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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大人一见钦差劈头问下,也不敢怠慢,忙答道:“回大人的话,本次浣城受灾人数粗计两万。”
“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又有多少?”楚龙吟追问。
“回大人……下发到本城的合计有八十万两。”姚大人出了一脑门子汗。
“八十万两灾银分给两万名百姓,平均每人可得四十两银,这四十两银难道还不够给他们重建个住处么?怎么你这城内仍然满大街的流民无处可去呢?”楚龙吟咄咄逼问。
姚大人扑通一声跪下了,哆嗦着道:“下官知罪!只因那八十万两赈灾银……还未到我城中就被……就被山贼悉数抢了去……”
楚龙吟一拍桌:“八十万两银子被抢,哪个贼窝能盛得下?!除非这山贼早就成了气候,你身为一城官员,如何连你辖内有了这么大一股害人势力都不曾察觉?亦或是早就察觉了却迟迟没有出兵解决?”
姚大人吓得直管哆嗦,毫无辩解之词,想来是被楚龙吟说中了,可见也是个不负责任的官员。楚龙吟哼了一声又道:“如今你也不必回衙门去了,你那衙门本官已经给你封了,你现在就去把你衙门里所有当职的全都叫来这里,本官有事安排他们去做。”
姚大人连忙领命,爬起来向逸王爷告了退后就跑出了驿站。逸王爷好笑地看向楚龙吟,道:“你把人家衙门给封了?这事儿也就你干得出来了。有段日子未见,小龙儿脾气渐长,今晚可要跟本王好生说说你这一路上的见闻才是。”
楚龙吟一咧嘴,笑道:“在您老面前小的我是啥脾气也没有,您老这一路过来可顺利?”
“本王自是顺利得很,倒是你和小凤儿,怎么都瘦成这副样子了?”逸王爷说着看了看楚凤箫,又看了看我,“连你这个聪明伶俐的小长随也瘦了——哎,那膝盖儿是怎么了?怎么还流血了?”
我低头一看:可不是么!刚才摔的那一跤太狠,把膝盖都磕破了,血居然都渗了出来。楚龙吟看了我一眼,叫我下去找庄秋水处理一下伤口,我便告退了下得前厅,包好伤口后直接去了驿馆给安排好的房间。
过了好大一阵子楚龙吟才回了房,进门后笑着问我伤处怎样了,我也只淡淡回了句“不妨事”,楚龙吟看了几眼,道:“情儿,我……”
我摆手阻住他要说的话:“你不必多说,我明白,你在二爷面前对我表现冷淡不过是不想刺激到他对不对?他才刚经历了这样的事,短时间内不可能面对你我亲近而无动于衷,我们两人来日方长,不必计较眼前一时的疏离——对不对?”
楚龙吟有些尴尬地摸了摸了鼻子:“咳,那,情儿意下如何?”
我笑着道:“老爷爱弟心切,小的又怎能那么不识趣儿呢?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楚龙吟凝着眸在我的脸上瞅来瞅去,我偏头避开他,正要出门叫热水来给他沏茶,就被他两步过来从身后抱住,下巴在我的脑顶上蹭了一蹭,低声道:“情儿,让你受委屈了。”
“我是觉得有点儿委屈,”我靠在他身上也低声道,“但如果这样的委屈能换得你最终放下所有负担,多受一些也无所谓。”
楚龙吟抱着我的双臂紧了一紧:“对不起,情儿……你知道,我可以放下一切,却绝不能放下我这个弟弟……再忍一忍可好?我正在尽力化解他的心结,给我些时间。”
“我不急,你也别急,慢慢来罢。”我转过身,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吻了一吻,“我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结果,倘若你给不了,早点告诉我,我会转头离开,绝不给你添麻烦。”
楚龙吟道了声“傻小子又胡说”,便深深地吻了下来。
之后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楚龙吟命姚大人下了通告,令所有浣城的富户将自家银两和粮仓里的粮食拿出来救济灾民,愿意无偿捐助的可以连续三年减免三成的赋税,不愿捐助的就权当是官府暂借,到官府专门负责人处登记下所出银物具体数量,待将朝廷拨下的赈灾银从山贼处取回后再如数还给各家。又令把灾民中年轻力壮的男人集合起来,选定地方搭建临时的难民收容所,召集全城的郎中给灾民治病,以防发生灾后瘟疫,连庄秋水都一并被拉了壮丁,天天坐在衙门外面问诊。
另一方面,逸王爷动用手中的调兵大权将驻守在附近两座城的两万官兵调来了浣城候命,随时准备进山清剿山贼,一时间城内的气氛紧张起来,为防山贼潜入打探虚实,城门也都临时关闭,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出入,城中也是挨家挨户调查人口,为的是探查这其中有无山贼的亲戚家眷。
终于到了大举用兵之日,逸王爷和楚龙吟坐阵衙门——两个人一是皇亲一是文官,自然不能亲自带兵上阵,所以只在后方指挥便是,带兵的是一员武将,一清早从浣城出发,直入附近的黑虎山山区。
眼看到了中午,前方传来战报——先行出征的三千官兵居然铩羽而归!楚龙吟不怒反笑,问那回来报信的小兵:“三千装备精良的官兵居然摆不平一窝乌合之众?看来那黑虎山匪之中有能人啊!你且说说你们是如何败阵的?”
那小兵便从头至尾细说了一遍:原来那黑虎山山势极其险恶,山体上遍布荆棘不说还全都是直上直下的峭壁深崖,正史上有句话道是“自古华山一条路”,如今放到黑虎山一样适用,想要从黑虎山山脚处上山,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可走,走至半山腰时会经过一道天然的山缝,这山缝就像用巨斧把一座山从上到下劈裂了一般,山路在左边山上,匪寨在右边山上,想从左边走到右边,必须要经过这道山缝,而横跨山缝用以连接两半山的只有一条铁索软桥,即由十来根铁链连接两边,左右各两条做桥栏,底部十来条做桥底,桥底上面铺着木板供人行走,很像正史上的泸定桥,它也有个名字,叫做索魂桥。
就因为通往匪寨的路途只有这一条索魂桥,所以只要山匪在桥的这一端守定,就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且山匪还对桥头做了一些改良,直接用石头砌了个小型“碉堡”,留有一扇门供桥上过来的人出入,平时把门从里面一闩,除非站岗放哨的山匪肯放行,否则就算过了桥也进不了山。这碉堡是封闭式的,在石壁上抠出小洞来,一旦官兵来攻山,躲在碉堡里的匪众就只需由小洞中放箭出去,既能掩护己身又能攻打对手,实是固若金汤的防守阵势。
这一次官府派去的三千官兵就是折在了这样的阵势上,整整一个上午,官兵们甚至连桥都没能上得。
楚龙吟听罢这小兵的描述,同逸王爷对视了一眼,道:“黑虎山匪乃倚仗天险防守,有恃无恐,只怕要连锅端还要费点功夫,不若先将官后撤回,待有了万全计策再行出兵不迟。”
逸王爷依了楚龙吟之言,下令将兵撤回,仍然把城门封了,不许人进出。
用兵作战这种事我丝毫不懂,加上衙门里又有小杂吏给楚龙吟端茶倒水随时伺候,我就自告奋勇同庄秋水一起在外面帮助灾民,他给人看病,我就帮他写方子,每天从早忙到晚,也没什么闲心想儿女情长的事。晚上回了驿站,楚龙吟和逸王爷连同楚凤箫三个人窝在王爷房里商量对策,我也就洗巴洗巴先行睡下了。
如此过了几天,仍然没有好的法子来对付那窝山匪,不过城里的灾民因楚龙吟有效的救济措施都暂时安顿了下来,浣城的秩序正在慢慢恢复正常,大街上也渐有小商小贩吆喝起来,那些被官府征用的郎中们比平日清松了不少,坐在衙门口外面晒着太阳闲侃。
我和庄秋水坐在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时见楚龙吟从门里出来,冲着我招手:“情儿,来,陪老爷上街逛逛。”
我起身过去,向门里看了看,见楚凤箫并未跟着,便同他一起往街上走,问道:“老爷今儿不商量对策了?怎么有闲功夫逛街?”
“成天商量来商量去,老爷的头都商量得三个大了也没商量出个法子,索性今日松泛一天去。”楚龙吟冲着我呲牙一笑,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忽又压低了声音,“主要是老爷几天没同我家情儿说上话了,心里想得很。”
被他说得心下一甜,赏了他个灿灿的笑:“老爷辛苦了,怪我每天撑不到老爷回房就睡下了,这长随当得实在不合格……”
楚龙吟噗地一笑:“你也挺明白的嘛!今儿晚上回去好生‘伺候伺候’老爷我才是。”故意把“伺候”二字咬得暧昧三分,大手一伸在我的后脑勺上拍了一下。
因楚龙吟穿的是便装,所以混入街上行人中并未引起旁人注意,我们两个沿着街随意闲逛,看着卖零食的这家伙就又犯了老毛病,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两个人边走边吃。路过成衣店,我便硬扯着他进去,挑了几件冬衣让他试穿——眼看再过几天就是小雪节气了,恐他带来的衣服不够厚,想让他添几件能御寒的。
楚龙吟乖乖儿地抱着衣服进试衣间里换去了,换了一半露出半个身子来冲着我招手:“情儿,进来,帮老爷系绦子。”
依言进去,才将门关上就被这家伙一把抱在怀里一番“肆虐”,哭笑不得地从他怀里挣出来瞪他:“你怎么不分地方随便就……”
“就怎么?”楚龙吟一手撑着门板一手叉着腰冲着我坏笑,“老爷我这是兴之所至,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小情儿你不就是喜欢老爷我这一点么?”
“……少臭美了。”我难掩唇上笑意,帮他系身上的绦子,“老爷今儿心情好像很好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么?”
“你不知道的事么……”楚龙吟流里流气地一把托起我的下巴,“昨天晚上趁你睡得像头小猪,老爷我如此这般……嘿嘿!”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吓了一跳,这流氓家伙果然自我治愈能力超强,这么快就还原了流氓本性了!
“老爷我呀……知道了小情儿你的一个大秘密!”楚龙吟笑得面色古怪。
我是女人
“啥……啥秘密?”我心里一惊:这家伙知道了什么?我说梦话了?还是他趁我熟睡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猥琐的勾当?
“你说罢,是你自己主动招了呢,还是让老爷我亲口说出来呢?”楚龙吟把脸压下来,冲着我挤眉弄眼。
“我没什么可招的,你少在这儿唬弄我。”想了想,除了我是穿越来的之外好像没什么事打死也不能说的,他知道就知道呗。
楚龙吟一对黑眼睛在我的脸上瞄来瞄去,见我当真一点儿也不怕他诈我,顿时没了脾气,哼了一声道:“讨厌!臭小子越来越不可爱了!”
“喔,那老爷就说说罢,知道小的我什么秘密了?”见他果然是在诈我,我便故意问他。
“去,老爷我没兴趣说了。”楚龙吟没好气地开门要往外走,我一伸胳膊顶在门板上挡住他,然后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在更衣间的木制隔扇上。
“说!不说不让出门!”我侧漏地撑了双臂在他的身体两侧,把他圈到由我的身体、胳膊和隔扇组成的围墙……咳,充其量只能是栅栏里——谁叫这家伙个头太高了呢……
楚龙吟双手护胸一脸惊恐:“好汉饶命,小的还是黄花大小子一个呢!从未经过人事,好汉手下留情……”
“那就老实招来!”我忍不住笑。
他伸过双臂搂在我的腰上,把我摁进他的怀里,低下头来凑到我的耳畔轻笑着道:“小情儿梦里骂了我一晚上呢。”
“噗……”我好笑不已,“这算什么秘密?”
“打是亲骂是爱呀,”楚龙吟含住我的耳垂儿呢喃着道,“情儿,是老爷不好,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