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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看,说明已经进入治罪程序。因为案件审理一般都是先由刑房提出处理意见,然后报送刑名师爷,由刑名师爷复核意见之后,附加自己的意见,再报送知县,知县然后升堂问案,如果证据确凿,拟出意见没有异议(一般知县都是按刑名师爷的意见处理)便可下判,然后根据权限上报复核审批。如果无罪,就当堂释放了。
明朝刑罚分五种:笞、杖、徒、流、死。基层的州县一级衙门,可以直接决定处以笞刑和杖刑的小案件,这类案件州县决定就行了,不需要上报。而知府可以决定需要判处徒刑的案件,省一级的提刑按察司可以决定流刑的判决。而死刑,则必须层报到大理寺和刑部,最后报请皇帝决定。
古代刑事案件的被告人是没有上诉权的,也不存在现代社会的检察院之类的公诉机关和法律监督机关,案件都是由衙门自己侦破自己审理,然后按照终审决定权限上报。
现在司徒策手里的这个案件,是丈夫杀死妻子,如果定罪,很可能会被判处死刑,也就是要层层报请知府、提刑按察司,大理寺,最终要报请皇帝决断的,可是,这案子认定罪犯杀人的证据几乎是一片空白,这样的案子报上去,只怕不会获得核准。当然,如果采用古代合法化的刑讯逼供的手段严刑拷打,或许最终能获得所谓证据之王的口供证据,但是,这是非常危险的,一旦是错案,那可就是错杀的问题。
司徒策将卷宗放在桌上,背着手在屋里转了好几圈,思索着这件事。
突然,身后有人道:“这么入神,在想啥呢?”
司徒策吃了一惊,扭转头,便看见贺兰冰,手里握着那把金色折扇,一袭白衣站在那里,正微笑着看着他。见自己的话吓着他了,贺兰冰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
司徒策道:“没事,我刚才在看你的卷宗,想一个问题,入神了。”
“哦?”贺兰冰走过来,扫了一眼桌上的卷宗,凝视司徒策:“这案子我刚看过卷宗,还没有提审人犯,怎么,你觉得这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第9章 玫瑰齿
第9章 玫瑰齿
司徒策点点头:“你觉得,这件案子证明死者被他丈夫掐死,证据充分吗?”
贺兰冰道:“死者牙齿变成玫瑰色,宋慈《洗冤录》已经明确说了,这是被缢死、勒死或者掐死的铁证单凭这一点,就能证明她是被人掐死的,而当时屋里只有凶手跟妻子两人在家,并没有外人,而死者自己是没办法掐死自己的,所以刑房的意见是定杀人罪判死刑。”
“你呢?你觉得有把握吗?”
贺兰冰缓缓摇头:“说不好,死者明明是被人掐死的,而屋里又没有别人,不是他干的,又是谁?”
司徒策叹了口气,道:“没错,被缢死或者勒死的人,一般都会出现牙齿变红,但是,尸体牙齿变红,却不一定都是因为勒死或者缢死”
“你说什么?”贺兰冰猛转身,目不转睛地瞧着他。
“有部分尸体会出现这种赤色变,特别是保持头低脚高姿势的尸体,因为人的牙齿根部牙髓腔布满血管,人死之后,尸体腐败过程中,血液会渗入牙髓腔和牙质中,尤其是在潮湿和阴凉的环境,会使腐败加快,导致血管里的红细胞……”
刚说到这,司徒策猛然打住了,他后面想说的是,腐败会使红细胞溶解,血红蛋白游历病扩散到牙髓腔及牙质中,从而导致牙齿便成玫瑰色。可是,这番解释中涉及到的“细胞”之类的词是现代医学词汇,古人不可能知道,说了对方也听不懂,反而容易横生枝节。
于是,司徒策轻咳两声,说道:“反正除了缢死、勒死会有牙齿赤色变之外,有的尸体,虽然不是缢死或者勒死的,却也会出现牙齿的赤色变。我看卷宗上说,这具尸体被发现时,是藏在后院菜地的地窖里,哪里很阴凉,从尸格画图看,也是头下脚上的,最主要的,是尸体那时候已经高度腐败,这具尸体就算不是被掐死,也有一小部分可能性会出现牙齿的赤色变”
贺兰冰皱眉道:“我怎么没听说过?我见到的尸体不算少了,可是也没见到别的尸体会牙齿变红啊”
“你看见的尸体,大多是新鲜的吧?”
“是。”
“嘿嘿,不是缢死的新鲜尸体是不会牙齿变红的,只有已经高度腐败的尸体才会,而且只有其中一小部分会这样,这样符合一些条件,比如阴凉潮湿,头下脚上,高度腐败等等。”
“那我也没听过仵作说过啊。”
司徒策笑道:“仵作一般也不会去专门注意牙齿的。反正我没有骗你,我看过的检验过的尸体绝对比你多得多,这些是我以前亲眼看见过的,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验证”
“验证?——如何验证?”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然是挖些已经腐败的尸体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只要能找到几具不是窒息死亡却牙齿变红的,就能说明问题了。”
贺兰冰道:“如果验证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就证明死者不是被掐死的,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好办啊,把她的尸体挖出来重新检验一下,或许能找到死亡原因。”
“可是她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尸骨只怕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
“嗯,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不检验便不知道真正死因啊。”
贺兰冰摇着折扇在屋里转了几圈,最终站住了,道:“好我去禀报知县,请求在乱坟沟掘尸验证你的话”
“乱坟沟?”
“嗯,这是城东外十里的一处河沟坟场,埋葬的基本上都是因病或者饥饿而暴毙的无人收敛的流民,也有一些穷人买不起坟地,葬在那里。”
古代很忌讳掘人坟墓的,掘人坟墓者依律是要治罪的,开棺验尸也必须经过主人的同意,但是,无人收殓的流民坟墓,则不在此列,官府可以进行挖掘。
这埋葬无名尸体的乱坟沟地势低洼,夏季经常被洪水淹没,本来是不适合做坟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成为不需要花钱买坟地的乱坟沟。
听了贺兰冰的介绍,司徒策知道,这块乱坟沟地势低洼阴凉,正符合出现牙齿赤色变尸体的条件,当即赞同。
知县蔡钊为官清廉正直,听了贺兰冰的话之后,沉吟片刻,也觉得如果司徒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是一起冤案,必须搞清楚,当下准许在乱坟岗掘墓十处,看看是否有牙齿赤变者。并决定亲自前往查验。
葬在乱坟沟的尸体,因为大部分都是无人收殓的流民,所以要报官,由官府仵作验证确非他杀致死,才能收殓掩埋。所以贺兰冰叫来了衙门仵作,让他选十座新坟,要确定不是自杀上吊死的。
几个仵作根据他们的记忆,圈定了十座死了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新坟,开始挖掘。
蔡知县坐在一棵柳树下的交椅上,摇着折扇瞧着。贺兰冰和司徒策则顶着烈日,站在坟地旁边瞧着挖掘。每挖出一具尸体,仵作都先查看一番,然后向两位师爷报告。
司徒策没有上前亲自检验,他要避嫌,免得被人说自己暗自动手脚。
一具具尸体被挖了出来,都没有变色的,待挖到第五座坟墓时,终于,仵作惊讶地叫道:“哎呀,牙齿真的是红色的”
其他几个仵作也跟着惊奇地叫了出来。
贺兰冰瞧了一眼司徒策,迈步走了过去,呀衣袖捂住口鼻,低头观瞧,果然,牙颈部和牙根部有淡红色的显现,贺兰冰取出一块棉布,绕在细枝上,在死者牙齿上用力擦了擦,还是没擦掉。
贺兰冰扭头看了看司徒策,见他镇定自若站在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朝他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走到柳树下,低声将这个结果禀报了知县。
蔡知县很是有些意外,瞧了司徒策一眼,告诉贺兰冰继续挖掘,把剩下五具也挖出来看看。
贺兰冰让仵作照办,挖出了剩下的五具尸体。结果,又发现了其中两具尸体的牙齿变成了玫瑰红色
这样,十具尸体有三具牙齿变成了红色,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贺兰冰对蔡知县道:“东翁,现在看来,司徒先生所说属实,牙齿变色,并不当然就是勒死或者缢死啊,那么,王老大杀妻案,便有可能是一起冤案。”
蔡知县缓缓点头,摸了摸红通通的酒糟鼻,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第10章 又一具腐尸
第10章 又一具腐尸
贺兰冰道:“对王老大的亡妻进行开棺验尸,希望能找到王老大亡妻真正死亡的原因。”
蔡知县道:“嗯,上次勘查都没有发现,再开棺验尸,能发现吗?”
“这次由司徒先生来检验,他说能检验出来。”
“哦?”蔡知县似乎有些不信,不过,既然这件案子有可能是冤案,那就必须查个水落石出。眼下,也只有重新开棺验尸找到死亡的真正原因。当下点头道:“那好,那就开棺验尸吧。”
死者王老大的妻子的尸体已经被她娘家人运回去葬在自家祖坟了。好在王老大的娘家人也是镇海县的人,只不过坟是在城北郊外。需要到那里去开棺验尸,而且,要事先跟王老大亡妻的娘家人打招呼。
贺兰冰快步走到司徒策身边,见他正望着最后一具尸体在那里发呆。便道:“知县已经同意开棺验尸了……,你在做什么呢?”
司徒策回头道:“这具尸体有些蹊跷。我问了仵作埋的是什么人,他们说也不知道,他们回忆了,这具尸体并不是他们埋的。只是挨着另一具尸体埋,所以一并挖出来了。”
“哦?”贺兰冰蹲下身查看坑里的尸体,因为是无人收敛的流民尸体,所以也没有棺材,现在刨出来的尸体,腐烂的尸水粘着脏兮兮的泥土,很是难看。
她一瞧之下,见这尸体已经高度腐败,但是肉还没有烂,头大如斗,其他并没有看出什么蹊跷,道:“怎么了?”
司徒策折扇使劲摇了摇,道:“天这么热,怎么这尸体身上却穿着厚衣衫?”
贺兰冰低头一瞧,咦了一声:“是啊,衣服很厚,这应该是春秋才穿的,莫不是家里没薄的衣服,所以把春秋的衣服穿了?”
“嗯,似乎有这种可能,不过,你不觉得尸体衣服上粘附的土太多了些吗?而且颜色不对啊?”
贺兰冰仔细瞧了瞧,又咦了一声:“是啊,粘在身上的土的颜色要比旁边的土深一些,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血?”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缓缓点头,贺兰冰吩咐仵作道:“把尸体抬出来”
两个仵作跳下土坑,正要抬尸体,司徒策忙道:“不能这样直接抬,尸体已经烂得差不多了,这样抬会毁坏身上遗留的证据的。”
“那怎么办?”贺兰冰问。
司徒策瞧了她一眼,两长袍前襟撩起来扎在腰间,纵身跳下坑里,对两个仵作道:“你们出去,我自己来”
贺兰冰皱了皱眉:“柳川兄,检验的事还是让仵作办吧”
古代地方官带着师爷验尸,也只是在现场旁观而已,真正验尸的人不是他们,而是仵作。由仵作检验之后,唱报填写尸格,完了再呈交师爷。所以贺兰冰见司徒策亲自下埋尸坑验尸,便皱起了眉头。
司徒策是现代刑侦法医穿越,比这更恶心的尸体都检验解剖过,已经习惯了,摆摆手表示无妨,蹲下身查看尸体。
他让仵作把自己的用布包裹的现场勘查检验箱地递给自己,打开密码锁,取出一双塑胶手套戴上,又取出一把小剪刀,小心地剪开外面那件厚衣服。
衣衫展开之下,贺兰冰以及仵作们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