中也轻快了许多。封妻荫子,老子纵然是个人人瞧不上的赘婿,可仍旧能做到!
看着一脸欢喜的家人,骆辰逸心中也是痛快的很,总觉得将这几年挤压在心中的浊气尽数排解干净了一般。
不过对于这道嘉奖旨意,众人的反应倒是不同,顾家一家三口纯粹地为林家欢喜,大长公主甚至比孙子,孙媳妇俩个想的更多,毕竟静孝驸马出仕之后,孙子在官场能更多个臂助,顾家这头虽然也有几个在官场上厮混的,可终究都不大成器,需要嫡支这头看顾着。
如今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