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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史通俗演义-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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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议长蒲殿俊,副议长罗纶,川路公司股东会长颜楷、张澜,保路会员邓孝可,不由的愤愤道:“都是这几人作俑,牵累老夫,非将他们严办不可”。遂传令坐堂。巡捕等茫无头绪,只因宪命难违,不得不唤齐卫队,立刻排班。

    赵屠户徐踱出来,堂皇上坐,始唤五人进见。五人到了堂上,瞧这情形,大为惊异。但见赵屠户大声道:“你五人来此何为?”邓孝可先发言道:“为路事,故来见制军,请制军始终保全。且闻端督办带兵入川,川民惶惧的了不得,亦乞制军奏阻!”赵屠户道:“你等敢逆旨么?本部堂只知遵旨而行!”(愿为满奴。)这句话恼动了蒲殿俊,便道:“庶政公诸舆论,这明是朝廷立宪的谕旨,制军奈何不遵?况四川铁路,是先皇帝准归商办,就是当今皇上,亦须继承先志,可容那卖国卖路的臣子,非法妄为吗?”(观此可知川民捧景帝牌位之用意。)说得赵屠户无言可驳,益发恼羞成怒,强词夺理道:“你等欲保全路事,亦须好好商量,为什么叫商人罢市,学堂罢课?你等心犹未足,且闻要抗粮免捐,这非谋逆而何?”殿俊道:“这是川民全体意旨,并非由殿俊等主张。”赵屠户取出自保商榷书,掷示五人道:“你们自去看来!这书上明明只书十九人,你五人名又首列。哼哼!名为绅士,胆敢劫众谋逆,难道朝廷立宪,就可令你等叛逆么?”五人瞧着,尚思抗辩,赵屠户竟喝令卫弁,“将五人拿下!”卫弁奉令来缚五人,忽听大门外一片哗声,震动天地,望将过去,约不下千人。头上都顶着德宗景皇帝神牌,口口声声,要释放蒲、罗等。

    惹得屠户性起,命卫队“速放洋枪”。这令一下,枪声四射,起初还是开放空枪,后来见百姓不怕,竟放出真弹子来,把前列的伤了数名。大众越加动怒,反人人拚着性命,闯入署中。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亏得将军玉昆,飞马前来,下了马,挨入督辕,先抚慰民人一番,然后进商赵屠户,劝他不要激变。屠户铁石心肠,还是坚执一词。玉昆不待应允,竟命将蒲、罗等五人,释了缚,随身带出,又劝大众散归。大众才陆续归去。

    赵屠户愤犹未息,竟奏称乱民围攻督署,意图独立,幸先期侦悉,把首要擒获。嗣复联络鄂督瑞,迭上奏章,说如何击退匪徒,说如何大战七日,其实不过用兵监谤,与乡间百姓,闹了两三场。他便捕风掠影,捏词陈奏,想就此冒点功劳,可以保全禄位。(川民自保,赵督亦自保,势已分裂,如何持久?)鄂督瑞,闻川省议员萧湘,由京过鄂,潜差人将他拘住,发武昌府看管。原来萧在京时,曾反对借债筑路,瑞把他拘禁,无非巴结政府,与赵屠户心计,彼此一律。看官!试想民为国本,若没有百姓,成何国度?况且清廷已筹备立宪,凡事统在草创中,难道靠了几个虎吏,就可成事么?(大声疾呼。)清政府阅赵督奏折,还道川境大乱,仍用前两广总督岑春煊,前往四川,会同赵尔丰办理剿抚事宜。岑意主抚,行到湖北,与鄂督商议,意见相左。又与赵尔丰通信,尔丰大惊,想道:“既来了端老四,又来了岑老三,正是两路夹攻,硬要夺我位置。”(夺他位置,其患犹小,将来恐不止此,奈何?)连忙写了复书,婉阻岑春煊,说是日内即可肃清,毋庸劳驾等语。岑得书,也不欲与他争功,便上书托疾,暂寓武昌,借八旗会馆,作为行辕,这是宣统三年八月初的事情。

    转瞬间,已到中秋,省城戒严,说有大批革命党到了,春煊还不以为意。后来闻知总督衙门内,拿住几个革命党,他也不去细探。至十九日夜间,前半夜还是静悄悄的,到了一两点钟时候,忽听得有劈劈拍拍的声音,接着又是马蹄声、炮声、枪声,嘈杂不休。连忙起床出望,外面已火光烛天,屋角上已照得通红。方惊疑间,但见仆人踉跄走来,忙问:“何事?”仆人报称:“城内兵变。”春煊道:“恐怕是革命党,我是查办川路,侨居此地,本没有地方责任,不如走罢。”便命仆人收拾行装,挨到天明,自己扮了商民模样,只带了一个皮包,挈仆出门。到了城门口,只见守门的人,臂上都缠着白布,他也莫名其妙。混出了城,匆匆的行到汉口,乘了长江轮船,径回上海去了。(倒也清脱。)

    原来这夜的扰乱,正是民军起事,光复武昌的日子。(是历史上大纪念日。)鄂督瑞,未出仕时,在沪曾犯拐骗珠宝案,公廨出票拘提,他即遁去。后来不知如何钻营,迭蒙拔擢,相传与泽公有葭莩谊,因此求无不应。他本识字无多,肄业的肄字,尝读作肆音,士人传为笑柄。此次擢任鄂督,除逢迎政府外,别无他能。八月初九日,接到外务部密电,略说:“革命党陆续来鄂,私运军火,并有陆军第三十标步兵,作为内应,闻将于十五六日起事,宜速防范”云云。他见了这种电文,飞饬陆军第八镇统领张彪,分布军队,按段巡查。督署内外,布满军警,又命文武大小各官,不得赏中秋节,连自己亦无心筵宴,日夜不得安枕。过了十五六两日,毫无动静,方才有些安心。十七日晚间,始与妻妾,补赏中秋,大家格外欢乐。宴毕,十二巫峰,任他游历,也总算是乐极了。(乐极以下,便是生悲。)翌日,接到荆襄巡防队统领沈得龙电文,说:“在汉口英租界拿获革党刘汝夔、邱和商两名,已着护军解省。”瑞将电文交与巡捕,令颁发营务处,俟刘、邱两人解到听审。

    十八日,又接张彪电话,说:“在小朝街拿革党八人,内有一女革党,叫作龙韵兰。又有陆军宪兵队什长彭楚藩,内通革党,亦已查出拿下。同时在雄楚楼北桥高等小学堂间壁洋房内,拿获印刷告示缮写册子的革党五人。”接连又接到关道齐耀珊禀,说:“洋房公所吴恺元,于汉口俄租界宝善里内,捉到秦礼明、龚霞初二名,并搜出炸弹、手枪、旗帜、印信,札文底册,信件甚多。”刚在一起一起的举发,外面又解到革党杨宏胜一名,说在黄士陂千家街地方小杂货店内,捉了来的。瑞被他闹昏,吩咐巡捕道:“如有革党解到,不必琐报,总叫暂收狱中,我索性总审一堂,尽行将他正法,免得担忧。”巡捕应声而出。是晚督署内复查出炸药一箱,有教练队军兵二人形迹可疑,拿讯时,果然由他运入,立即枭首。十九日辰刻,瑞坐了大堂,审讯革党,有几个直认不讳,把他正法,有几个尚无实供,仍令收禁。

    审讯已毕,适张彪到署,瑞把搜出名册,交他详阅。并说:“名册中牵连新军,应即严查!”张彪告别回营,便饬将弁向各营查诘,营兵人人自危,遂密约起事,(一火烧熟。)定于十九日夜间九点钟后,放火为号,一齐到火药局会齐,先搬子弹,后攻督署。可怜瑞、张彪等,尚在睡梦中。是晚月色微明,满天星斗,悬在空中,听城楼更鼓,已打二下,忽然红光一点,直冲九霄。工程第八营左队营中,列队齐出,左右手各系白巾,肩章都已扯去。督队官阮荣发,右队官黄坤荣,排长张文澜等,出营阻拦。大家统说:“诸位长官,如要革命,快与我辈同去!”阮、黄诸人,还是神志未清,大声喝阻。

    语尚未绝,枪弹已钻入胸膛,送他归位。当下逐队争趋,遇着阻挡,一例不管,只请他吃弹子。到了楚望台边,有旗兵数十人拦住,被他一阵排枪,打得无影无踪。遂扑入火药局内,各将子弹搬龋此时十五协兵士,已齐集大操场,随带弹药,同工程营联合,去攻督署。适遇防护督署的马队,阻止前进,兵士齐叫道:“彼此都系同胞,何苦自相残杀?”(倘令长存此心,何患国家不治?)马队中听得此言,很是有理,遂同入党中。于是分兵三处,一向凤凰山,一向蛇山,一向楚望山,各将大炮架起,对着督署轰击,霎时间将督署头门毁去。各兵从炮火中,奔入督署,找寻瑞,谁知瑞早已率同妻妾,潜逃出城,到楚豫兵轮上去了。转身去寻张彪,也与瑞同一妙法,逃得不知去向。(亏得会逃,保全老命。)

    各兵拥集督辕,天色渐明,大众公推统领,倒是齐声一致的,愿戴一位黎协统。(乱世出英雄。)这黎协统名元洪,字宋卿,湖北黄冈县人,从前是北洋水师学堂的学生,毕业后,娴陆海军战术,中东一役,黎曾充炮船内的兵目。因见海军败没,痛愤投海,为一水兵救起,由烟台流入江南,适值张之洞为江督,一见倾心,立写“智勇深沉”四大字,作为奖赏。嗣张督调任两湖,黎亦随去。

    及张入京,未几病逝,黎仍留鄂,任二十一混成协协统。为人温厚和平,待士有恩,所以军队无不乐戴。众议既定,都奔到黎营内,请出黎协统,要他去做都督。黎公起初不允,旋由大众劝迫,才说:“要我出去,须要听我号令:第一条,不得在城内放炮。第二条,不得妄杀满人。此外如抢劫什物,奸淫妇女,捣毁教堂,骚扰居民等事,统是有干法律,万不可行!诸位从与不从,宁可先说,免得后悔。”大众齐声“遵令”。遂拥着黎公到谘议局,请他立任都督,把谘议局改作军政府,邀议长汤化龙,出任民政。

    部署渐定,遂发了密令,命统带林维新带兵去袭汉阳。林统带连夜渡江,袭据了兵工厂,随向汉阳城进发。汉阳知府,不待兵到,早已远扬,正是不劳一炮,不血一刃,唾手得了汉阳城。旋又分兵过河,占住了汉口镇。汉口有各国租界,当由鄂军政府,照会各国领事,请他中立,并愿力任保护外人生命财产。各领事见他举动文明,也是钦佩,遂与军政府声明中立条件:

    一是无论何方面,如将炮火损害租界,当赔偿一亿七万两。

    二是两方交战,必在二十四点钟前,通告领事团。

    三是水陆军战线,必距离租界十英里外。

    鄂军政府一一承认,遂由各国领事团,宣布中立文,并与军政府订定条约,凡从前清政府,与各国约章,继续有效,此后概不承认。赔款外债,照旧担负,各国侨民财产,一概保护。惟各国如有阴助清政府,及接济满清政府军械,应视为仇敌。所获物品,尽行没收。双方签定了押,遂由鄂军政府,撰布檄文,传达全国。其文道:

    中华开国四千六百零九年八月□日,中华民国军政府檄曰:夫春秋大九世之仇,小雅重宗邦之义,况以神明华胄,匍匐犬羊之下,盗憎主人,横逆交逼,此诚不可一朝居也。惟我皇汉遗裔,弈叶久昌,祖德宗功,光被四海。降及有明,遭家不造,蕞尔东胡,曾不介意。遂因缘祸乱,盗我神器,奴我种人者,二百六十有八年。凶德相仍,累世暴殄,庙堂皆豕鹿之奔,四野有豺狼之叹。群兽嘻嘻,羌无远虑。慢藏诲盗,遂开门揖让,裂弃土疆,以苟延旦夕之命,久借不归,重以破弃。是非特逆胡之罪,亦汉族之奇羞也。幕府奉兹大义,顾瞻山河,秣马厉兵,日思放逐,徒以大势未集,忍辱至今。

    天夺其魄,牝鸡司晨,块然胡雏,冒昧居摄,遂使群小俱进,黩乱朝纲,斗聚金璧,以官为市,强敌见而生心,小民望而蹙额。犬羊之性,好食言而肥,则复有伪收铁道之举,丧权误国,劫夺在民。愤毒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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