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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拼命要追杀周远,恐怕便要让她逃走。从那刻起,韩家宁就知道只要自己佯攻周远,那妇人必来救援。
韩家宁这招声东击西,操练已久,纯熟无比,而李婶情急之下已跃在空中,没有了回旋余地,只有尽力躲闪。韩家宁的长剑噗地刺中了她的左腹,李婶痛苦地叫了一声,坠到地上,韩家宁另一剑已经又刺到,李婶又顽强地一躲,剑刺穿了她的肩胛,接下来韩家宁只要斜着一划,便立即可以切开她的心脏。
周远看到韩家宁又要害了李婶性命,而这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失误,真是又痛又悔,情急之下,他提一口内力,来不及转身,双手不顾一切地从侧后方向韩家宁击去。
韩家宁绝没有想到周远可以用这样的角度,以这样的方式,使出这么大的内力,猝不及防,竟一下子被打飞到两丈之外。李婶痛苦地在地上一滚,随即站了起来,她一咬牙,伸手拔出插在肩胛上的剑,点了自己胸背和腋下几处穴位止血,然后对周远说,“跟我来。”
周远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绝望之中的胡乱一击竟有如此威力,愣了一下,才跟着李婶奔入树林。那安护镖局的黑衣人看到周远竟然可以使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向后攻击的招数,呆在那里,竟不敢去追赶。
韩家宁躺在地上,只觉得胸腹气血翻涌,调息了半天,才总算没有吐出血来。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嘴里喃喃地说,“神龙摆尾?”
周远喘息着跟着李婶。他不知道如何使用量子内力引发轻功,所以只是凭双足原始的奔跑在树林里穿行。一路上树叶和泥土上溅着一滴滴的鲜血,看来李婶的伤口并没有完全被封住。
奔跑了许久,周远发现自己跟随着李婶绕回了格致庄的后面。李婶跑到巨大的木栅栏旁边,略微找寻一番,便伸手拉动了木桩下的一根铁棍,顿时,一扇木门向内打了开来。这木门做的极为巧妙,和栅栏浑然一体,若不是知道这个机关,绝无可能发现。
李婶朝周远招一招手,周远跟着他进了庄内。庄子里的许多房屋都燃烧着,周远看到远处约十个黑衣人分成两组,正在分别搜查庄内的各个民宅,搜出粮食蔬果,金银财物后,就点火付之一炬。这些黑衣人昨夜也是九死一生,闯进这庄来,已经失去了纪律,爆发出了原始的兽性。
李婶疾步奔到一幢有一个椭圆形晒台的房屋后面,坐到地上大声喘息。周远也藏到屋子的后面,撑着膝盖拼命喘气,一边说,“李婶……你的伤……不要紧吧,我去……我去帮你找些金创药来。”
李婶右手捂着肩胛,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但她仿佛没有听到周远的话,喘息了几口,就站起来,推开屋子的后门,走了进去。周远跟进去时,李婶已转入内屋,奋力地从床下拖出一口大箱子。
周远不知道李婶要干什么,过去帮她把箱子拖到门口的空地上,李婶打开箱盖,左手颤抖着在一堆被褥衣物中摸索着,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个约手掌大小,绿莹莹的翡翠挂件来,她端详着这块极美的翡翠,脸上满是忧伤。
“李婶,这里有伤药吗?”周远在旁边问。
李婶转过身,凝视了他一会儿,然后用沾着鲜血的手把翡翠交到周远手上,说,“这个挂件的主人,就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你……你要为你的父亲报仇!”
周远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李婶竟会突然提到他的父亲。
很久以来,父亲在他心里只是一种符号,一个遥远而不真切的名称,甚至有时候是一种禁忌,是母亲伤感的源头。
“我父亲?我父亲是被人杀死的?”周远用颤抖的声音问,一股灼热的感觉从他后嵴梁升腾而起,一种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愤怒的情感在他胸中积聚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一切的源头。这才是他母亲孤苦无依,独自抚养他长大的原因,这才是母亲每次听到他提及父亲时默默垂泪背后的隐情。
李婶缓缓点了点头,问,“你的母亲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周远摇头,“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死我父亲?”
李婶痛苦地调节着气息,慢慢地说道,“我不知道,我希望你能够去弄明白……”她说完身子猛一晃,向前扑倒在箱子上。
周远连忙过去跪在李婶身旁,将她扶起来,发现她双眼紧闭,腹部的衣服已经被鲜血浸透。
周远尽管熟悉穴位和脉络,也略知一些止血的理论,但是他却从来没有点过穴道,更何况他对于自己新掌握的玄妙内力也毫无自信,之前第一次出手就伤到了李婶。
周远正踌躇的时候,李婶睁开了眼睛,用尽最后的力量对周远说,“我已经快不行了……你快循着阳光……离开这里……回到外面世界……”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睛里的光采渐渐模煳。
“让我……试着帮你止血……”周远说。
李婶痛苦地摇头,脸上显出焦急的表情,“不要管我了,快走……”
〃可是……李婶,你是怎么认识我父亲的?";周远不愿意离开,他还有一肚子关于父亲的问题想问。
李婶的嘴角这时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对这个最后的问题尚感到满意,她往周远身上靠了靠,说,“孩子,我是你的姑妈……那些黑衣人就要过来了,快走吧……”
周远抱住李婶,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变冷,僵硬,他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心中涌起一股悲哀和委屈。
在母亲不知所踪后,他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亲人,他多希望能陪伴李婶过上哪怕几天,多看看她眼中慈爱的目光,多听她讲讲关于自己父亲的故事,可是命运却如此残忍,仿佛偏偏要和他做对,让他在和亲人相认的瞬间就失去了她。
周远跪在那里,无处发泄他的委屈。他独自愣了一会儿,才起身将李婶的遗体平放到床上,鞠了三个躬,然后从后门悄悄离去。他找到围栏上的小门,出了格致庄。他关上门时正瞥见一个黑衣人将一个火把掷进李婶的小屋里,整个屋子顿时燃烧了起来。
(十七)
周远在树林里漫无目的地奔跑了很久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他的头脑里,只能用千头万绪来形容。
峨嵋和燕子坞近千名师生应仍被安护镖局劫持着,自己陷落到鬼蒿林里后先和周云松、毛俊峰他们失散,今天醒来张塞、丁珊也不知所踪。如今又从自己的姑妈口中得知父亲竟是被人杀害。拯救同学,寻找朋友和替父报仇这三件事情纠葛在一起,既有联系,又可能不完全相关,既迫切紧急,又都毫无头绪,不知从何处下手。
周远凭着树叶间透过来的阳光辨识着方向,试图找到刚才一番恶战的地方。如果萧庄主和另两个老者仍活着,或许能多提供一点线索。可是他兜转许久,一个人影都没有碰到,反而突然走出了树林,来到一条泥路上。
周远看了两眼立刻想起来这就是昨晚跟随着丁珊找到格致庄的路。他琢磨着走在路上目标毕竟太大,准备先跑入路对面的树林里。这时路上通往湖岸的方向突然急匆匆拐出一大群人来,他们大多是精壮的男子,手执刀剑弓弩,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用布包裹着右手的老者,正是刚才要杀死周远的两人之一。
冯老夫子一看到周远就立刻尖利地叫喊起来,“魔头,就是他!就是他伙同外面的人打伤了李婶,害死了萧庄主和郝先生。”
那群男人脸上都露出愤怒的表情,有几个立刻抽出刀剑向他冲来。
周远立刻拼命摆手,一边说,“误会,是误会……我不是什么魔头……我是燕子坞的学生……”
回应他的,是急速朝他射过来的三支羽箭。
周远吓得往地上一趴,勉强躲了过去,但是两个执刀的男人已经冲到了近前,一前一后往他的头和脚砍落。周远不敢还手,如果再像刚才误伤李婶那样打伤这些男人,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他运起内力往地上一拍,腾身而起,躲开了这两刀后迅速后退,一边指着身后说,“那些安护镖局的黑衣人……他们正在抢劫格致庄……他们才是杀死萧庄主真正的凶手!”
“先杀了你这个小魔头再去围剿他们也不迟!”一个男人一边高声喊,一边挥剑追刺过来。
周远情急之中连连向后退,但那人的轻功显然极强,两个纵跃已经赶上周远,斜刺里精妙的一剑向他右胁刺过来。周远眼看避不过,只能硬着头皮用手去拨,那男人立刻剑锋一斜,立刻就要切下他的手腕来。
周远急着撤掌,但心中已经知道来不及,右手的手指肯定无法躲过。他咬紧牙关,等待着剧痛的来临。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周远在撤掌时,脚下仍用杂乱的碎步后退着,这最后的一步,竟恰巧和体内一波在脚底运行的内力契合,整个人猛地向后跳了出去,一下子躲开了男人的攻击。
周远镇定下心神,意识到自己无意间找到了把量子内力和轻功联系起来的方法。
事后经他的计算,在数十碎步间恰巧契合量子内力上的一个力点的概率大概只有两三百分之一,他在那一刻能够保全自己的右手,不是极度的幸运,就是父亲在天之灵冥冥中的护佑了。
“当心,那小魔头武功怪异,不要被他暗算!”冯老夫子喊。
“我不是什么魔头,李婶是我的姑妈!”周远也摆着手喊道。他以为这句话必定会有一些作用,既然他是李婶的侄子,这格致庄内或许还有他别的亲眷。可是那些男人的敌意显然没有丝毫减弱。冯老夫子冷冷地说道,“这个我早就猜到了,既然你自己承认,就不要再喊冤枉了!”
五六个男人同时朝他扑了过来。
周远又是迷惑,又是失望,他只有朝旁边的树林奔逃。
他回忆着刚才触发轻功的一瞬,跟随着身体里内力的节奏迈动脚步。虽然仍很不纯熟,但两三步内总侥幸有一步能踩对力点,拔地而起。他这样一会儿是如常人般的碎步奔跑,一会儿又是像个有一定轻功造诣的人那样闪展跳跃,倒是让那些男人们完全不知所措,他们记着冯老夫子的警告,对周远颇存着一些忌惮,被他这样诡异的几下跑跳,竟闪进了树林的深处。
周远逐渐掌握了轻功的触发,开始快速地奔跑起来,但是他仍能听到男人们在他身后紧紧追赶,其中一个,几下纵跃已经到了他的近旁。周远准备好了对方的进攻,但是等了片刻,却不见有内力袭来。周远只有尽量左右腾挪,力图甩脱对方,但是那人的轻功却极高,始终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他的左右两边渐渐地也有人围拢过来,周远心中叫苦,知道凭自己这点内力修为,无论如何是逃不过这些村民的追赶的。
周远等待着他们的攻击,但左右却只是不断地发出一些内力撞击和刀剑碰撞的声响,然后他听到一些男人的叫喊,但这些叫喊几乎都瞬间远去了。之后他又听到数十下弓弦乍响,羽箭破空的声音,他心中一惊,奋力跃起空中,试图躲避,但是身后一阵叮当之声后,并没有弓箭射到。
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远去,只有刚才那个轻功极高之人,仍紧紧跟随着周远。
周远才反应过来这人或许是友非敌。此人忽左忽右,既像是在逼迫,又向是在指引。周远几次想要回头,那人都正好掠到另一面,无法看清。周远就这样施展刚刚领悟的轻功,在身后之人的追逼下,一路奔出了树林,来到了湖岸边。
周远停下来,发觉自己因为运用了内力,竟没有刚才跟随李婶奔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