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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跟大姊姊顶嘴。”那少妇甚是得意,道:“可不是么?”那
少女见弟弟帮着大姊,也不生气,笑道:“你甚么也不懂的。”
回头又向那粗豪汉子道:“大叔,你再说神雕侠的故事罢!”
那大汉道:“好,既然姑娘要听,我便说说,我姓宋的虽
然本事低微,可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生平说一是一,决没
半句虚言。姑娘若是不信,那便不用听了。”
那少女提起酒壶给他斟了一碗酒,笑道:“我怎会不信?
快点儿讲罢!”又叫道:“店小二,再打十斤酒,切二十斤牛
肉,我姊姊请众位伯伯叔叔喝酒,驱驱寒气。”店小二连声答
应,吆喝着吩咐下去。众人笑逐颜开,齐声道谢。过不多时,
三名店伴将酒肉送了上来。
那美貌少妇沉脸道:“我便是要请客,也不请胡说八道之
人。店小二,这酒肉的钱可不能开在我帐上。”店小二一楞,
望望少妇,又望望少女,不知如何是好。那少女从头上拔下
一枚金钗,递给店小二,说道:“这是真金的钗儿,值得十几
两银子罢。你拿去给我换了。再打十斤酒,切二十斤羊肉。”
那少妇怒道:“妹妹,你定要跟我睹气,是不是?单是钗
头这颗明珠,总值得百多两银子,你死赖活赖的跟朱伯伯要
来,却这么随随便便的请人喝酒。瞧你回到襄阳时,妈问起
来时怎么交代?”那少女伸伸舌头,笑道:“我说在道上掉了,
找来找去找不到。”那少妇道:“我才不跟你圆谎呢。”那少女
伸筷夹了一块牛肉,放在口中吃了,说道:“吃也吃过了,难
道还能退么?各位请啊,不用客气。”
众人见她姊妹二人斗气,都觉有趣,心中均喜那少女天
真潇洒,便是不能喝酒之人也都端起酒碗喝了几口,暗中帮
那少女。那少妇睹气闭上眼睛,伸手塞住耳朵。
那少女笑道:“宋大叔,我姊姊睡着了,你大声说也不妨,
吵不醒她的。”那少妇睁开眼来,怒道:“我几时睡着了?”那
少女道:“那更好啦,越发不会吵着你啦。”那少妇大声道:
“襄儿,我跟你说,你再跟我抬杠,明儿我不要你跟我一块走。”
那少女道:“我也不怕,我自和三弟同行便是。”那少妇道:
“三弟跟着我。”那少女道:“三弟,你说跟谁一起走?”
那少男左右做人难,帮了大姊,二姊要恼,帮了二姊,大
姊又要生气,嗫嚅着道:“妈妈说的,咱们三人一块儿走,不
可失散了。”那少妇向妹子瞪了一眼,恨恨的道:“早知你这
般不听话,你小时候给坏人掳了去,我才不着急要找你回来
呢。”
那少女听她这般说,心肠软了,搂着少妇的肩膀,央求
道:“好姊姊,别生气啦,算是我错了。”那少妇气鼓鼓的不
理,那少女道:“你不笑,我可要呵你痒了。”那少妇反而更
转过头去。那少女突伸右手,向少妇背后袭到她的腋底。那
少妇头也不回,左手向后掠出。那少女出左手拿她手腕,右
手继续向前。那少妇右肘微沉,压向妹子的臂弯。那少女手
掌转个圆圈,避开了她的一压,姿式好看之极。顷刻之间,两
人你来我去的拆解了七八招,使的都是巧妙的“小擒拿手
法”。那少女固然呵不到姊姊腋底,那少妇也抓不着妹子手腕。
突然屋角有人低低喝了声:“好俊功夫!”姊妹俩同时住
手,向屋角望去,只见一人蜷成一团,脑袋埋在双膝之间,正
自沉沉大睡。姊妹俩在火堆旁坐下之时即便见他如此睡着,始
终没动过一动,旁人固然瞧不见他脸孔,他也见不到姊妹俩
的玩闹,看来这一声喝彩不是他所发。
那少男道:“大姊、二姊,爹爹叫咱们不要随便显露功夫。”
那少女微笑道:“小老头儿,少年老成,算你说得对。”转头
向那粗豪大汉道:“宋大叔,对不起,咱姊妹俩忙着斗嘴,忘
了听你讲故事,你请快说罢。”
那姓宋的大汉道:“我可不是讲故事,那是千真万确的经
历。”那少女道:“是啦,你宋大叔说的,自然千真万确。”
那大汉喝了口酒,笑道:“吃了姑娘这许多酒肉,要不说
也不成的啦。若不是昨晚三粒骰子上输了个干干净净,我也
真该请还姑娘才是。你大叔长,大叔短,难道是白叫的么?说
到我怎样识得神雕侠,我跟这位小王将军差不多,也是神雕
侠救了我的性命。不过这一次他倒不是使武功,却是出钱去
买的。”那少女笑道:“咦,这倒奇了,他出钱买你?你值多
少银子一斤啊!”
那大汉呵呵大笑,说道:“我姓宋的这身贱肉,比牛肉猪
肉可贵得多了,神雕侠居然出到二千两银子。五年多前,我
在山东济南府打抱不平,杀了一个地痞,杀人偿命,判了个
斩决,那也没话好说。哪知道过了几天,历城县的县官审讯
一个无恶不作的土豪,又将我提上堂去一顿拷打,说那土豪
谋财害命,掳人勒赎、强抢民女、包娼包赌的事都是我做的,
当堂将那土豪放了。后来牢头跟我说,原来那土豪送了一千
两银子给县官,县官便把他的罪名都加在我身上。反正犯一
条死罪是杀头,十条死罪也是杀头,这叫作两人作事一人当。
我一听之下冤气冲天,在狱中大喊大叫,痛骂赃官,可是那
又有甚么用?
“过了几天,赃官又提堂再审,那土豪又是跟我并排跪着。
我破口大骂:‘贼赃官,你贪赃枉法,日后不得好死!’那赃
官笑嘻嘻的道:‘宋五,你不用这般火爆,本官已查得清清楚
楚,你是冤枉的。那地痞非你所杀,全是该犯所为!’说着向
那土豪一指,命衙役重重责打,又上夹棍,逼他招认杀那地
痞,跟着便将我放了出来。这一下我可摸不着头脑了,那地
痞明明是我所杀,怎地又去算在别人的帐上?”
那少女听到这里,格的一声笑,说道:“这县官可真算得
是胡涂透顶。”
宋五道:“他才不胡涂呢。我回到家里,我老娘才跟我说,
原来我判了死罪之后,我娘天天在街上痛哭,这天适逢神雕
侠经过,问起原因。神雕侠再去一打听,明白了其中道理,他
老人家说他有事在身,这当儿没空去跟这赃官算帐,他给了
我娘二千两银子,将我买了出来。过了三个月,县中沸沸扬
扬的传说,说县官大发脾气,气得呕血,原来有一晚被盗四
千两银子。我知道定是神雕侠所为,不敢再在原籍居住了,便
搬去江南临安府。过了一年多,有人跟我说,海边有一位断
了臂的相公,带着一头大怪鸟,呆呆的望着海潮,一连数天
都是如此。我连忙赶去,果然见到他老人家,这才能向他磕
头道谢呢。”
那少妇忽道:“你谢甚么?他付出二千两,收进四千两,
还净赚二千两银子呢。这姓杨的岂肯做赔本之事?”那少女道:
“姓杨的,神雕侠姓杨么?”那少妇说:“我不知道,我又没说
他姓杨。”那少女道:“我明明听见你说的。”那少妇道:“定
是你听错了。”
那少女道:“好罢!我不跟你争,那位神雕侠就算赚了二
千两银子,也必是用来救困济贫,他是个慷慨潇洒的大侠,难
道还会自己贪图财物?”众人齐声喝彩,都道:“姑娘说得是!”
那少女问道:“宋大叔,神雕侠望着大海干么?他在等人
吗?”宋五摇头道:“这个我可不知道了,这种事我们是不敢
问的。”
那少女拿起两根木柴投在火里,望着火光由暗转红,轻
轻的道:“那神雕侠虽然急人之难,解人之困,说不定他自己
却有一件为难的心事呢?他为甚么要呆呆的望着海潮?”
坐在西首角里的一个中年妇人突然说道:“小妇人有个表
妹,有缘见过神雕侠,她也曾见神雕侠呆望大海,神色奇怪,
因而亲口问过他。神雕侠说道:‘我的结发妻子在大海彼岸,
不能相见。’”众人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
那文秀少女道:“原来他有妻子的,不知道为甚么会在大
海彼岸。他本领这样高强,干么不渡海去找她啊?”那中年妇
人道:“我表妹也这般问过他。他说道:‘大海茫茫,不知到
何处方能得见。’”那少女轻轻叹道:“我料想这样的人物,必
是生具至性至情,果然不错。”又问:“你表妹生得很俊罢?她
心中暗暗的喜欢神雕侠,是不是?”那美貌少妇喝道:“二妹,
你又在异想天开啦!”
那中年妇人道:“我表妹的相貌,原也可算是个美人。神
雕侠救了她母亲,杀了他父亲。我表妹是不是暗中喜欢神雕
侠,旁人可没法知道,现下她嫁了一个忠厚老实的庄稼人。神
雕侠给了她一大笔钱,日子过得挺不错呢。”那少女道:“神
雕侠救了她母亲,杀了他父亲,这事可真奇了。”
那美貌少妇道:“这人脾气古怪得很,好起来救人性命,
恶起来挥剑杀人。是啊,他从小便是这样。”那少女道:“他
从小便是这样?你怎知道?”那少妇道:“我知道的。”
那少女连连追问原因,那少妇总是不说。那少女道:“好,
你不说便不说,我才不希罕听呢!反正你便说了,我也未必
就信。”转头向那中年妇人道:“大嫂,把你表妹的事说给我
听,好不好?”
那妇人道:“好啊。我表妹和我是姑表姊妹,我二人年纪
差了十七岁,她妈妈是我的姑母……”那少女笑道:“她爹爹
便是你的姑丈了。”那妇人笑道:“你瞧,我啰里啰唆的,莫
怪姑娘不耐烦了。我姑丈是河南人,那一年蒙古鞑子打到内
黄,把我姑丈掳去了当奴隶。我姑母带了我表妹,沿路讨饭,
从河南寻到山东,又从山东寻到山西,寻访我姑丈的下落。”
小王将军叹道:“万里寻夫,那可是难得之极啊。”那妇人道:
“只因我姑母和表妹容貌不错,在道上奔波加倍的不易。两人
用污泥涂黑了脸,以免坏人见色起意……”
那少女问道:“甚么见色起意?”火堆旁围坐的众人中倒
有一半笑了起来。那美貌少妇愠道:“二妹,你不懂便别瞎说,
大姑娘家,这不教人笑话吗?”那少女咕哝道:“我不懂才问
啊,懂了还问甚么?”
那中年妇人微笑道:“这些难听话,姑娘不懂才好。哦,
我姑母和表妹足足寻了四年,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在淮北
寻到了姑丈,原来他是在一个蒙古千户手下为奴。那千户凶
恶得紧,我姑母见到我姑丈之时,他刚给千户打折了一条左
腿。我姑母自是万分心痛,求那千户释放回家。那千户哪肯
答应,说道这奴才是用一百两银子买来的,除非有五百两银
子来赎,否则宁可打死,也不能放。我姑母连五两银子也拿
不出,哪里有五百两银子?左思右想,只得做起那不要脸的
勾当,将自己和女儿都卖入了勾栏……”
那少女又不懂了,只是适才一句问话惹起了许多人的哄
笑,这时不敢再问,听那妇人续道:“这样过了数年,母女俩
虽略有积蓄,但要贮足五百两银子,那谈何容易?幸好客人
子弟们知道了她母女这番赎夫救父的苦心,给钱时往往多给
了些。母女俩挨尽辛苦屈辱,这年大年晚,终于凑足了五百
两银子。两人捧到千户的府中,交给了千户的帐房,心想一
家人从此可以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