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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抢酒鬼手里的酒坛，只怔怔地看着他，道：“你，何苦！”
酒鬼有那么一瞬间的正经，因为卫清流看到一个极其苦涩的笑。酒鬼怅然看着远方，一下子又嘻嘻哈哈起来。
“你——”卫清流不可思议地看着酒鬼。
“我怎么啦？嘿嘿，就是不给你酒喝！”酒鬼耍弄着酒坛，笑得有些猥琐。
卫清流睁大着眼，指着酒鬼摇头：“不是——你——你的眼睛！”他看去，酒鬼一直眯着的醉眼睁开一大半，里面却是一片灰蒙蒙，没有白色的眼珠。也没有黑色的瞳仁！
酒鬼面色一沉，冰冷的面配着灰色的眼，宛如一尊石像。
“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卫清流惊叹道。难怪酒鬼整日醉醺醺地睁不开眼，原来是不想别人看见他的眼睛！
酒鬼一不留神间忘了掩饰，这时被卫清流看到，他冷笑道：“这有什么奇的！这世界本来就是灰蒙蒙的，哪里黑白分明了！”他忽然站起来，大步走开。走了一半，他顿住，冷言道：“要帮忙么？”
卫清流苦笑：“不用！还不至于是废人！”
酒鬼不再说话，自行离开。卫清流回想酒鬼刚才那番话，默然半晌。
从那天以后，那些人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半，没有半点消息：镇上也太平了，不再丢鸡；正灵不再出现；逍儿等人下落不明；就连那夜的女子也未曾露面。凰儿等人心急，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却是毫无办法。
乾干分析情由，道：“依我之见，这些事的关键都在它！”他手指文案上书的“九头鼠”三字，目光灼灼地看着几人。
“不错！”卫清流一面点头，一面指着文案上其它的字。道：“他的出现是因为要它！逍儿的失踪怕是也与它有关，至于那女子——”他一顿，道：“使的都是邪魅之术，与那日激战时闻得的声音倒是相似！看来它和她极有可能是一伙的！”
凰儿本想说起那日碰见的面具男子，话到嘴边却吞了回去。她扫了一眼文案，低声道：“如此，只有逼得它现身了！”
几人点头，却又都蹙起了眉。蓝澜不禁问道：“只是，如何逼它现身？”
凰儿不语。
酒鬼醉醺醺地晃进来，笑道：“娘子，你在啊！还以为他们又拉你去献祭了！”蓝澜闻言只推酒鬼出去，回来看见乾干的眼睛异常闪亮。
“凰儿，不如，再来一次献祭！”他兴奋地说。
凰儿摇头：“不行！我们已经打草惊蛇！它岂能上当？”
卫清流思虑道：“那倒未必！当日它在破屋中被正灵遇见，大战一场，夜间却还敢去密林寻红儿，你记得红儿说过什么么？”他眼光看向几人，这几人都记得红儿当时说：它说我是献祭女子，一定要吃我！
乾干赞同地说道：“它那时甘冒被正灵逮住的风险，也要寻红儿，可见它并不是胆小之辈！若是时机允许，它或许上钩！”见凰儿颇有些犹豫，他又道：“凰儿，此事或许可行！只有再委屈红儿一次了！”
“不行！”凰儿断然拒绝，凛然道：“我也是当日的献祭女子，我去！”
乾干一怔，知道她的心思，点头：“也好！”
于是，镇上又筹办了一次献祭。
这夜。卫清流照例睡不着，只望着月夜出神，挣扎着飞下房顶，转过一道回廊。有人！卫清流心里暗叫，看见一绚丽的人影从窗外闪进房内。那是凰儿的房间！卫清流大骇，来不及寻乾干，自己撞门而入。
“住手！”见一女子手持灵剑靠近凰儿，卫清流大声呼喝。
那女子一犹豫，凰儿陡然跃起！手中挽起灵咒指向那女子，身形飘向卫清流。
那女子回神，一阵冷笑：“今**插翅难飞！”她摇晃着手中的金铃，铃声迷幻而魅惑。卫清流和凰儿支撑着身体，勉强不被铃声袭倒。
呜咽的箫声，苍茫而低沉。却盖过了这**的铃声。女子收起金铃，闻得窗外人道：“你再用这下三滥的法子，可别怪我！”
女子眼中闪过恶毒，冷笑一声，破顶而出。
凰儿于箫声中闻见了熟悉的味道，大叫：“逍儿哥哥，是你么？”她冲出去，心道：这首曲子我听过，那是第一天入玄层时闻见的！想到那是第一次见到逍儿，她仿佛是很遥远的事了。遥远得恍如隔世。如今逍儿生死不明，这吹奏之人会是谁？
出到屋外，却不见人影。她便追着那女子的身影，卫清流伤重跟不上，乾干等人闻声赶来时，不见了凰儿。卫清流急得将事情匆忙讲了一遍，乾干大叫：“这还得了！”一面命蓝澜照看卫清流，自己去寻凰儿。
凰儿跟着那女子奔出数里，那女子身形忽然停住，转身笑道：“好久不见啊！”
凰儿早就觉得这女子声音耳熟，问道：“你到底是谁？”
女子哈哈大笑。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么？那时候你可是天天去玄竹院呢！”
凰儿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颤声问道：“你是——你是齐迦？”想到寒影，她心里数不尽地苦楚。
“正是！”齐迦嘿嘿一笑，恨道：“当日那蹄子不知死活，以为给我灌了失魂汤就万事大吉！哼！却不知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凤后——哦，不！现在应该叫你凰儿！哈哈！我今天引你来，是为了一事！”
“什么事？”凰儿冷眼看齐迦，不想这个女子城府这么深！灵虚宫中的人都被她骗了！
齐迦的眼神飘忽，似有似无地打量着凰儿，道：“简单！”将手中的葫芦递给凰儿：“你只要将今日奏箫之人装进这葫芦，我保证逍儿没事！”
“是你抓了逍儿？”凰儿厉声问道。
齐迦冷笑道：“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明日午时，在此地！”说着转身欲走。
“等等！”凰儿拦住她：“你到底是什么人？天帝的人？”
齐迦不答。
其实凰儿心里已经有答案，她叹然一声，问道：“他，是谁？”
“一个天界的逃犯！”
“能否改时间？”
“休再多说，过了明日午时，等着给逍儿收尸！还有，你必须亲自来！”齐迦猛地一个跃起，消失在云中。
凰儿看齐迦的身影，不料想她的灵力如此之高！看来今夜她的刺杀不过是一场戏，只是为了引自己来，她这么做有何目的？看着手中的葫芦，她闷声回去客栈。
乾干找遍了方圆数里，这时见凰儿回来，心中大喜：“凰儿，你总算回来了！”卫清流急问：“凰儿，她是谁？”
凰儿咬牙：“齐迦！”
“什么！”最吃惊的莫过于蓝澜，当日她目睹寒影给齐迦灌了失魂汤，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听凰儿讲来，越听越奇，齐迦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法力？不由得问道：“姐姐，真是她？”
凰儿“嗯”了一声，叹道：“若是所料不错，她便是天帝的人！”
乾干等人啧啧称奇，蓝澜更是吃惊，她一直以为齐迦忠心于格世，现在看来。只怕格世自己都不知道齐迦的身份。想到齐迦的要求，蓝澜问道：“姐姐，明日可是献祭之日——”
“一切等我回来再说！”凰儿总觉得齐迦的要求提得古怪，可是关系逍儿的性命，却又无法。她隐瞒了葫芦一事，只说齐迦相约，她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几人感叹一番，各自散去。
凰儿凝视葫芦，想到那奏箫男子，心里奇怪。虽然齐迦说他是天界逃犯，她哪里肯信！天界那么多猛将，区区一个逃犯为何让她来捉拿？
她思绪飘忽，内心烦闷，奏起来琴音。这琴音，便是那日配合那萧音所作。
风卷进来，面具男子立在阴影里：“你找我？”
第五卷 寻魄 第一百十九章 百密终有一疏
第一百十九章 百密终有一疏
凰儿怔然半晌，低低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个天界的逃犯。”风灵苦笑，声音异常沙哑，眼睛只看凰儿手里的葫芦。齐迦那番话，明显是说给他听的。他忽然很想知道，凰儿会如何抉择。
凰儿见他看着葫芦，幽然道：“她说要和我做个交易。用你换我一个朋友。”
“哦？”风灵笑道：“姑娘的好朋友？”
“不错！”凰儿盯着风灵，慢慢走近，烛火跳动，他面上清冷的面具泛着惨淡的光。看着那双眼睛，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风灵一笑，道：“姑娘为何盯着在下看？”
凰儿苦笑，有一瞬间她觉得他很熟悉，像极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是看不见东西的。再说——思想到那人的离世，她的心猛地抽痛。转过脸，凰儿答：“只因我想知道你是谁。再决定要不要答应她的要求。”
“哦。”风灵眼中的笑意更深。他呵呵笑了，笑声让凰儿有一瞬间的恍惚。这笑声好像在哪里听过，却不是那个熟悉的笑声。
“姑娘的决定是？”风灵的目光带有一点挑衅，他忆起很多年前，他就是用这种目光**她。
凰儿怔然，被心里异样的感觉震住。她收回目光。看着琴弦，摇头道：“我不知道。”
面具下的容颜不知是喜是忧，他闪烁不定的目光试图从凰儿面上捕获到一丝能让他心安的东西。他疑虑，不知道该不该坦然面对。一切都是那样的虚幻，早在数千年前他就知道。
凰儿忧虑的神情让他心酸，灵尊说事情往往在一念之间，天南地北。他犹豫，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心早就冷如玄冰了，可是那日在葫芦里看着她在泥阵中，他后悔了。他一再地忍让，回避，得到的还是那个结果，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像以前一样？可是，数千年前的大火，让他学会了害怕。
他忽然笑了：“姑娘既然决定不了，那就交给在下！”只陪在她身边——这个想法算不算过分？他的心豁然开朗。
第二日，凰儿依约去见齐迦，乾干不放心，一定要跟去。卫清流伤势未愈，蓝澜只得在客栈中照料他。
“人带来了？”娇媚的声音自空中传来，齐迦立在云上，傲然看着凰儿。
乾干恨得牙痒，若不是凰儿拦着，他早想冲上去扇齐迦**掌。
凰儿将葫芦托在掌心，道：“不错！逍儿哥哥呢？”
齐迦一声冷笑，双掌一拍。数人押着逍儿和众武士跃到地面。
“逍儿哥哥！”凰儿见逍儿满身血污，不由得惊叫。逍儿咧开嘴呵呵笑道：“没事！凰儿不要担心。”他神情虽然狼狈，说话时声音不失洪亮，可见只是皮肉之伤。凰儿稍微定了心，看着齐迦，道：“放了他！”
齐迦笑得极其开心：“你放心，即使你不说，我也会放的！”她一点头，那帮押着逍儿的人随即回身上云，将逍儿一干人留在地面。齐迦手一指，凰儿手里的葫芦被她收在掌中。
凰儿有一瞬间的失神，却只由齐迦收去葫芦。她急急扶过逍儿，欲替他解开绳索，却不能够：“逍儿哥哥，怎么回事？”
“没有用的，凰儿，解不开的！”逍儿苦笑。
乾干试了试，沉声道：“是缚仙索！”
“还不解开！”凰儿冲齐迦喊道。齐迦却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葫芦，喃喃自语：“我早就说过，他在她心里的位置，你又何苦？”漠然看着凰儿。她又说：“你看见了，她舍弃你了，像三千年前一样！你真傻！”
凰儿听齐迦说得莫名其妙，怒道：“你混说什么？快给逍儿哥哥松绑！”
齐迦嘿嘿一笑，只是摇头：“我只答应你放人，没答应你松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将这些杀了！”齐迦手指逍儿身后的武士，笑道：“否则，这缚仙索每日吸食他的精元，别看他现在强撑着，不出十日，必然精元散尽！”
“你——卑鄙！凰儿，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