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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襄阳城外敌人出没,放心不下,出来迎接她两姊妹回城。
他带着两名丐帮的六袋弟子,奔进殿来,眼见尼摩星死在当
地,吃了一惊。他知这天竺矮子武功甚强,自己也敌他不住,
竟能被妻子所杀,实是大出意外,从郭芙手中接过烛台,凑
近看时,更是诧异无比。
但见尼摩星双掌掌心都穿过一孔,一枚青玉簪钉在他脑
门正中的“神庭穴”上。这青玉簪稍加碰撞,即能折断,却
能穿过这武学名家的双掌,再将他钉死,发簪者本领之高实
是不可思议。他转头向郭芙道:“外公他老人家到了么?快引
我拜见。”
郭芙奇道:“谁说外公来了?”耶律齐道:“不是外公么?”
双眉一扬,喜道:“原来是恩师到了。”转身四顾,却不见周
伯通的踪迹,他知师父性喜玩闹,多半是躲起来要吓自己一
跳,当即奔出庙外,跃上屋顶察看,四下里却无人影。郭芙
叫道:“喂!你傻里傻气的说甚么外公啦,师父啦?”
耶律齐回进大殿,问起她姊妹俩如何和尼摩星相遇、此
人如何毙命。郭芙说了,但见妹子的青玉簪竟能将此人钉死,
也是说不出半点道理。耶律齐道:“二妹身后定有高人暗中相
助。我想当世有这功夫的,除了岳父之外,只有咱们外公、我
恩师、一灯大师以及金轮法王他们五人。法王是蒙古国师,自
不会和尼摩星为敌,一灯大师轻易不开杀戒,因此我猜不是
外公,便是恩师了。二妹,你说助你的是谁?”
郭襄自青玉簪打出、尼摩星倒毙之后,立即回头,但背
后却寂无人影,她心中一直在默诵“别怕,用暗器打他”这
句话,只觉话声好熟,难道竟是杨过?但一想到杨过,心中
便说:“决不是他!只因我盼望是他,将别人的声音也听作了
他的。”耶律齐相询之时,她兀自出神,竟没听见。
郭芙见妹子双颊红晕,眼波流动,神情有些特异,生怕
她适才吃了惊吓,拉住她手道:“二妹,你怎么了?”郭襄身
子一颤,满脸羞得通红,说道:“没甚么?”郭芙愠道:“姊夫
问你刚才是谁出手救你,你没听见么?”郭襄道:“啊,是谁
帮我打死这恶人么?自然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本
领?”郭芙道:“他?他是谁?是你说的那个大英雄么?”郭襄
心中怦怦乱跳,忙道:“不,不!我说是鲁老伯的鬼魂。”郭
芙呸的一声,摔脱她手。郭襄道:“刚才人影不见,定是鲁老
伯在暗中呵护我了。你知道,他生前跟我是最好的。”
郭芙将信将疑,心想鬼神无凭,难道鲁有脚真会阴魂不
散,但若不是鬼魂,怎地举手杀人,自己明明在侧,却瞧不
见半点影踪?
耶律齐手持尼摩星的两根铁杖,叹道:“这等功力,委实
令人钦服。”郭芙、郭襄凝神看时,但见每根铁杖正中嵌着一
枚金丝芙蓉镯,宛似匠人镶配的一般。这金丝细镯乃用黄金
丝、白金丝打成芙蓉花叶之形,手艺甚是工巧,但被人罡气
内力一激,竟能将尼摩星一对粗重的铁杖撞得脱手飞出,无
怪耶律齐为之心悦诚服。
郭芙道:“咱们拿去给妈妈瞧瞧,到底是谁,妈一猜便知。”
当下两名丐帮弟子一负尸体,一持双杖,随着耶律齐和
郭氏姊妹回入城中。郭靖和黄蓉听郭芙述说经过,回想适才
的险事,不由得暗暗心惊。
郭襄只道自己这番胡闹,又要挨爹娘一番重责,但郭靖
心喜女儿厚道重义,反而安慰了她几句。黄蓉见丈夫不怒,更
将小女儿搂在怀里疼她,看到尼摩星的尸身和双杖之时,沉
吟半晌,向郭靖道:“靖哥哥,你说是谁?”郭靖摇头道:“这
股内力纯以刚猛为主,以我所知,自来只有两人。”黄蓉微微
颔首,道:“可是恩师七公早已逝世,又不是你自己。”她细
问羊太傅庙中动手的经过,始终猜想不透。
待郭芙、郭襄姊妹分别回房休息,黄蓉道:“靖哥哥,咱
们二小姐心中有事瞒着咱们,你知道么?”郭靖奇道:“瞒甚
么?”黄蓉道:“自从她北上送英雄帖回来,常常独个儿呆呆
出神,今晚说话的神气更是古怪。”郭靖道:“她受了惊吓,自
会心神不定。”
黄蓉道:“不是的。她一会子羞涩腼腆,一会子又口角含
笑,那决不是惊吓,她心中实是说不出的欢喜。”郭靖道:
“小孩儿家忽得高人援手,自会乍惊乍喜,那也不足为奇。”黄
蓉微微一笑,心道:“这种女孩儿家的情怀,你年轻时尚且不
懂,到得老来,更知道些甚么?”当下夫妻俩转过话题,商量
了一番布阵御敌的方略,以及次日英雄大宴中如何迎接宾客,
如何安排席次,这才各自安寝。
黄蓉躺在床中,念着郭襄的神情,总是难以入睡,寻思:
“这女孩儿生下来的当日便遭劫难,我总担心她一生中难免会
有折磨,差幸十六年来平安而过,难道到此刻却有变故降到
她身上么?”再想到强敌压境,来日大难,合城百姓都面临灾
祸,若能及早知道些端倪,也可有所提防,而这女孩儿偏生
性儿古怪,她不愿说的事,从小便决不肯说,不论父母如何
诱导责骂,她总是小脸儿涨得通红,绝不会吐露半句,令得
父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黄蓉越想越是放心不下,悄悄起身,来到城边,令看守
城门的军士开城,径往城南的羊太傅庙来。
时当四鼓,斗转星沉,明月为乌云所掩。黄蓉手持一根
白蜡短杆,展开轻功,奔上岘山,离羊太傅庙尚有数十丈,忽
听得“堕泪碑”畔有说话之声。黄蓉伏低身子,悄悄移近,离
碑数丈,躲在一株大树之后,不再近前。
只听一人说道:“孙三哥,恩公叫咱们在堕泪碑相候,这
碑为甚么起这么一个别扭名字?可挺不吉利的。”那姓孙的道:
“恩公生平似乎有件甚么大不称心之事,因此见到甚么断肠、
忧愁、堕泪的名称,便容易挂在心上。”先一人道:“以恩公
这等本领,天下本该再也没甚么难事了,可是我见到他的眼
神,听他说话的语气,似手心中老是有甚么事不开心。这
‘堕泪碑’三字,恐怕是他自己取的名儿。”
那姓孙的道:“那倒不是。我曾听说鼓儿书的先生说道:
三国时襄阳属于魏,守将羊祜功劳很大,官封太傅,保境安
民,恩泽很厚。他平日喜到这岘山游玩,去世之后,百姓记
着他的惠爱,在这岘山上起了这座羊太傅庙,立碑纪德。众
百姓见到此碑,想起他生平的好处,往往失声痛哭,因此这
碑称为‘堕泪碑’。陈六弟,一个人做到羊太傅这般,那当真
是大丈夫了。”那姓陈的道:“恩公行侠仗义,五湖四海之间,
不知有多少人受过他的好处。要是他在襄阳做官,说不定比
羊太傅还要好。”姓孙的微微一笑,说道:“襄阳郭大侠既保
境安民,又行侠仗义,那是身兼羊太傅和咱们恩公两人的长
处了。”
黄蓉听他们称赞自己丈夫,不禁暗自得意,又想:“不知
他们说的恩公是谁?难道便是暗中相助襄儿的那人么?”
只听那姓孙的又道:“咱哥儿俩从前和恩公作对,后来反
蒙他救了性命,恩公这待敌如友的心肠,倒可比得上羊祜羊
太傅。说‘三国’故事的那先生还道:羊祜守襄阳之时,和
他对抗的东吴大将是陆逊的儿子陆抗。羊祜派兵到东吴境内
打仗,割了百姓的稻谷作军粮,一定赔钱给东吴百姓。陆抗
生病,羊祜送药给他,陆抗毫不疑心的便服食了。部将劝他
小心,他说:‘岂有鸩人羊叔子哉?’服药后果然病便好了。羊
叔子就是羊祜。因他人品高尚,敌人也敬重他。羊祜死时,连
东吴守边的将士都大哭数天。这般以德服人,那才叫英雄呢。”
姓陈的摸着碑石,连声叹息,悠然神往,过了半晌,说
道:“恩公叫咱们到此相会,想来也是为了仰慕羊太傅的为人
了?”那姓孙的道:“我曾听恩公说,羊祜生平有一句话,最
是说到了他心坎儿中。”姓陈的忙问:“甚么话啊?你慢慢说,
我得用心记一记。连恩公也佩服,这句话定是非同小可。”
那姓孙的道:“当年陆抗死后,吴主无道,羊祜上表请伐
东吴,既可救了东吴百姓,又乘此统一天下,却为朝中奸臣
所阻,因此羊祜叹道:‘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恩公
所称赏的便是这句话了。”那姓陈的没料到竟是这么一句话,
颇有点失望,咕哝了几句,突然大声道:“孙三哥,羊祜,羊
祜,这名字跟恩公不是音同……”那姓孙的喝道:“禁声!有
人来了。”
黄蓉微微一惊,果听得山腰间有人奔跑之声,她心想:
“与‘羊祜’音同字不同,难道竟是‘杨过’?不,决计不会,
过儿的武功便有进境,也决计不致到此出神入化的地步。这
人想说的不会是‘音同字不同’。”
过不多时,只听上山那人轻拍三下手掌,那姓孙的也击
掌三声为应。那人走到堕泪碑前,说道:“孙陈两位老弟,恩
公叫你们不必等他了,这里有两张恩公的名帖,请两位立即
送去。孙三弟这张送去河南信阳府赵老爵爷处,陈六弟这张
交湖南常德府乌鸦山聋哑头陀,便说请他们两位务须于十天
之内赶到此处聚会。”孙陈两人恭恭敬敬的答应了,接过名帖,
藏入怀内。
这几句话一入黄蓉耳内,更令她大为惊诧,信阳府赵老
爵爷乃宋朝宗室后裔,太祖三十二势长拳和十八路齐眉棒是
家传绝技,他是袭爵的清贵,向不与江湖武人混迹。乌鸦山
聋哑头陀则是三湘武林名宿,武功甚强,只因又聋又哑,却
也从来不与外人交往。这次襄阳英雄大宴,郭靖与黄蓉明知
这二人束身隐居,决计不会出山,但敬重他们的名望,仍是
送了英雄帖去,果然两人回了书信,婉言辞谢,难道这甚么
“恩公”真有这般天大的面子,单凭一纸名帖,便能呼召这两
位山林隐逸高士于十天之内赶到?
黄蓉心念一转,深有所忧:“英雄大宴明日便开,这人召
聚江湖高手来到襄阳,有何图谋?莫非是相助蒙古,不利于
我么?”但想赵老爵爷和聋哑头陀虽然性子孤僻,却决非奸邪
之徒,那“恩公”倘若便是暗助襄儿杀毙尼摩星的,正是我
辈中人。
她正自沉吟,只听那三人又低声说了几句,因隔得远了,
听不明白,但听得那姓陈的道:“……恩公从不差遣咱们干甚
么事,这一回务必……大大的风光热闹……挣个面子……咱
们的礼物……”其余的话便听不见了。那姓孙的大声道:“好,
咱们这便动身,你放心,决计误不了恩公的事。”说着三人便
快步下山。
黄蓉于那“恩公”是甚么来历实是想不到丝毫头绪,却
又不愿打草惊蛇,擒住那三人来逼问。待三人去远,走进庙
内,前后察看了一遍,不见有何异状,料来因敌军逼近,庙
内的火工庙祝均已逃入城中,是以阒无一人。出庙回城时,天
色已然微明了。
将近西门外的岔路,迎面忽见两骑快马急冲而来,黄蓉
闪身让在路边,只见马上乘的是两个精壮汉子。两乘马奔到
岔路处,一个马头转向西北,另一个马头转向西南,便要分
道而行。只听一个汉子道:“你记得跟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