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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高二柱的行动很迅速,俞国振的命令对他来说也是敲打和警告,因此他不折不扣地执行了。只用了半个月,便将一个潜伏于新襄的团伙完全破获了,但是,章篪的猜想还是错了,这伙刺客的真实身份,竟然是关宁军!
“没有……出错?”
便是俞国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瞪大了眼睛。建虏要刺杀他,那很正常,关宁军上下与他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和睦,可也有些交情,当初他可是卖了不少建虏首绩与关宁军的,他们为何要行此刺杀之事?
“山海关总兵吴襄与其子吴三桂派来的人。”高二柱很肯定地道。
若不是高二柱提起,俞国振几乎将吴襄与吴三桂的事情给忘了。当初他还见过吴三桂一面,算计了他从家乡带来的黄金,这笔贵金属也成了他在开拓新襄之初时重要的资金。这些年来,俞国振在大明的影响上升得极快,而吴襄与吴三桂,却仍然只是辽东诸多总兵官将领中的一份,根本不算是什么大人物。
不过俞国振手中还是有他们父子的资料。
吴襄与高起潜的关系相当不错,在崇祯十一年到十二年初的建虏入侵京畿、山‘东之战中,大批的官员因罪被处死,可是崇祯不但没有处罚高起潜,反而对他更为信任。在宿将先后或败于建虏,或死于朝廷之后,吴襄这个原本被罢黜的将领于是再升为山海关总兵,进而为辽东副总兵,地位渐渐突出。
知道是吴家派来的死士,那么理由也不难猜了,只怕吴三桂已经知道,当初在金陵城外小庄子里挑得他与刘泽清反目的,就是俞国振了。
俞国振却不知,这背后,也有张溥的一分气力。张溥早就猜到当初是俞国振劫走了他用来运作周延儒起复的黄金,他一直隐忍不说,却暗中告知了吴昌时,又悄悄遣人告诉了吴三桂。张溥要对付俞国振,可不只是寄希望于周延儒一人身上,吴襄与吴三桂父子,便是他暗中留着的后手。
“将建虏派来的人提出几个,刺杀的事情,栽在他们头上,再请陈子龙来。”俞国振背起手,在办公室中转了两圈,突然开口道。
高二柱微微一愣:“建虏?”
“嗯。”俞国振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吴襄吴三桂,在我眼中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他们成不了什么事情,倒是这次刺杀,可以变成一个机会!”
高二柱不大明白,但他新近犯错,不敢多说,便依言而去。
陈子龙接到了俞国振的邀请时,免不了愣了好半天。
他真不愿意来见俞国振,因为这段时间内,每次与俞国振相见,大多时候都是不欢而散。
无论他如何强调朝廷法度、大明尊严,但他这个钦‘州知州的号令,不经俞国振的允许,就是传不出他的知州衙门——虽然经过王传胪修葺,这个知州衙门怕是全大明最富丽堂皇也最大的衙门,甚至还有专门的观星台,可陈子龙与王传胪的兴趣爱好不一样,他可不想整天呆在衙门里做那些实学试验!
因此少不得去见俞国振,以忠义相激劝,以正气相感染,但论及辩术,他哪里是俞国振的对手。俞国振甚至不用说别的,反复一句话,“朝廷既是如此伟大光明正确,为何要猜忌我”,就足以让他哑口无言。
前些时日俞国振遇刺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在他内心深处,也极担忧这是厂卫干出来的勾当。若真是如此,逼反了俞国振,那么他当如何应对?
投靠反贼他是不做的,看来只有学颜真卿了。
想到这,他叫来人力车,便出了衙门。
他这个知州,轿子虽然还有,但出门已经乘得少了,因为钦‘州几乎处处都通了水‘泥路,轿夫除了偶尔抬轿外,更多的时候,还是为他蹬人力车。外头用木板、帆布蒙起来的三轮人力车,跑起来比轿子快多了,让那群衙役不得不总小跑着跟在后边,不过每次去新襄,陈子龙都不带衙役,免得俞国振误会。
从钦‘州到新襄,不过是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当他被带到了俞国振面前时,看到俞国振阴沉的脸,便不由得一怔。
“朝廷里有奸臣,天子身边有小人!”俞国振一开口便恼怒地道。
此话让陈子龙心里登的一跳,他知道,俞国振要发作了。
“卧子先生,你知道么,前些日子刺杀我的人,还有乘着新襄办焰火晚会时出来接应刺客的人,如今都招供了。”俞国振盯着陈子龙:“刺客是建虏派出的,接应的人却是朝廷派出的,朝廷里有人要当秦桧,想我当岳武穆!”
陈子龙顿时手脚冰凉。(未完待续)
【五三八、满堂诸公孰为桧(二)】
“朝廷里有人要当秦桧,想我当岳武穆!”
周延儒看着手中的书信,眼睛发直,手发抖,那信件险些掉在了地上。
这是陈子龙给他送来的一封信,信里的话,是十七天前南海伯在陈子龙面前说的。托南海伯新近发明的蒸汽船的福,如今从钦‘州到金陵,时间只需要十二天,而从金陵到京城,快马传递,又需要五天。
周延儒的手在发抖,俞国振这一句话,说的莫非是他?
朝廷里除了他,还有谁能当秦桧,而且除了他这个首辅,谁又有资格当秦桧?
别人不知道俞国振的厉害,周延儒不同,他是知道的。当初运河之上的会面,他至今记忆犹新,若说会面之前,他还有些小视俞国振之意,那么那次会面之后,他就明白,自己一介文人,终究不会是俞国振这样手绾兵权的武人的对手。
崇祯天子若是要他死,一纸诏令即可,但想要对付俞国振……便是千军万马也未必能成。
“快请……快请吴来之与董心葵来!”
周延儒定了定神,然后向仆人下令道。董心葵尚好,不这是京城里的一个掮客,只是得他信用,帮他处置一些自己不宜亲自出面的事情。而吴昌时身为官员,一般他要避嫌,不令其轻易上门的。因此,话说完之后,他想想不妥,便又道:“不,摆轿,简从,我去董心葵宅。你去告诉吴来之,我在董宅等他,要他速来!”
董心葵原是一游手无赖,跟一个魏忠贤的狗腿子混在一起,这狗腿子触怒魏忠贤被弄死后,他便霸占了其家,挖出三千两白银。以此起宅院。勾通厂卫、国戚,等吴昌时、周延儒入京后,他便又与这二人勾结起来。替他们收取贿赂,做一些二人身份不便亲自出面的事情。因此,他极得周延儒与吴昌时信任。见到周延儒来了,先是行了礼,然后笑嘻嘻地道:“阁老此际不倚红偎翠,却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
“休得胡言乱语,我邀了吴来之,且等着。”
周延儒心情不愉,对他也就不假言色,董心葵笑嘻嘻的,脸色主都没变,不过转移了话题。提起京城里一些逸闻趣事,周延儒虽然只是哼哼哈哈,董心葵却说个不停。
等了约半个时辰,周延儒心中焦急,正要派人去催。终于听得门外一声朗笑:“哈哈,我道今早为何喜鹊跳枝,原是阁老相召!”
“来之,这样的话休说了,我这里有陈卧子的一封信,你拿去看看。”周延儒哼了一声道。
他虽然贵为首辅。但很多时候,都得听从这个吴昌时的。他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个首辅能起复,靠的就是张溥与吴昌时奔走出力,张溥张天如现在是死了,但是手段更为毒辣也更为阴险的吴昌时吴来之,却成了他密室中的唯一一人,有什么大事,他都得听吴昌时的意见。
这么长时间里,他唯一一件没有听吴昌时意见的事情,就是不曾主动去对付俞国振,甚至还让陈子龙带信去,表达自己的善意。
“陈卧子在钦‘州享福,倒还记得阁老,总算是不枉阁老提拔他了。”吴昌时对陈子龙多少有些不满,因为在复社发生实质上的分裂之后,陈子龙成了逍遥的中间派,既不站在他和张溥这一边,也不站在方以智一边。
“看信,看信!”周延儒不耐地道。
“不必看,信中内容,下官大致猜得到。”吴昌时笑道:“无非是南海伯在咆哮,有人欲逼他为岳武穆,不知朝中谁人是秦桧,岳武穆愚忠,故此至崖山之祸,他俞济民不甘效其愚,黄龙未捣,绝不收兵。”
周延儒心中顿时发冷。
陈子龙给他的信中,只有前半句,而后面的话,却没有出现。显然,陈子龙在给他信的同时,也一定上书密奏天子,毕竟俞国振有可能起兵,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天下震惊,无论俞国振打出的幌子是清君侧还是直接叛乱,对于风雨飘摇的大明来说,都将是致命一击!
同时,周延儒对于吴昌时的活动能力,有了更新的认识。
密奏再快,也不过和给他的信大约同时送到京师,他才看到信,吴昌时竟然就看到密奏了。吴昌时与内监王化民、缇帅吴孟明相勾结,中旨未发,他往往便得到消息,甚至大臣们弹劾他的奏章,也要先落到他手中,修改一番才会交与崇祯。
“陈卧子密奏中还说了什么?”
“陈卧子言,他在钦‘州一年有余,实在未看到俞国振小儿有反意,但也看不到他对朝廷有恭敬之心,如今朝廷多方困厄,俞国振小儿原本可为朝廷臂助,将其逼至敌对,恐非朝廷之福也。”
“大胆,大胆!”陈子龙的话分明是在为俞国振辩解,周延儒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陈子龙这样说,朝廷就得推出人来当那个秦桧,然后一刀砍了以安俞国振之心!
对于朝廷中的官员来说,谁愿意当这个倒楣的秦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周延儒发泄了一番,然后冷静下来又问:“陈卧子给我的信中语焉不详,只说是俞国振遇到了刺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朝廷真的派了人……”
说到这,周延儒闭住嘴,看了吴昌时一眼。
吴昌时冷笑道:“此事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
若是说吴昌时这个人有什么弱点,那么就是爱好卖弄,有些话,原本该闷死在肚子里的,他却爱卖弄,说给一些他认为他信得过的人听。周延儒闻言坐正身躯:“来之,快说,快说!”
“此事原是张天如的遗计。”吴昌时道:“他当初为阁老谋起复之事,曾寻吴襄、刘泽清等募了些金子,后来在金陵城外,这笔金子为俞国振所夺,致使张天如不敢再呆在金陵,也使得吴三桂与刘泽清反目,几乎在归途之中被刘泽清派人杀死。后来俞国振与刘泽清火拼,起因也是这批金子。张天如对俞国振一直心存不满,故此暗中将事情告诉了吴襄父子,让吴襄父子遣死士南下。”
周延儒看了他一眼,张天如尸骨早寒,吴昌时说是张溥所为,实际上只怕是他自己的计策,他与田国亲关系非常,还托人从家乡为田贵妃带来土特产,而田家对新襄财富的觊觎,也早就到了眼珠子快瞪出来的地步。
当真是不知死活!
周延儒心中如此评价,却没有说出,他有痛脚被张溥、吴昌时拿住。
“陈子龙的密奏中说,捕获了建虏派去的奸细,与刺杀俞国振之人同时发动,故此是一伙,而朝廷嘛,厂卫有些人倒是乘机想要寻俞国振的蒸汽机和火枪制造术,也全部被擒。两边同时发动,俞国振认定互有勾联,故此说朝中有秦桧。”
吴昌时说得轻描淡写,周延儒却听得惊心动魄。
愣了好一会儿,他猛然一握拳:原来这不是坏事,原来这是件大好事!
这分明是俞国振送给他的一份大礼,他可以用此事来攻讦那些与他做对的大臣。
俞国振的意思,他觉得自己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要朝廷给他一个交待,也是给朝廷的一个警告。这是在发现朝廷中有些人觊觎他的财富后怨愤发作,而朝廷为了不让他将这股怨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