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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丢下一句狠话,转身便走了。
大帐内,义成公主身体虚弱地靠在木柜上,脸sè苍白,绝食三天,她有点支持不住了。
在她身后,尉迟绾手执战刀担忧地望着公主,她慢慢跪在义成公主面前,低声道:“殿下,你多少吃一点东西吧!你会支持不住的。”
义成公主淡淡笑道:“尉迟,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希望?我宁可死,也不会跟这个畜生,突厥人可以,但我不是突厥人。”
“可是圣上或许不会答应,公主殿下或许还有希望。”
“别说傻话了,我那个皇兄一向是寡情寡恩之人,他心中只有他的社稷,绝对不会考虑我的感受,他肯定会答应。”
义成公主仅仅握住尉迟绾的手,凝视着她眼睛道:“明天晚上,他一定会用强暴的手段,尉迟,到时你一刀把我杀了,知道吗?”
尉迟绾缓缓点头,“我陪公主一起死!”
在一顶挨着一顶密集的营帐群中穿行,杨元庆在一名从事的引领下来到裴矩的营帐前,只等了片刻,裴矩便从营帐内快步走出,人未出,声先到,他大笑着走出,“元庆,别来无恙乎?”
虽然年初杨元庆回京述职几天,但当时没有遇到裴矩,这一晃就是近两年未见了,裴矩须发又比从前白了不少,但jing神却很好,而且脸sè红润,步履矫健。
杨元庆连忙躬身施一礼,也笑道:“两年不见,岳祖父身体更加硬朗了。”
裴矩笑着摆摆手,“别看表面,其实是比从前差了,我心里有数,人总归是越活越老,哪里会真有越活越年轻的道理?”
裴矩将杨元庆请进大帐,两人分宾主落座,裴矩的书童给他们上了茶,裴矩微微笑道:“其实你一来我便听说了,圣上这次召见你很急啊!大臣们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元庆却没有急着回答他,而是慢慢喝了一口茶,尽管裴矩不提自己,但他也能体会到裴矩急切的心情。
这两年杨元庆最大的变化,就是他已经学会了官场的静顿,所谓静顿就是一种不急不躁,三思而后语,在思考的同时,也会同时捕捉对方的细微变化。
裴矩见杨元庆居然学会了卖关子,不由暗赞一声,索xing笑着直说:“怎么,连我也要保密吗?”
杨元庆摇摇头,“不是我要对岳祖父保密,而是事关重大,圣上不准我告诉任何人,我不知该怎么开口?”
“那你就说结果,原因让我自己来猜测。”
杨元庆沉吟一下便道:“结果很简单,圣上要对高丽用兵了!”
裴矩一愣,对高丽用兵,这并不是什么机密大事,为何圣上要做得如此神秘,急不可耐地把杨元庆招来,他迟疑一下问:“莫非圣上是想让你带兵去攻打高丽?”
杨元庆摇了摇头,“圣上没有让我带兵,他是要封我为突厥使,让我替他稳住突厥,这一次对高丽作战,恐怕是举倾国之兵。”
“举倾国之兵!”
裴矩大吃一惊,“对付强大的吐谷浑都没有用倾国之兵,一个小小的东夷高丽,这.有必要吗?”
杨元庆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事情确实不能说,就算对裴矩也不能说,杨广征高丽的真正原因,除了他以外,确实不能再告诉任何人。
有的时候杨元庆也觉得奇怪,历史杨广三征高丽,直接导致的隋王朝的灭亡,一征高丽,山东已经有人造反,或许这时可以说,是杨广没有把这些小人物造反放在心上。
可二征高丽,杨玄感造反,跟着他造反的重臣高官不计其数,甚至皇族也参与了,整个统治阶层的基础开始动摇,全国造反之火越演越烈,突厥数十万大军屯于边境,虎视眈眈,隋朝眼看覆灭在即。
可就在这种内忧外患的严重局势下,杨广居然还要三征高丽,为一个根本谈不上隋王朝核心利益的东北小国,不惜毁掉自己父亲创建的帝国,他是愚蠢吗?
以杨广的雄才大略,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而且隋军在征高丽之前百战百胜,几乎将突厥打得灭亡,可征高丽,死伤了上百万军队,最后却连一个小国的皮毛都未伤到,是杨广不懂军事吗?平南之战是他指挥,开皇二十年的突厥之战都是他指挥,他怎么可能不懂军事。
说得底,他就是在用高丽之战进行一次豪赌,用大隋帝国做赌注,将大隋最大的威胁,关陇贵族彻底铲除。
但最后他还是输了,关陇贵族之一的李渊,在关陇势力的支持下,赢得了这次惊天豪赌。
这是历史,而今天,他杨元庆走进了历史,历史大船又该何去何从?
杨元庆沉思良久,对裴矩道:“这次高丽之战,岳祖父要想个办法,离它越远越好。”
第八章 趁乱突围
全文字无广告 第八章 趁乱突围
清晨天刚亮,始毕可汗率领数万人南下百里外的乞伏泊,觐见大隋皇帝,随着金鼓声渐远,阿思朵带着出尘来到了囚禁义成公主的木栅前,十几名突厥守卫上前拦住了阿思朵。 全文字无广告
“公主殿下,没有可汗之令,不可进入!”
阿思朵将金箭一亮,冷冷道:“我奉王兄之令,劝可敦进食,你们敢阻拦吗?”
众守卫看见了可汗金箭,便纷纷退下,闪开了一条路。
阿思朵走到大帐前,用汉语道:“是我,公主殿下,我带来了丰州杨将军派来之人。”
出尘吓了一跳,她回头见突厥士兵们一个个目光茫然,这才明白他们听不懂汉语,
帐帘一掀,露出尉迟绾惊喜的脸庞,她看见了出尘,眼中顿时露出了失望之sè,来了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用?
阿思朵和出尘走进大帐,大帐内依然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一尘不染,出尘见一个身体虚弱的女子斜躺在软褥上,长得貌美如花,只是眼睛没有一丝神采,她心中暗叹。
阿思朵上前附耳对义成公主说了几句,义成公主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气息微弱道:“原来是杨夫人,失敬了,只是我站不起,请原谅我的失礼。”
“你是杨将军的妻子?”旁边尉迟也惊讶问道。
出尘听元庆说起过尉迟绾,一个替父从军的女子,便点点笑道:“你就是尉迟吧!元庆给我说起过你,说你很了不起。”
“我哪有什么了不起,别听他胡说。”尉迟绾脸胀得通红,不好意思道。
出尘取出杨元庆的信递给了义成公主,义成公主连忙坐起身,打开信细细看了一遍,信中杨元庆表达了要救她出去的意愿,使她无神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希望的神采,可当她又看一眼出尘,她眼中的希望黯淡下去了。
杨元庆也对出尘说过,如果有可能,最好能把义成公主救出去,出尘看了一眼虚弱的义成公主,心中也明白,防御那么严密,想救她出去,无疑是千难万难。
她咬了一下嘴唇,打开随身带的食盒,将一碗肉糜粥奉给义成公主,“公主殿下,你先把粥喝了,总会有办法。”
义成公主接过粥,无声地慢慢喝了起来,不管能不能逃出去,但对方这份心意她却不能拒绝。
旁边尉迟叹了口气,“我们也试过,外面虽然只有二十人,可如果真有动静,他们会报jing,就会立刻冲来百人,逃不走的。”
出尘笑了笑道:“你们只有两人,又没有马匹,当然逃不走,但现在不一样了,又多了两人,逃出希望就会增加很多。”
旁边阿思朵也道:“今天是唯一的机会,兄长带走一半人南下,内营只有一万守军,只要冲出内营,外营不明情况,我又有金箭,逃出大营就容易得多。”
义成公主眼睛里涌出了求生的期望,她想了想,又叹息一声道:“可是我们没有马,很难逃出。”
出尘和阿思朵对望一眼,阿思朵笑了起来,“公主殿下不用担心,马匹我都准备好了,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马,现在只是需要公主下定决心。”
义成公主又看了一眼出尘,心中还是有一点犹豫,如果逃不出去会连累杨元庆的妻子,她不愿意这种事情发生。
出尘明白她的心思,笑道:“最坏的情况是公主逃不出去,但我却能自保,我和元庆从小一起练武,我的武功不亚于他。”
她眼一瞥,见数丈外的帐上挂着一只空剑鞘,她将手中长剑一甩,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长剑jing准地插进了剑鞘内,令其他几人都一阵惊叹。
“公主,下定决心吧!”
旁边尉迟的心中也燃起了一线希望,鼓励义成公主道:“反正也是一死,大不了和他们拼了,说不定我们还有逃出去的希望。”
义成公主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她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sāo乱,几人对望一眼,阿思朵快步向大帐外走去,掀开帐帘向外观察,只见不远处浓烟滚滚,内营竟燃起了大火,突厥士兵从四面八方向大火燃起处奔去。
“出什么事了?”阿思朵大声问守卫。
“回禀公主殿下,听说是高丽人要闯出去。”
阿思朵和出尘同时大喜,真是苍天保佑,机会来了。
“我去牵马!”
阿思朵向外奔去,出尘脱去外裳,她里面穿的突厥男子的胡袍,又从食盒内取出两件突厥男子的衣服递给她们,“你们穿上,我们马上就走。”
尉迟和义成公主慌忙换上了衣服,出尘又将一把匕首递给义成公主,义成公主默默接过匕首,如果逃不出去,她就用这把匕首自尽,绝不会连累其他人。
外面的火势越来越大,草原风力极大,在北风助力之下,一团团燃烧的毡毯被风吹起,四散飘落,将一顶接着一顶的帐篷点燃,内营陷入一片火海之中,二百多名高丽护卫冲进内营接应,盖苏文武艺高强,他带领二百侍卫保护着乙支文德拼死向外突围,突厥士兵如cháo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阿拉图气得暴跳如雷,“包围他们,一个也不准逃走!”
高丽人在东北角的突围吸引走了绝大部分突厥士兵,木栅前只剩下近二十名守卫,他们已经关闭了木栅门,防止公主趁机逃跑,这时,内营已是一片火海,眼看大火就要蔓延过来,守卫们也有些不安了,必须要将公主转移。
守卫木栅的士兵一共是一百二十人,分为六班,昼夜轮流守卫,此时除了正常的二十人守卫外,其他百名突厥守卫都跑到百步外保护王帐,防止王帐被大火吞没,王帐就是突厥人的皇宫,里面有极其重要的文书和印符,远远比木栅重要。
就在这时,尉迟绾冲出来大喊道:“你们快来帮忙,把可敦的东西搬走。”
守卫们见大火已经烧到百步外,若可敦再不走,可真要被大火吞没了,他们可无法向可汗交代,十几名守卫一起向营帐冲来帮忙。
可就在离大帐还有几步,两支蓝莹莹的毒短箭飞shè而出,奔在前面的两名突厥士兵闷叫一声栽倒,一团灰影扑出,出尘身快如鬼魅,剑法凌厉毒辣,干净利落,突厥士兵大惊,纷纷拔刀应战,但出尘身影快如闪电,在十几名突厥士兵中疾速穿行,令他们眼花缭乱,她的长剑神出鬼没,剑上喂有剧毒,皆是一剑穿喉,瞬间,她身边便倒下了十名突厥士兵。
这时,尉迟也冲出来助战,横刀劈砍,力量强劲,不亚于男子,两人配合默契,只片刻功夫,便将十五名突厥士兵全部杀死,在门前还有四五名守卫,他们见出事了,一边大喊报jing,一边关闭了栅门。
“把公主背出来!”
出尘大喊一声,她向栅栏疾冲而去,一步蹬上栅栏,借力一跃,身体如飞燕般从栅栏顶部倒翻出去,不等落地,长剑挥出,刺穿了一名守卫脖子,随即踩着他的头顶,凌空跃去,闪开两名突厥士兵刺来的长矛,长剑横劈,剑锋扫过,劈开了两名士兵的咽喉,左手一甩,一支袖箭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