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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想来因为她昨晚的态度,易少君要给她个下马威了。既然李家姐妹要来,那么,东宫的其他莺莺燕燕,就都一起来吧。
她微笑开口,“既是殿下的恩典,不如宣了其他嫔御一起过来,臣妾记得,东宫尚有两位孺人,是不是?”
易少君咬牙微笑,“太子妃对于东宫人事倒是清楚得很呐!”
“既做了太子妃,殿下的妃妾,臣妾又怎么敢偷懒不去了解呢?”
二人唇枪舌剑一番,易少君不知想到什么,挥手道:“罢了,都宣了来吧。”
不过片刻,诸女已经到了。隔了一世,这些女人又出现在上官颜夕面前了。
李梦慈是典记,明明是女官却暗地里干着侍寝的勾当,李梦蝶是李梦慈的双胞胎妹子,在东宫无品无职,却是泼辣嚣张得很,两位孺人一姓陈一姓范,皆是小官之女。
她环视众女,“大家都坐,太子爷如今兴了个新规矩,管你是女官还是妃妾,一律同本宫一样,坐了陪太子爷用膳!”
她眉头微皱,忽然拍案而起,厉声喝道:“怎么这东宫上下居然不把太子爷放在眼里?太子发了话你们都敢不听?”
众人茫然,不知这位太子妃又要做什么,易少君不想上官颜夕如此胡闹,面上现出怒容来,“你又发的什么疯?”
上官颜夕展颜一笑,“臣妾是为殿下鸣不平,殿下方才金口玉言兴了新规矩,奈何下人们却不放在眼里,不知他们是不把这规矩放在眼里呢,还是不把殿下放在眼里?”
易少君面上怒容更盛,长身而起与上官颜夕对峙,“你到底要干什么?”
上官颜夕故作惊惶,圆睁着大眼,长睫扑闪满是惶恐,“殿下,臣妾是为殿下着想啊,殿下分明说了都宣过来,怎么只有李典记过来了?典仪、典服、典馔又在哪里?”
她心底冷笑,南月女官是正经官职,与妃妾一流不同,除了日常工作无需侍奉东宫起居。
上一世因着易少君态度暧昧,东宫上下早就把李梦慈视作妃妾,不想这一世仍然如此,是以她宣人来陪膳,无人想到要去宣其他女官。
她跟着又撩拨了一句,“又或许,东宫上下,并没有把殿下当做主子!”
第三十章孺人()
这一句话,正好说中了易少君的心事,他环视左右,怒目看向一位内监,“方才这差事是你去办的吧?”
他冷哼一声,“拖下去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不论!”
上官颜夕认得此人乃是易少君的心腹太监杨二水,一向对易少君忠心耿耿,她立刻打定了主意,要救下杨二水,把他争取过来,要想让易少君众叛亲离,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
“殿下的火气也太盛了,一点子小事就喊打喊杀的,分明是您自己没说清楚,却怪到下人头上,此非明君所为。”她仔细看着手指上涂着的鲜红蔻丹,“传了出去,人还以为殿下暴虐成性呢!”
易少君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心里暗恨,若是不打,显得他出尔反尔没有威信,若是打了,又坐实了上官颜夕的话。
上官颜夕却朝着秋若使了个眼色,秋若领命去了,须臾过来回报,“启禀殿下,国主和皇后已经起驾了。”
今天是太子妃拜见帝后的仪式,是万万不能耽搁的,易少君想起自己娶上官颜夕的目的,默念了两句小不忍则乱大谋,方拂袖而出,“来人,起驾!”
说着也不等上官颜夕,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上官颜夕却行至杨二水身边,“伴伴辛苦了,今日之事原不怪伴伴,伴伴放心,本宫自会在殿下面前替伴伴说情的。”
那杨二水却不是这么好拉拢的,他只是躬身说了一句“奴才谢过太子妃”,就一溜小跑去追易少君去了,上官颜夕一叹,却也知道此事急不来。
太子妃拜见帝后的规矩,跟普通人家也差不多,不外是下跪、奉茶、奉食,区别仅在场面,太子妃首次朝见,自是百官齐集,众人按着官职依次在大殿两侧排列,待太子妃行礼毕,百官齐声山呼,“恭贺新妃,上事宗庙,下继后世!”
至此,整个婚礼流程完毕。上官颜夕的储妃生涯再度开启。
因着早上那一出闹剧,二人都没有吃饭,易少君饿着肚子去了勤政殿,上官颜夕独自坐车回东宫。
她在东宫的住所,叫做栖梧殿,取凤凰来栖之意。
秋水和秋若伺候她宽了朝服,换了一身真红色柿蒂纹褙子,耦合色挑线裙子,又摘了凤冠,才要绾髻,只听上官颜夕吩咐道:“梳了髻戴首饰怪累的,你只攒个一窝丝罢。”
秋若依言梳好了头发,秋水捧了妆盒过来,上官颜夕看了一眼,拣了一枚蔷薇花样镶珍珠的银簪,让秋若给她斜插在头上。
收拾停当了,上官颜夕吩咐传膳,秋若有些迟疑道:“不知太子殿下要不要过来午膳,您不如等了他一起。”
上官颜夕一笑,“殿下自有国事要处理,再说了,即便他回了东宫,还怕缺了人陪他吃饭不成?”
一时摆了膳过来,上官颜夕用过了,正吃茶,碧痕来报,“陈孺人和范孺人求见殿下。”
皇室跟普通官宦人家不一样,没有那些成婚之前不许有妾的规矩,却恰恰相反,皇子们成婚之前都要在房里放几个有名分的妾室,若是正妃的出身略低一点,侧妃都能跟着正妃同时进门。
这一点,各国普遍如此,上官颜夕从小也是看惯了的。
她微微一笑,“宣。”
秋水忙传了话出去,过不得一时,陈范二人已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
陈氏带头,范氏随后,两人插烛一样拜了下来,口称:“给太子妃殿下请安。”
上官颜夕刚要叫起,忽然想起了什么,就看了秋水一眼,果然发现秋水正在给她大使眼色。她眼底不免露出一抹嘲讽。上一世也是如此,陈范头一次来请安,秋水就教她不要让这两人太早起来,要给她们立一立威才好。
彼时她觉得秋水的想法有道理,就照做了,隔了许久才让二人起来,谁知那范孺人竟是有了一个月的身孕,竟因着这件事就小产了,从此那范孺人恨她入骨。
她最终被安了罪名处死,固然是易少君的主意,可焉知东宫这些女人没有从中进谗言?须知墙倒众人推。
现在想来,秋水那时就是存了私心的,太子妃的职责之一就是要给太子安排侍寝人员,唯有让东宫妃妾都恨她入骨,她才会转而想到要提拔自己人,秋水才有机会。
这一环扣一环,前世她竟看不清?
她面上笑容更盛,“二位不必如此多礼,快点起来。”待陈范二人谢恩站了起来,她又指了东边搭着半旧鹅黄撒花椅搭的座椅道:“坐。”
陈范二人坐了,那陈孺人就笑道:“素闻扶摇国皇后娘娘待人最是宽厚慈和,公主殿下幼承庭训,果然亦是不凡,待我等都是如此客气。”
上官颜夕听她说得不伦不类,心下有些不耐,这陈孺人上一世就爱巴结她,偏又没多少脑子,屡屡闹出笑话来,待到李梦蝶承宠之后封了良娣,她就彻底失宠。
反是那范孺人,只是微笑吃茶,等闲并不开口。
上官颜夕想了想,道:“不知这东宫宫务,如今都是由谁来打理?”
陈范二人对视一眼,范孺人低了头,陈孺人却是笑道:“回禀殿下,东宫一应支取用度都是李典记在管。”
上官颜夕微微睁大眼睛,表情甚是惊诧,“若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典记女官向来是在书房里当值的,怎么李典记还要管着宫务?”
那陈孺人听着上官颜夕语气不好,自悔失言,只是已经开了口,又不好闭嘴不言,只得说道:“是殿下的意思。”
上官颜夕掩袖而笑,“咱们这位殿下可真是有意思,净兴出些新花样来,典记女官管着宫务,本宫还真是闻所未闻,又或者,咱们南月国的东宫格外于众不同一些?”
她看了看陈范二人,笑眯眯的又加了一句,“即便之前东宫没有女主人,你二位忝为东宫妃妾,服侍殿下乃是分内之事,便是殿下不说,你二人也要请命,把宫务接管过来才是,怎么能劳烦典记女官呢?”
“又或者你二人过于懒惰,不愿为殿下分忧不成?”
一席话说的陈范二人惶恐不已,二人不敢再坐,慌忙走至上官颜夕面前跪了下来,口称:“嫔妾不敢!”
也不知是说不敢接管宫务,还是不敢懒惰,又或者干脆是说不敢得罪李梦慈?
第三十一章梦慈()
上官颜夕此时却离座,走到陈范二人面前,一手一个亲自搀了二人起来,“本宫只是白说一句,你二人何苦如此惶恐?你我三人虽然名分不同,却皆是太子殿下的枕边人,与旁人自是有所分别。”
这个旁人指的谁,自是不言而喻,陈范二人口中谢恩,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新来的太子妃和素来得宠的李女官打擂台,没准就想让她们当打手,即便能想了法子避开去,被殃及一二却是在所难免。
陈孺人又更是后悔一些,若早知道这位公主不好糊弄,她又何必赶着过来卖好?
上官颜夕却又是一笑,“既是宫务如今在李典记手上,那么待本宫稍候禀了殿下,再行接管吧。”
她又上下打量陈范二人,笑道:“你二人位分虽然低,却是太子殿下的身边人,除了本宫之外,东宫当以你二人为尊,可我观你二人衣着装扮,仿佛却并非如此?”
陈范二人越发惶恐,险些又要跪下,上官颜夕已是转头吩咐宫人,“赏陈孺人和范孺人八匹缎子并四套头面,另外吩咐下去,孺人服侍太子爷辛苦,份例上按良人对待。”
按东宫妃妾等级,良人比孺人高一等,二人却殊无喜意,只是推辞不敢受。
上官颜夕笑道:“本宫知你二人心意,不过是怕太子殿下会阻挠罢了,你二人放心,自有本宫去同他说。且两位孺人服侍殿下用心,殿下早就看在眼里,只是苦于东宫没有正妃,无人做主罢了。”
二人依旧惶然,只是不敢明说,眼见太子妃目露疲态,急忙躬身告辞,上官颜夕也不深留,只是道:“空了过来说话儿。”
秋水在旁边听得明白,她一心想着伺候易少君,自然也是深恨李梦慈,此时就凑上来说道:“殿下要对付李典记,何用得着那二位?看着就是胆小怕事之辈。”
上官颜夕似笑非笑的睨了秋水一眼,“你这话倒是奇了,本宫为何要对付李典记?只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
接着面色一沉,“秋水,你是我跟前伺候的人,更是我从扶摇国带来的陪嫁,一荣一辱皆在于我,你,可要谨言慎行才好。”
“是,秋水不敢!”
上官颜夕细细看着秋水,上一世,秋水就是不明白,她是扶摇国来的陪嫁,怎么可能被易少君真正信任?这一世,就怕她还是执迷不悟!
栖梧殿里的事转瞬传遍了东宫。
李梦蝶原本心情舒畅,易少君新婚之夜只跟太子妃在一起待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出来了,听说面色铁青,她想到宫人的回报就想笑,看来这新妃根本不足为惧啊。
就算她是扶摇的公主又如何?惹恼了太子爷,日子一样不好过!
她抬手看了看纤纤玉指上圆润粉嫩的指甲,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