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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约记得那是个年末时的高层宴会,那一日里你站在首科办的那群老家伙中间,身旁的所有人都在互相寒暄笑语,独你一人,一人取菜一人来去……”
紫眮闻言微微一笑,她道:
“婉儿不曾想,那时二哥明明在被那么多人围在中间谈笑风生,竟还能记得婉儿当初的窘迫。”
秀文笑而不语,他遥遥望着远方渐渐开始起雾的海平面,就这般默默注视了好一会儿后才说:
“又哪只你一人,萧焕不也独来独往的很。”
紫眮怔然,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来向眼前这轮椅中的身影深深瞧了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却突听秀文唤她:
“婉儿……”
紫眮向秀文看去,只听:
“你觉得人这一辈子,到底是在为什么而活呢?”
紫眮没想到秀文会突如其来的问她这样一个问题,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二哥这个问题,只怕古往今来无人敢轻易作答,但婉儿有时于夜深人静中常想——人在这世上匆匆一程,命数长者不过百年之计,命数短者仿若昙花一现。我们于这天地而言,终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罢了……”
秀文听到这柔柔笑了一下,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
“是。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逝者如斯而未尝往,盈虚如彼卒莫消长……人从出生到死亡,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犹如这浩瀚的天地,此消彼长,都不过是陷在一个轮回圈中难以跳脱罢了。”
紫眮叫秀文说的一愣,她忍不住的抬头向秀文看去,便听秀文悠悠又道:
“寒毅那个老神棍,一辈子在追求的都是这天地大道,他不曾辜负一腔热血满身才华,作为铮铮男儿,他所行之事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可最后呢……”
秀文话说到这,摇了摇头苦苦一笑道:
“最后不也还是得臣服在这命运的面前,阎王要他三更死,谁又敢强留他到五更呢?”
紫眮听得有点难受,她忍不住的摇摇头,好一会儿后才说:
“可无论怎样,寒二哥都保下了我们,只要我们还在,寒二哥就不会死。”
秀文听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他“嗤”声一笑摇了摇头道:
“傻丫头,你信他的大道?”
紫眮摇摇头,她说:
“婉儿从不信这天地之间的大道小道,婉儿一介女流之辈,自诩无两位兄长的气度胸怀,婉儿自私,当年之所以会承下两位兄长之托,不过是因为……”
紫眮说到这不再往下说了,秀文却明白她不曾说完的后话,他忍不住的弯起唇角轻轻一笑,有些感慨般遥遥头道:
“萧焕是个有福之人……常言道,爱一个就是不计后果的付出,如此看来,你这丫头却是真爱上他了。”
紫眮沉默了片刻,好久,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的柔柔微笑起来,她说:
“萧焕人笨,不及二位兄长有惊世大才;萧焕固执,不及二位兄长般体贴温柔;萧焕性格不好,若非机缘巧合,萧焕定难有绝世作为……”
说到这,紫眮眉眼之间柔柔的笑意却无声无息的又添了几分,她说:
“可婉儿这辈子也从没想过要找一个惊才艳艳的枕边人。婉儿少时孤苦,虽出身名门却家道中落,婉儿体会过从云端坠入地狱般的人情冷暖,即便后来舅父多方照应如似亲生,也暖化不了婉儿早已冰封的心……”
女子慢慢,慢慢遥望着天际诉说着:
“萧焕那时候其实什么都没有,论军衔,他得称婉儿一句长官,论建树,莫说二位兄长,便是比起婉儿他还尚有距离。然而……却正是这个又笨又固执性格还不怎么好的男人跑来婉儿身前,他和婉儿说……”
紫眮柔柔一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感慨道:
“说他可以给婉儿一个家,一个……也许不怎么完美,但膝下一定会有几个可爱的孩子,顺便养着一缸鱼的家……”
秀文一时默然无言,只听紫眮在他身后悠悠叹道:
“二哥,您和寒二哥有经天纬地之才,你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你们都不懂女人,女人这辈子所要的其实很少很少,一个不需完美的家,一个相依为伴的枕边人,几个环在膝前的孩子,充其量再加上一缸子鱼……”
秀文没有答话,便听紫眮又说:
“您刚刚问婉儿人这辈子是为了什么活着。年轻时候,婉儿曾为帝国的大义而活,因为当时的婉儿除了大义没有别的东西;待和萧焕结了婚,婉儿是为了萧焕在活,所以婉儿承下了寒二哥的托付;而如今……”
女子说到这,她抬起头来遥望着那渐渐被雾气笼罩的海面,她慢慢说道:
“如今的婉儿却是为了家而活,这个也许不完美,但却诞育出了太多太多温暖的家,所以婉儿一如既往,只要能够护住这个家,哪怕牺牲一切都在所不惜……”
二人对话到此,紫眮轻轻低下了头,她有些苦涩的微笑道:
“很蠢吧,二哥,您曾经倾慕的那抹风姿之影,早已泯灭在岁月之中了。”
秀文无声的笑了笑,他的眼中倒映出远方笼罩在大雾之中的海平面,许久,他长长叹了口气悠悠道:
“傻丫头,你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真正的聪明人从来都懂得什么年龄段做相应该做的事,这一点,二哥不及于你……”
紫眮没说话,秀文则顿了顿后又说:
“可于此事之上,二哥从未后悔过。二哥年仅一十三岁组建了帝国的第一支特战小队,同年,二哥以正义为名杀了第一个人……”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秀文弯起唇角轻轻一笑,又说:
“你们比二哥幸运,你们在尚未做出选择之前就见过了广义上的正义与罪恶,这使得你们可以更自由,更纯粹的去做出选择……”
秀文话说到这,却又突的肃穆了神情凝视着远方雾气蒸腾的海平面道:
“可你们也没有二哥幸运,二哥没有时间了,所以你们注定将成为这时代之轮的继承人。这千斤的重担由不得你们选择,我们都是被卷入在这滚滚凡尘中的棋子,更何况……”
秀文长叹了一口气,他道:
“你们还有太多的牵绊与软肋。”
在秀文说完这句话后,紫眮的眸色之中似染上了远方海平面的雾气,她看着眼前这坐在轮椅中的背影久不能言,她忍不住的含泪摇了摇头,她哽咽道:
“二哥……我们……我们一定还能想出办法的。”
秀文似是笑了,他微笑着同样轻轻摇了摇头,他用那双温润而内敛的眸注视着远方的海面,他的眸色中并无太多的情绪或波澜,他依然噙着那抹温柔的笑,他说:
“傻丫头,这么多年了,风华绝世惊才艳艳的好人也罢,骂名加身恶贯满盈的坏人也好,二哥虽不在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多少也有些倦了,杀人杀的多了,也会觉得没劲,更何况……”
秀文话说到这,他的笑意里突添了一丝寒气,他说:
“即便我杀了那个老东西,又能怎样?”
紫眮明白秀文没说出口的下话,她也知道老人家心里也清楚秀文不动手的原因,所谓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世上的有些东西,压根不是杀与不杀能解决的了的。
近二十年前,寒二哥在托付于他二人绝杀一事时,是不是就早已料到终会有今天这般境况了呢?
紫眮不知道,她只是静静站定在秀文的身后,她用双手扶在秀文的轮椅背后的把手之上,她与秀文一起,遥遥望着——那渐渐被大雾罩满的海面。
尽吾志者,可以无悔矣。
……
五无用之事()
在游家豪宅外的私人草坪上,一个意态悠然的年轻人正躺在一张紫藤摇椅中,清晨时分柔柔的金色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年轻人阖着眸子,若有所思般一上一下晃动着摇椅。
“四少爷?”
一个穿着白色体恤,黑色长裤,长相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从不远外大步而来。
游小真打着哈欠睁开眼,他坐起身子揉了揉尚有几分凌乱的头发,继而用一副好似没睡醒般的朦胧模样看着走到身前来的乾天唤:
“叔叔?”
乾天颇有几分无奈,他看着眼前这位出手雷霆,不过两三日间,便将游家上下内外所有派别搅做天翻地覆的年轻人……常人只怕是很难想象,从游氏蠢蠢欲动到骤然腥风血雨,再到无声无息间的覆手乾坤,这一切一切的谋划者,竟不过就是眼前这样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游小真显然还有几分没睡醒的模样,他也不等乾天答话,便一个蹦子从躺椅中跳了起来站定在草地上,抻抻懒腰拉拉筋骨,他意态悠闲的做了几组伸展运动。
乾天在此期间一直静静候在一旁等待,直到年轻人做完这一切,乾天才道:
“四少爷今天精神很好。”
游小真嘿嘿一笑,转过头来笑眯眯看着乾天道:
“怎么了,叔叔,游家这边的老管家也不知道把两位叔叔安顿的怎么样……”
乾天沉默了一下,冲着游小真颔颔首答:
“回四少爷,老管家不愧是游氏的御用管家,昨日对属下一行人照顾的无微不至。”
游小真笑着摆摆手,显然是不想听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他一边慢悠悠踩着草坪向前走去,一边摇着头笑嘻嘻的打趣道:
“您这话啊……说的酸里酸气的,真儿可听出些不同的味道了~”
乾天微微一笑,游小真则转过头来笑看乾天一眼后突是一正色,他说:
“真儿也不怕跟您说句实话,事有轻重缓急,更何况好刀子得需时间来磨。您和坤地二位叔叔执掌暗狱这么多年,手下御人无数,真儿就不在您跟前班门弄斧了。”
这话话语之中实则另有所指,但游小真最后同样给足了乾天台阶,乾天听完游小真这样一段话后觉得挺妥帖。
乾天与坤地二人与游小真而言,说到底并非是从属关系,更何况打从那日游小真出了游家的祖陵秘库后,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可游家这位现任家主城府极深,他若不想说的话,其心思绝非一般人可以猜测,这一来二去之间搅的乾天心中也隐隐有了丝担忧。
游小真此刻很是悠闲的踩在柔软的草坪上慢悠悠的散着步。清晨里的空气很好,这片草坪以东还连接着一大片私人园林,林内时不时有鸟叫蝉鸣飘入耳中,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游小真突的止下了步子,他笑眯眯的先向树林那边瞧了一眼,这才转头笑看着紧随身后一言不发的乾天问:
“叔叔有心事?”
乾天看着眼前这张笑嘻嘻的年轻面孔,心中有些无可奈何,只道这孩子明明也是自己看着一点点长大的,怎么这一转眼间,自己却连他的心思都猜不透了?但转念一想,乾天又有些释然了,莫说今时今日里眼前这位游家的家主,便是在更早些的岁月里,这位四少爷的心思,又哪是一般人能寻得出踪迹的?
游小真既有此问,乾天也不藏着掖着,他随在游小真一步之后,低下头沉默了两三秒的时间后,乾天说:
“是四少爷有心事。”
游小真挑挑眉,他显然没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