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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风尘飘泊,闯荡江湖,忧心悄悄,两鬓星星;小龙女却幽
居深谷,虽终不免相思之苦,但究竟二十年的幼功非同小可,
过得数年后,重行修炼那“十二少”要诀,渐渐的少思少念,
少欲少事,独居谷底,却也不觉寂寞难遣,因之两人久别重
逢,反显得杨过年纪比她为大了。
小龙女十六年没说话,这时说起话来,竟然口齿不灵。两
人索性便不说话,只是相对微笑。杨过到后来热血如沸,拉
着小龙女的手,奔到屋外,说道:“龙儿,我好快活。”猛地
跃起,跳到一棵大树之上,连翻了七八个筋斗。
这一下喜极忘形的连翻筋斗,乃杨过幼时在终南山和小
龙女共居时的顽童作为,十多年来他对此事从来没想起过,那
料到今日人近中年,突然又来这么露了一手。只是他武功精
湛,身子在半空中矫夭腾挪,自然而然显出了上乘轻功。小
龙女纵声大笑,甚么“少语、少笑、少喜、少乐”的禁条,全
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小龙女从身边取出手帕,本来在终南山之时,杨过翻罢
筋斗,笑嘻嘻的走到她身旁,小龙女总是拿手帕给他抹去额
上汗水,这时见他走近,脸不红,气不喘哪里有甚么汗水?但
她还是拿手帕替他在额头抹了几下。
杨过接过手帕,见是用树皮的经络织成,甚为粗糙,想
像她这些年来在这谷底的苦楚,不禁心酸难言,轻轻抚着她
头发,说道:“龙儿,也真难为你在这里挨了一十六年。”
小龙女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倘若我不是从小在古墓中
长大,这一十六年定然挨不下来。”
两人并肩坐在石上互诉别来情事。杨过不住口的问这问
那。小龙女讲了一会话,言语渐渐灵便,才慢慢将这一十六
年中的变故说了出来。
那日杨过将半枚绝情丹抛入谷底,小龙女知他为了自己
中毒难治,不愿独生。当晚她思前想后,惟有自己先死,绝
了他的念头,才得有望解他体内情花之毒。但倘若自己露了
自尽的痕迹,只有更促他早死,思量了半夜,于是用剑尖在
断肠崖前刻了那几行字,故意定了一十六年之约,这才纵身
跃入深谷。当时她想,如果杨过天幸得保性命,隔了长长的
十六年后,即使对自己相思不减,想来也决不致再图殉情。
她说到这里,杨过叹道:“你为甚么想到一十六年?倘若
你定的是八年之约,咱们岂不是能早见八年?”小龙女道:
“我知你对我深情,短短八年时光,决计冲淡不了你那烈火一
般的性子。唉,哪想到虽隔一十六年,你还是跳了下来。”杨
过笑道:“可知一个人还是深情的好。假如我想念你的心淡了,
只不过在断肠崖前大哭一场,就此别去,那么咱俩终生不能
再见了。”小龙女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两人出死入生,
经历如此剧变之后,终能相聚,这时坐在石上相偎相倚,心
中都是深深感谢苍天眷顾。
两人默然良久。杨过又问:“你跃入这水潭之中,便又怎
样?”小龙女道:“我昏昏迷迷的跌进水潭,浮起来时给水流
冲进冰窖,通到了这里,自此便在此处过活。这里并无禽鸟
野兽,但潭中水产丰盛,谷底水果食之不尽,只是没有布帛,
只能剥树皮做衣衫了。”
杨过道:“那时你中了冰魄银针,剧毒浸入经脉,世上无
药可治,却如何在这谷底居然好了?”他凝视小龙女,虽见她
容颜雪白,殊无血色,但当年中毒后眉间眼下的那层隐隐黑
气却早已褪尽。
小龙女道:“我在此处住了数日后,毒性发作,全身火烧,
头痛欲裂,当真支持不住,想起在古墓中洞房花烛之夕,你
教我坐在寒玉床上逆运经脉,虽然不能驱毒,却可稍减烦恶
苦楚。这里潭底结着万年玄冰,亦有透骨之寒,于是我潜回
冰窖,在那边耽了一会,竟然颇有效验。此后时常回到堕下
来时的水潭之旁,向上仰望,总盼能得到一点你的讯息。有
一日忽见谷顶云雾中飞下几只玉蜂,那自是老顽童携到绝情
谷中来玩弄而留下的。我宛如见到好友,当即构筑蜂巢,招
之安居。后来玉蜂愈来愈多。我服食蜂蜜,再加上潭中的白
鱼,觉得痛楚稍减,想不到这玉蜂蜂蜜混以寒潭白鱼,正是
驱毒的良剂,如是长期服食,体内毒发的次数也渐渐加长。初
时每日发作一两次,到后来数日一次,进而数月一发,最近
五六年来居然一次也没再发,想是已经好了。”
杨过大喜,道:“可见好心者必有好报,当年你若不是把
玉蜂赠给老顽童,他不能带到绝情谷来,你的病也治不好。”
小龙女又道:“我身子大好后,很想念你,但深谷高逾百丈,
四周都是光溜溜的石壁,怎能上得?于是我用花树上的细刺,
在玉蜂翅上刺下‘我在绝情谷底’六字,盼望玉蜂飞上之后,
能为人发见。数年来我前后刺了数千只玉蜂,但始终没有回
音带转,我一年灰心一年,后来这一生终是不能再见你一面
了。”
杨过拍腿大悔,道:“我忒也粗心。每次来绝情谷,总是
见到玉蜂,却从没捉一只来瞧瞧,否则你也可少受几年苦楚
了。”小龙女笑道:“这原是我无法可施之际想出来的下策。其
实,谁又能想得到这小小蜜蜂身上刺得有字?这字细于蝇头,
便有一百只玉蜂在你眼前飞过,你也看不到它翅上有字。我
只盼望,甚么时候一只玉蜂撞入了蛛网,天可怜见给你看到
了,你念着咱俩的恩义,定会伸手救它出来,那时你才会见
到它翅上的细字。”她却不知蜂翅上的细字终于给周伯通发
现,而给黄蓉隐约猜到了其中含义。
两人说了半天话,小龙女回进屋去烧了一大盆鱼,佐以
水果蜂蜜。潭水寒冷,所产白鱼躯体甚小,却是味美多脂。杨
过吃了一个饱,只觉腹中暖烘烘地甚是舒服,这才述说一十
六年来的诸般经历。他纵横江湖,威慑群豪,遭际自比独居
深谷的小龙女繁复千百倍,但小龙女素来不关心世务,只求
见到杨过便万事已足,纵是最惊心动魄的奇遇,她听着也只
淡淡一笑,犹如春风过耳,终不萦怀。倒是杨过絮絮问她如
何捉鱼摘果,如何造屋织布,对每一件小事都兴味盎然,从
头至尾问个明白,似乎这小小谷底,反而大于五湖四海一般。
两人长谈了一夜,直到天明,这才倦极而眠。醒来时日
已过午,杨过道:“龙儿,咱俩便在这谷底终老呢,还是设法
回去那花花世界?”依着小龙女的心意,宁可便在谷底安静太
平的和杨过厮守,但想他喜欢热闹,虽然对自己情深爱重,终
是过不惯这般寂居的日子,便道:“咱们想法子上去瞧瞧罢,
若是上面不好,可再回来,只是……只是,要上去却难得紧
呢。”两人潜入冰窖,回到潭边,只见一条长索从谷口直悬下
来,水潭旁又有许多纵横错杂的脚印,潭边生着一个火堆,余
烬未熄。杨过道:“啊,有人来找过咱们了,而且还潜入过水
潭。”在潭边走了一圈,见到一株大树上有人用刀尖刻着两行
字道:“一灯、伯通、瑛姑、蓉、英、无双,至此觅杨过不遇,
怅怅而归。”
杨过心中感激,道:“他们终是没忘记我。”小龙女道:
“谁也不会忘记你的。”杨过道:“他们虽然也潜入过水潭,但
因无百余丈高处跃下来的急冲之力,沉潭不深,是以见不到
冰窖所在。倘若我也是缘绳下来,那便找你不着了。”小龙女
道:“我早说过万事前定,老天爷在冥冥中早有安排。”杨过
摇头笑道:“这叫作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他伸手拉扯绳索,试出绳身坚韧,上面系得牢固,说道:
“我先上去,瞧那法王是否尚在。”但想一灯大师、黄岛主、老
顽童等既到过这里,这法王必已逃之夭夭了。又问:“你的武
功可有搁下?若是爬不上,我负你上去。”小龙女微笑道:
“十六年来虽无寸进,从前所学的功夫多半还留着。”杨过回
头一笑,左手抓着绳索,微一运劲,身子已窜上丈余,接着
小龙女也攀绳上来。两人不多时便爬出了深谷。
并肩站在断肠崖前,瞧着小龙女当年在石壁上所刻的那
两行字,真如隔世,两人相对一笑。此时心头之喜,这一十
六年来的苦楚登时化作云烟。
杨过在山边摘了一朵“龙女花”,替小龙女簪在鬓边,一
时花人相映,花光肤色,不知是红花替人添了娇艳,还是人
面给桃花增了姿色?
黄药师在襄阳城头说要摆个“二十八宿大阵”,与金轮法
王大战一场。郭靖禀明安抚使吕文德,请下将令,让黄药师
在校场上调兵遣将。这时参与英雄大会的各路豪杰虽已散了
大半,留在城中的也还是英才济济,各人齐集校场听调。
黄药师道:“鞑子用四个万人队围着高台,咱们倘若多点
人马,便胜了他,也算不得本事。咱们也只用四万人。孙子
兵法有言,十则围之,但善用兵者以一围一,有何难哉?”站
上将台,说道:“咱们这二十八宿大阵,共分五行方位。”召
集统兵将领,详加解释,又道:“这阵势变化繁复,非一时所
能融会贯通,因此今日之战,要请五位熟悉五行变化之术的
武学高手指挥,领军的将军须依这五位的号令行事。”众将躬
身听令。
黄药师道:“中央黄陵五气,属土,由郭靖统军八千,此
军直捣中央,旨在救出郭襄,不在歼敌。各军背负土囊,中
盛黄土,一攻至台下,立即以土囊灭火压柴,拆台救人。”郭
靖接令,站在一旁。
黄药师又道:“南方丹陵三气,属火。相烦一灯大师统军,
领兵八千。此路兵中一千人卫护主将,其余七千人编为七队,
分由朱子柳、武三通、泗水渔隐、武敦儒、武修文兄弟、武
敦儒夫人耶律燕、武修文夫人完颜萍等七人统率。上应朱雀
七宿,是为井木犴、鬼金羊、柳土獐、星日马、张月鹿、翼
水蛇、轸火蚓七星。”一灯大师接令。
黄药师又道:“北方玄陵七气,属水。由黄蓉统军,领兵
八千。此路兵中一千人卫护主将,其余七千人编为七队,分
由耶律齐、梁长老、郭芙、及丐帮诸长老、诸弟子统率。上
应玄武七宿,是为斗木蓢、牛金羊、女土蝠、虚日鼠、危月
燕、室火猪、壁水獐七星。”黄蓉应命接令。这一路兵以丐帮
弟子为主力,人才极盛。
黄药师点了三路兵后,说道:“东方青陵九气,属木。此
路兵由我东邪黄药师统军,也是统兵八千。我门下弟子死得
干干净净,傻姑不在身边,这里只剩下程英一人。”于是点了
参与英雄大会的豪杰六人,说道:“东路兵也分八队,一路卫
护主将,其余七队上应青龙七宿,是为角木蚊、亢金龙、氏
土貉、房月狐、心日兔、尾火虎、箕水豹七星。”
他点到最后一路西路军,说道:“这一路由全真教教主李
志常主军……”众人听到这里,都觉以声望武功而论,这一
路主将远较其余四路为弱。忽听得将坛下一人大声说道:“喂,
黄老邪,你撇下我不理吗?”众人看时,说话的正是老顽童周
伯通。黄药师道:“周兄,你背伤未愈,不能辛劳,本来请你
任西路主将,原是最妙……”
周伯通抢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