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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我知道……我不急,我等着你,等你想出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我紧紧依在他的怀里,原本堆积在胸口的那些委屈怨恼早被他的手足情深化了去,“二爷也是我最重视的朋友,我虽不能在情感上迁就他,但我也不想让他受到伤害……只是,你可以慢慢地想办法,却不许再像此前那样故意冷淡我折磨我……我宁可你把我当成个女人一样在情感上脆弱不堪,也别认为我是个男人就具备和你一样的承受力去承担,好么?”
楚龙吟大掌兜住我的后脑勺,将我的脸轻轻按在他的胸膛上,沉沉地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太过心急——凤箫那小子怎么说也不肯回头,我是急火攻心,什么招也没有。还好……我没错过你留给我的最后一次道歉的机会——原谅我可好?”
“你——”我从他怀里抬起脸来睁大了眼睛看向他,“你昨晚——你居然装睡!”——还装得那么像?!
楚龙吟动了动唇角,自嘲地笑了一声:“你家老爷我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入睡了呢。”
满是心疼地轻轻抚了抚他略显苍白的脸颊:“难怪脾气这么差,睡不好的人最爱冲人发火,我还真是冤枉,做了你的头一等炮灰。”
他轻轻笑起,也捏了捏我的脸:“还敢说我?你这臭小子方才那一头险些把你家老爷我撞得连胃都吐出来!这是有多大的怨恨呢?!”
我也忍不住笑出来,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把:“谁教你那样对我!还说那些让人能气个半死的话!无缘无故地把庄先生扯上做什么!”
“哼!也不知道是谁在那里对着个死尸还同庄先生打情骂俏的!”他故意冒着酸气边揉胸口边道。
“哟,更不知道是谁昨晚喝酒时左一个美人儿右一个美人儿地抱在怀里!”我更加用力地捶了他一拳。
“嗬!所以你这臭小子就故意去同庄先生亲热来报复你家老爷我么?!”楚龙吟搂在我腰上的手向下一错,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然后就不动了。
“我才不像你!我只把庄先生当老师的。”我背过手去拍开他的手。
“那老爷我也只把那两个美人儿当枕头的。”楚龙吟无赖地道。
“噗——”我笑出来,“谁会抱着两个枕头喝酒!”
“我啊,你家老爷,你男人,我。”他故态复萌地冲着我挤眉弄眼儿。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还会这么干啰?”我乜斜着他。
“唔……”他故作犹豫地歪头想了一想,“某人若是以后不再拿自赎己身一类的狗屁话来气我,我就还是只抱着咱的粗布枕头,既舒服又贴心儿。”说着双臂一紧,用力地搂了搂我的腰。
嗳……原来这个家伙闹了这么大一场别扭并不单单只是为了纠结于自己弟弟同我的情感问题,竟也是在生着我要赎身的气、吃着莫名其妙的醋!他啊……真是可恨得令人牙痒,又可爱得教人心疼。
我不知道其他的情人之间是否也要经历争吵、冷战、相互折磨、相互心疼这样种种痛苦的过程后才能修成正果,我只知道我和他的路并不好走,一座亲情的大山挡在前面,无法移开,无法践踏,我们只能硬生生的去面对,究竟还能承受几多风雨,我不敢去猜测,我只能像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依着他,安定我的心,坚持我的意,直到有个结果。
两个人静静相拥了许久方才放开,他抻了抻衣衫,看了眼自己胸前被我挣扎时蹭上去的泪水和鼻涕,胡乱抹拉了两把,然后弯腰去捡被他揉成一团的那张草图,笑道:“你这小子算是把老爷我给拿住了!没了你在身边儿,老爷我办个案子都提不起精神来。”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倒了杯茶递给他,见他把那草图重新展开抹平放到桌上,仔细看了一阵,挠了挠头,道:“毁了,老爷我让你气得脑子都不好使了,这破玩意儿看得我眼花,来来,过来给老爷我指指看这上面都写的什么字。”
我依言走过去,俯下身才要细看,却被他一把搂住腰摁坐在大腿上,往我的脖领儿里呵着气地笑道:“好几天没好好儿同我的小情儿亲热了,今儿老爷我什么都不想干,就想这么抱着你,可好?”
这家伙!我推他道:“先办正事……”
“好,办正事!”他抱着我起身就要往床边走。
“啊——你干什么!”我挣扎。
“办正事呀!你就是我的正事,我先办了你再说!”他把我丢上床去,人猿泰山般地压下来。
“你你——你快走开——”我吓得连忙推他,两个人正纠缠间忽听得外间门响,直吓得连忙分开,我慌地才从床上跳下地就看见楚凤箫从门口迈进屋来。
楚龙吟看见自个儿弟弟,那座无形的大山便又压在了心头,因而也未说话,只管回到桌旁去坐着,楚凤箫用狐疑的目光在我的脸上看了一阵,道:“情儿病了么?怎么脸那么红?”
“没有。”我不看他,低声道。
无忧无虑的时间总是短暂得可怜,当所有问题始终不变地呈于眼前时,我和楚龙吟都再难像方才般轻松,一时间都只好默不作声。
楚凤箫看了我一阵才转过身去坐到楚龙吟的对面,瞥了眼桌子上的草图,道:“谁把这图揉过了?皱成这副样子。”
楚龙吟道:“能看清图不就行了,你看看罢,看能发现什么线索不能。”
人见人恨
楚凤箫便将草图拿在手里看,楚龙吟则说道:“从今日上午对所有郭府之人问讯的口供来看,郭盛发的两个儿子、三个女婿,甚至连娄克宁在内都有杀害郭盛发的动机。郭府这座宅馆分为南北两大部分,南边这一部分算是外宅,包括正厅、偏厅、以及下人房。北边这一部分是内宅,全是主人房。内外宅之间有一墙相隔,由于上面连着屋顶,所以不存在从外宅越墙翻到内宅杀人的情况。”
“这道墙在东南角处开有一扇小门供人出入,每至夜间,当所有主子回到内宅之后就会由管家将门上了锁,除了留下四名值夜下人之外任何下人不得进入内宅,且上午时的问讯也可证明,昨夜并没有下人有机会进入内宅,所以本案凶嫌的范围就可以缩小到昨夜在内宅的人的身上了。另外,由于那四名值夜下人都是新采买进来不久的,且入府前彼此也不认识,所以可以排除共同作案这一情况,暂时列于嫌疑之外。”
“我们再来说说作案动机,”楚龙吟喝了口茶,看了我一眼,我冲他飞快地笑笑,低下头去,听他继续道,“我更倾向于家人作案这一情况,郭家两位少爷都不是什么孝子,只看郭盛发的为人便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两个儿子一天到晚想的是如何独吞郭家偌大的家业,就郭大少爷来说,一旦郭盛发死了,他就可以尽快地继承庞大的遗产,二少爷虽也是嫡子,但所能继承的相当有限,然而又有这样一个情况——郭二少奶奶已经为郭盛发产下了一孙,而郭大少奶奶却接连生了两个女儿,长房无子可是对继承权有着莫大影响的状况,郭府中都在私传着郭盛发有意将遗产的一半分给郭二少爷的消息——当然,这完全是看在郭二少爷有儿子的份儿上,如此一来郭大少的利益便将面临巨大的损失。在郭盛发正式立遗嘱之前将之杀死,那么大部分遗产仍将归其所有,这便是郭大少若为凶手的最大动机。”
“而郭二少爷呢,虽然很有可能得到郭盛发的一半遗产,但据说此人嗜赌成瘾,仗着自家财大气粗,从不在赌坊里同人家赌小的,往往一注就是千两金,结果前一阵子撞上了硬茬儿,对方是朝廷一位二品要员家的公子,两人赌了三天三夜,郭二少爷输了上万,偏人家底厚权重,他赖也赖不得,只好回去同自个儿老子借钱还债,郭盛发自是一顿好怒,把郭二少打得三天下不了床,到头来仍是一分不借他。眼看期限即到,郭二少爷急了眼同他老爹硬要不得而一怒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何况他膝下有子,若因遗产问题闹到宗族里去,最终也能捞到不少的好处,足可偿还他欠下的赌债,因此这一点也很可能促使他急于杀人夺取遗产。”
“郭盛发的大女婿张烁华,之所以能被安排到衙门看管库银出纳,当然是经由郭盛发的推荐才得以揽着这项最易动手脚动心思的差事。今早问讯时据几位知悉内情的下人透露,这张烁华本家原是开茶楼的,地处漫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儿,风水相当好,生意更是做得红火,然而前两年因有人在他家茶楼里闹事,被他弟弟少年意气当场打死了,家里人恐官府拿他弟弟去偿命,便四下里托人找关系想门路,正巧这个时候儿郭盛发出现了,答应帮他张家去同娄克宁说好话,条件是让张家让出那块繁华地皮来,张家无奈只好答应,而郭盛发也当真将张烁华的弟弟保了下来,从此后张家酒楼换成了郭家赌坊,凭借着地段儿的优势,生意一样做得很好。张家却因保金数额巨大欠了一屁股的债,所以张烁华迫于无奈才选择做了郭家的上门儿女婿,靠借郭盛发的钱将家里的债还上了。然而前不久张烁华才从别的途径得知,当初到他张家酒楼里闹事之人居然是郭盛发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抢占那块风水宝地开郭家赌坊!为了此事张烁华曾与郭盛发大吵一架,因而怀恨于心起意杀人也是极有可能之事。”
“二女婿李多金,咳咳,”说至此处楚龙吟忽然有些尴尬地咳了两声,“凤箫你也见到了,长得很是……俊俏,听说是郭盛发从戏园子里赎回来的伶人,那个……咳,有钱人那点子癖好自不必多说,咳,后来郭盛发觉得这么养着个伶人在家里有点损名声,索性将他配给了自己的二女儿为夫,做了倒插门儿的女婿——当然是为了方便‘行事’,还替他在衙门里找了个活儿干。要说郭盛发对李多金还是不错的,可李多金从言谈上来看并不是喜欢‘那一口’的人,而且看得出来他相当反感,只是迫于郭盛发的权势才一直隐忍不发。前几日李多金才刚十二岁的弟弟跟着他母亲前来探望,被郭盛发看见,便对着他弟弟上下其手,李多金因此而狠狠给了郭盛发一拳——此事被不少下人看见,因而今日问讯才能得知一二,想来以郭盛发的为人必定事后会逼迫李多金将其弟献出,李多金起了杀念也并不奇怪。”
“至于三女婿刘桂,这个凤箫你该比我了解更多才是。”楚龙吟叨叨了这么一大番话,无非是说给旁边的我听的,趁着端起茶杯喝茶的功夫偷偷地冲着我眨了眨眼。
楚凤箫点头道:“刘桂是个书生,满腹经纶,慷慨意气,最恨那些不平事、违法人。就我与他两次接触说话来看,他的确是对郭盛发这一家人的种种行径极为不满,而且也透露了一些关于衙门库银及赈灾银两去向不明的事。你可知他这样的人为何会入赘女家?原来郭盛发的三女儿是个天生的痴呆儿,就是郭家再有钱也无人愿与他这三女儿结缘,偏巧去年刘桂上京赶考途经漫城,被歹人抢去了盘缠还打了个半死,郭盛发正好路过将他救下,接回了郭府好生调养,然而还是误了赴考时间,郭盛发以救命恩人自居,强逼刘桂娶了他那三女儿,并留他在郭府读书备考,严令他今年务必考个一官半职回来,这还不算,郭盛发居然还强逼刘桂今年内务必让他三女儿怀上郭家子嗣,否则就一辈子不许他跨出郭府半步。刘桂对郭盛发恨之入骨,又碍于对方于己有救命之恩——书生都迂腐,只这一个恩字便将他压住了,只是郭盛发实在逼得他太紧,虽说他是饱读诗书之士,也未免会因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