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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就是倾城容色,此时喝了点酒,雪白肌肤上映出一抹浅红,一双晶光璀璨的凤目越发清亮如水,映着雪光,越发明艳照人,玄夜仿佛承受不住似的,微微侧了侧头。
他自幼定力过人,不过片刻功夫已经恢复正常,也将面前酒杯端起,凑在唇边一饮而尽,“从此各分两地,公主亦要保重自身,玄夜不日定会返来,还望公主不要过于挂念。”
他怕再呆下去越发舍不得走,说完这句话便硬起心肠,对着上官颜夕长揖到地,“玄夜告辞,公主也早些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去得远了,他轻功了得,不过瞬息之间,在上官颜夕的眼睛里,便只剩得一个黑点。
第一百一十二章返家()
且说玄夜施展轻功疾行片刻追上了前方的车队,轻轻一个纵身返回到马车之上,一系列动作若行云流水,没有惊动任何人,连风声都不曾带起一点儿。
原来这一列十几个漂亮招摇的金色马车,便是他的车队。
此时,红衣和珠娘还没有争吵完毕。从人们都在看热闹,玄夜去而复返,全程竟没有一个人知道。
珠娘现在对于整治红衣越发的得心应手,此时便两手叉了腰,微昂着头,她个子本就较红衣更高些,素日又爱穿一双高底木屐,越发比红衣高了一个头去。
此时她视线下斜,一脸不屑的睨着面前争宠的情敌,语带嘲讽的道:“红衣,我素日里敬你是爷身边的老人,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爷不稀罕你陪着,不让你到咱们这辆马车上来,你还厚着脸皮硬要上来,我都替你羞!”
周围便有那看不惯红衣的吃吃笑起来,珠娘得意的向四周看了一眼,又道:“莫不是你独守了这些日子的空房心里头寂寞,要趁着路上马车颠簸,对咱们爷来一个反面女版的霸王硬上弓?”
红衣先听到老人两个字已是气的发疯,再听到什么爷不稀罕你陪着,更是怒极,还没来得及训斥,珠娘那话已是越发不堪了,她的脸上便一阵红一阵白又是一阵青,各色变幻,却只是气得喘气,一句话语也说不出来。
她虽是个下人,却也是自幼在府里长大,素日里伶牙俐齿是有的,只是又哪里及得上在青楼里讨过生活的珠娘?
那珠娘一张口便是荤素不忌,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偏偏玄夜又宠着她,从来也不肯认真训斥,使得珠娘气焰越发嚣张,连姐姐也不叫一句,只叫红衣。
待要吵起架来,更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根本招架不住。此时听了珠娘这些话,不免气得怔了,她虽顶了个侍妾的名头,玄夜却碰都没碰过她一下,她心里本就郁郁,哪里在撑得住被珠娘如此奚落?
免不了就抽抽噎噎起来,她本生得单薄瘦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如荷瓣一般,衬着水灵灵的一双大眼睛,此时一哭起来,端的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那珠娘却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看着她只是冷笑。
“我不过说两句实话,红衣你怎么就哭上了?我劝你可小点声罢,惊动了公子不说,便是哭出两缸水来,也医不好棒疮。”
“你”红衣拿一根手指指着珠娘,怔了半晌却又冷笑起来,“珠娘,你也不用在这里跟我胡浸,满嘴里头污言秽语,咱们此番是回家去,到了府里可容不得你乱来,你这样下贱身份的女人,只怕转眼就被府里的管事嬷嬷提了脚卖掉。”
珠娘乍一听了这话有三分慌乱,片刻后却又镇定下来,掐了腰笑道:“少跟我府里来府里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府里有多大的体面,撑了天不过是个不得宠的丫头,却镇日里痴心妄想,等着爬公子爷的床!”
玄夜在马车里听着也差不多了,再吵下去怕是回了府有人要告状,折了一个珠娘不值什么,再寻一个却难免要费一番周折。且这珠娘他留着还有用,万不能让人拿了把柄赶将出去。
他从马车里掀了帘子露出半张脸来,“这又是怎么了?成天这么吵着不累啊?珠娘你赶紧给我回来,外头冷得很不知道吗?”
珠娘先看见他掀帘子,知道事情已经办完,她今天的使命结束,心里就悄悄松了口气,后首听见他说了这话,心里头会意,先是娇滴滴的“嗳”了一声,接着又冲红衣耀武耀威的道:“你看到没有,公子爷叫我上马车呢,你赶紧后头去吧,即便不如公子爷马车里暖和,却也冻不死你!”
说完便扭着腰肢爬了上去,红衣怔了半晌,见玄夜再不露面,也只得忍气吞声的去了自己的马车,一路越想越委屈,免不了抽抽噎噎的又哭了一场。
马车里,玄夜却是对珠娘道:“这段时日你做得很好,往后这一路直到回府,我暂时也不需你做什么,你切不可再如方才那般出言无状,红衣有一句话说得对,府里规矩大,你若再是如此,怕是我也护不住你。”
珠娘点头称是。候了半晌,见玄夜再无吩咐,遂默默行了个礼,到了马车的一角卧了下来。这马车甚是宽大,珠娘悄无声息呆在一角,便似车里再也没了这个人一般。
玄夜便从怀里摸出那块暖玉细看,一面回想上官颜夕的一颦一笑,内心只觉得说不出的欢喜。他心底隐隐有一个想法,却又摸不真切,只管两手摩挲着那玉,闭了眼细细思量。
他一路行走缓慢,虽然招摇,因他走的都是大路,且雇了极有名的镖局跟着,纵有人眼红他的财物,却也无人敢真的去劫持他。
他又生活奢侈考究,无论住店打尖,皆是找的当地最大最豪华的客栈酒楼,日日在店堂里头流连,听那南来北往的客人说些路途见闻并各国闲话,红衣不解其意,珠娘却知道这位公子所图非小,他看着凡事都是漫不经心,实际上一路上所有听见的看见的都是默默记在心底。
玄夜还喜欢做一件事,便是把珠娘和红衣都扮成小厮的模样,带了她们去当地的青楼妓馆,包了无数的红姑娘,夜夜笙歌纸醉金迷,红衣免不了又喝了两坛子醋。
这一点珠娘却是看不懂,她自问如今也算是半个心腹,便大着胆子劝道:“公子便是要自污,也无需使用这等手段,凭了公子的才智,什么法子想不出来?又何苦去那样腌臜地方。”
玄夜笑道:“你不懂,青楼妓馆固然腌臜,却是天下消息的集散地,无论你是什么人,在那等地方是最放松的,也是最容易说漏嘴的。”
珠娘思量片刻,点头道:“我懂了,所以古往今来,人们都爱行那美人计,便是这个道理了。”
玄夜拊掌大笑,“然也!”
珠娘想到红衣,垂首而笑,暗忖这一招对公子倒是没用。
第一百一十三章绿衣()
晓行夜宿,在路非只一日,路程再远也有走得完的时候,终有一日到了家。
珠娘还是第一次跟着玄夜回来,但见府邸宽大华丽,下人奴仆成群,却皆是静悄悄的,举止间显出十分的规矩来,方知红衣并不仅是出言恫吓。
她早知玄夜必然出身富贵,然而门口虽悬了匾额,她又不识字,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随了众人进府,府里没有长辈,亦没有主母,只有几个管事嬷嬷,看起来气度不凡。
男管事无论年龄大小,皆是面白无须,说起话来又尖着嗓子,仿佛传说中的太监,她心中惊疑不定,再加上玄夜没有吩咐她再打掩护,无需再跟红衣吵架,她便镇日窝在自个儿屋子里不出门,府里人再不知道她的脾气,便说爷新纳的这个侍妾十分规矩,那一路跟了玄夜回来的不免暗暗纳罕。
红衣却跪在一个服色华丽的青年男子面前,细细的禀报一路见闻,“奴婢随了二爷住在上京城里,起初二爷只是在驿馆居住,后来便纳了一个舞姬,便赁了一所宅子带了奴婢们搬进去住着,二爷并没有做什么,只镇日里宠着那个下贱的舞姬。”
红衣虽是这青年男子派出去行美人计的,然她毕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不想让人觉得她无能,所以只说对方什么也没做。
那青年男子却是问道:“那舞姬又是什么人?”
红衣忙道:“奴婢细细的打听明白了,原是被拐子拐了出来卖到青楼的,后来又被老鸨转卖到画舫上去做舞姬,间或做些陪酒的勾当,却是上回二爷去喝花酒看上了,买回来的。”
那青年男子把手放在下巴上摩挲,皱眉思索了半晌,便对红衣道:“你多盯着那舞姬,我总觉得她来历不简单。”
红衣愤愤道:“她能有什么来历,大爷也忒瞧得起她,不过是个妓子,手段倒好,镇日里狐媚外道的,把二爷迷得什么似的。”
那青年男子沉下脸来,“所以我要你盯着她呀!”
红衣看他面色不好,不敢再说,只得低低答应了声“是”。
不说此后红衣又掉转了方向去监视那珠娘,玄夜却是在跟一位绿衣女子在说话儿,那绿衣女子穿着一袭碧绿碧绿的曲裾,领口袖口上却又绣了杏黄色的折枝花,看上去古意盎然,她长相本就十分妩媚,体态更是婉转风流,娇滴滴的喊一声“二爷”,能叫人酥倒半边身子。
此时她依偎在玄夜身上,一身的清香扑鼻而来,细嗅着却带了淡淡梨花香,玄夜便微微皱了眉头,心道凭你也配用梨花!脱口就要训斥她,转念一想却又笑道:“这香气跟你倒是十分不衬,以后还是不要用了。”
那绿衣女子撒娇撒痴的搂了他的脖颈,“人家好容易调的好香,巴巴儿的等着二爷回来,今儿个才头一回用,还指望着二爷夸一句,不想二爷倒说奴婢配不起。”
玄夜一手搂了她的腰,身体却是不着痕迹的离她远了些,笑眯眯的道:“我又什么时候说过你不配,只是绿衣你这长相体态,用了梨花反而不显,你若是喜欢那些花香,不若用些玫瑰香牡丹香的,岂不是好?”
原来这绿衣女子便是与红衣一起被送过来的绿衣。
绿衣听了就欢喜起来,拍手笑道:“既然二爷喜欢,奴家以后便调些玫瑰香来用,但只奴家这样听话,二爷又怎么奖赏奴家呀?”
说着又凑了上来,两片娇滴滴温润润的红唇险些撅到玄夜脸上,玄夜身子不免更加靠后些,笑道:“小绿儿你赶紧把身上这股子香气给去了,爷自然赏你。”
那绿衣越发娇痴,“爷先说赏什么?”
玄夜笑道:“我从外头带回来的那些好东西,都封在箱子里呢,你开了箱子自个儿挑去。”
绿衣撇了嘴巴十分不满,“谁还没见过东西,左不过是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奴家不要东西,奴家只要二爷多疼着奴家些。”
说到最后一句,那声音娇得能掐出水来。
玄夜越发眯着眼睛笑起来,他的眼睛原是狭长的凤目,眼尾略略有些上挑,日常看起人来总带着些魅惑,此时一笑,更是黑光熠熠撩人心弦,看得那绿衣越发动心。
“二爷离家这么久,奴家一个人寂寞得很,您若是有心赏奴家些什么,不若今儿个晚上召了奴家来侍寝啊。”
玄夜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挑起绿衣的下巴,盯了她的脸看了片刻,方笑道:“我初见你时,只以为你是个羞怯的丫头,却不想数月未见,竟连这些话也说得出口了?”
绿衣道:“奴家这算什么呀,听说二爷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