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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新崭崭的步枪,就是萧益民刚从成都带来的翻新枪,这些枪支将会留在训练基地,成为新兵训练的专用步枪。
沿着东面山脚修建的几排崭新营房,很好地利用了地势,全都掩映在高大的树林之间,若非走近观察根本看不到。
营房前,萧益民和雅安营管带祁洛、副官郑长泽、卫队长枟毅,训练基地的三个队长王键、何其武、谢明扬等十余人围坐一圈,每个人脑袋上都沾满尘土,营房后的山体里不时传来爆破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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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有而示之无(下)
雅安营管带祁洛点燃长烟斗,“吧嗒吧嗒”猛吸几口,抬手抹一把长满络腮胡子的脸,徐徐呼出浓浓的烟雾:
“溢茗,这个训练基地你可真舍得下本钱啊,比老哥的辎重大营强十倍不止,等山洞里的仓库和前后几座永备工事建成,就成十足十的金汤大营了。”
“其实也没花多少钱,树木山上到处都有,开山的炸药和**都是大邑化工厂的试制品,小侄出些建营房的材料钱和工钱罢了。洛叔,小侄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给小侄送来五十名老军士,新招募的这批五百弟兄还不知怎么训练呢。”
萧益民把茶杯移到桌子边沿,以方便祁洛饮用,这种看似不经意的小事,往往能让人感动。
祁洛却不看茶杯,指指身边的王键三人:
“你要谢的话就谢他们,两个月来,这地方的所有训练都由他们指挥,唉!我真舍不得把这三个小子给你,他们都是个顶个的练兵好手,没有他们这三个军事学堂毕业的人才帮我练兵,我的‘泰安营’哪里能在去年的成都秋操中一举夺魁?
“不怕你笑话,秋操那几天是我这辈子最风光的日子。。。。。。看到那帮大老爷和城里娇滴滴的官兵鼓起眼珠子张大嘴巴的震惊模样,我这心里痛快啊!要不是你成了咱们边军的管带,又哄骗大人拿大帽子压我,你就是跪着求我,我都不会放人给你。”
王键三人咧着嘴笑,站在周围的卫兵纷纷望向王健等人,看得出士兵们对这三位精壮的年轻军官非常佩服。
萧益民看到祁洛越说越来劲,干脆也耍无赖:
“洛叔,你可没少从小侄手里抢东西,上百支二十响驳壳枪,十万发子弹,五副德国蔡司望远镜,七百套卡其布军装连同新式军鞋,还有几大箱西药,小侄可没收到你老一文钱啊!你倒好,越说越来劲了,是不是还想诈点儿什么东西啊?”
众人哄然大笑,辎重营的几个队目参军乐得不行。
祁洛不紧不慢地收起烟斗,对萧益民翻了个白眼:“哦!老子给你的一百匹好马你怎么不算进去?还有人呢?人比马值钱!”
众人又是大笑,这下萧益民投降了:
“好好!小侄不说了还不行吗?这样吧,你老还有什么想法趁早说出来,免得小侄过两天回成都了,你又在背后骂娘。”
祁洛脸色好看很多,他和几个队目略作商量,转向萧益民不客气地提出要求:“别的就算了,你送二十台德国缝纫机过来吧,省得我们这些人的婆娘整天闲着没事干。”
萧益民看看几个辎重营的队目和参军,好奇地向祁洛问道:“洛叔,都不打算回北方老家了?”
“还回个球!大多数老伙计都在这边娶了婆娘,儿女一大堆,连家乡话都不会说,还回北方去干什么?再说都二十几年了,老家还有没有人活着都不知道呢,回去估计也就是扫墓的命!”
祁洛说完又在开始装烟斗,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丝丝愁苦。
萧益民心里很不是滋味,点点头答应下来:
“这样吧,四十天内先送五十台缝纫机过来,其他布匹针线什么的顺便也拉几车,如果不够,洛叔和诸位前辈尽管开口,雅安到成都也就两天的马车路程,运点儿东西还是很方便的,等过几年看看能不能扩建公路修几座桥,如果能行,小侄就买几辆运货的大汽车回来,一天就能走个来回。”
众人感动不已,祁洛以下的军官们纷纷站起,抱拳向萧益民致谢,萧益民连忙回礼,祁洛脸上早已是满足的笑容。
入夜,新兵们回营学习,王键三人加上枟毅、郑长泽都去当教官,河畔的熊熊篝火旁剩下两名德国技师以及翻译、萧益民、祁洛和几名辎重营军官,两名来自大草原的军士正在篝火旁烤全羊和野兔,几名侍卫给大家斟酒。
锋利的匕首划开香气袭人的金黄色烤肉,络绎送到每个人手里,两个德国技师吃得两眼发亮,连声称赞。
祁洛擦擦嘴靠近萧益民:“这回打算带多少人回去?”
“一个五十人马队,一个机枪排,其他暂时留下继续训练,成都北校场的营房还没动工,去多了也没地方住。”萧益民低声回答。
祁洛点点头:“卫队还是全带回去吧,有王键他们负责新兵训练估计够了,你留一半人在这儿也没什么大用,不如全带回去。。。。。。老大人走了成都不安稳,报上说成都那些搞铁路的全都闹腾起来了,如果新来的总督压不住场子,恐怕整个四川都得乱。再有,新军那帮眼高手低整天吵嚷着要革命的孙子绝对信不过,你不能叫他们小瞧了。”
萧益民详细解释:
“没事,至少几个月内没什么大事,小侄之所以在这个时候跑来雅安,除了看看基地这批新兵之外,就是躲着成都那些人,不愿意跟他们陷进去。再有就是,打算把去年以来完成训练的八百余保安队员集中起来,由枟毅和王键几个师兄牵头,我的卫队协助,争取在一个月内选出两百名有一技之长的精兵,然后加上卫队中的一百人,组成三个步兵队,回到成都守着我们的那份家业。。。。。。不管成都怎么乱,谁也不能损害到我们的利益,否则绝不客气。”
祁洛点点头:“到时候要是人手不够,派人来吱一声,两三队人马老叔还是能给你派过去的,要不是西边战事吃紧,五百弟兄全都入藏去增援了,老哥还能给你更多人马。”
“暂时够用了,估计不会发生拼命的事。。。。。。成都那帮人就是想惹我,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洪门的数千子弟,何况新军中大部分军官和小侄关系不错,还有满城的两营兵马牵制各部,不会闹出多大动静的。”萧益民没有隐瞒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军人。
祁洛放下心来,又叮嘱不少话才告辞回营。
萧益民送到营门外的码头,目送小船远去,与侍卫小飞一起并肩往回走,走到一半就被天空中忽然划过的一颗流星吸引住了。
耀眼的流星在湛蓝的苍穹上飞速掠过,由西向东划出一条金色光芒,最终消失在遥远的天边。
天空仍旧深邃洁净,繁星仍旧布满天空,萧益民的一颗心却越来越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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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旗帜鲜明的立场
萧益民致信给身在康定的老师赵尔丰请示对策,接着在雅安训练基地观摩三天的会操和选拔,发表一番振奋士气的演讲,并以普通一兵的姿态参与多项选拔赛,让士兵们又是新奇,又是感动。
收到赵尔丰派快马送来回信的次日,萧益民告别雅安的众师友,返回成都。
成都城已经乱成一锅粥,萧益民前脚踏进成都家中,邹文翰和张澜后脚就到,身后还领着省咨议局副议长罗纶、高等师范学堂教育长王章佑、川汉铁路成渝段经理许自芳等七八人。
一看都是熟悉的四川政界、文化界和商界名流,萧益民哪里敢怠慢,连忙上前致礼,热情地将众人请入家中看茶。
邹文翰和张澜开口就埋怨萧益民自私自利一味逃避,不思家国,罔顾民意,弄得萧益民哭笑不得,但在这么多各界名流面前,他也只能唯唯诺诺,虚心致歉,并对自己如今的职务和军务做了一番解释,邹文翰等人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萧益民暗暗舒口气,擦去满头的汗珠,摆出一副谦逊样聆听众人诉苦,心里却愤愤不平,嘀咕不已:“你们这帮老夫子家财不菲,非富即贵,都在川汉铁路这块画饼上投入巨资坐等分红,如今出了事才急得蹦蹦跳,老子在里面一分钱没有,凭什么陪你们又哭又喊?
“当初你们为了壮大铁路股票的声势,不顾斯文,攀附上了满清大员盛宣怀,没命地赞扬盛宣怀胸怀祖国、放眼世界,是全国首屈一指的实业家和洋务运动先驱,如今被朝廷、盛宣怀以及那些富可敌国的大臣们联手欺诈,你们除了大骂阴险狡诈的盛宣怀是汉奸卖国贼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
“现在好了,来我家喝我的好茶吃我的点心,还对我横眉竖眼诸多批评,我招你们惹你们了?”
已经成为华西集团公司高级智囊的邹文翰没有心思讲那么多客气话,迅速就朝廷以铁路权益向列强借款、列强如何趁机要挟、四川各界民众如何惊慌失措等情况向萧益民做了简要通报。
邹文翰最后无比痛心地说道:
“若是朝廷当年不极力赞成并斥资占据川汉铁路部分股权,四川各大衙门不横插一脚、推波助澜,连续三年以股票置换的方式,强行向全川民众摊派巨额厘金和捐税,仅凭民间资本修建铁路并自主经营,就不会酿成今天这个波及全省千万民众的大祸事!
“如今想起来,我们这帮人也脱不掉考虑不周、策划失误的重责!可事已至此,再不奋起抗争,全省民众的巨额投入将尽数被朝廷抢夺,无数民众和民族企业将血本无归啊!”
众人连声哀叹,一个个如丧考妣,最后不约而同望向沉默不语、只顾喝茶的萧益民,心想你这狡猾的龟儿子之所以不着急,还不是因为你没买铁路股票吗?
“溢茗,你倒是表个态啊!知不知道你如今在年轻人和军队之中的影响力有多大?为何直到现在你不站出来,为巴蜀民众的利益说句公道话?前几天东南的中外报纸还提起你萧益民的大名,对你至今没有任何反应甚为不解,可知你的立场有多么重要,可你……难道你就忍心看着千万父老乡亲破产吗?”
张澜再也沉不住气,严厉地质问起来。
罗纶、王章佑等人连忙附和,不过口气却温和很多,他们几个与萧益民之间的交情可没有邹文翰和张澜那么深,所以言辞诚恳,不敢倚老卖老,但焦虑之情毫不逊色。
法国留学归来的川汉铁路成渝段经理许自芳激动地站起来,走到大厅中间,向萧益民深深鞠躬:
“溢茗老弟,你高瞻远瞩、满腹韬略,短短数年从无到有,把华西集团公司经营成巴蜀首屈一指的工商实体,全川工商界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鄙人添为川汉铁路川渝段经理,眼看大祸临头,深感才疏学浅,罪责深重,今日冒昧登门,深感汗颜,但身负公司上下数千员工之重托,肩负巴蜀千万民众之期望,纵有唐突失礼之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恳请溢茗老弟慷慨救援!”
萧益民连忙跳了起来,跑上去托住许自芳的双手:“许兄愧煞萧某了!使不得啊,先坐下、坐下,大家一起慢慢商议。”
萧益民把双眼潮红的许自芳扶回去坐下,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只好请大家稍等,进入书房,从手提箱里取出提前写好的声援文章,回到厅中没有交给邹文翰和张澜,而是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矮个子罗纶:
“议长大人,这是本人反复考虑之后写下的一篇时政短文,代表了本人以及华西集团公司全体员工的立场,如果议长大人认为可取的话,溢茗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