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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捣橙荠有脍鱼,西风吹上四鳃鲈;当松酥腻千丝缕,除却松江到处无。鲈鱼虽小,名气颇大,可谓是“江南第一名鱼”,而这选鱼便要选上乘的上海松江四鳃鲈,时宜不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们,虽会下厨,但对鱼虾,鸡鸭往往束手无策。在外婆家,时宜便跟着外婆手起刀落,学得一身好手艺。这会儿也不含糊,选了把大小合适的菜刀,就要动手,却被旁人夺了去。
“我来吧。”傅景誉从后方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拿过刀子,柔声道:“鱼腥,不好处理。”
时宜一怔,抬眸看着傅景誉从容不迫地将鲈鱼放在案板上,适度用力拍打,时宜连忙递过去一把银勺,顺便帮他卷了卷衣袖,俩人相视一笑,这一幕,时宜觉得仿佛上演了千万遍,做起来竟然极为顺畅。
傅景誉单手接过,从鱼头往下刮,接着翻手拿起剪刀剪去鱼鳃,手起刀落,剁下鱼头,将鲈鱼从肚子剖开,掏出内脏,加以反复冲洗,一步步下来,井然有序,身上并未沾染任何血污,清清爽爽地模样哪里是在杀鱼呢?
时宜只觉得这个男人爽朗清举,云淡风轻……似乎同厨房之事并不相配,理是君子远庖厨;然再细瞧,这世上的事,只要他有心,偏偏都是水到渠成,挑不出错来。这样的人,安到身边,惶惶不安,患得患失;远在天边,高不可攀,心下艳羡!
第三十章:走一步,再一步(二)
都说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男人的胃。时宜很满意自己的三菜一汤,氽四鳃鲈,鱼香豆腐,香菇油菜,再加一道番茄西红柿汤,堪称完美。时宜解开身上的围裙,冲着客厅招呼道:“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傅景誉放下手中的杯子,直起身子,向着时宜走去,伸手便端了时宜手中的盘子,也不觉得不妥,自然道:“我来端,你去摆碗筷。”
“哦。”时宜下意识地应下,再转回厨房便觉得似有奇异,这不是自己家吗,为毛有种,有种屈居屋檐下之感呢?
俩人摆好碗筷,餐桌是乳白色的小圆桌,边檐雕了几朵粉色的桃花,面上画了随风飘散的花瓣,时宜还特意从网上淘了一套相得益彰的碗筷,这样吃饭才精致嘛,不辜负自己在厨房熏油烟了。
“诺,你的。”中式海蓝色釉下彩的陶瓷碗,衬着碗中粒粒白米饭颗粒细长、光洁透明,傅景誉双手接过,执起手中的玉筷,夹了一筷,入口,可口不腻、喷香味美,再尝一口那新鲜光洁的鲈鱼肉,禁不住问道:“光是米饭味道就不错。”
“那是,”时宜秀眉一挑,得意洋洋道:“这可是我尝遍了上海这么多超市特选的泰米,再加上这套新餐具,效果翻倍。”
“餐具?你上次那套玉白色也很好看。”傅景誉实在不明白女人怎么会有如此精力费在这上面。
时宜连忙摆手,端起手中的碗,细细地给傅景誉指点:“你看啊,这样的海蓝色,再深一分,便是蔚蓝,再浅一分,便是天空的颜色,可我要的是这样的海蓝色,大概是巴厘岛的大海再潜,再潜下去几分,刚好看到遨游的热带鱼,嗯,鱼儿喜欢的也是这样的颜色。”时宜说着说着便笑了,这个小公寓看似很逼仄,但是每一处都是花了大力气去打扮,每一处都是时宜心目中的精致。
“阿时?”
时宜微微仰头,轻声应道:“嗯?”然视线还停在自己的宝贝上。
“我的厨房是黑白色,餐桌是白色,椅子,嗯,椅子是咖啡色,碗筷都是白色,还有沙发,是灰色的,墙上没有画,没有榻榻米,没有……”
未待傅景誉说完,时宜便出口惊呼道:“太冷色调了吧,心情怎么会好?”
傅景誉点点头,环顾了时宜的客厅,沉思道:“是啊,心情很不好。”
“呐,”时宜刚要开口,想着要不要发淘宝链接给心情很不好的傅二爷呢,傅景誉便回过头来,双眸闪烁着从未见过的光芒,似是想到了很好的主意,慢悠悠道:“阿时,我想我最缺的是一位女主人。”
……女主人?时宜真想毛遂自荐,哪位女主人能像自己一样聪明能干,比不上解语花,好歹,好歹能当个美厨娘吧。
傅景誉仔细观察时宜的神色,似是犹豫,似是暗叹,似是欣喜,便停了口,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鱼香豆腐,嗯,不错,鱼香十足,豆腐细腻柔软,便多夹了几筷。时宜见着傅景誉话到一半,却又波澜不惊地兀自尝鱼香豆腐,哎,豆腐?豆腐!
豆腐哪有自己好吃?!
时宜转转眼珠,又想起秦佳离开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勇气,便小手一挥,止住傅景誉夹筷子的手,话还未出,脸却先红,见傅景誉这般狐疑地眼神望着自己,索性牙一咬,眼睛一闭,大喝一声:“那傅先生觉得我当这女主人如何?!”
呃?半晌没回应?周遭静静的只听到摆钟“叮咚叮咚”摇摆的声音,时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都不受控制,简直同这摆钟快一道了,偏偏,偏偏旁边的人却无动于衷,时宜伸出去的手止不住微微颤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地悄悄地睁开一只眼,视线所及范围,便看到傅景誉伸出手轻轻地拂下时宜挡住的手,时宜从未觉得如此羞恼,是啊,是啊,究竟还是自己鲁莽了。
可,可甘肃寒风肆虐时,不是你替我披上大衣,挡住狂风;不是你替我温上一盏茶,暖我心胃;不是你送我去医院,焦急如焚;不是你握着我的手,叫我不要害怕;不是你……太多太多的你,原来还是我自负了吗?
时宜撇开头,通红的小脸此刻显得如此煞白,正欲起身离开,却被傅景誉长手一拉,抱入怀中。时宜一怔,未来得及作反应,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滴眼泪顺着脸庞悄然滑落。
“阿时,”傅景誉靠在时宜的肩上,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时宜的手,另一只轻轻地抚摸着时宜的长发,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道:“阿时,我从未想过除了你还有谁能当它的女主人。”娱乐圈风头无二的傅影帝,RE集团的傅二爷,何时这般软弱,只应是遇到了怀里的这个女子,于是千般讨好,万般试探,便等着这一句。傅景誉想啊,他要时宜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身边,说他自私也好,嫌他闷骚也罢,可唯独时宜,他不愿放手,是他小人了。
“呐,都说女追男隔层纱,但也很容易被厌弃,你可不能……”时宜顿了半晌,也舍不得说下去。
“都说男追女隔座山,追了这么久,山那头的小傻子可算是明白了。”
“呵,你说谁小傻子。”时宜面上不依,心里头却甜甜地抹了蜜一般,靠着傅景誉的头,才想□□什么,急声道:“呐,傅先生,先同我约法三章。”
傅景誉俊眉一挑,怎么,这么着急就要来个下马威?!
“我不喜欢吃洋葱,不喜欢大蒜,不喜欢芥末,你呢?”
“嗯,正好我也不喜欢。”傅景誉点点头,这可以接受。
“喜欢蟹炒年糕,但只爱年糕。”
“好,我负责剥蟹肉。”傅景誉一眼便看出时宜那是懒,嫌麻烦。
“还有很多很多的小毛病……”时宜眨眨眼,窝在傅景誉的怀里轻声道:“你都会喜欢吗?”
“那可真是个大麻烦,”傅景誉故作迟疑,吞吞吐吐的模样让时宜着急地连忙捂住他的嘴,道:“我会改的,这些小毛病。”
“不,我的阿时这么好,不用改。这样就很好。”
时宜听着,笑开了花,“是吗?”原来恋爱中的女人最爱的便是甜言蜜语,甜到心尖儿。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这会儿时宜只觉得云里雾里,兜兜转转,不辨今夕何夕。
“嗯。”傅景誉低声应道,摸了摸时宜的长发,乖巧地就像老家养得小肥猫。
时宜从傅景誉的怀中探出一只手,小声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二爷是什么时候……”时宜尚未说完,便被傅景誉打断:“你喊我什么”
“二爷啊。”不好听吗?!时宜眨眨眼,要是直接喊傅景誉,显得生分,喊“阿景阿誉”,感觉怪怪的,常听萝卜喊“二爷”,时宜只觉得霸气和心安。
傅景誉眼眸一暗,双手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低沉着嗓音诱声道:“再喊一次,阿时?”
“二爷?”时宜刚试探出声,只觉得眼前一暗,原是傅景誉欺身吻了上来,时宜瞪大了眼,挨的如此近,近到时宜可以清楚看见傅景誉浓厚的眉,卷长的睫毛……近到生出恍惚感,恍恍惚惚似是到了另一重世界,那世界里白云软得像棉花糖,天空近的触手可及,桃花纷飞,天旋地转。
啊,如此美色在前,但我还没说完呢,还有很多很多个问题呢,时宜睁着眼睛,以眼神示意道。
傅景誉勾唇一笑,伸出一只手覆在时宜的眼脸上,来日方长,慢慢再叙吧。
清早,窗外的积雪早已融化,一片晴空万里,阳光灿烂,时宜照例在床上抱着被子舒服地打了几个滚儿,似是才想起什么,灵机一动,索性抱着被子,踮着脚轻声走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挨着卧室门听了几分钟,并没有听到响声,难道还在睡?时宜偷偷得打开卧室门,露出一条门缝,瞄了瞄沙发的位置,然而视线所及范围内只有一团整理得齐整的被子和毛毯,就连沙发的褶皱也被摊地平平的。
切,时宜反手关上门,拖着厚重的被子顺势躺回床上,闷闷道:“吃干抹净就想走人?!”那可是时宜小姐如此珍贵的初吻呢!再翻翻床头柜上,也没看到什么支票啊或者大红色的毛爷爷,时宜不禁泄气,哼,虽然还未到那一步,但,但至少一顿饭再加一个吻,总该意思一下呗。时宜摸摸还有些红肿的唇畔,难不成昨天是自己在做梦?或者,或者真像秦佳说的那样,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会……时宜不敢再想下去,赶忙缩回到被子里。
“我以为你应该起床了呢。”傅景誉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床上的被子拱成一团,而他的阿时大抵应该是在那团被子里。
时宜一听,连忙掀开被子,露出脑袋,不好意思地扒了扒头发,讪讪道:“我还,还以为你走了呢。”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轻,嗡嗡地像只蚊子似的,实在是没骨气。
傅景誉这才醒悟,时宜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内心终究还是个小女孩,始终还是害怕,缺乏安全感。于是傅景誉几步走到床边,帮时宜理了理乱七八糟的睡衣和一团乱的头发,柔声道:“时宜?”
“嗯?”时宜微微抬头,心里头尚还残存着几丝沮丧,一听傅景誉提到自己的名字,又多了几分紧张,难不成要退货?!不要吧,时宜复又低下头,等着傅景誉说出下一句。
“我们接吻吧?”
“诶?”
傅景誉扶起时宜的脑袋,不容置疑地便压了上去,就像两颗异名的磁铁,莫名地吸引,昨日的记忆纷至沓来,时宜暖暖的鼻息近在眼前,然而这次傅景誉不再满足浅尝辄止,引诱着时宜同他一起沉沦,轻轻地吮吸着时宜柔软饱满的唇畔,时宜不禁颤抖,伸出手用力地攥紧了傅景誉的毛衣角,微微张开红唇,傅景誉的舌尖便滑入时宜的口中,追逐到她的丁香小舌,时宜只觉得满腔的清新薄荷味,一股脑儿地荡漾在自己的舌尖,
等等,薄荷味儿?时宜的牙膏便是佳洁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