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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琼看了许久,幽幽道:“师父,过去我是一粒种子,在汤谷浑浑噩噩终此一生也就罢了。后来有一只鸟,它时常对我唱歌,唱的也不那么好听,却总是唱得进我心里。那时候,我想着若是每一日醒来看见日头高挂、尝得到甘甜泉水,时而还有那鸟儿作伴,此生也不算白来世上。可如今的心情却不大相同了。我害怕死亡,害怕被浮白师兄欺负,也害怕玉涔仙子捉弄我、嘲笑我。”夜琼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灵渊,他也正瞧着自己,这才继续,“更害怕师父离开我。”
灵渊神色清淡,“如今?如今也是一样的。身处高位,身为九重天上的神仙,你还需记得当初身为一粒种子时的心境。”
夜琼点点头,“弟子明白了。”
ˇ夜琼篇(二)ˇ 最新更新:20131216 08:00:00
【东风恶,欢情薄】
师徒二人离开紫金顶到达九黎山下时,灵渊感应到九黎山的异样,谁知细看之后,封印竟然破损了!
难道魔君已逃出?
正在思索中,突然地震山摇。
“师父,师父!”夜琼站不稳,一边慌张地喊叫,一边惊恐地看灵渊。
灵渊伸手拉住她,自己不动如山稳稳立在地上,他看着九黎山顶,山顶发出阵阵火红色的光。
“噬天。”
“什……”夜琼只听见师父吐出了两个字,自己话未出口,整个大地都颤动起来。
灵渊一直看着九黎山顶,同时召唤青鸟,命其速速回九重天、玉山报信。封印竟然破损,噬天难道要出世了吗?
“师父——怎么回事?”夜琼拉住灵渊,大喊。
灵渊猛地一怔,方才只顾着考虑六界安危,竟然忘了夜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慌忙将夜琼拉到怀中护住。
也许是他的担忧气息感染了夜琼,夜琼不自主地发抖,死死盯着九黎山顶。她知道,那里一定有危险!
突然一声轰响,夜琼什么也来不及做,地面一震,她猛地从灵渊怀中跌了出去。
“啊——”
“夜琼!”灵渊在混乱中站稳,这才看清夜琼被抛到了数里外,再看脚下的大地震动越来越强,而四周的气流也越来越急。
“师父!”夜琼站起身欲跑回来,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痕,九黎山上石头滚落、天崩地裂一般砸下来!
“不要过来!”灵渊大惊,抬手一挥,替夜琼挡开了落石。
夜琼一心想回到师父身边,被他一吼,愣了愣,看了一眼脚下的裂口看向师父。
两人相距不过几里,却好像怎么也无法靠近。
几声巨响后,天际一片紫红色,九黎山山顶浓烟滚滚,好似火山要爆发一般!整个天地都变作了火炉,将生灵一一毁灭。
那一刻,夜琼感到死亡这样近!
“灵渊。”山顶飘出一句若有似无的话。
夜琼看向他,灵渊却反常的比方才还要冷静,缓缓抬头,道:“竟真的是你。”
一阵大笑。
灵渊环视四周,生灵涂炭、天地倾覆!魔君噬天难道今日一定要冲破封印吗?
不可以!
“噬天,困了几千年,以为今日可以翻身了么?”灵渊不屑地问。
“你以为,凭借你一人之力,可以阻挡我吗?”噬天狂放的大笑,那声音鬼哭狼嚎,光是听到就让人想起了九十九地府的酷刑和厉鬼。
灵渊却不紧不慢道:“昔日盘古大帝可以封印你,今日,本神亦然。”话音刚落,灵渊双手发出白光。
与往日不同的是,那光芒十分刺眼,不若往日一般柔和。他口中振振有词,双手合十于胸前,双眼紧闭,好似在念咒。
夜琼曾在书中看过,神界之中最厉害的神功要数八卦阵。可她未见过,在世上的神仙妖魔,只怕也无几人见过,因为使得出此阵的神,几万年来仅有一人——盘古。
“乾天、坤地、坎水、离火、震雷、艮山、巽风、兑泽!”灵渊迅速念完,同时双手将掌心中聚集的神力送上山顶!
轰——
“不可能——”噬天的怒吼声震彻天地,夜琼知道,师父赢了!
夜琼欢喜无比,趴在地上去看师父,却看到灵渊双目通红,嘴角溢出了鲜红色的血!怎么会?师父乃是神族,怎么会有红血?莫非……
“师父不要!”夜琼慌忙要起身去阻止。
师父为了再次封印噬天,拼尽了神力,凭借一人之力,若是再耗损下去,轻则神力尽失、变作凡人,重则……死。
噬天这时候才注意到夜琼,一个白衣少女,她叫灵渊……师父?噬天阴狠一笑,一抖,九黎山上的巨石连连滚落,朝着夜琼而去!
夜琼大惊失色,练练闪躲,翻滚在地,几次险些被砸中丧命!
“夜琼!”灵渊担忧不已,却知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若要封印噬天,不能再耗损其他神力,便集中神力想要快一些修复封印。
夜琼躲闪了多次,体力不支,再次跌倒在地,一块巨石临头而来!
生死一刻,夜琼却不怕,只是紧紧看着灵渊。
灵渊赫然回头,突然松开一只手朝夜琼送来了神力,顷刻便造了结界将巨石挡开!但同时,噬天抓紧机会斗法,灵渊神力难以维持两边巨大的耗损,一口血喷出!
“师父——”夜琼哭喊。
一只琅鸟突然出现,盘旋在夜琼的头顶,替她挡开了些许落石。那些重石砸在琅鸟身上,它吃痛,却不肯走。
夜琼感激地仰头看一眼琅鸟,“快走!”
吱——
琅鸟依旧不肯离开。
见此状,灵渊心知这样拖下去自己定会魂飞魄散,到时夜琼也必然一死,六界更是寸草不生,便迅速收手,再次拼尽全力封印噬天,同时道,“噬天,你、休想!”
轰!
天地一震。
魔君噬天计划千年的卷土重来,被天尊一人阻止了。
夜琼吓得愣住了,带回过神便喊:“师父——师父!”起身跌跌撞撞跑向灵渊。
灵渊缓缓回头去看夜琼,只依稀看到一抹白色朝自己跑来,知道夜琼已无事,他嘴边的笑意还未散开,人却往后倒去。
“师父!”夜琼拼尽全力狂奔,为了不让灵渊倒在地上,跑近时夜琼扑倒在地,好在恰好接住了灵渊。
灵渊没有了意识,重重压在夜琼身上,夜琼扑倒在地,手臂上磨掉了一层皮,变得血肉模糊,十分骇人!
“师父,师父,你醒醒!”
灵渊双目紧闭,嘴唇、脸色与衣衫一般惨白!夜琼从没有见过这样虚弱的师父!在她眼里,师父不死不灭,六界中无人能敌,只要他不想,什么也伤害不了他!
“师父,师父,醒醒!”
夜琼突然想起灵舒师叔给的灵药,立即从腰间的荷包内抖了出来,抓了三粒回魂丹塞进师父嘴里。等了片刻,还不见师父醒来,夜琼又塞了三粒留魂丹。
“夜琼……”灵渊虚弱的发出几个音。
“师父!师父!我在,我在!”夜琼紧紧抱着灵渊,“师父,你不要有事,我们快一点回去,噬天已经被封印,我们回去好不好?”
“回不去了……”灵渊又喷出一口血,乌黑色。
夜琼伸手去擦血迹,恨不得那些血擦掉之后师父就会好起来!
“夜琼……师父回不去了……”
“师父,不要离开我。”
灵渊努力睁开眼,他想要再看一眼这世上他唯一的放不下。
他看着夜琼,嘴边隐隐有笑意,“生死,本就是最平凡的事,你需……放下……”
“不要……”夜琼低声哭泣,她死死拽着灵渊的衣襟,好像只要她稍稍松手,他就会悄悄溜走一样。
灵渊却闭上了眼。
“师父,我带你回家好不好?我还没有去过离恨天,你说那里种满了花,是什么花?师父,你带我回去好不好……”夜琼一边哭一边将头埋在了灵渊怀中。
灵渊却闭上了眼。
昆仑山倾,瑶池水竭。
天地同悲,日月同泣。
他就这样离开了吗?
夜琼悲伤地嘶哑哭嚎,在落玉台生死一瞬、方才与天地一起毁灭时,她都不曾这样的害怕过!她怕怀中的人再也醒不来。
吱——
夜琼抬头,只看见那只替自己挡去落石的琅鸟正在头顶盘旋。
“谢谢。”夜琼含着泪说。
吱——
这声音这样熟悉,夜琼猛地想起,原来在归墟,就是这只琅鸟与自己形影不离,相依相伴!熟悉感扑面而至,夜琼心中的恐惧退去大半。
师父曾说,你想找到师父的时候,回头,总会看见师父就在这里。
夜琼有了力气,她将灵渊背在身后,说道:“师父,你再等等,再等等,我们这就回家去!”
九重天上的神与各仙山上的仙收到消息后便迅速赶来。
众神仙来到九黎山时,噬天已被再次封印。众神仙心领神会,想必天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但只要未见尸首,就可不放弃!
灵秀与灵舒坐在毕方鸟背上,在九黎山附近盘旋,两人细细搜索着每一寸土地,生怕错过了一个角落。
灵晖率人留在九黎山看守、处理后事。
玉影坐在青鸟背上,找了许久仍旧未看见灵渊的身影,便道,“天尊神力无边,兴许封印之后无碍,已回到离恨天了呢?”
“当年盘古大帝为封印噬天,启用八卦阵,耗尽神力、气绝而亡。灵渊他……”灵秀说到此处,不禁潸然泪下。
“天尊——”闻言,玉影慌忙大喊。灵渊上神,你可还活着?
回应她的,除了风声,再无其他。
灵舒紧紧蹙着眉,肉嘟嘟的小脸上第一次透出担忧的神色,“灵渊是独自一人下凡的?”
玉影和灵秀对视,灵秀道,“还有夜琼。”
灵舒叹气。
玉影明白的,夜琼几乎不会神功仙法,不要说帮助天尊,只怕还要连累于他!
众神仙正在发愁时,哮天犬忽然说:“我嗅到了血腥气。”
“什么方向?”灵舒问。
“南边十五里处。是妖物的血。”
灵秀叹气道,“不是他。”
玉影却说,“就算是魔君妖王的下属受了伤留在此处,我们去找来询问,兴许也能打听到天尊的下落。”
终于,灵秀和灵舒点头。
众神仙接踵赶至,远远便看见一抹白色倒在渭水边。
“天尊!”玉影纵身跃下青鸟。
灵秀驾着毕方鸟迅速落在了溪边,看见整条溪水都被染成了红色。灵舒立即跟上前去查看。
众神仙只见夜琼死死抱住灵渊,另一只手腕上划开了口子,血不停地流,染红了一条河。
她竟然为了引神仙前来,不惜放自己的血!
玉影抱起灵渊,急急喊:“无尊上神,还请快救救天尊!”
灵舒上前诊脉,道:“他果然用了八卦阵。”
灵秀闻言便已知灵渊定是耗尽了神力,神色黯淡下来,用手拉住灵渊,朝他体内输送神力。
“夜琼这丫头倒也不笨,还魂丹、留魂丹、招魂丹一一服下,总算是替灵渊拖延了伤势。灵秀,你替夜琼看看,灵渊交给我。”灵舒的语气不紧不慢,莫非还有救?
“天尊他……”玉影看着灵舒。
灵舒道,“生死有命,我会尽力。”
ˇ夜琼篇(三)ˇ 最新更新:20131217 08:00:00
【缱绻思,入深渊】
神霄离恨天宫。
灵渊感到身体内神力流窜,而另一股强大的神力注入,引导着自己体内的神力,便聚精会神疏通筋脉。
一日之后,灵渊睁开眼。
眼前雾气腾腾,自己靠在一个巨大的水池之中,池中的水呈现黑色。灵渊抬起手捻了捻黑水——三生池,蹙眉。
“别急着蹙眉,嫌恶心的话你就想想你的命还在,这样就不恶心了。”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灵舒的声音。
“这些又是什么东西?”灵渊问。
“你确定想知道里面我放了什么?”灵舒抱着一个坛子从烟雾后走出来,摇了摇坛子,哗啦将里面的液体倒入池中。
灵渊一挑眉,“是什么?”
“今晨慕青和浮白的尿。”
灵渊眉挑了挑,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