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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年间,有一个安徽人,姓刘名松,他是白莲教首领。在河南鹿邑县传教,借持斋治病的名目,伪造经咒,诳骗钱财。(即是黄巾贼一流人物。)官吏因他妖言惑众,把他捕着,问成重罪,充发甘肃。他的徒众刘之协、宋之清等,未曾被获,仍分投川、陕、湖北一带,传播邪教,呆头呆脑的百姓,受他欺骗不少。
到了乾隆晚年,教徒竟多至三百万人。刘之协复捏造谣言,遣徒四播,传说劫运将至,清朝又要变作明朝,百姓若要免祸,须亟求真命天子保护。可怜这种呆百姓,闻了此言,统求刘之协指出真命天子,刘之协遂奉了鹿邑同党王姓的孩子,本名发生,冒充朱明后裔,作为真命天子。煽动流俗,择日竖旗。忽被官吏探悉,将王发生一干人犯,统同擒住,刘之协亦提拿在内,由吏役押至半途,得了刘之协重贿,将之协放走,只解到了王发生,年犹乳臭,乾隆帝格外开恩,把他充军了事。还有几个教徒,尽行斩首。
另下旨大索刘之协。河南、湖北、安徽三省的官吏,得了圣旨,遂命一班狼心狗肺的差役,(骂得很是。)下乡搜缉,挨户索诈,有钱的百姓,还好用钱买命,无钱的百姓,被差役指作教徒,下狱受苦。武昌同知常丹葵,更糊涂的了不得,不怕罪人多,只怕罪人少,索性将无辜百姓,捉了数千人,罗织成罪,因此百姓大加怨愤。适值贵州、湖南、四川等处,兴师征苗,沿途不无骚扰。贩盐铸钱的愚民,又因朝旨严禁私盐私铸,穷困失业,遂仇官思乱,把“官逼民反”四字,作了话柄,趁着教民四起,一律往投。从此向入教的,原是结党成群。向未入教的,也是甘心从逆。
这班统兵剿匪的大员,又都变作和党羽,总教和处恭送金银,就使如何贻误军事,也属不妨。(豺狼当道,安问狐狸。)嘉庆帝略有所闻,因太上皇宠爱和,不好就用辣手,只得责成统兵各官,分地任事。保康的教徒。归永保、恒瑞剿办。当阳的教徒,归毕沅、舒亮剿办。枝江、宜都的教徒,归惠龄、富志那剿办,襄阳的教徒,归鄂辉剿办。
永保奏言教匪现集襄阳,异常猖獗,姚之富、齐王氏俱在此处,刘之协亦在其中,为各路教匪领袖,应调集诸军,合力并攻等语。嘉庆帝览奏,复命直隶提督庆成,山西总兵德龄,各率兵二千往会。无如官多令杂,彼此推诿。姚之富狡悍异常,且不必说,独这齐林妻王氏,虽是一个妇人,她却比男子还要厉害。
齐林本是教徒,起事的时候,还未曾死,经了一回小小的战仗,便中了弹子,把性命送脱。齐王氏守了寡,却继着先夫遗志,组织一大队,由襄阳府冲出安陆府,直向武昌。头上带着雉尾,身中围着铁甲,脚下穿着小蛮靴,跨了一匹骏马,仿佛是戏中装扮的一员女将军。他的脸面颇也俊俏,性情颇也贞烈,手中一对绣鸾刀,颇也有数十人敌得住,可惜迷信邪教,弄错了一个念头,徒然作了叛众的女头目。若使不然,那南宋的梁夫人,晚明的秦良玉,恐怕不能专美呢。(平心之论。)只是官兵遇着了他,往往望风遁走。究竟是怕他的娇力,抑不知是惧他的色艺。幸亏天公连日大雨,洪水暴发,阻住他的行踪,不令进薄武昌,湖北省城,还算平静。清廷屡加诘责,命永保总统湖北诸军,打了几个胜仗,方把姚之富、齐王氏驱回西北。当阳、枝江等处,亦屡破教徒。陕甘总督宜绵,又奉旨助剿,略定郧阳一带。湖北境内,只襄阳及宜昌两府,尚有余寇未靖,其余已统报肃清了。谁知四川达州民徐天德,与太平县民王三槐、冷天禄等,又纠众作乱,告急章奏,又似雪片一般,飞达京师。正是:
日中则昃,月盈则蚀;乱机一发,不可收拾。
未知嘉庆帝如何处置,且待下回表明清高宗决意内禅,自谓不敢拟圣祖,此是矫饰之论。高宗好大喜功,达于极点,十全备绩,五世同堂,谕旨中屡有此语。但尊不嫌至,贵不厌极,因发生一内禅计议,举帝位传与仁宗,自尊为太上皇,大权依然独揽,名位格外优崇,高宗之愿,于是偿矣。岂知累朝元气,已被和一人,斫丧殆荆才一内禅,才一改嘉庆年号,白莲教徒,即骚然四起,岂仁宗之福,果不逮高宗?若酿之也久,则发之也烈,谁为为之?孰令致之?吾则曰惟和,吾又曰惟清高宗。本回处处指斥和,即处处揭橥高宗。用人不慎,一至于此,固后世之殷鉴也。
第43章 误军机屡易统帅平妖妇独著芳名()
却说四川的乱事,也是从搜捕教徒而起。先是金川一役,温福阵亡,官兵溃散。一班游勇,欲归无所,与失业夫役,无赖悍民,互相勾结,四处剽掠。官吏闻警往捕,遂投入白莲教会,冀他援应。适达州知州戴如煌,老昏颠倒,饬胥吏搜缉教徒,把富户拘了无数,乘势勒索。徐天德也被拘去,费了些钱财,方得释放。(戴如煌仿佛常丹葵,徐天德仿佛刘之协,可谓无独有偶。)
天德本达州土豪,平日与教徒隐通声气,至是越加愤激,乘襄阳教徒窜入川东,遂结连举事。王三槐、冷天禄等,亦是天德要好朋友。天德倡乱,他亦闻风而起。四川总督英善,成都将军勒礼善,出兵防剿,毫无功效。徐天德等反由川入陕,大掠兴安。陕督宜绵闻警,急回军至陕,与教徒相遇,大战于兴安城外,教徒败走。陕边虽已略靖,川省仍然糜烂。警信达至北京,嘉庆帝正急得没法,幸湖南、贵州的叛苗,已由内大臣额勒登保,将军明亮等,先后剿平。乃命额勒登保移赴湖北,明亮移赴达州。
但前回说的征苗大员,乃是云贵总督福康安,暨四川总督和琳,此次忽变作额勒登保等人,小子须要交代明白。嘉庆元年五月,福康安始擒住苗酋石三保,吴八月子廷礼亦病死,官兵遂进逼乾州。城将破,福康安竟卒于军中。和琳代福康安任,攻陷乾州,乃遣内大臣额勒登保等,专攻平隆。隔了两月,和琳又殁,额勒登保复奉旨继任。湖北将军明亮,亦接清廷命令,往会额勒登保,助攻平陇。到了冬天,才把平陇攻破,将吴氏庐舍,尽行焚毁。又擒斩石柳邓父子,及吴廷义等,苗乱算已肃清。嘉庆帝封额勒登保为威勇侯,明亮为襄勇伯,移剿教匪。
额勒登保驰赴湖北,明亮驰赴达州。是时湖北方面,由永保剿办襄阳教徒,惠龄剿办宜昌教徒。永保部兵最多,本可兜围叛众,一鼓歼敌。奈永保专知尾追,不知迎击。教徒忽东忽西,横躏无忌。嘉庆帝怒他纵敌,逮京治罪,命惠龄总统军务。惠龄至襄阳,拟圈地聚剿,飞檄河南巡抚景安,发兵截击。
景安系和族孙,仗着和势力,升任抚台。得了惠龄檄文,率兵四千出屯南阳,表面上算是发兵,其实逍遥河上,无非喝酒打牌。部下的弁兵,不见有什么军令,乐得坐酒肆,嫖妓女,消遣时日。有几个狡黠的,还要去奸淫掳掠,畅所欲为,景安也不过问。因此教徒分作三队,直趋河南。姚之富、齐王氏出中路,李全出西路,王廷诏出北路,到处掳胁。不整队,不迎战,不走平原,只数百为群,忽分忽合,忽南忽北,牵制官兵。(此之谓流寇。)景安反避匿城中,闭门不出。湖北追兵,也是随意逗留,由他冲突。(一班糊涂虫。)嘉庆帝随下旨切责诸将道:
去岁邪教起长阳,未几及襄郧,未几及巴东归州,未几四川达州继起,至襄阳一贼,始则由湖北扰河南。继且由河南入陕西,若不亟行扫荡,非但老师糜饷,且多一日蹂躏,即多一日疮痍。
各将军督抚大臣,身在行间,何忍贸无区划,若谓事权不一,则原以襄阳一路责惠龄,达州一路责宜绵,长阳一路责额勒登保。若言兵饷不敷,已先后调禁旅及邻省兵数万,且拨解军饷及部帑,不下二千余万。
昔明季流寇横行,皆由阉宦朋党,文恬武嬉,横征暴敛,厉民酿患。今则纪纲肃清,勤求民隐,每遇水旱,不惜多方赈恤,且普免天下钱粮五次,普免漕粮三次,蠲免积逋,不下亿万万。
此次邪匪诱煽,不过乌合乱民,若不指日肃清,何以奠九寓而服四夷?其令宜绵、惠龄、额勒登保等,各奏用兵方略,乃刻期何日平贼?并贼氛所及州县若干,难民归复若干,疮痍轻重,共十分之几,善筹恤以闻。
钦此。
这诏一下,各路统兵将帅,未免有些注意起来。彼议分剿,此议合攻,忙乱了一会子,仍旧没有结果。
只将军明亮,及都统德楞泰,引征苗军赴达州,连败徐天德、王三槐等。四川乡勇罗思举,亦助清兵奋击,先后毙教徒数万名。徐、王、冷三人,止剩残众一两千,势少衰。忽河南教徒,将三队并为一队,趋入陕西,复由陕西渡过汉水,仍分道入川。徐天德等得了这路援兵,又猖獗起来。嘉庆帝复责惠龄、恒瑞等,追贼不力,防范不严,尽夺从前封赏,令戴罪效力。改命宜绵总统川陕军务,惠龄以下,悉听节制。(连易三帅,统是没用。)宜绵既任了统帅,仍立定合围掩群的计议,想把教徒逼至川北,一古脑儿杀个净尽。偏这齐王氏、姚之富等人,也会使刁,只怕清帅行这一策。他自突入川北,见路径崎岖,人烟稀少,掠无可掠,夺无可夺,便急急忙忙的想窜回陕西。不料川陕交界地方,清兵密密层层,截住去路。
齐王氏、姚之富、王廷诏、李全等,当下会议,拟仍走湖北,独李全仍欲留川。于是齐王氏、姚之富作了头队,王廷诏作了后队,纠众东走,与李全相别。两队各带万余人,出夔州,趋巴东,破兴山,再分路疾趋。齐王氏、姚之富由东北行,出保漳、南康,直向襄阳。王廷诏由东南行,出远安、当阳,直窥荆州。(叙述处笔颇豪壮。)
清帅宜绵,急檄明亮、德楞泰等,带了精兵健马,兼程追蹑。留惠龄、恒瑞等,在川中防御李全。明亮、德楞泰,遂追入湖北,沿途转战而前,倒也歼敌数千名。恐怕齐王氏等仍还据老巢,遂分作水陆两路,紧紧赶上。德楞泰自水中径趋荆州,明亮自陆路径赴宜昌。
适朝旨发吉林、黑龙江索伦兵三千,察哈尔马八千匹,令侍卫惠伦,都统阿哈保,带至河南、湖北。阿哈保至宜昌,刚与明亮接着,忽报王廷诏已到宜城东北。明亮令阿哈保为后应,自率兵先去邀击,两下相遇,兵对兵,枪对枪,酣战一常自辰至午,不分胜败。阿哈保怒马而来,随着东三省劲旅,冲入敌阵,左荡右决,所向无敌。王廷诏乃败窜入山,由官兵追奔二十里,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德楞泰至荆州,亦杀败齐王氏、姚之富等,令村民沿江树栅筑堡自固。因此齐王氏、姚之富回到湖北,不比前次在荆、襄时候,可以沿途焚掠,只得折回西走。
适留川教徒李全,与川中王三槐,互有龃龉,亦欲由陕还楚。沿汉水东行,到了兴安南岸,齐王氏、姚之富亦到,王廷诏又复窜至湖北,教徒复合为一。清将明亮、德楞泰,从东边追到西边,惠龄、恒瑞,从西边追到东边,两路大军,云集兴安。齐王氏、姚之富等,尚欲渡汉北扰,因被清军截住,不能前进。当由齐王氏定了一计,佯折军南回,暗遣党羽高均德,从间道绕出宁羌州,偷渡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