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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俞国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点了点头:“二柱做得好……你让二柱对他的那伙小兄弟们说,我们招收护院,只要吃得苦、肯听从命令,都可以来,每人一日三餐管够,除此之外,每个月还发五钱银子养家!”
这个待遇,算得上丰厚了,高不胖估摸着,镇上贫家子弟,都愿意来这里混口饭吃。他有些担心地道:“小官人,这样花销太大吧?那笔银钱,现在还很烫手,不能动啊。”
“放心,很快我就可以随便怎么花钱了。”俞国振笑了起来。
他翻身骑上骡子,向着自己那排屋子行去,心中满是喜悦,道路两旁的庄稼,在他眼中,似乎变成了两排纪律森严的士兵。
有了兵,在这个乱世中,就有了一切!
【十、初立根基】
“一()!”
“二!”
“三!”
“四!”
“一、二、三、四!”
俞宜轩背着手,远远地看着那群十五六岁的少年,脸上露出哂然的笑容。
果然不出他所料,俞国振没有足够的钱粮支撑,于是就只能将镇子里那些半大小子拉来凑数,这些小子哪里比得过他手中的健仆,更让他觉得好笑的是,俞国振没有足够的武器,甚至削了些毛竹来充当长矛,让这些少年扛着列队()。
他们学会的也只是从一数到四罢了,甚至连左右都分不清楚。
俞宜轩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这个侄子实在有些高深莫测,万一真从《纪效新书》里学到了什么秘法,没准真给他练成一队精悍家丁,现在看来,泥腿子就是泥腿子,这样做有什么用处?
不习武艺,不习器械,不习韬略,这不叫练兵,而叫小孩子过家家。
他捻了一下胡须,又看向三房的宅子。
俞国振当真开始修围墙了,只不过他这围墙修得比较大,竟然将宅子方圆一亩多地都圈了进去。此时原本是农忙时节,不过还是给俞国振请到了一些无田的贫户,在工匠的指挥下行事,工程的进度虽然不快,但也已经初具规模。在筑围墙时,俞国振使用的是板夹夯筑法。
“蠢,这时节湿气重,破土动工的结果就是发霉烂掉……终究是不通事务。”俞宜勤在他旁边嘀咕道。
俞宜轩倒不认为这样做真是蠢了,他眯着眼,透过只修到齐膝的矮墙,看着墙内正在挖地基,看起来似乎是要在三房的宅子东西两侧各起一排屋。
“那小子虽然做起事来还不够精细,但心气却大,这两排屋子起来的话,他院子里可就能容下百十号人。”俞宜轩道:“看来他是还想再多招些人来,只不过镇子上能招的人都被招走了,他这样做没有什么收获吧?”
“谁知道,别管这小子了,咱们回去,老五,你得把家丁真操练出来,四房的事情,无论是这小子做的还是真的水匪做的,我心里总是悬着……”
他们觉得看够了,转身便向镇子里回了过去,看着他们二人乘着大车离开,俞国振收回了目光。
“你,把这只鞋子脱了()!”他手中抓着一根竹鞭,对着站在离他最近处的一个少年道。
那少年穿着草鞋,对着他傻傻地笑了一下:“小官人,脱鞋做什么?”
“叭!”俞国振的竹鞭直接抽了过去:“记得我方才说的话么,凡我所说,就是命令,我的命令就坚决执行——脱了鞋子,然后绕院子跑一圈!”
那少年有些迟疑,俞国振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叶乌鸦,你若是不想在我这吃午饭,我现在就给你五文钱,你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来我这!”
叶乌鸦用力咽了口口水,他可是亲眼见到,高婶将四只又肥又大的猪蹄炖在锅里!在他们开始训练之前,俞国振可是领着他们都到厨房去看了的,而且说得很明白,只要听命令下死力气操练,那么就天天可以吃三餐、至少两餐能看到油腥!
他脑子转得很快,立刻脱了那只鞋,然后开始绕着正在建的围墙跑了起来。俞国振看着他跑,他不敢再偷懒,一圈跑下来,口中直喘粗气。
俞国振看了一眼他光着的那只脚,这小子家里是穷苦出身,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因为长得黑瘦,所以家人就叫他乌鸦。俞国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然后拿鞭子抽了下面一个少年一下:“你,也把这只脚的鞋子脱了!”
有叶乌鸦的先例在那儿,众少年一个接着一个将鞋子脱了,他们一共是十六个人,加上大柱、二柱就是十八个,他们两人同样脱了右脚的鞋子。
“今天除了教你们喊号子,还要教你们分清左右,现在你们看着自己的脚,穿着鞋子的那只脚就是左脚,没有穿的就是右脚,我让大柱二柱给你们示范。”
“大柱,二柱,出列!”
俞国振一声令下,大柱、二柱向前行了三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队列训练的目的,一是培养纪律性,二是培养服从性,三是养成集体习惯。与这些服色各杂的少年不同,大柱二柱穿的都是俞国振为他们准备的新衣,熨得挺直,他二人昂首挺胸,站得如同竹子一般挺拔,双目平视神情整肃,看起来不怒自威。
这些从镇子上招募来的少年原本是散漫惯了的,最初见到大柱二柱这模样时,他们都是哂笑起来,还有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俞国振没有理会他们,然后连着发出号令,让大柱、二柱左转、右转,齐步走齐步跑,一系列的动作都做完之后,他才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少年:“你们觉得如何?”
“花架子!”
“看起来倒是挺威风……”
叶乌鸦嘿嘿笑着看那些开口的人,这些蠢货,竟然将心里想的话真说了出来。他笑了没两声,就听到俞国振喊他:“叶乌鸦,你觉得如何?”
“呃,呃,象是镇上说评话的肖先生说的,什么军令如山!”叶乌鸦恭维道:“小官人象大将军,大柱哥二柱哥就是亲兵!”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眨都不眨,一脸坦然的模样,明明是在口是心非,可却说得诚稚无比,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人,只怕要被他骗了过去。俞国振当然了解他,事实上这十六个少年他个个都了解,俞国振关注他们已经关注很久了,以前他们也没有少跟着俞国振混吃混喝。
“想必你们不大服气。”俞国振瞪着叶乌鸦,看得他脸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收了起来,这才继续说道。
“既然不服气,我们来试一下,老高!”
早就准备好的高不胖抱着一捆棍子跑了过来,这一捆共是十九根,每根的头部都用布包了起来,那布上渗出了石灰水。
“我、大柱、二柱是一边,你们十六个是一边()。”俞国振接过一根棍子,在高不胖向其余人发棍子时继续道:“我们来交一交手,凡被击中胸部或背部留下白点的,就算是受了重伤,必须退出,你们说如何?”
“哈哈……”众少年只当这是一场游戏,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小官人,这样他们可不会认真,谁敢对小官人动手啊?”还是叶乌鸦最聪明,他笑着道:“小官人不妨下令,过会儿输了的,中午就没有肉吃!”
俞国振看了这小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这小子脑袋灵活,而且愿意动脑子,倒是个好苗,值得用心培养一番。
“就按乌鸦说的……你们如果输了,中午就没有肉吃。”俞国振说到这又补充了句:“不但中午没肉吃,过会儿绕着院子跑十圈!”
这一下少年们精神振作起来,他们其实常跟着俞国振主仆一起嬉戏,知道二柱手里有几下真活儿,大柱也挺厉害,可小官人却没见他动过手。
见他们都拿到了棍子,俞国振下令道:“准备——开始!”
说到准备的时候,他与大柱、二柱站成了一列,他居中,大柱在左,二柱在右。“开始”完毕之后,少年们一窝蜂地拥了过来,他们仗着人多,也没有什么花样,直接就挺棍刺来。
“一!”俞国振喊了一声,他与大柱二柱同时迈出左脚向前一步。
“杀!”第二声不只俞国振一人喊,而是他们三人齐声喊出,与这一声同时,三根棍子都微斜伸了出去。
只是三人罢了,可迎面冲向他们的少年在那声暴喝中觉得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整排棍子。他们当中跑在前面的或者想向左右闪,或者想刹步后退,也有横棍子意欲格挡的。这样一来,有撞到一起的,有误伤自己人的,也有慌乱中没拿稳棍子将棍子丢下的,倾刻间就乱成了一团()。
跑得最快也是最倒楣的,胸口已经多了三个白点,就算木棍头部包了布,这一刺之下,仍然让他胸前发闷,直接滚倒在地。这一幕让那些少年更是惊慌,有人直接就喊了:“啊!”
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俞国振又喊道:“一!”
三人右步上前,回臂收棍,紧接着又是齐声喊:“杀!”
这一次三人是分刺三个目标,乱成一团的少年们顿时又有三人捂着胸口连声呼痛。
“散开,散开,围住他们!”
叶乌鸦见才两声喊,自己这边就已经损失了四人,他灵机一动,觉得是因为自己一方拥挤在一起,所以施展不开,因此大叫道。
他的大叫不是没有效果,但是对于这群少年来说,怎么才算散开来实在是个问题,原本就乱成一团,跑的时候又出现了两起互撞在一起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俞国振三人乘势再一次刺杀,顿时又有三人翻滚在地。
转眼之间,已经是七人被击倒,其余九人虽然还在数目上占优,而且也确实散开了,只不过他们散得也太过开,大伙都不愿意去挨那一刺,个个都想绕到俞国振三人侧后方去,结果被俞国振三人追着又连刺翻两人!
十六对三都被打成这个模样,少年们这时已经完全沮丧了,叶乌鸦还有些不甘心,他又大叫道:“一起上,要不中午就没肉……”
“肉”字才吐出,他就发现,俞国振三人冲着他这个方向突来,他连连后退,想要向自己同伴身边逃去,但那些同伴却逃得比他更快,他跑了还没有十来步,背后就是一痛,然后被股大力推翻在地。
“糟糕,那么香的猪蹄磅……吃不到了!”他心中悲愤地想。
【十一、操演赌斗】
叶乌鸦还是吃到了猪蹄磅,十多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都是能吃贪吃的年纪,他们家里都不宽裕,大多是镇子上大户人家的佃户,平时不是逢年过节,哪里有荦腥可沾()!
不过不是中午,而是晚上。受到教训之后,他们心中就算还有些不服,觉得俞国振三人并不是靠着队列,而是靠着敏捷的身手和个人的能力将他们击败的,若是给他们时间适应一下,他们便能仗着人多反败为胜。
但是俞国振一句话就让他们垂头丧气了:“若是双方人数一样,你们觉得自己有可能获胜么?”
三个人刺出长棍,就有那样的气势,若是十八个人同时刺出长棍,那气势岂不更加惊人?
接下来的十余天里,这群少年总算学会了左转、右转、齐步、刺杀,虽然还算不上整齐,却也象模象样了()。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四月二十二日,俞国振正象往常一样让这些少年进行队列练习时,却看到镇子里熙熙攘攘走出一群人来。
为首的正是俞宜勤和俞宜轩这两位族伯族叔,他们带着家丁,直接向着这边行来。走到近前之后,俞宜勤笑嘻嘻招呼道:“国振,你过来一下。”
“二伯,五叔,今天怎么有空到这儿来?”
“总是操练也没有多少意思,听说国振的家丁练得不错,所以来看看……国振,我们让这些家丁比试一下如何?”
俞国振这段时间虽然没有回镇子,却是听说了,俞宜轩请来远近知名的两位武师,带着家丁舞刀弄棒,操练得也很勤快。听到俞宜轩这样说,俞国振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