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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是已经瞒不住了,他素来是个输人不输阵的。
易少君的这一万私兵,原是他花了大力气训练的,各个都能以一当十,既有他们参与战斗,自是打得上腾溃不成军,易少君正欲乘胜追击一举灭了上腾,上腾国主却已遣了使者来求和。
易少君自是不允,他不惜暴露私兵也要打赢这一仗,求的就是彻底灭掉上腾,大大增加南月的版图,同时也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
正欲拒绝上腾来使,朝歌忽然来报,“禀告殿下,圣上派了劳军使,是崔佛海崔大伴。”
在中原五国,凡是能称得上一句大伴的,皆是国主身边的心腹大太监。
易少君知这劳军使是来犒赏三军的,只是这崔佛海他心底微微一沉,面上却不显,大手一挥,“快请。”
崔佛海进入中军大帐的时候,易少君早已从帅座上走了下来,笑容满面,“大伴好。”
崔佛海却有些皮笑肉不笑,半躬下身子,“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易少君心中不悦,却也不好显露出来,只听得崔佛海倨傲的说,“圣上有谕,此地事务全权交于何帅打理,命太子殿下速速回宫。”
易少君有些迟疑,“这里的事”
崔佛海紧接着跟了一句,“这里的事自有何帅打理,殿下还是谨遵旨意的好。”
易少君暗暗咬牙,这崔佛海早就与兴庆宫潘妃暗通款曲,一意要拱潘妃所出之子易少群上位,在父皇面前不知给他下过多少刀子,挖过多少坑,偏偏他还要对着这么一个阉人笑脸相迎!
这次父皇传召,自然是因为私兵的事了,虽深知此事瞒不了他,但是能这么快知道易少君眸光阴暗,潘妃和易少群,这两年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南月国都,上京。
南月国的早朝,向来设在正殿文德殿,易少君身着太子衮服与群臣一起静立阶下,静候南月国主驾临。
“皇上驾到——”
随着崔佛海的声音,南月国主进入大殿,他面沉如水,目光中透出怒火,环视了群臣一周,最后视线在易少君身上略停了停。
周佛海静了片刻,代帝传音,“众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本就辽阔肃穆的大殿越发寂静,人尽皆知今日南月国主的怒火从何而来。
“你们既然无事要奏,那么朕有话要说。”他看向易少君,目光越发阴沉,“东宫!朕自认待你不薄,立你为储为你延请名师,对你信任有加寄予厚望,可你看看你在做什么?你对得起朕吗?你的所作所为可还当得起储君二字?”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易少君缓缓出列,双膝一弯已经跪倒在地,他俯身叩首,“父皇请息怒!儿臣若有罪,父皇尽管责罚便好,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行动上自是恭谨到了十分,然神情语气却是一派无谓。
南月国主怒容更盛,“你誊养私兵图谋不轨,难道还是朕冤枉了你不成?”
易少君并不解释,此事也解释不来,唯有承受而已,只是回答,“儿臣不敢,父皇但有不满处,儿臣任由父皇处置,绝不敢有怨言!”
南月国主听闻此言已是怒到了极处,大殿内众臣惶惶噤若寒蝉,僵持了半晌,国主突然吩咐左右,“拟旨,东宫意图谋反”
司马王慎闻言大惊失色,国主虽然话未说完,但是任谁都知道意图谋反四个字之后定然没有好话,顾不得多想急忙出列跪下,“老臣斗胆,请皇上三思!”
司空刘仁,司徒薛宝鹤同时出列,“老臣斗胆,请皇上三思!”
南月国以司马、司空、司徒为三公,共掌军政大权,此三人出列,其余大臣也呼啦啦跪下,“请皇上三思!”
王慎语音清朗,“东宫号称国之储君,乃国祚之所系,不可轻毁,且谋反一事,并无确凿证据,请陛下慎重。”
国主怒极反笑,“好!好!好!朕的儿子,朕如今竟动不得他了?”
第十章潘妃()
易少君跪伏在御座之下,以额触地,“竟动不得四字,儿臣承受不起,若父皇定要这样说,儿臣唯死而已。”
“你这是在威胁朕?你仗恃着什么?”国主简直不敢相信。
“儿臣身体发肤、身份地位,皆受之于父皇,父皇若要收回,儿臣不敢违逆,儿臣从不敢威胁父皇,儿臣所仗恃的,不过是父皇的一片拳拳爱子之心。”
“父皇!”易少君抬起头来,满面孺慕,“私兵之事,儿臣无从解释亦不敢解释,只是儿臣对父皇从不敢有妄念,父皇诛心之语儿臣心如刀割,还望父皇明察!”
他复又跪伏于地,哀哀恸哭。
大殿上一片骚动,众臣各在心底叹息,易少君无一字解释,却也解释了个尽。
易少君已经是太子,他什么都不用做,皇位也总有一天会落在他头上,那么他养私兵防的是谁?他对皇位不敢有妄念,那么有妄念的又是谁?
潘妃!
殿中众臣心中悄悄升起这两个字。
潘妃是国主宠妃,乃是太子庶母,无故攀诬不得,故太子说不敢解释。
国主面色数变,终于长叹一声,“罢了。”
易少君听了这两个字松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过了。然心底殊无喜意,无论如何这支私兵算是暴露了,潘妃已知他底牌,可是潘妃的底牌,他却不知。
朝散了,易少君乘轺车至中宫去见皇后,便见从内走出一个人来。此人年约十五六岁,眉眼俊秀,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亲王服色,偏带了一枚莆纹青玉圭,凭了此人的级别,是断然用不上的,显然是施恩的御赐之物,正是易少君幼弟,潘妃之子易少群。
“太子哥哥回来了,听说太子哥哥这次打了胜仗,威风得紧呐!”易少群行动跳脱,眉眼之间尽显轻浮之色。
易少君心中厌恶,就此等货色也敢觊觎太子之位,跟这种人当对手简直是奇耻大辱!面上只淡淡敷衍两句。
易少群不便在后宫就留,带了从人离去,口中犹自道:“得意什么!”
易少君面色淡然,行至中宫承庆宫,向母亲李氏皇后请安。
母子二人正叙话,忽闻环佩叮当笑音袅袅,伴着一袭浓香走进一个靓妆贵妇来,穿着碧色销金长裙,带着赤金红宝石的头面,额上两颊皆贴着真珠妆饰的花钿,顾盼间只觉粉光脂艳,丽色照人。
正是南月国主的宠妃,兴庆宫贵妃潘氏。
那潘妃草草向皇后请了一个安,接着看向易少君,“恭喜太子殿下得胜归来!”
到底是庶母,易少君也只得行了个半礼,“贵妃谬赞了。”
潘妃因着得宠,在后宫隐隐有与皇后分庭抗礼之势,李皇后对她甚是忌惮,易少君也素来是依礼而行,绝不多看一眼。
今日见了,心底却升起些异样感觉,总觉得这潘妃的一颦一笑莫名让人心悸。
回至东宫,他仍默默思量,此时朝歌快步走了进来,“殿下,已经按您的吩咐关闭了与扶摇国的通商渠道,边界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扶摇国。
易少君心底蓦然升起上官颜夕那殊色照人的容颜。
他终于知道那股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上官颜夕竟然长得像潘妃!
他按捺不住心底的紧张,在室内踱来踱去,潘妃的来历,他再清楚不过了,原不过是乡间的一个采药女,无意间撞上了微服行猎的父皇,被带进宫来,从此万千宠爱在一身。
母亲李皇后常常骂她出身卑贱,她是绝不可能跟扶摇皇室产生任何关系的!
南月国后宫注重血统,高位嫔妃均出自国内各大世家,以潘妃的出身,顶多做到才人宝林,可是父皇却力排众议立她为贵妃,不仅宠爱有加,一度还欲立易少群为储君,若不是他防得紧,现如今安坐东宫的还不知道是谁!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抓起桌上的凉茶一口饮尽了,心中隐约冒出一个想法,如果这就是潘妃的底牌
春季里的雨,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这一日雨停了,却起了风,天气越发阴冷起来,上官颜夕在室内呆得腻了,想要出去走走。
秋水闻言便有些为难,试探着说,“虽说晴了天,可是外头也是怪冷的,殿下这才好些了,仔细吹了风又闹起头疼来。”
上官颜夕摇摇头,“不妨事,穿厚点也就是了,总这么躺着也不利于养病。”
秋水仍是不肯,“娘娘千叮咛万嘱咐,万不能让殿下再吹了风”
上官颜夕有些不耐烦,“你无需多言,母后那里若是问起来,自有我去说。”
秋水不敢再多说,只给上官颜夕换上一袭浅湖蓝染烟霞色的软绸长衣,桃红织金琵琶裙,外面又罩了一件大红羽缎披风,方扶了她颤巍巍出了房门。
因是久病未愈,故也不敢走远了,只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就回来了,此时小宫女摆上饭来,病中各样份例已经减去,上官颜夕每日里只吃燕窝粥,搭配一些送粥的小菜而已。
她心底有事,也不是十分吃得下,自易少君威胁过后已经过了好几日,并没听见宫中国内有什么变故,往好的方面想,兴许他誊养私兵的事暴露如今正自顾不暇,没工夫来找她算账了。
病中精神不济,她早早的上床安置了,夜半被零星声音吵醒,只以为外面又下了雨,仔细听时却是嘈嘈切切的讲话声。
那声音很是低沉,她因是睡了许久,心绪宁静,凝神细听到也听得一句半句,仿佛秋若正跟人说话。她睡出一身的汗来,精神却觉得好了许多。
侧首看那更漏,原来自己睡了近两个时辰了。
她静静躺着,外面说话声音忽高忽低,隐约听见一句“宫里还好,外面已是惨淡不堪了。”
她坐了起来,行动带出一些轻微的声音,外面的声音立刻停了,秋若闪身走进来,“殿下怎么醒了?可是要更衣?”
上官颜夕摇摇头,“你在跟谁说话儿?”
秋若欲言又止,隔了半晌方道:“秋若该死,惊扰了殿下。”
上官颜夕的心神只放在那句惨淡不堪上,她惦记着易少君的威胁,只是逼问秋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说宫里还好?”
秋若不知她听去了多少,心下惶恐,却又不敢不回,只得低声道:“南月国关闭了边境的通商渠道。”
第十一章时疫()
上官颜夕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坐立不稳跌下床来,秋若察觉到异样,心里急得发慌,知道自己闯了祸,只盼着公主别再质问下去。
却谁知上官颜夕并不肯放过她,牢牢抓了她的手,“你知道多少?说!”
秋若险些哭出声来,“殿下病着,奴才这一向守着殿下,等闲并不敢离开妍华宫,只知道如今国内药品奇缺,各项日用品也都不足了,有些百姓已经沦为难民。”
上官颜夕咬牙点头,易少君果然够狠,他的报复,不是针对她,不是针对父皇,而是针对整个扶摇!
扶摇三面环海,只得北方与南月接壤。其时海运并不发达,绝大多数货物的运输还是靠陆路,因着扶摇特殊的地理环境,物资方面基本依靠与南月的贸易。
是故易少君要借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扶摇,而上一世,他灭了上腾之后,紧接着就灭了扶摇。
她再也坐不住了,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