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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你!”量天一尺瞪着王铁口发威:“你想打人命官司吗?吃多了撑坏了是不
是?”
“张头,这……这老鬼……”王铁口急得额上冒汗,有理说不清。
“你还敢强辩?”量天一尺虎目怒睁。
“这……”
“还不给我滚?”
王铁口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围观的人你一句我一句,众口一词指责他欺负一个入土大半的可怜老人,老人躺在地上
叫苦确也是事实,他怎能分辩?
“老天爷!我……我又惹了谁啦?”王铁口一面收拾烂摊子,一面怨天恨地。
“好了好了,没事没事,大家散了吧!”量天一尺开始赶散围观的人:“你们好像都是
些游手好闲的人,也像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太爷,闲得无聊挤在大街上看热闹,走走走……没
事了!”
他伸手扶老人的肩背,想将老人的上身扶起来。
“好了好了,老太爷,你可是自己跌倒的。好在老骨头还硬朗,至少没有碎骨头需要处
理。”他向老人劝解。
“哎哟!……我的腰……扭……”老人仍在鬼叫。
“算了,别叫了。”他将老人扶起来:“好像真的有人在大街上谋财害命似的,烦不烦
呀?”
王铁口愤愤地抱起讨口食的家当,怨天恨地咒骂着走了,凳桌仍摆在原处。
“我闪了腰,哎哟……”老人不肯干休连叫着:“我……我要他赔……赔……赔医药费
来……”
“找个地方喝两杯,你的腰就会好的。”他的粗眉攒成一字,对老人喷出的酒臭不以为
然:“走,我扶你找地方歇歇。”
“公爷,那……那天打雷劈的……”老人一面扶着他走,一面含糊地咒骂。
折人横街,左首有条小巷子,是死巷。
“那眼线很讨厌,总算打发他滚蛋了。”老人突然清晰地说,盯着他咧嘴一笑,带着他
闪入小巷。
他一怔,最后摇摇头苦笑一声!
“高明!”他说:“我张敬这双眼睛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呵呵,至少,你还没瞎。”老人不笑了。
“老伯,贵姓呀?有事?”他不理会老人的讽刺。
“没事找你干嘛?”
“你是……”
“我姓傅,其他,公爷最好不要多问。”
“姓傅?晤!傅大侠,傅华老前辈……”他心中一跳,总算真的没瞎。
“有件事劳驾。”老人打开布包,取出两枝箭:“能看出来历吗?”
黄杨木箭杆,雁翎,箭镞有点变形了,一看便知道是曾经发射过,而且射中了硬物的废
箭。
“老前辈的意思……”
“这是疑凶的凶器,事涉镇江一桩天人共愤的血案。”老人正色说。
“这……”他仔细察看两校废箭。
“其他的事情勿过问。”
“奇怪!”他沉吟:“这是苏州卫武备库,新近从南京领到的箭,这两年尚算太平,这
批箭还没有分发。”
“偷出来的?”
“这……可能。不过,卫所的官兵,凭良心说还算是不错的,军纪颇严,不肖兵勇盗卖
军械的事不至于发生。这两枝箭……”
“不是这两枝箭,而是许多这样的箭,张头,能替我查吗?”老人将箭取回,“而且牵
涉到许多人。”
“这……卫城在长洲县,吴县管不着……”
“不能利用私交,向长洲的朋友打听?”
“好吧;在下将全力以赴。”
“谢谢。不管有任何动静,请勿打草惊蛇,好吗?”
“那是当然。”
“干万守秘。我会随时和你联络,再见。”
“再见。
小乌篷船靠上了一座小洲。
宋怀安陪妹妹宋雅贞轻灵地跳上岸,吩咐舟子将舟藏人芦苇,举步向里走。
这里不是码头,码头在洲的南端。
洲虽不大,但洲东却有一座不算小的渔村,全是向太湖讨口食的渔户。洲中心有一庙一
观,庙是龙王庙,观是天庆观。
这里,距府城已在二十里外,荒凉偏僻,一年四季看不到一个外地人。
天庆观规模不大也不小,平时有十八名老道在内清修,不时替渔户们作作法事请请神、
撵撵鬼,用符水治病驱疫,骗些香火钱过日子,香火自然不会旺,过得相当清苦,清苦就不
会引人注意,所以平日罕见人迹。
两人出现在天庆观的观门前,华丽的衣着说明他们不是本地人。
一名没有穿法衣的中年老道踱出现门驻足而观,对陌生人的出现颇感惊讶!
宋怀安兄妹对老道不迎客毫不感到意外,一般说来,寺、庙。宫、观的方外人势利得很
呢!对衣着华丽的登门施主诸多巴结,招待唯恐不周,哪有不理会贵客的方外人?这位老道
就懒得上前巴结。
“法师可好?”宋雅贞走近娇滴滴颇不礼貌地问。
“很好,很好。”老道阴笑:“女施主可有需要贫道效劳的地方?”
“你?没胃口。”宋雅贞的口吻粗俗得令人吃惊,与和卓天威相处时完全不同:“真真
仙姑在吧?”
“你是……”
“我姓宋,这位是家兄宋怀安。”
“哦!幸会幸会。”
“有重要的事与真真仙姑商量,不要说她不在。”
“她……她不在……”老道用不信任的目光,冷冷地打量兄妹俩。
“哦!她不在也就算了。”宋雅贞嫣然微笑:“本来,我是来奉告有关卓天威的消
息、,没想到她不在。大哥,我们走吧!”
一听卓天威三个字,老道打一冷颤。
“女施主请留步。”老道换上了笑脸:“一枝春名不虚传,提出的要求没有人能拒
绝。”
“好说好说,你们茅山七子也不是省油灯……哦!我忘了,目下该称茅山四子了,对不
对?”
“哼!”老道要冒火了,像被踩了一脚的猫。
“嘻嘻,我说错了什么吗?休怪休怪。”
“第二进,东厢。”老道气虎虎地说。
“有劳了。”宋怀安第一次说话,笑容可掬:“在下兄妹没带其他的人前来,放心!”
一位年轻的女道士,已经站在二进殿前面的院子里含笑相迎。
“哟!稀客稀客。”女道士欣然迎客,嫣然一笑百媚生,美丽的面庞美得令人屏息,虽
则宽大的道袍掩住了动人的身材,但脸蛋的美、艳、娇、媚,早已令鲁男子一见便心动神摇
了。
宋怀安眼都直了,喝了一声彩!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宋怀安文诌诌地说:“舍妹对富姑娘的武功
才貌、机智、胆识,一直就赞不绝口,羡慕之情溢于言表,在下本来不敢相信,没想到如
今……。
“没想到,今日一见,足慰平生?”女道士模仿对方的声调口吻说话,赫然神似,连咬
字的尾音也完全相同:“令妹其实也是女中翘楚,一枝春的绰号天下闻名,而真正知道个妹
底细的人,屈指可数。本姑娘还是两年前一次偶遇,才知道令妹姓宋。比起我这千变万化的
灵狐来,显然更胜一筹。宋小妹不愧称地头蛇,尊府的眼线,比那些城狐社鼠高明得多,愚
姐落脚在此不足半月便被你们摸得一清二楚,佩服佩服。”
“旁观者清,并不足怪。”一技春宋雅贞笑笑说:“不瞒你说,苏州近来所发生的变故
小妹可说大部了然,甚至一些节外之枝也难逃小妹的耳目。”
“哦!真的?所谓节外之枝……”
“譬如说,卓天威的趁火打劫……不,这样说是不公平的,应该说是卓天成适逢其会而
打……”
“哦!宋小妹,那么,你是趁火打劫了?”
“我无所谓,也许该称之为混水摸鱼。”
“你能摸吗?”女道士斜眼着兄妹俩,动人的媚目有异芒一闪即设。
“你说呢?”
“宋小妹,你的人手很多,又是地头蛇,游戏天下期间,结交了不少江湖名门子弟,见
多识广。我想,你有这份本钱,可是,宋小妹,我的本钱虽然不见得比你少,但要想摸得如
意;并不怎么容易呢!”
“嘻嘻!当然啦,你灵狐是天下四大美人之首,也是天下四大神秘人物之一。在江湖朋
友日中,你美如天仙,倾国倾城,有千亿化身,富可敌国。
当然,如果我没有六七分把握,是不会在家门附近浑水摸鱼的,尤其不会向你这种众所
注目的人讨野火。”
“真的呀?六七分把握,不太冒险?我胆子小,有九分把握我也不愿冒险,说说看。”
“去年,我也在南京。”宋雅贞得意地说。
“一定不是巧合。”
“说真的,真是巧合,卓天威来苏州追查三珠凤钗,才不是巧合。上月他在扬州搜购古
玩奇珍,我也在扬州游玩,该是巧合。两个巧合加上一个不是巧合,那就会出现一些耐人寻
味的变故了。”
“怎么呢?宋小妹。”
“我看、我听、我找、我等。午前,我杀了两个可能妨碍我浑水摸鱼的人,他们如果揭
开某人的真面目,就会损及我的权益,所以杀之以除后患,这是我为富大姐所做的第一件有
利的事。”
“真的?感谢不尽,还有第二件?”
“我已经把卓天威弄到手!”
一语惊人,灵狐吃了一惊!
“真的?”灵狐的语气不稳定,显然不愿相信。
“你不信?杭霸主的得力臂膀紫府散仙与殃道三十几个人好可怜,他们好不容易费了九
牛二虎之力,死了好些人,方将武曲星北人屠一群人宰了几个,赶出女儿井……
哦!富大姐好像是武曲星手下有一位名女人七幻狐,对不对?在三星盟七幻狐是颇够份
量的。”
“不错。”灵狐平静地说。
“她可能受了伤了。不过,你已经用不着她了,对不对?”宋雅贞步步进逼,得理不饶
人。
“那可不一定哦!”灵狐似笑非笑,毫不激动。
“一定的,因为卓天威已经在我手中。”宋雅贞的得意自不必说。
“你要多大一条鱼?”灵狐不得不屈居下风。
“我要那座玉屏风。”宋雅贞又来一次一语惊人。
“不行!”灵狐几乎跳起来:“我另给你价值巨万的金珠。”
“没胃口。”宋雅贞断然拒绝。
“茅山我有一座藏珍楼,随你挑十件八件……”
“我要那座玉屏风。”宋雅贞不为所动:“我问过撷古轩的蔡朝奉,那件宝物神秘失踪
案知道的人并不少。据他说,那件玉屏风如果在太平盛世,足值三万金,天下间仅此一件名
至可算是无价之宝。”
“你……”
“富大姐,好像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宋稚贞毫不让步。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灵狐的态度迅即改变:“奇珍异宝身外物,拥有它不一
定幸运。好吧!给你。”
“在何处?”宋雅贞大喜过望。
“茅山。”
“谈了半天,等于是废话。”宋雅贞失望极了。
“灭杀的!你以为我在天下各地搜罗奇珍异宝,会带在身边随行吗?”灵狐冒火地叫:
“我既然答应给你,当然不会食言,你不信任找?”
“我谁都不信任,包括我自己在内。”
“我即派人到茅山……”
“我等你。”
“卓天威……”
“一手交宝,一手交人。”
“那……来回要七八天,夜长梦多……”
“那是你的事。”
“这样好不好?先把姓卓的废了……”
“这可不是生意经。”宋雅贞撇撇嘴:“你我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一套少来好不好?
你想我会肯吗?”
“好,依你,咱们一言为定。”灵狐咬牙说。
“一言为定。富大姐,吴中一龙与郝四爷的事,与你无干。”
“对,与我无干,我从不过问这些无谓的事,我留在此地,只是为了卓天威。”
“卓天威已经不在了,所以你用不着再策划布网张罗,在此地静修或者入湖作七八日之
游,岂不写意?家兄是一位好向导,他久幕富大姐的风仪,留下来陪伴富大姐,相信他会是
一个好主人的。”
灵狐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