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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策扭脸看了一眼地上的脚印:“这些是你留下的?”
“有的是有的不是。”
地上的血脚印果然是有大有小,司徒策低头看了看高氏一双大脚,又问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的?”
“李老头说我当家的被杀了,我被吵醒了,才跑来看的。”
“你没有睡自己家屋里?”
“没有我在西头厢房里睡的。”
司徒策朝院子瞧了一眼,指了指西边厢房:“你睡那边?”
“是”
“你是怎么到的屋里,把经过说一遍。”
高氏似乎很不耐烦,翻了翻白眼,才没好气地说道:“昨天晚上,我早早的就睡了,一直睡到天快亮的时候,我朦朦胧胧的听到有人在院子里拍我的房门咋呼说死人了我就爬起来开门,看见是隔壁的李老头,他说有人来我家杂货铺催帐,找到家里来了,他去找我当家的,发现人死了。然后他就跑去找地保去了。我忙穿了衣裙进屋去看,那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屋里看不清,我一脚踩在血上,摔了一跤,仔细一看他死在地上了,我吓得坐在地上乱叫,然后爬起来跑到门口,发现身上全是血,很恶心,——我最讨厌血了,我就大着胆子进屋到里面脱了襦裙,扔在盆里,从高柜里取了衣裙穿好,还有鞋袜。然后走出门外,在门口等着,地保他们来了,看了之后就报官了。就这样。”
司徒策道:“你不是住西厢房嘛?怎么不回住处换衣裙,偏偏要在这屋换呢?”
“西厢房没有衣裙,我的衣裙都在这屋里。”
“这就奇怪了,你住在西厢房,为什么把衣服放在正房里?”
“你这人真是的,我是原配,我当然要睡正房,东西当然要放在正房,这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为什么要一个人睡西厢房?”
“哎呀你这师爷怎么不明白,”高氏很不耐烦,却又不敢不回答衙门的提问,道:“我是原配,所以我的卧室是在正屋,但是,我们当家的有时候喜欢寻花问柳的,而且还召回家里来,这时候我就得去西厢房睡”说到这,高氏厌恶地往地上啐了一口。
司徒策皱了皱眉,道:“这么说,昨夜你丈夫寻花问柳去了?”
“是呀要不我睡西厢房做什么?”
司徒策瞧了一眼门口的贺兰冰,她没有插话的意思,却一直注意听着。
司徒策道:“你知不知道你丈夫找的是哪里的歌姬?”
“什么歌姬娼妇*子罢了别给她们脸上贴金了”高氏很显然对招引丈夫的这些ji女很是厌恶,又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他招这些破鞋到家里来,我从来不问,所以也不知道是哪里的烂货反正不是河边花船上的,就是青楼里的,你们自己个问去呗,镇海县大小几十家窑子,总能问到的。”
“那你看见昨夜的ji女来过吗?”
“我都说了,我住西厢房,我从来不问他这些烂事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从来不让我管,否则大耳刮子抽我,我干嘛要自讨没趣去问?”
“我是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进来?”
“没听到”高氏说到这几件事,气不打一处来,嚷嚷着说道,“太阳一落山,我就吃了药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什么都不知道”
“你吃药?什么药?”
“前面拐角济民药铺薛郎中给开的,镇静安神的,要不然,他们在屋里浪笑,我听着恶心睡不着,所以开了药吃了,踏踏实实睡大觉。”
“昨夜你们家还有谁来过?”
“我不知道我说了,太阳一落山,我就吃药睡了,什么都不知道”
“你睡之前呢?”
“没人来,他下午就出去了,出去之前说了让我睡厢房,我就知道他要去找*子烂货了,所以我就吃药睡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跟谁一起回来的,我一概不知”
“这么说,整个晚上你都睡着了?没听到什么响动?”
“当然了,睡得跟死猪死的。”高氏自己说自己是猪,却浑然没有觉得半点不对,仿佛只有这样说自己,才感觉痛快似的。
司徒策问:“你们没有孩子吗?”
“有啊,每次他要把那些破鞋往家里揽的时候,就把孩子送到孩子的爷爷奶奶家去。爷爷奶奶家就在前面路口,不远。昨天下午天黑之前我就送去了,这回子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爹已经死了。”
司徒策举得莫名的悲哀,又问道:“死者脸上的布,是你盖的吗?”
“我给他盖脸?”高氏气急反笑,“他这样对我,我还帮他盖脸?——他还有脸可以盖吗?他跟*子在正屋里逍遥快活,何曾想到过我独守空房?何曾想过我心头痛……?”说到这,她话语有些黯然,“孤枕难眠……,我睡不着,心里痛,——我为什么要心痛?我为什么要自己找难受?他找他的臭*子,我睡我的安稳觉,多好的”
说到最后,话语竟然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却不肯掉一滴眼泪,扭过头去,眨了眨眼睛,鼻子一吸,便又恢复了正常,道:“还有什么要问的?我得做饭去了。”
第47章 死因
第47章 死因
她丈夫死了,她竟然不哭,还想着去做饭吃,司徒策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又有些同情,摆摆手:“暂时没有了,你不要离开家,我们会随时找你问话的。”
“离开家?离开了家我去哪里?我能去哪里?”高氏唠唠叨叨说着,摔开大脚走下台阶,到东边厢房去了。
贺兰冰暗自摇摇头,把副捕头萧耗子叫了过来,低声道:“你马上带人去查访左邻右舍和街坊,再去青楼查访,看看昨夜米二带谁回家嫖宿了”
萧耗子点头,带着几个捕快出去了。
司徒策让贺兰冰等人全部都回避到廊下院子里去,等四周没有人了,这才用微型数码相机将整个现场进行了拍照,特别是地上的脚印,墙上、帷帐和房梁上的抛甩状血迹,还有凶器,血泊上的牙齿以及尸体脸上的蓝手绢等等都进行了拍照。地上的脚印都是血脚印,直接用微型数码相机拍照就行了。
贺兰冰等人在院子里,只看见屋里不时有一道道闪电从窗户透出,他们自然不知道那是司徒策的照相机的闪光灯,还以为是司徒策施展道法在侦查案件。见他能放出闪电,一个个都十分惊愕。
司徒策拍完照,用卷尺测量了各处痕迹的准确位置之后,做了记录。
最后,他把侦查的重点放在了那根铁棍上,如果在铁棍上能找到指纹,那很可能就是凶手的不过,见铁棍大半截都沾满了血污,只有另一端一小截却半点血污都没有,这让司徒策很有些心凉,他担心只怕找不到有用的指纹。
果然,他用指纹刷刷过之后,铁棍这一端上没有指纹显现
他无奈地摇摇头,将东西收拾好,出了门,对贺兰冰道:“行了,我勘查完了,除了那襦裙鞋袜以及提取了一点血液之外,别的地方我都没有动,应该不会对你的勘查造成什么影响。”
贺兰冰笑道:“其实,有你勘查就已经可以了,我就帮你跑跑腿查访查访什么的,挺好的。”
司徒策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是怪我吗?”
“我说得是真的。”贺兰冰正色道,“你施展道法破案,速度很快,这些是我们不可能做到的,而且,前面的案件侦破已经说明,你破案的本事远远超出我,你勘查之后我再勘查,已经没有什么意义,莫如咱们两分分工,你负责勘查,找出线索,我负责来查证线索,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司徒策道:“那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啊,这样我更轻松,只是让你更累一点。”
“不能这么说,其实查访更累,更需要工夫的。”
“这个我在行啊。行了,就这么定了。——这案子还有什么线索让我查的?”
司徒策笑了笑:“这案子凶手作案手段很残忍,所以,很可能是仇杀。咱们一方面从米二召ji方面入手,另一方面,从米二的仇人入手。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好我去查米二的仇人。”
“嗯,我就在这里进行尸检,你征求一下死者亲属的意见吧。”
贺兰冰答应走了,很快就回来了,道:“高氏说了,她无所谓,你们怎么折腾那尸体都没关系,反正已经烂得不成样了。”
司徒策笑了笑:“这人倒是想得开。不过,丈夫如此,却毫无办法,也只能把一肚子气存在肚子里,现在丈夫死了,终于发泄出来了。”
“是啊,其实她挺可怜的,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对丈夫可谓心死,一个心死的女人,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就像二道沟的那柔弱女子一样,杀掉了丈夫,也是忍得不能再忍了。”
司徒策点头道:“没错,现在看来,高氏是第一个也是重大一个嫌疑人,可以说整过作案过程她都在这个院子里,她又在现场留下了血衣和脚印,虽然她的解释能行得通,但在没有证据排除她参与甚至直接作案的可能之前,她依旧嫌疑最大”
贺兰冰道:“我会安排人监视她,并继续盘问她的。”
司徒策回到屋里,开始进行尸体解剖。
其实,几乎不用解剖,司徒策也能判断死者的死因是脑挫裂伤加大出血。因为死者脑袋几乎被铁棍打成了一个烂西瓜,地上的血量已经说明他体内的血差不多都流干了
不过他还是进行了仔细检查,发现头面部多处挫裂创,面颅骨多处骨折,面部塌陷变形,颅盖骨及颅底骨骨折,锯开头盖骨,可见蛛网膜下腔出血,大脑左、右颞叶、枕叶挫伤,多颗牙齿缺失。
仔细观察创口,发现创缘不整齐,创壁不光滑,创内有组织间桥,有明显的挫伤缘,由此推断,致伤工具是钝器。内脏没有发现其他创伤,也没有发现中毒迹象,由此得出结论:死者是被钝器打击头面部导致颅脑损伤合并大出血死亡。简单地说,死者是被打破脑袋合并流血太多死的。
这个结果告诉贺兰冰之后,没有出乎她的意料。
根据尸僵、尸斑和肝温情况,综合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应该是凌晨,也就是五更天左右。
现场勘查完毕,通知仵作将尸体搬出屋子,停放在院子里,交给死者亲属办理丧事。
尸体搬走之后,司徒策没有离开屋子,他站在满是血污的房里,摸着下巴,望着墙上的血迹出神。
贺兰冰有些奇怪,小心避开地上血污,走到他身边,道:“想什么呢?”
司徒策指着床上那帷帐,道:“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什么?”
“你用地上的铁棍,模仿凶手打死者的样子,站在床边打几下我看看。”
贺兰冰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依言拿起地上的铁棍,站在床边,挥舞着朝枕头处比了几下打击的动作,然后回头看看司徒策。
司徒策缓缓点头,道:“你的个子比我矮半个头,你挥舞铁棍的时候,棍头已经快要触碰到床上的帷帐了,如果是高氏那样的高个子,手持一根铁棍,猛砸躺在床上的死者脑袋,飞舞起来的铁棍,会不会勾到帷帐?”
贺兰冰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帷帐,见上面并没有棍棒划过的痕迹。道:“没错,如果高氏打的话,绝对会碰到帐幔顶部的。但是,帐幔没有被勾掉,顶部上面也没有刮擦的血污,这说明……,很可能不是她做的?”
第48章 难题
第48章 难题
司徒策点点头,接过贺兰冰手里的铁棍,指着上面干净的一端,道:“你说,这一节怎么没有血污?”
贺兰冰仔细观察了一会,道:“血污是到了这里就截然没有的,由此可见,应该是用布或者什么东西包住了铁棍,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