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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帚”。
杨过心念一动:“那魔头的拂尘是柔软之物,她又使得出
神入化,任是宝刀利剑都伤它不得,若真有一柄大剪刀当作
兵器,给她喀的一下剪断,那就妙了。”想到此处,左手丝线
抖动,就似拂尘击来一般,右手剪刀伸出,将丝线一剪两截,
跟着设想拂尘的来势,持剪追击,创拟招术。
程英与陆无双看了一会,已明其意,都是喜动颜色。程
英道:“此去向北七八里,有家打铁铺子……”陆无双插口道:
“好啊,咱们去叫铁匠赶打一把大剪刀。”杨过心想:“仓卒之
间,这兵刃实难练成,但我接战时随机应变,总是易过练玉
箫剑法百倍,反正别无他法,也只好一试。”心想若是一人去
铁匠铺定造,李莫愁忽尔来袭,那就凶险无比,此时四人可
片刻分离不得。于是程陆二人在马背上垫了被褥,扶傻姑横
卧了,同去铁匠铺。
蒙古灭金之后,铁骑进入宋境,这一带是大宋疆界的北
陲,城镇多为蒙古兵所占,到处一片残破。
铁铺甚是简陋,入门正中是个大铁砧,满地煤屑碎铁,墙
上挂着几张犁头,几把镰刀,屋中寂然无人。
杨过瞧了这等模样,心想:“这处所哪能打什么兵刃!”但
既来了,总是问一问再说,于是高声叫道:“师傅在家么?”过
了半晌,边房中出来一个老者,须发灰白,约莫五十来岁年
纪,想是长年弯腰打铁,背脊驼了,双目被烟火熏得又红又
细,眼眶旁都是眼屎,左脚残废,肩窝下撑着一根拐杖,说
道:“客官有何吩咐?”
杨过正要答话,忽听马蹄声响,两骑马冲到店门,马上
一个是蒙古什长,另一个是汉人,不知是传译还是地保。那
汉人大声道:“冯铁匠呢?过来听取号令。”老铁匠上前行礼,
说道:“小的便是。”那人道:“长官有令:全镇铁匠,限三日
之内齐到县城,拨归军中效力。你明日就到县城,听见了没
有?”冯铁匠道:“小人这么老了……”那蒙古什长举起马鞭
当头一鞭,叽哩咕噜的说了几句。那汉人道:“明日不到,小
心你脑袋搬家。”说着两人纵马而去。
冯铁匠长叹一声,呆呆出神。程英见他年老可怜,取出
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冯师傅,你这大把年纪,况且行
走不便,拨到蒙古军中,岂不枉自送了性命?你拿了这银子
逃生去罢!”冯铁匠叹道:“多谢姑娘好心,老铁匠活了这把
年纪,死活都不算什么。就可叹江南千万生灵,却要遭逢大
劫了。”
三人都是一惊,齐问:“为什么?”冯铁匠道:“蒙古元帅
征集铁匠,自是打造兵器。想蒙古军中兵器向来足备,既要
大事添造,定是要南攻宋朝江山了。”三人听他出言不俗,说
得甚是有理,待要再问,冯铁匠道:“三位要打造甚么?”
杨过道:“冯师傅有事在身,原本不该搅扰,但为急用,
只得费神。”于是将大剪刀的式样和尺寸说了,此物极是奇特,
哪知冯铁匠听了之后,脸上却不露诧异之色,点了点头,拉
扯风箱生起炉子,将两块镔铁放入炉中熔炼。杨过道:“不知
今晚打造得起么?”冯铁匠道:“小人尽快做活便是。”说着猛
力拉动风箱,将炉中煤炭烧成一片血红。
傻姑伏在桌上,半坐半卧,杨过等三人家乡都在江南,虽
然从小出门,但听到家乡即将遭难,都是戚然有忧。三人望
着炉火,心中都想遭此乱世,人命微贱,到处都是穷愁苦厄,
明日虽然有难,但惊惧之心也却淡了几分。
过了一个多时辰,冯铁匠熔铁已毕,左手用铁钳钳起烧
红的铁条放在砧上,右手举起一个大铁锤敲打,他年纪虽老,
膂力却强,舞动铁锤,竟似并不费力,击打良久,但见他将
两片铁条弯成一把大剪刀的粗胚,渐渐成形。陆无双喜道:
“傻蛋,今儿来得及打起了。”
忽听身后一人冷冷的道:“打造这把大剪刀,用来剪断我
的拂尘么?”三人大惊,回过头来,只见李莫愁轻挥拂尘,站
在门口。
这一来利器未成,强敌奄至。程英与陆无双各拔长剑,杨
过看准了炉旁的一根铁条,只待对头出手,立即抢起使用。
李莫愁冷笑道:“打把大剪刀来剪我拂尘,亏你们这些娃
娃想得出。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们剪刀打好,再交手不迟。”
说着拖过一张板凳坐下,竟是视三人有如无物。
杨过道:“那就再好也没有了。我瞧你这拂尘啊,非给剪
刀剪断不可。”
李莫愁见傻姑伏在桌上,背脊微耸,心道:“这女子中了
我一掌,居然还能坐得起,却也好生了得。”冷冷问道:“黄
药师呢?”那冯铁匠听到“黄药师”三字,身子一震,抬起头
来向她望了一眼,随即低头继续打铁。程英道:“你明知我师
父不在此处,还问什么?你若知他老人家未去,便有天大的
胆子也不敢来。”
李莫愁哼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白纸,说道:“黄药师
欺世盗名,就靠多收徒弟,恃众为胜。哼!他这些弟子之中,
又有哪一个是真正有用的?”说着左手一扬,白纸挥出,跟着
手臂微动,一枚银针飞去,将白纸钉在柱上,说道:“留此为
证,他日黄老邪回转,好知他这两个宝贝徒儿是谁杀的。”转
头向冯铁匠喝道:“快些儿打,我可不耐烦多等。”
冯铁匠眯着一双红眼瞧那白纸,见纸上写着“桃花岛主,
弟子众多,以五敌一,贻笑江湖”十六个字,抬起头望着屋
顶,呆呆思索。李莫愁道:“还不快干?”冯铁匠低下头来,说
道:“是啦,快了,快了。”左手伸出铁钳,连针带纸一齐夹
起,投入了熊熊的炉火之中,白纸霎时间烧成灰烬。
这一下众人都是惊诧之极。李莫愁大怒,举拂尘就要向
他顶门击去,但随即心想:“这小镇上的一个老铁匠,居然如
此大胆,难道竟非常人?”她本已站起,于是又缓缓坐下,问
道:“阁下是谁?”冯铁匠道:“你不见么?我是个老铁匠。”李
莫愁道:“你干么烧了我这张纸?”冯铁匠道:“纸上写得不对,
最好就别钉在我这铺子里。”李莫愁厉声喝道:“什么不对了?”
冯铁匠道:“桃花岛主有通天彻地之能,他的弟子只要学
得他老人家的一艺,便足以横行天下。他大弟子名叫陈玄风,
周身铜筋铁骨,刀枪不入,你听说过么?”他说话之时,仍是
一锤一锤的打着,当当巨响,更增言语声势。
他一提到陈玄风,李莫愁固然惊奇,杨过等也是大出意
料之外,万想不到穷乡僻壤中的一个老年铁匠竟也知道这些
江湖人物。李莫愁道:“哼,铜尸陈玄风,听说是给一个小儿
一刀刺死的,那有什么厉害了?说甚么刀枪不入,胡吹大气!”
冯铁匠道:“嗯,嗯。桃花岛主的二弟子叫做梅超风,来
去如风,出手迅捷无比。”李莫愁嘿嘿一笑,说道:“是啊,这
女人出手太快了,因此先给江南七怪打瞎了眼珠,再给西毒
欧阳锋震碎心肺。”
冯铁匠呆了半晌,凄然道:“有这等事么?我却不知。桃
花岛主三弟子曲灵风轻功神妙,劈空掌凌厉绝伦。”李莫愁道:
“江湖上传言,有人偷入皇宫内偷盗宝物,给御前侍卫打死了,
那便是这位劈空掌凌厉绝伦的曲灵风。掌掌劈出,掌掌落空,
这是桃花岛的劈空掌。”
冯铁匠低下头来,嗤嗤两声,两滴水珠落在烧红的铁上,
化作两道水气而逝。陆无双坐得和他最近,瞧清楚是他眼中
落下的泪水,不由得暗暗纳罕。只见他铁锤举得更高,落下
时声音也更响了。
过了一会,冯铁匠又道:“桃花岛门下有陈梅曲陆四大弟
子。四弟子陆乘风不但武术精湛,兼擅奇门遁甲异术,你若
是遇到,定然讨不了好去。”李莫愁冷笑道:“奇门遁甲又有
何用?他在太湖边上起造一座归云庄,江湖上好汉说得奥妙
无穷,可是给人一把火烧成了白地,他自己从此也无下落,多
半就是给这把火烧死了。”
冯铁匠抬起头来,厉声道:“你这道姑胡说八道,桃花岛
主的弟子个个武艺精湛,焉能尽皆为人所害?你欺我乡下人
不知世事么?”李莫愁冷笑道:“你问这三个小娃娃便知端的。”
冯铁匠转头望向程英,目光中露出询问之意。程英站起
身来,黯然说道:“我师门不幸,人才凋零。晚辈入门日浅,
功夫低微,不能为师父争一口气,实是惭愧。你老人家可是
与家师有旧么?”冯铁匠不答,向她上下打量,神色之间大见
怀疑,问道:“桃花岛主晚年又收弟子了么?”
程英看到冯铁匠残废的左脚,心里蓦地一动,说道:“家
师年老寂寞,命晚辈随身侍奉。似晚辈这等年幼末学,实不
敢说是桃花岛弟子,况且迄今晚辈连桃花岛也没缘法踏上一
步。”她这么说,也即自承是桃花岛弟子。
冯铁匠点点头,眼光甚是柔和,颇有亲近之情,低头打
了几下铁,似在出神思索什么。
程英见他铁锤在空中画个半圆,落在砧上时,却是一偏
一拖,这手法显与本门落英神剑掌法极为相似,心中更明白
了三分,说道:“家师空闲之时,和晚辈谈论,说他当年驱逐
弟子离岛,陈梅二人是自己作孽,那也罢了。曲陆武冯四位
却是无辜受累,尤其那姓冯的冯默风师哥,他年纪最小,身
世又甚可怜,师父思念及之,常自耿耿于怀,深自抱憾。”其
实黄药师性子乖僻,心中虽有此想,口里却决不肯说。只是
程英温柔婉娈,善解人意,当师父寂寞时与他谈谈说说,黄
药师稍露口风,她即已隐约猜到,此时所说虽非当真转述师
父的言语,却也没违背他本意。
李莫愁听他二人的对答和词色,已自猜到了八九分,但
见冯铁匠长叹一声,泪如雨下,落在烧红的铁块上,嗤嗤嗤
的都化成白雾,不自禁的也为之心酸,但转念之间,心肠复
又刚硬,寻思:“纵然他们多了一个帮手,这老铁匠是残废之
人,又济得甚事?”冷笑道:“冯默风,恭喜你师兄妹相会啊。”
这老铁匠正是黄药师的小弟子冯默风。当年陈玄风和梅
超风偷盗九阴真经逃走,黄药师迁怒留下的弟子,将他们大
腿打断,逐出桃花岛。曲灵风、陆乘风、武天风三人都打断
双腿,但打到冯默风时见他年幼,武功又低,忽起怜念,便
只打折了他的左腿。冯默风伤心之余,远来襄汉之间,在这
乡下打铁为生,与江湖人物半点不通声气,一住三十余年,始
终默默无闻,不料今日又得闻师门讯息。他性命是黄药师从
仇人手里抢救出来的,自幼得师父抚养长大,实是恩德深重,
不论黄药师待他如何,均无怨怼之心,此刻听了程英之言,不
禁百感交集,悲从中来。
第十六回杀父深仇
杨过与陆无双听得冯铁匠竟是程英的师兄,都是又惊又
喜,心想黄药师的弟子,武功决计差不了,不意危难之间忽
得强助,实是喜出望外。
李莫愁冷冷的道:“你既已给师父逐出门墙,却还依恋不
舍,岂非无聊之极?今日我要杀这三个小娃娃和一个傻女人,
你站在一旁瞧热闹罢。”冯默风缓缓说道:“我虽学过武艺,一
生之中却从没跟人动过手,况且腿也断了,打架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