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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萧焕就这样站定在棺材旁沉默着注视了好久好久。
男人的表情很平静,他看着躺在棺材中衣冠楚楚的周正,许久说道:
“悼念词写好了吗?”
吴奇点点头,答:
“已经安排下面人去处理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苏萧焕说:
“这是我们帝国的英雄,可是?”
吴奇神色微微一黯,好半天后却又一次的点头,他说:
“是,师父,您知道的,我们对外总得有个交待。”
“你燕伯伯去世的那一年,也需要对外有个交待。”
苏萧焕突然不冷不热的说着,他静静看着周正此刻正躺在一簇簇繁花似锦的花丛中,许是因为经过了入殓师的手,周正的模样显得神采奕奕极了。
吴奇没有作答,他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于是便只能好久好久的沉默着——周正是个叛徒,他知道,周正是个胆小鬼,他也知道,周正还是个为了私利的卖国贼,他更知道……可这又能怎样呢?
帝国的军部需要有所交待,帝国的百姓更需要有所被交待。大家更能接受的是这位鼎鼎大名的帝国军官是为了守护任务行动从而奋战到了最后一秒最终壮烈在了战场之上,这就像那年死在狱中的燕校长夫妇一般——公众是需要被交待的,事实的真相,有时候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这些年来沉沉浮浮的官场生涯早已让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脱褪了昔日里的青涩懵懂与一味只追求真相的单纯,面对于男人近乎质问的话语,吴奇没有说话,他哪怕一个字,都没有说。
苏萧焕今日并不是有意来为难这个孩子的,他半生荣辱,于这为官一道早已看透九成,剩下的一成是无处诉说的无奈与悲愤。他能够理解这个孩子的不易,但他同样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男人无法接受的是,像周正这样的人,此刻正躺在重金打造的水晶棺材中等待它日荣耀归国受封,世人将会永远铭记这个与恶势力不屈斗争的英雄,他青史流芳,少说事迹能传个百年,而偏偏像大哥大嫂般……
苏萧焕觉得说不出的难受,便只好伸出手去死死的扣住水晶棺材边,仿佛要将十指都扣入这棺材中一般。
吴奇由始至终的沉默着,他微微低头站在男人的身旁,便听:
“老二……”
“师父?”
“你燕伯伯和你燕大娘,都不是会去在乎这些的人,你知道吗?”
“是,弟子知道,师父。”
“可不在乎,是不在乎的事,亏欠了,却终究是亏欠了的事。”
吴奇没说话,男人同样扶着棺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房间中的寒气冷的似要入骨,终于:
“这样棺材,这特别的配饰,还有这屋中一件件,一桩桩所有东西,只怕是准备了有些时候了吧?”
苏萧焕头也不抬的慢慢说。
吴奇被问冷不丁一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同时抬起头来愕然看着眼前的师长。
苏萧焕终于扶着棺材慢慢转头向他看了过来,男人的表情很平静,话音也一如既往的深沉缓慢,但却多了些唯有在那些青涩岁月里吴奇才能见到的犀利之色。
苏萧焕转过头来冷冷看着吴奇,一字一句道: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提前准备好了周正的墓志铭?”
……
二十九那年牛奶()
“到底是什么人,让你提前准备好了周正的墓志铭?”
吴奇在男人的质问下长久沉默着,好一会儿后,他突然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安详躺倒在水晶棺材中的周正:“师父。”吴奇开口了,但他的目光却未看向男人,他的目光依然是静静注视着周正的:“那些年,您曾问弟子,真相就那么重要吗,而今……”
吴奇话说到这,突然向后一撤步郑重跪倒在了眼前的男人身前,他面色平静,抬起头来沉着十足的望向男人说:
“弟子不孝,不能回答您的问题。”
苏萧焕下意识的眯起了眼,吴奇在师长的眸中看到了那抹再熟悉不过的愠色,但他依然跪的笔直一动不动,吴奇一个字都不说,他只是跪倒在男人的身前慢慢垂下了首,趋于习惯,他下意识的避开了男人那仿佛要直射人心的眸子。
寒气漫天的房间中似乎冷的更彻底了。
师徒二人就这般一跪一站,一人低头一人怒视,这样的沉默大约持续了足有一分钟,终于——
“好,为师不逼你。”
苏萧焕蓦然一闭眼将视线从吴奇身上移了开来,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大失所望,片刻睁开眼来他冷漠的看向了棺材中的周正,他说:
“你去安排人送我们登岛吧。”
“师父?!”
吴奇没想到男人竟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他赫然一惊,“唰”的一声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这高大的身影有些焦急道:
“可您身上的伤还没……”
“你这庙大,为师待不住。”
苏萧焕却理也不理他,只“啪”的一声摘了身上的大衣丢给了吴奇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说:
“要么你安排人送我们登岛,要么……”
男人话说到此,突是冷冷一转头漠然向吴奇看了过来,他说:
“苏某虽不才,但即便吴将军这一船的人,还真未必能拦得住我们。”
吴奇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那高大的身影在说完最后这句话后却毅然决然一转身就此而去了。
……
男人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奕天分明感受到父亲身上带着一股子凛冽的寒气,是从内到外的两种冷。
奕天见爸爸进了屋来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在往里屋走,忍不住的贴了过去像条猎犬般狠狠嗅了两下,苏萧焕心情不太好,此刻又见这臭小子这般动作,自是冷着脸一转头呵斥:
“干什么呢?!”
少年叫男人呵斥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好一会儿后才讷讷看了一眼黑着脸的男人小小声说:
“爸爸,你刚刚是去了很冷的地方吗?”
苏萧焕被他问的一怔,下意识抬起胳膊来自己也闻了一下,但却没闻出什么异常,男人便一时蹙起了眉看着眼前的孩子说:“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有那种冰冰的味道,而且感觉还是在短时间内一连经过了三种温度。”
少年眨巴眨巴眼,偷偷打量了下男人的脸色后略显讷讷的解释着。
苏萧焕:“……”继而忍不住的想这臭小子八成是属狗的吧……
叫儿子这么一闹后,男人本还在恼怒的情绪却渐渐平复了下来,他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对着眼前还在打量他情绪中的孩子淡淡道:“去收拾一下,我们要准备下船了。”
少年也不追问,乖乖点了点头后转头走了两步,却在第三步时止住了身子欲言又止的转过身来,他眨着眼看了苏萧焕好几眼,苏萧焕自是看出了他这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忍不住皱眉道:
“怎么?”
“爸……”
奕天很少会用一个字的方式来称呼父亲,但这般一唤之下,苏萧焕才蓦然发现,这孩子的身上也早有了股唯独属于他的男儿气概,奕天站定在原地又看了父亲好几眼,好半天才抿了抿唇移开了目光小小声说:
“您刚刚是不是……和吴奇吵架了?”
苏萧焕被问的一窒,片刻狠瞪了少年一眼说:
“敢,腿给他打折了!”
奕天叫父亲这声冷冰冰却显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话给说笑了,转过头迈开步子要走,却再走出两步又停下了身来偷偷向父亲看过去说:
“要不……我这会带着离姬他们去揍他一顿?”
苏萧焕终是叫这臭小子给逗笑了,一时哭笑不得看着不远外在一脸认真说这话的孩子,他伸出手来狠狠指了下少年,继而“哗啦”向外一划说:
“收拾东西去。”
少年不再说话,这回只乖乖笑着挠挠头应了一声,就此转身而去了。
屋内,苏萧焕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下意识的叹了口气,弯下腰来慢慢坐在了沙发中,他就这样抬起头来看向了孩子离开的方向,男人似是全身放松般慢慢向后靠在了沙发椅背上,须臾,一抹微笑渐渐在他的唇角泛开,他低低念道:
“这几个臭小子,可真是有苗不愁长啊……”
……
奕天这边刚出了门,一抬头见却看到了一个踟躇在走廊中的身影,他下意识的一愣,向不远外负着手显然在沉思中的吴奇看去。
走廊中负手踱步中的吴奇听到了开门声响下意识抬起了头来,看到来者是奕天的时候他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下半刻,他无声抿了抿唇,将目光从奕天身上移开却又移了回来显得有些犹豫道:
“你……师父还生气吗?”
奕天也是有些尴尬的,他伸出手来挠了挠脸颊,转头向屋中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复而看向了吴奇说:
“要不……你自己进去看看吧。”
还在负手踱步中的吴奇叫奕天这话说的一怔,身子一时也停在了原地忍不住向奕天看去,少年的表情则显得有些局促,他斟酌了好一会儿后才小声说:
“不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负手立在走廊中的吴奇在他这句话后神情复杂的向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一时间很是复杂,他就这般沉默着看了好一会儿,终了移开了视线慢慢摇了摇头。
走廊中片刻的沉默。
吴奇突是对着身后跟着的副官招了招手,副官自然而然走上前来,走到了奕天身前递给后者一个巴掌大的黑色物件。
“这东西你拿着。”
吴奇站在不远外负手沉沉看着他说:
“师父身上旧伤未愈,你们万事小心,若有需要,就打开盖子按那个红按钮。”
这话说完,吴奇也不再多言,就此负着手一转身就欲离开。
“二……吴奇!”
在后,奕天傻傻看了手中这黑色物件一眼,忍不住向前一步唤了对方一声,吴奇的身子停在了他这声后,奕天神情复杂看了看对方的背影,好一会儿后才低下头来慢慢说:
“即便……即便再忙,过年总是放假的吧。你这次来的话,我勉强……也给你一杯牛奶好了。”
奕天没看见那背着身的人儿表情到底如何,但:
“你那年给我的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喝。”
话音里却是有了些淡淡的笑意的:
“不过,我可拒绝被加着催眠剂的牛奶放倒。”
奕天听到这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吴奇则一句话都没再说就此负着手带着副官大步而去了。
……
三十操劳命&海洞()
“不,不,不……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先生?先生?先生?!!”
游小真从梦中赫然惊醒,眼前映入了阿掩那张略显担忧的面容。小真眼前有些发花,更觉头疼欲裂,他下意识从桌上慢慢爬起了身用手狠狠捏着太阳穴低低问道:
“什么时候了?”
“您在这都待了三天三夜了,先生。”
阿掩面有忧色,走上前来弯腰捡着那摊开在小真身侧撒了一地的各类资料页,小真则继续保持着那张开一只手捏着太阳穴的姿势,他闭着眼长长呼了口气,须臾苦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