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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叫鸿丰酒肆,一个很普通的名字,酒肆也不大,占地约一亩,两层楼,在幽州城内,这样的酒肆比比皆是,而且这个地段也不是太好,显得有点偏僻,所以酒肆的生意似乎也不太好,早早便打烊了。
这时,酒肆门开了,一名伙计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看打扮,像是这家酒肆的掌柜。
“掌柜,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当心点,好好照顾你娘,明天过来不了,后天来也行。”
“我尽量明天来!”
伙计拢了拢身上的羊皮袄,便告辞走了,酒肆掌柜刚要回去,黑暗中,一个瘦高的影子却闪身出来。
“是谁?”掌柜一惊。
“是我!”
酒肆掌柜向左右看看,迅速将黑瘦男子拉进了酒肆,光线下,这是一个年轻男子,皮肤黝黑,目光炯炯有神,两只胳膊很长,显得十分有力。
此人叫罗善文,是北隋内卫军派到幽州的一名探子,而酒肆掌柜也是北隋军的探子,姓张,开这家酒肆为掩护,他们已经在幽州呆两年,搜集的大量的情报。
“有什么收获吗?”张掌柜问道,他是负责传递情报,他知道罗善文这么晚,必然是有重要情报。
“有一个重要情报!”
罗善文点点头,“我们今天在总管府门前蹲点,发现了窦建德的军师宋正本到来,他进了罗艺的府宅后,便一直没有出来。”
“看清楚了吗,确实是宋正本?”
罗善文肯定地点头道:“我能确定,就是宋正本,这个情报很重要,我希望能尽快送走。”
“好!明天城门一开,我就出城放鹰。”
第九章 恒山之乱
太原紫微阁,内卫将军魏贲将山面金牌对侍卫展示了一下,侍卫们便向两边闪开,魏贲快步走进了紫微阁。//
杨元庆颁发了三面金牌,给了三个他认为最重要的人,不用通报,便可直接进紫微阁找他,一个是杨思恩,跟随最长久的大将,也是他最信任的人,给他一面直见金牌,更多是一种荣哦
一个是他妻子裴敏秋,他知道妻子不会轻易来找他,可一旦她来找自己,必定是极重要之事,而且她也没有必要等候通报。
再一个就是内卫将军魏贲,他的重要在于他的职务,天下各地的情报堂都控制在他手上,他直接向自己负责。
魏贲一路疾走,上了三楼,来到了杨元庆的官房前,在这里他必须稍候,一名侍卫进去禀报了,片刻侍卫出来,“总管命你进去!”
魏贲直接走进了杨元庆的官房,此时杨元庆正站在沙盘前,思考着他的河北之战,虽然他也很想借着攻占上谷郡的东风,立刻进攻幽州,在新年前拿下涿郡,这是他的期盼,但杨元庆也知道,如果这样做,他拿不下幽州城,最基本的攻城武器他就没有准备充分,更何况他还要面对罗艺和高开道的十五万联军,罗艺不是魏刀儿,他有很强的统帅能力,有一支很犀利的幽州重骑兵,如果贸然进攻,很可能失败的会是隋军。
他需要调集大军,准备粮草物资,同时要安排好南方的防御,防止窦建德从滏金关进攻河东,所有这些安排都需要时间,他必须按计划来,尽管他的计划天下人皆知,明年春天攻打河北,但这就是战争,从他的调兵遣将和战争准备上,就瞒不住任何人。
但他在战术上却可以灵活运用,比如这次奇袭上谷郡,就出乎所有人意料,取得一个漂亮的开局,对付罗艺,他还可以使用更多的策略,战争以外的策略,比如罗艺手下部将,很多都是他杨元庆从前的部将,比如心理战,比如利用世家等等。
就在杨元庆沉思之时,魏贲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下禀报,“启禀总管,幽州有紧急情报。”
“说!”
“有探子在罗艺府上发现了窦建德谋主宋正本。”
“什各!”
杨元庆吃了一惊,他忽然意识到,他最担心的事情可能要发生了,窦建德和罗艺极可能走向联合,还有一个高开道,如果他们三家联合,河北就变成一个整体,将以一个整体来对付隋军,这就像战国时的合纵连横,东方各国联合起来对付东进的秦军。
其实杨元庆也想到了这个可能,只是他觉得可能性不大,窦建德和幽州军的仇恨太深,就算罗艺想联合,他的手下未必肯干,薛世雄死在窦建德的手上,他的两个儿子薛万钧、薛万彻现在是幽州军的主要领军大将,罗艺和窦建德联合,又怎么向他们交代?
当初,罗艺就是信誓旦旦要替薛世雄报仇,才得到了幽州军的支持,这才一年多时间,罗艺就敢背叛支持的幽州军将士吗?
杨元庆沉思良久问道:“宋正本走了吗?”
“这个情报上没有说,只说宋正本进府后深夜未走。”
杨元庆背着手走了几步,宋正本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他能在罗艺府中长时间不走,那就意味着窦建德和罗艺达成联合可能性很大了,如果是这样,宋正本应该还有一些细节要和罗艺商议,应该一时半会走不了……
想到这,杨元庆回头对魏贲当机立断道:“命令罗善文他们盯住宋正本,如果宋正本还没有走,让他们立刻联系秦将军,务必给我截住宋正本,无论死活都是大功。”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干掉窦建德的谋主,这倒是个不错的收苑
恒山郡,一场大规模的逃亡潮正在恒山郡内发生,数十名能言善辩的隋军士兵被派到了恒山郡,他们给恒山郡的民众们描绘着一幅幅天堂般的生活画卷,令淳扑而又渴望美好生活的饥民们为之疯狂。
房山县城外的旷野里,数千人名面黄肌瘦的妇孺和老人正围着一株干枯大树,呆呆地仰头拎听,大树上站着一名年轻的隋军士兵,他的声音高亢而清晰,顺风传得很远。
“各位父老乡亲,我并没有欺骗大家,今年河东大丰收,家家户户的粮屯里都堆满了金黄的稻谷,墙角堆满了成捆的布匹,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土地,丁男有五十亩良田,丁女有二十亩桑麻田,他们不用交租,每亩地只要交五升的税赋,交一匹布,交一束丝,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的,没有什么青苗钱,没有什么人头税,每个人都可以吃饱饭,每个人都有几身新衣,孩子们可以上学堂,大量青壮都在家中陪伴妻儿父母,不用去从军打仗,这些都是真实的,就离你们不远,翻过太行山,你们也一样能享受这样的生活。
隋军士兵的宣传具有极大诱惑,很多妇女看着自己破烂的衣裙,抱着瘦弱的孩子,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有老人振臂大喊:“我们可以去吗?”
“你们可以去,马上要过新年了,你们能吃饱饭,能吃上肉,孩子们可以穿上新衣,你们可以从井陉过去,只要过了土门关,你们就能吃到热腾腾的白面饼,可以穿上厚衣……”
“可是我的丈夫还在真定从军,我们走了,他怎么办?”一名抱着孩子的妇女鼓足勇气大声问道。
“你们知道你们丈夫,你们的儿子为什么走不了吗?他们也不愿意给魏刀儿卖命,他们也想走,可就是因为你们在这里,他们不敢走,只要你们走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很快就会逃来和你们团聚!”
民众们沸腾起来,求生的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使他们忘记了恐惧,他们异常激动,一名老者振臂高呼:“我们去井陉,去河东!”
“去河东!去河东!”
数千名妇孺老人调头向土门关方向而去。
这样的情形同样发生在恒山郡各地,饥寒交迫的民众从四面八方涌向土门关,而北部的行唐县、滋阳县的民众则调头向北,越过博陵郡向上谷郡徒步而去。
这些被盘剥、被压迫的民众是善良而怯弱,他们甚至到了死亡边缘也不敢反抗,他们生活在绝望之中,可一旦有人让他们看到希望,有人鼓动他们站起来抗争,那么,他们为了生存,为了孩子,他们的勇气就会迸发,会不顾一切地逃往新生活的彼岸,任何力量也无法将他们压制。
他们的愤怒和期盼就像高高悬在头顶的堰塞湖,魏刀儿的武力控制就像将湖水封堵的巨石,湖水越积越多,当上谷郡这块巨石被搬掉后,堰塞湖终于一泻千里,恒山郡的逃亡大潮俨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声势浩大,最后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军队。
最先波及的是上谷郡籍的士兵,开始是小规模的逃亡,随着上谷郡开始分田消息的传来,逃亡的士兵越来越多,现在跟随着民众的逃亡大潮,上谷郡籍的士兵也开始子大规模的逃亡。
真定县王宫内,土门关传来的消息令魏刀儿勃然大怒,连土门关的三千守军也跟着逃亡了,土门关已经成了一座不设防的关隘。
魏刀儿狠狠一鞭抽在大将孙时德的身上,土门关的守将削,健正是他的侄子,三千士兵也是他的部属。
“浑蛋!你怎么白我交代?”
魏刀儿气得要发疯了,虽然他平时恨这些老弱妇孺,消耗他的军粮,恨不得他们全部死掉,可真的当恒山郡民众大规模逃亡,他又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没有了这些老弱妇孺为人质,他的军队将重蹈上谷郡军队的覆辙,全面逃亡崩溃。
魏刀儿一把揪住他脖领大吼:“我信任你才把土门关交给你,现在土门关丢了,你让我怎么办?”
孙时德说起来还是魏刀儿的岳父,他的一个女儿是魏刀儿的贵妃,却被魏刀儿毫不给面子地抽了十几鞭,他心中恨极,也恶狠狠大嚷:“我亲自率军去土门关,谁敢逃跑我就宰了谁!”
魏刀儿一把推开他,喝令道:“快去,若堵不住逃亡潮,你提人头来见我!”
魏刀儿已被风起云涌的逃亡潮刺激得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堵住这股声势浩大的逃亡大潮,至于能不能堵住,他也不知道了。
“传我的命令,士兵敢逃亡者,就地斩首,严惩不贷!”
土门关,这是井陉的河北境内入口,距离真定县约一百余里,坐落在巍巍太行山的边缘,扼住了井陉入口,位于海螺山和抱犊山之间,地势险要,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固堡。
此时的土门关已经被五千隋军控制,罗士信站在城头眺望着关外的情形,关外已经聚集了数万名从恒山郡各地逃来的难民,扶老携幼,队伍里夹杂着很多逃亡的士兵,他们排成的队伍,在隋军士兵的指挥下正有序地通过关隘。
事实上,大部分难民都集中在井陉内,接受隋军赈灾,隋军也并没有打算把他们送去河东各郡安置,一方面很多老人和妇孺体力不支,奔到土门关已是强弩之末,很难有体力再穿过井陉,另一方面,魏刀儿的政权已经难以维持,很快就会崩溃,一旦隋军占领恒山郡,这些难民还是要返回自己家园。
这时,一名骑兵远远奔至,“罗将军!”
骑兵疾奔而至,在城下大声禀报,“一支约万余人的军队正向我们这边迅速开来!”
第十章 捉凶逼宫
孙时德气势汹汹率军而至。//他满腔的怨恨,要将受辱的不满发泄在这些逃亡的老弱妇孺身上,只有用一场血腥的杀戮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一路之上,他已经杀了上千名零星逃亡的难民,离土门关还有七八里,他已经隐隐看见了前方的密集的人群,心中杀戮的再次炽热起来,他抽出战刀大喊:“夺回土门关,所有刁民一概杀无赦!兵。
话音刚落,一阵如闷雷般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有士兵惊恐地大喊:“将军,是隋军!”
孙时德也看见,一支两千余人的隋军骑兵从侧翼杀出,气势奔腾,如一把尖刀向他的军队杀来,为首骑兵队中大旗猎猎,大旗上写着一个斗大的‘罗’字。
孙时德的心如坠深渊,他一路只想着杀戮抢掠,却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