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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素摇了摇头。
“不管是什么毒药,我可以肯定不是金蛊毒王散。但是,菱花的根茎中一定含有这种毒药的成分,”章大可带着确定的语气说道,“教科书里讲过,有四种植物最容易吸附毒药,景天,芦荟,虎尾兰,还有一种就是菱花。其中菱花的吸附能力最强,即使过了几十年,即使毒性已经不能再挥发,毒药的基本成分也会保持不变。”
章大可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调继续道,“也就是说,菱花的根茎依然能让蓝实草做出生成解毒剂的反应。”
毛俊峰这时候煳涂了,“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生成的解毒药,只能解这个岛上的毒啊……”
“唯一的解释是,”周云松这时候说道,“这个岛上的毒,就是安护镖局给峨嵋,还有在参合堂里下的毒。”
“怎么会呢,”毛俊峰更加不解,“不是你们两个说是金蛊毒王散的嘛,还有,王仙子,那个时候在船上,你不是说柳依仙子也说是金蛊毒王散嘛……”
王素这时候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她轻声说,“是我问柳依仙子是不是金蛊毒王散,她没有说不是……现在想来,她从来没有提到金蛊毒王散的名字。”
“我们都是凭毒药的那种挥发速度和强度想当然地猜测的,”章大可叹了一口气,“在到这个岛上之前,我一直以为只有金蛊毒王散符合这些特征,可是现在看来,这岛上的毒,只怕要更加厉害,你们看那些满头长瘤,神经错乱的怪人就知道了。”
这时候,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季菲突然插嘴道,“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老师,还有同学们,会不会也变成……那样的怪人?”
季菲说出这话的时候,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大家听完这话,都一下子愣住。
周远痛苦地转过脸去,这就是刚才心中涌起的那个让他浑身发凉的念头。
王素刚才一番话,让周云松毛俊峰他们振作了起来,可是现在大家仿佛又都淋了一场暴雨,刚燃起的希望再次被浇灭了。而且这一次,连王素和周远都开始感到了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毒?是什么人下的?”章大可问。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毒药的话题和他的专业有关,还是什么原因,他现在反而显得比其他人镇定一点。
王素看了周远一眼,将他们遇到萧哲的经历,以及把萧哲听到的说法讲了一遍。最后,她带着点犹豫,说道,“萧哲还对我们说,只要中了毒,如果没有人帮助逼毒,也不运功抵御的话,大概三四个时辰就会变成……那样的毒人。”
王素的这话就像是从充满裂纹地堤坝上抽走了最后一块牢固的砖石,绝望像洪水一样淹没了这六个年轻人。
三、四个时辰!现在距离他们进入鬼蒿林已经有两天了!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应该回琴韵小筑岛,去问黄毓教授,也许他知道该怎么办。”周远说。也许因为他最先想到这个可怕的可能性,所以也是第一个从震惊中脱离出来的。
“没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王素随后道,“也许……我们的判断并不对,黄教授可能有他的解释,他会有别的办法,也许还是有希望的。”
周远看到她的眼眶微红,胸部微微起伏着,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周云松终于说,“王仙子说的对,我们还不能肯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即使遇到最坏的可能,我们也要尽最大的努力,防止事情的恶化……另外,我们要想办法通知姑苏城叶太守,还有其余的武校,一起追剿安护镖局,为老师和同学们报仇!”
周云松毕竟是优等生里的优等生,他看到王素表现出来的冷静和执着,心中着实钦佩,自己是男生,在这种最危急的时刻,应该更加有担当才行。
毛俊峰和章大可都立刻表示了赞同,就连季菲,这时候都微微点了点头。
章大可走到王素面前,略一行礼,说,“王仙子,刚才我心中绝望,言语之中可能有所冒犯,还请你不要见怪,我从父亲那里听说了你和六王子订婚的事,当年家父在宫中任首席太医的时候,我常和六王子一起玩耍。就凭这份童年之谊,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努力保护王仙子周全。”
章大可这番话说完,王素的脸色竟变得比之前还要难看,神情之中带着窘迫和慌乱。她本来面对着众人,此时却刻意转过了头去。
章大可只当是王素毕竟是闺阁少女,提到自己的婚事难免有些羞怯,所以只是又行了一个礼,向后退了半步。
周云松和毛俊峰正要接着这个话题说些什么,突然六个人先后都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魔教的人回来了!”王素一下子又恢复了镇定的神色,她心中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坚持劝说大家先离开这里。
毛俊峰、章大可脸上都露出紧张的神情。
“魔教中有很多绝顶高手,”周云松说,“昨天早上我们跟他们交手,几乎都走不过三、四个回合。”
周远并不怀疑魔教中可能有高手,但是他之前见过周云松施展燕子坞剑艺绝学“燕来剑法”,知道他的剑术决不低于王素,之所以走不过三四个回合,一部分原因很可能是和王素初遇那些灰袍毒人一样,完全不适应他们违反现代武学优化理论的诡异曲线运动。但是现在情况紧急,他已经没有时间解释。
“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王素说。
她说完已经沿着狭窄的走廊跑了起来,其余人都施展轻功,跟在她身后。几步之后,前面突然拐出来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老头子,王素毫不犹豫地就要施展“芷若汀兰手”。可是她的擒拿手法只发到一半,那老头就惊叫一声,扑通向后摔倒。
“王仙子,他只是魔教捉来的佣人,”周云松在后面叫道,“这两天一直是他给我们送饭。”
王素收住了招数,继续向前急奔,她希望能在魔教的人回来之前,躲入之前神堂座椅旁的那个秘道中,再另想办法。
六个人奔到走廊的另一头,从那里穿过中央的院子,就可以进入刚才的神堂。
但是他们还来不及走入院子,就已经听到对面木屋背后响起了高手施展轻功跳跃的声音,有至少两个人正快速朝他们的方向冲来。
走在最前面的王素和周云松刚刚来得及向内躲避,两个身影已经一前一后闪入了院子。以这两个身影移动的速度,六个人完全没有时间后退或者找地方隐藏了,王素和周云松都提起内力,准备迎战。
可是那两个人到了院子里却没有朝石壁方向扑来,而是戛然而止,片刻之后,院子里蓦地响起了拳脚之声。六人先是惊异,但很快明白,这二人原来是一路追逐到此。
王素和周云松分别从门两边悄悄向外观察,毛俊峰在石墙上找到一个小的通气口,也朝院子里看。其余三人都不敢探头,唯恐被发现。
相斗的两人都在四十岁上下,穿着黑色的长袍,乍看之下,和安护镖局的制服有些相似,当然胸口没有“安护”的标识。不过两人所系的腰带颜色式样都不相同,其中一个满脸虬髯的,系着红色的腰带,而另一个脸面白净的,系着一条更宽的腰带,上面是三条色带,两边都是红色,中间夹着黑色。
“应长老,你这是想要杀我灭口吗?”那虬髯之人一边招架,一边放声说道。
那个脸上没有胡须的应长老武功明显要高出一筹,他一言不发,脸上露着一股狠劲,全神贯注在自己的招式上,逐渐逼迫得那虬髯之人已经没有空隙再发出声音。
王素心中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感,以及因为这种不真实感而带来的滑稽的感觉。
这样的穿着,这样的称谓,王素还有周云松他们不仅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是耳熟能详。
他们从儿时起就读的看的各种以铲灭魔教为主题的书籍和戏剧里获得了各种有关魔教的知识。比如魔教内的级别是通过袍服上腰带的宽度和颜色来区分的。教主是金色的腰带,左右护法是银色的腰带,长老是红色夹着黑色的腰带等等。可是这些知识背后所依托的真实的存在应该早就淹没到了尘封的历史之中,像“应长老,你这是想要杀我灭口吗?”这样的对话只应该是出现在戏剧舞台上或者是街头巷尾小孩子拿着木剑竹棒玩游戏时的台词。
可是现在魔教却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周云松昨日清晨被魔教所擒时,只见到了系着红腰带的教使,所以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长老这样的魔教大人物。
他一直在认真地看两人的招式,却越看越迷惑,他转头瞧一眼对面的王素,发现她神情里也有许多不解。
魔教长老的武功应该是非常之高的,那个一脸虬髯的教使武功也不弱,但是用现代武学的观点来看,两人在这一盏茶功夫的对打中,却充满了“漏招”和“废招”。
所谓“漏招”,就是招数中有明显的漏洞,或者是对方有明显的漏洞却不在第一时间最好地去利用。当然,有许多漏招是假的,是故意卖的破绽,但是从这两人的情况来看却不像。而所谓的“废招”,则是花了时间和内力使出一个招式,但是这个招式却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对攻防都没有任何贡献。奇怪的是,两人之中,任何一个人发出废招时,另一人却总是急忙移动脚步,就好象这一招暗藏着什么机关似的。
王素很想叫周远来看一眼,以他在武学上的天才,或许能看懂这其中的原因。但是王素却不愿回头去看周远。自从刚才章大可说出自己订婚的事情后,她还没有和周远的眼光接触过。她不确定是不愿意看到周远的神情,还是不愿意让周远看到自己的神情,还是两者兼而有之。
应长老逐渐已经将优势化为了胜势,虬髯教使的招法看上去越来越局促。尽管王素和周云松都认为他完全可以利用应长老的一些废招和漏招扭转不利的境地,但是他却好像就是要自寻死路一样顺着应长老的步调慢慢陷入了绝境。
最后,应长老左手拨开他最后的一招已经无关紧要的反击,右手一把捏住他的喉咙。在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后,虬髯教使的身体瞬间软了下来。他目光严厉的盯着应长老,仿佛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的喉头显然已经无法再发声了。
周云松完全不知道这两个在魔教地位颇高的人是什么原因产生了矛盾。但是据他所知,私自杀死同教的人,在魔教是杀无赦的死罪。他正思咐现在该怎么办时,突然听到旁边毛俊峰说了一句“原来魔教的武功不过如此嘛!”,然后就从里面冲了出去。
周云松和王素都想去阻拦,但是却已经来不及了。章大可和季菲没有看到外面的打斗,但是听毛俊峰这样说,也跟着冲了出去。
应长老看到毛俊峰突然从山崖的门里冲出来,陡然吃了一惊,但随即就镇定下来。大约是因为发现来人不是魔教成员,而是昨天抓住的燕子坞学生。
毛俊峰冲出来之前,在石壁角落里拾了两颗小石子,此时先用暗器的手法掷了出去,然后用“飞燕掌法”向应长老攻去。在毛俊峰的预想里,这两颗石子已经斜着封住了对方反击的线路,因此他使的是飞燕掌法里纯进攻的招数。
这样配合有致的攻击如果是以前,周云松和王素都会在一旁喝彩,但是此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大叫“小心!”,“不可大意!”
应长老面对毛俊峰的进攻,不仅没有后退,反而朝前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