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腥的大屠杀惨烈地展开,宋家已注定了覆没的恶运。
天终于亮了,晓色朦胧。
大局已定,零星的恶斗仍在各处如火如荼地进行,大楼与外围的房舍和雕楼,余
火仍在燃烧。
烟火弥漫,浓烟呛人。
灵狐的罗裳早已变成灰黑色,本来羊脂白玉似的粉脸也像是画了花脸。
她身后,跟着两位赤着上身白布缠头的同伴。
对面,浑身烟火味、发蓬发乱糟糟、形如厉鬼的宋老太爷,被逼在后花园的围墙
下。
“老鬼,你也有今天。”灵狐咬牙切齿地说,剑势已控制了全局,随时皆可发起
猛烈的攻击:“你,为恶一生,老得该进棺材了,依然本性不改,居然自不量力,在
我灵狐身上打主意,在太岁头上动土,在老虎嘴边拔毛,你是自食其果。”
“老夫仍可一拼!”宋老太爷的刽刀依然锋利,布下了严密的防守网:“老夫料
错你的实力,你也不要得意,老夫的朋友会替老夫……”
“你算了吧,老鬼……”灵狐嘲弄他说:“本姑娘久走江湖,熟知江湖奇闻武林
秘密,一见面本姑娘就知道你是早年的横行天下巨盗满天飞。你那些早年老伙伴,造
孽太多,天人共愤,早已死的死亡的亡,你隐世多年,恐怕知道你龟缩在此的人就没
有几个,敢于挺身打起旗号替你报仇的人能有几位?”即使有,本姑娘也会安排他的
死所。”
“老夫……”
“哼!你为恶一生,劫杀满天下,搜罗了无数金珠宝玩仍不满足,居然凯觎本姑
娘的宝藏,你太贪了,老鬼。你的手段也相当恶毒,可是,你却忽略了一件事,你那
位宝贝儿子,不客气地说,他还不配替本姑娘提鞋,本姑娘所交往的人,任何一个人
的人品才华,也比你那位宝贝儿子强百倍,甚至千倍。”
“贱女人!你把我儿子怎样了?”
“他?”灵狐一阵阴笑,笑得来老爷心底生寒:“分手时,他正和你那第二个儿
子,他的弟弟宋怀民,在作生死存亡的箫墙之斗。他如果能杀死他弟弟,必定去找他
的老娘刺上百十剑,不死不休。”
“你胡说八道!”
“真的!你不信?也许你不知道,本姑娘已获玄门成道心法,役神dafa学有专精,
你那宝贝儿子已经不是他自己了。现在,他的神魂已经离体,他的武功比他往昔高一
倍。本姑娘逍遥天下十余载,目下已是年届不惑,你能看出我是个半老徐娘吗?你看
不出,因为本姑娘已练成长青道术,你相信了吧!”
“贱女人,你这恶毒的淫妇,老夫和你拼了!”宋老太爷切齿怒吼,疯狂地扑上,
沉重的刽刀风雷骤发,势若崩山。
灵狐灵活地闪动,避过三刀回敬了两剑,第三剑一声娇叱,捷逾电闪,锋尖划过
对方的右胯外侧,立即肉裂骨继,鲜血泉涌。
两名同伴扼守住两侧,防止宋老太爷脱逃,双剑立下门户,跃然若动,但并不想
加入围攻。
“哎……”宋老太爷惶然收刀急退,又退抵墙脚死角。
灵狐也不急于进攻,保持出招的有效距离。
“等火焰了之后,带本姑娘入静室提取卓天威,本姑娘放你一马,不然,哼!你
肯不肯带呢?”
“老夫封死了进静室的通道,就是要留卓天威一条命,留他日后找你算帐,你休
想。”宋老太爷切齿拒绝。
“你还敢……”
“老夫已家破人亡,为何不敢?杀……”
厉吼声中,刽刀再次发威了,一记力劈华山,全力一台,不再理会空门,要拼个
两败俱伤方甘心。
灵狐却不想两败俱伤,左一晃诱出刀招,右回旋斜身切入,剑虹如电疾吐疾吞,
再一闪即逝退了丈余。
宋老太爷嗯了一声,沉重的脚步连连后退,砰一声背部撞在墙上,再反弹而出,
但总算用千斤坠稳下马步,刽刀颤动着缓缓下沉。
右胸下方,出现一个血洞。
“你带不带?”灵狐厉声问。
“呢……”宋老太爷左手掩住着鲜血泉涌而出的切口,摇摇欲倒,刽刀尖着地支
撑欲倒的身躯。
“姑娘,用投神dafa制他。”一名同伴急叫:“只有他知道开启秘道的方法,
他……”
“这人凶厉的煞气太盛,役神dafa奈何不了他。”灵狐摇头:“比白痴更难役使,
必须在他奄奄一息时才能控制他。”
“啊……”宋老太爷凄厉地狂吼,突然连人带刀疯狂地冲上。
灵狐闪身避开正面,扭身一剑挥出。
宋老太爷向前冲,向前冲。
右后肩裂了一条大缝,琵琶骨也被剑砍裂了。
“老夫……好……好恨……”踉跄刹住脚步的宋老太爷仰天狂号。
灵狐一跃而上,伸左手取对方的身柱穴。
慢了一刹那,刽刀迅疾地上升,像巨斧般硬切入咽喉,这种双手抬刀的力量是十
分惊人的。
当然,刽刀也是锋利无比的。
灵狐的双指,同一瞬间奇准地点在宋老太爷脊心的身柱穴上。
人生的际遇,是极为微妙的,似乎冥冥中自有主宰。因此相信宿命的人太多太多,
信鬼神的人也太事太辛。
有时,一念一动,可能改变了一生的吉凶祸福,或者偶然逃过了一次灾难,或者
获得一次机缘。
卓天威与傅姑娘运用机智幸脱牢笼,本来应该毫不迟疑地觅路突围出围。可是,
突然听到震耳的喝声,他本能的反应是两人体力未复,必须避免恶斗,所以立即弄熄
了灯笼,利用黑暗向前摸索。
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又不熟悉地势,困难可想而知,速度慢得虽然不像蜗牛,
至少不能像平时一般快步行走。
他一手牵着姑娘,一手以刀柄探触石壁向前走。
叱喝声与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石走道的回音更增声势,几乎无法清晰分辨到
底从前面或后面传来的。
这一迟疑,失去了快速出困的机会,刚摸索到一处转角处,前面轰隆一声大震,
有重物下坠,地面摇摇,耳中轰鸣,上面有沙尘洒落。
他们并不知道,前面下坠的石闸已堵死了出路。
终于,他俩发现通路已到了尽头。
“糟糕!怎么此路不通?”卓天威摸着石闸叫:“这里应该通向出左厢的通道,
可是……可是……’”
可是,此路不通。
叱喝声和厮杀声已经听不到了,但地面和上方的轰隆震鸣仍然绵绵不绝地传来。
最后,他俩又摸回静室现场。
没有火种,室中有烛也是枉然,人困在这种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室中,呆久了
真会发疯。
他们必须有火光,才能寻出路。
搜完四具尸体,找不到火褶子。
“我们向相反的方向摸索。”他沉着地说:“也许能找到出路,也应该找得到其
他的静室。”
走道长度有限,长不过两三丈。
“凤鸣,你发觉没有?没有气流流动。”他一面摸索,一面说着:“这表示静室
已被封闭了。”
“大哥,你可曾感到墙壁有点温热?”姑娘也提出可疑的征候:“再仔细听那些
响声,老天!大哥,像不像是失火?”
“哎呀!不是像失火,而是真的失火。”他心中一紧:“老天爷!我们真的身在
火场内了。”
“糟!幸而石墙可以防火……”
“不久,石壁会成为热锅。不好,得赶快找出路。”他焦灼地说,脚下一紧:
“咦!这里有一座门!”
果然是一座门,另一座石室的铁叶门。
拉开粗重的铁插扣,拉开门,黑沉沉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手乱摸。
脚下触及蒲团,触及小矮几,原末又是一静室。
接着,摸到壁上有石插柄。
“是邻室,这里曾经有人留驻监视我们。”他恍然:“模来摸去,我们还是在原
地附近团团转。”
“那……大哥,我们怎办?”姑娘沮丧地说。
“让我们冷静地想一想。”他拉姑娘并肩坐下:“这里距大厅不远,来时我记得
是经过左厢的走道。那么,后面的右方不远,必定距内厅很近。石楼虽大,但深度绝
不会超过十丈的。”
“有的,我家的拱翠楼深度就不止十丈。”
“这里既然是计算宾客的地方,那么,擒住的人绝不会押至前面的大厅,再往里
面带,所以这里应该有暗通秘门直通后面的内厅,有些大户人家的防匪复壁,其实不
单纯是藏身的地方,也可作为秘道;通向外面的逃生秘道。”
“你的意思……”
“找。”他肯定地说:“敲击、摸索,很可能找出这种秘道门户来,我们分两面
分头寻找。”
地面传来的响声扰乱听觉,所以必须仔细倾听,进展很慢。
他们发现了五间大小不同的静室,三条走道曲折衔接,几乎敲遍了每一寸石壁,
听不到任何异样的响声,直至外面传来的声息完全消失,仍然毫无所见。所幸的是,
石壁的温度不但没有升高,反而下降。
那可烧的器物都烧完了,温度当然不会上升,大楼各房厅中,其实可烧的家具物
品有限得很,要不是有人故意纵火,是很不容易自行失火的,石楼的主人早有防火的
防险措施。
“大哥,毫无希望。”回到原处,姑娘沮丧地说。
“不要灰心,凤鸣。”他拍拍姑娘的肩膀:“至少,我们活动的地方增大了不
少………唔!我想……”
“你想什么?”
“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墙壁上。”
“是呀。”
“忽略了上下。”
“上下?这里本来就是楼下。”姑娘苦笑:“以前有烛光时,我就留意过了,上
面是排石,每一条方石足有尺二宽,不算衔架石墙接头,中间就有丈二长,这表示每
一根排石最短也有一丈四尺,我们能拾得起来?下面是方石板,墙基的础石足有三尺
见方……””
“三尺见方的石板,如果厚度在四寸以内,扳起揭开,两个人足矣够矣!”
“你是说……”
“地底通道或地窟。”
“哎呀!快找!”
用刀柄逐室敲击检查,不久,通道转角处传来。天威兴奋的叫声!
“凤鸣,快来!我想我找到什么了!”他的叫声充满亢奋。
扳起一块石板,微风飒然带有凉意。
“是地道!地道口!”卓天威雀跃地大叫。
两人手牵着手,一步步向下探索,降下十三级三级,通道宽仅三尺。中间曾经折
了一次向,后来又找到一条横在前面的通道。
两人一商量,决定先走左面。
十余步后,触及上升的石级,但仅有三级。
这次石级顶端不是石板,而是一座冰冷的铁叶门,伸手一推,铁门无声而开。
灯光耀目,两人呆住了。
这是一间丈二宽,三丈长的地底石室,一张朱漆长案上点了两盏大型的可以自动
注油的长明灯。
一排排雕花木箱,一排排各式各样大小不同的精巧首饰盒,整齐地排列在两侧的
巨型长橱内。
长案上,也排列着大小数十只镶金雕银粉饰盒。
“我的天!宋家到底是何来路?”卓天威打开一只珍饰盒,忍不住脱口惊呼。
上百颗耀目的南海珠,每一颗都有四分大小。
雕花木箱内,全是金银元宝,有些是纹银(官银),有些则是天下各有名银楼的
铸制珍品。
首饰盒内,全是出于名匠之手的精巧首饰,有些还镶有宝石。
案上的珍饰盒中,珍珠宝石钻玉一应俱全。
姑娘也惊呆了,盯着一盒打开的珍饰发怔。
“家母那只三凤珠钗放在此地,简直就成了粪土了。”卓天威不胜感慨地说:
“宋家拥有这千百万财富,为何要做出谋害我的蠢事?他和那鬼女人所说用来换我的
宝物,到底能值几何?”
“欲壑难填,大哥。”姑娘唱然长叹:“宋家富可敌国,但家大业大,食口浩繁,
拼命攒聚财富是可以想像的。像家父的长春谷,除了收养几个弃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