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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唐逸又再退出两里,寻了处背静地方,休息下来,只等天黑进城。
※..※..※
江阴城里。
江阴城里一片愁云惨淡,虽然没人闹事作乱,可那气氛却也压抑的很。城里一片死气沉沉,天都黑了,却并没有几家灯火,街上更是因为宵禁,半个人都没有,煞是冷清,也惟有县衙才亮着不少灯火,那是因为此刻有人在县衙里商讨对策。
“许蓉!我们的粮草根本就支撑不住了,江阴城三万口吃喝,一日就便只有一顿,存粮可也只不过三日的数量,且百姓都已经饿了许久,每天一顿,可难支撑的住了。但就是如此紧迫,那仅有的些许吃喝,你却全给了兵丁,他们又赶不走那些倭寇,平白浪费粮食!”
便见县衙里原本审问犯人的大堂,此刻正有七八个人,围在桌前。这些人俱是五六十岁以上,为一人,年过六旬,可却没有丝毫的老态,反是威猛的紧,只是面色并不十分好。这位老人便是许蓉,虽然名字听来似是女子,可只要见过他的,任谁不竖一竖拇指,赞上一声好汉!
许蓉望着眼前难之人,这个胖子乃是城里有名的商家,姓陈,名唤锦山,乃是江阴富,城里的米行绸布都有经营,人脉也广,所以正坐在许蓉的对脸。
许蓉闻言,看了看陈锦山,沉声道:“城中缺粮,这是当真,可也惟有让守城将士吃的饱了,才能守得江阴,不被倭寇屠戮,这并非不顾百姓,陈老板想来应会理解。”
陈锦山胖脸一抖,冷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把粮食给你带来的族人吃饱?”
许蓉还未答话,站在他背后的一个年轻人愤然道:“我们许家拼死护住江阴,吃些饱饭为的也是满城百姓,否则就凭江阴城里的那些兵,哪里能够?”
许蓉闻言,低喝了声:“泉儿!莫要多口!”
那许泉眉头拧在一起,似是早忍不住那陈锦山,当下不满道:“父亲!他陈锦山哪里是为了城里的百姓着想?陈记米行里的米满了粮仓,宁可被虫吃鼠啃,可有拿出半分给百姓?他自己吃的满腹肥油,却要指责我们守城拼命!”
陈锦山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冷道:“我家的米,我自己吃来,却关你什么事?你许家可连江阴城里都不曾住过!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许泉毫不相让,也自冷道:“你如今若能开仓,救的是百姓,可也是救你,否则等这城破,你以为能躲过一劫不成?倭寇第一个抢的便是你陈家!”
许泉的话声方落,便听许蓉大喝道:“住口!我与陈老板相商,却不需你来插口!”
许蓉这一开口,许泉终究不敢再来多言,只得应了一声,朝后退去。
许蓉的眉头一皱,他也知自己儿子说的在理,可那陈家的米仓终究是陈家之物,自己却也不好打了旗号去硬抢,这可有违自己做人的准则。至于官仓,却如陈锦山方才所言,恐怕连三日都支持不住了。
可陈锦山却是忍不下被许泉这小辈冷言冷语,胖脸上满是恨意道:“倭寇第一个抢我家?那还不是因为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此来所为的还不是寻你们?许家杀了他们那许多人,又不敌而逃,他们自然要来相追,要没有你,江阴这高城坚墙的,倭寇哪会打这的主意?”
许蓉的心下本也不快,杨舍先胜后负,自己虽然奋战,可终归寡不敌众,被族人救到这里。那钱县令器重自己,自己也只想一意守住江阴。所以虽然有心杀倭报仇,却也惟有隐忍。
可谁知好心却难得好报,这陈锦山竟然说出这一番话来,便是许蓉的面色也不禁一变,沉声道:“陈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许蓉话声未落,他身后的族人更是满脸的愤怒,手中长枪齐举!
而那陈锦山显然也有准备,身后带了不少家丁护院,见状,也自纷纷上前将他们的老爷护住。
一时这县衙中刀光剑影,紧张万分!至于桌上同来的其他乡绅宿老,眼见这双方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直惊的面无人色,一时说不出话来,哪还帮的上忙?
陈锦山看着许蓉身后,算上他那长子,也不过才有四人,当下冷笑道:“你们许家把人都派去了城头,倒省了我的手脚,只要今日将你拿下,把你许家族人献与那些倭寇,他们的领堀川便承诺放弃江阴!”
说着,陈锦山似是志得意满道:“如此一来,我也是救了这满城百姓,朝廷日后也必会念了我的功劳。”
许蓉闻言,拍案而起!没想到这陈锦山竟然暗里勾连倭寇,出卖自己!
“你便当真相信那倭寇守约?那群畜生毫无人性,又怎会放弃围了多日的江阴?”许蓉旧伤未愈,这一气,却是禁不住弯腰咳嗽起来。
陈锦山看着许蓉,冷笑道:“我又会信你?”
见这陈锦山竟然勾结倭寇,又将自己父亲气成如此模样,许泉再难按捺,手中一提,举枪便刺!
正文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五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五
许家靠海为生,世代打渔,这刀剑都不及竿子使的顺手,而只要在那竿头加上枪尖,自然便成一支真正兵器,所以枪法一直是许家老少必练的功课。
也正因此,许泉这一枪扎的分外利落。
许家族人见许泉动手,哪还按捺的住?就算对面陈锦山的家丁护院足有十人,是他们的两倍还多,可许家却是豪情万丈,毫不将这些人放在眼内,同声齐喝!便见连同许泉,四支银光闪处,那枪已是划过半丈远,直朝陈锦山刺去!
若是在往日里,许家不将陈锦山的家丁放在眼里却并不是自大,这江阴不是什么大地方,陈锦山虽然也算豪富,可他能请到什么人来?能屈身做他的家丁护院的更不会有什么能人。
只不过这一次,却有些不同!
许家四支枪齐扎而来,那真是又快又准,但出人意料的是,陈锦山身后忽然抢出两名护院,伸手捉刀,一挥之下,便听得“嚓嚓”连声响过,许家扎来的枪竟然俱是自中而断!
再抬眼看去,就见那两人又自抢上一步,手中大刀高举,便要劈落!
一时骤变,没有人注意到那高举的两把钢刀的刀尖,竟然隐有真气吞吐,竟然刀上生炁!
这二人的步伐刀法都比许家强上许多,眼看这二人手起刀落,许家四人性命便就不保,也便在这时,就听梁上忽然有人冷笑道:“我还惟恐少了证据,这下却是齐整。”
话声方起,众人就觉得眼前一花,随即便听“当当”地两声脆响,之后场中便多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农汉,就见他生的颇为壮实,此刻正站在许家四人和那陈锦山家丁之间。
稳如渊亭!
要知那陈锦山的两名护院刀起,便要劈落,以他们方才的迅疾,这刀要是落下,必然难挡,可众人只见这农汉站在中间,身上却没有片伤,再定睛看去,就见那农汉身后竟然背了六支剑来,此刻手里则持着一支,而那两把钢刀早被他荡了开去!
再看那两名家丁,虽然刀未离手,可心下的惊讶全自眼中反应了出来,旁人不谙武功,可他们却是习得,方才对方虽然只出了一剑,这二人就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这农汉自然就是唐逸,他自天一黑下来,便寻了倭寇和江阴城防的漏洞,进得城里。倭寇闲散且不必说,江阴城上虽然有不少人来把守,可毕竟也不可能站的满当,那些疏漏之处,对于唐逸来说,就好像大开城门一般,所以早一步就进了来。
只不过江阴城里唐逸并不熟悉,贸然去问,在这危机时刻,只会引人警觉,反是不美。不过这却难不倒唐逸,江阴城自己虽不熟悉,可一县衙门的所在却显眼的紧,如今外有倭寇围城,县衙正是号施令的好地方。
所以唐逸一闪身便进了去,方才寻到梁上,这许蓉便与陈锦山等齐聚于此相商,所以之前那一幕,唐逸可说听了看了个全。所以也早便注意到陈锦山那两个护院的异处来。
如此,以唐逸的修为,怎会让他们伤的了人?要不是等他们先出手,好自暴身份,唐逸早便将这二人毙于剑下。
“朋友好身手!”
方才变化太快,许蓉虽然也是经过不少战阵,但终究还是普通人,没有那么快的反应,之前又是一气,牵动旧伤,直到这时,才恢复过来。
眼看这农汉自天而降,为自己挡下陈锦山护院的攻击,其善恶自然不用再想,许蓉当下便是道谢。
唐逸闻言,转身沉声道:“许老英雄与倭寇连番死战,拼力护一方安宁,在下不过是挡了区区宵小两刀,可当不得老英雄一个谢字。”唐逸这转身而言,竟全不理会还有两人持刀而立。
唐逸这一转身,身后空挡便就让给了对方,陈锦山的那两个护院见状,登时举刀,也不招呼,直朝唐逸的背后劈来!
唐逸背对那二人,可许蓉却是正看了个满眼,当下一惊,便直呼道:“朋友小心!”
唐逸则只是微微一哂道:“老英雄放心,区区宵小,还不被我放在眼内。”
唐逸虽然一副农汉模样,可执剑而立,却大有一番睥睨天下的气概,直看的许蓉心下一奇。随即就见他这话说着,同时一个转身,便似旋风一般,竟然绕到了那二人的背后,随即又听“哧哧”两声轻响。
没有多么激烈的交手,只有轻松的连刺,随即两道血箭自那两名护院的后颈冲将出来,那两人还未来的及找到唐逸忽然间去了哪里,便直挺挺的扑倒地上,那刀自然也早没了气力。
这变化太过突然,唐逸所表现出来的身手实在远出众人想象,尤其是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很显然,这两个能一刀杀死许家好手的人,在他的眼里,却是根本不算什么。
不过唐逸的心下明了,自己之所以如此,也是有意为之。其实唐逸方才看似托大,转身与许蓉答话,为的不过是引那两个倭寇出刀。不错,那二人正是倭寇,虽然旁人一时没有看出来,但唐逸白日里见多了倭寇,就算这二人的身材高些,但那眼中的暴戾却是瞒不过唐逸。更何况其双手握刀之法,也与中原有异,所以唐逸肯定的很。
而且唐逸如今要掩饰自己的武功,这剑法一时也不知是不是顶用,所以便稍卖了个破绽,引得那二人来攻,随即一个胡旋,转到他们身后。这胡旋步法,唐逸却是信心十足,对于这两个倭寇,实在是大材小用了。一等转到这两个倭寇的身后,唐逸手中剑连刺,那两名倭寇登时便倒。若唐逸方才不如此使个计,稍与这倭寇纠缠,县衙大堂可也不大,怕就会伤了无辜。
更何况唐逸有心表现出些许的狂妄,要给这些人看。
非是唐逸炫耀,此刻他易了容,便是炫耀,也落不到他自己的头上,只不过江阴被围,士气可不算高,如今甚至还有人当真想与倭寇里勾外连,所以唐逸这才强势而出,好震一震全场,提一提士气,也建立威望,好方便行事。
正文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六
外侮伺、善恶分。三二六
望着地上两具尸体,唐逸心下暗道:“谦虚也要分时候,如今真要谦虚,怕只有令人犹豫难决。”
也便在这时,许蓉才反应过来,不禁再是由衷佩服道:“好!好剑法!”
唐逸淡然道:“雕虫小技。”
说着,将剑一甩,唐逸的内力虽然可说到了魂级,但毕竟没有怎么使过剑,这力道把握,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适应,为怕剑被自己的内力迫的碎了,反伤到人,唐逸方才控制的有些过,这剑尖上沾染了少许血迹,自然要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