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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瑞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岑瑶两眼,然后才跪在地上,向着堂上的县令道:“小民沈林瑞,拜见县官大人。”
这县城的县官沈林瑞还是第一次见,姓吴单名一个瀚字,看起来挺方正的读书人的样子,只是内里是怎么样的那还得两说。这时候这个吴县令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林瑞,然后挑眉:“方才堂审的时候,施府采办施忠说他经常应施府大少爷的要求,到你处采买些人参、何首乌之类的贵重药物,这可是实情?”
沈林瑞挑眉,缓缓点头:“是的,大人,药堂确实是每隔几天就会按照施府采办的要求,送去些贵重的药物,只是是否是施府大少爷的要求,这点小民却不清楚。”
吴县令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岑瑶:“施岑氏,你说你曾经在沈林瑞的药堂处帮工过,并且曾经遇见过沈林瑞于施府大少爷秘密交谈,说的可是真话?”
岑瑶心一跳,不敢看沈林瑞和施府众人的表情,缓缓的对着吴县令拜了拜:“小妇人所说句句属实,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也就是施府开始在药堂采买的那一天,具体的日子我记不太清楚了,不过药堂的李先生有记账,应该可以查到具体的日子。”
吴县令一拍惊堂木,对着沈林瑞呵斥道:“沈林瑞你可认罪?!”动作和话里的内容都挺严肃的,只是语气却是颇为漫不经心。
不知道在来之前这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吴县令这一句话出来,肯定之前岑瑶是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的。沈林瑞冷冷的看了眼岑瑶,施府在药堂采买的那一天确实是来了一个人和他商谈价格的事情,只是那人至始至终都没有和沈林瑞说过他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他是施府的人,可以全权负责这事情而已。
沈林瑞把这一点对着吴县令说了一遍,然后转头对着岑瑶:“我不知道岑姑娘……不,是施岑氏是怎么认为我是秘密交谈的,那一个时候在场的除了施岑氏之外李伯也在,还有几位看病的乡亲,我想他们应该可以为我作证。”
听着沈林瑞的话,吴县令看着岑瑶的表情有些冷:“施岑氏,请问沈林瑞说的可是事实?”
岑瑶脸上表情有些慌乱,急急忙忙的辩解道:“那时候确实是还有其他人在,可是他和大爷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是特意压着的,除了他们两个人,谁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时候吴县令看着岑瑶的表情明显就带着几分不信任了,也没有再问岑瑶和沈林瑞什么的,而是拍了拍惊堂木让人把这一次据说药死施府三少爷的主谋施府大少爷带上来。
施府的大少爷名叫施平庆,是一个身材微胖脸色苍白的二十多岁的青年,和沈林瑞一样跪在地上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就等着吴县令的提问。
“施平庆,本官问你,你过去可是去了县城范围内大多数药堂长期定购了一批药材?”吴县令对着施平庆问道。
施平庆紧紧抿着嘴,点头应道:“是的,大人,小人三弟因为早产身体一向是虚弱,一年前濒危,最后是用药物吊回命来的,这些年一直都是靠着各药堂购来的药物续命,当时订药是母亲安排下来的事情,那时我完成的很顺利,还得到了母亲大人的夸奖。”
对于施平庆的话,吴县令不置可否,紧接着就问道:“施岑氏说你在沈氏药堂曾与沈林瑞秘密交谈,并且还私下给了他一份不菲的酬金可是真的?”
“沈氏药堂?”施平庆疑惑的想了半天,然后才想起来,“可是上佘村的沈家?”然后在吴县令处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施平庆就更加疑惑了,“各种商业的交谈谨慎些应该算不得什么秘密,而且我还记得那时候在场的人也不少,至于酬金……”施平庆苦笑,“因为沈家似乎有很多高等级药物的药源,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交付了一定数量的订金,只是订金我给的药堂也不仅仅是沈家的药堂,县城里面也有几户……”
吴县令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岑瑶怒斥道:“施岑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若是不给本官一个解释,本官必定你一个栽赃嫁祸扰乱公堂的罪名!”
岑瑶一惊,似乎被吓了一跳,眼眶一瞬间就红了:“县官大人,小妇人说的句句都是实话,他们两个人是串通一气,小妇人有人证,有人证啊!”
“人证?”吴县令诧异的重复了一句,诧异的也不仅仅是吴县令,还有沈林瑞和施平庆。
因为时间有些远了,沈林瑞并不记得那一个时候在场的乡亲有谁,如果给沈林瑞一点时间说不定可以通过账本排查出来,只是这一个时候显然不会有人给沈林瑞这样一个机会。沈林瑞如今也只能听着岑瑶,看她最后会报出谁的名字。
沈林瑞可不会觉得岑瑶喊来的人会证明他的清白,若没有泼他一桶污水已经算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是的,人证。”岑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楚楚可怜的说道,“当时在场的人除了小妇人之外,还有其他上佘村的村民,其他人是谁小妇人记得不清楚,小妇人只记得其中一人是陈山。”
听到岑瑶报出来的一个名字,沈林瑞眉毛一挑,陈山这一个人是一个赌徒,过去和沈林瑞并没有什么恩怨,只是最近因为他的弟弟陈虎,或者说癞头儿的关系,陈山见到沈林瑞从来都没有给过什么好脸色看。
当初那些在场的村民里的人真的有陈山么?沈林瑞这一个时候有的痛恨自己没有那一种过目不忘的本事了,以至于现在只能够被动的听着看着吴县令和陈山之间的对话,不能反驳半句。
至于陈山和吴县令说的是什么话,其实沈林瑞不用听也可以猜的出大概,毕竟陈山是岑瑶请过来的人质,是和谁一个语调的自然是不言而喻,那污水泼的是实打实的。
可以很明确的看得出来,这些人就是要把药死施府三少爷的罪名扣在这位施大少爷的身上,至于为什么自己被定义在帮凶的身份上……沈林瑞瞄了一眼岑瑶,心底发冷。
只是沈林瑞还是很镇定,只要给他时间,他有办法把自己摘干净。听着陈山的叙述,吴县令问了沈林瑞几句“可有此事?”沈林瑞一律否决,坚决的不松口。
这个时候松口那就是傻子。
可惜,沈林瑞的镇定并没有传染到施平庆身上,听着陈山血口喷人的话,施平庆脸色一青一白的,沈林瑞顾及到施平庆现在暂时还是他一边的,给施平庆抛了几个颜色,但是施平庆却是一点也都没有看到。
“他们说的全是假的!他们骗人!”终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施平庆彻底暴走,对着吴县令大喊道,并且还上前抓住陈山的手臂,骂道,“是谁请你来说谎的,他们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你给我说真话啊!”
沈林瑞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大家说的猪一样的队友。
然后沈林瑞缓缓的闭上眼睛,这一场公堂的结局沈林瑞已经看得到结果了,叹息了一声,心里倒是没有多少为自己担心的情绪,反倒是想起了何秀和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这两天他可能是回不去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才是。
沈林瑞木然的看着陈山对着施平庆愤怒的说明自己说的都是真话,施平庆收买的话语对他是一种侮辱。然后暴走的施平庆和陈山扭打成一团,公堂的现场乱成了一锅粥,最后以施平庆被陈山一拳打在头上晕厥告终。于是这一天的公堂就这样暂时剧终,而沈林瑞和施平庆以嫌犯的身份被关押起来,其他的药堂郎中则被证明了清白放回了各自的药铺之中。
沈林瑞平静的跟着捕快进入了县城的牢房里,等待着三天之后的第二次开堂。
16
16、探监 。。。
沈林瑞跟随着捕快进入牢房,在牢房口和还没有恢复意识的施平庆分开,因为这一次的案子沈林瑞和施平庆算是共犯,这样主要是提防他们串供。
沈林瑞被送进的牢房里已经有三个人了。两个中年人,一个老年人,三个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两个中年人分别站在牢房的两边,冷漠的看着沈林瑞的到来,眼睛里面满是戒备警惕。沈林瑞没有在意他们两个人,径直的走向躺在这牢房唯一一张床上的那位老人。
“你要做什么?!”在沈林瑞离那老人不过三步远的时候,左边的那位中年人才开口制止道,沈林瑞瞄了一眼右边的那位,那位一点反应都没有,看起来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左边的这位和这老人。
沈林瑞停住自己的脚步,平静的看着左边那位:“我是郎中。”这位老人应该是三个人里面受伤程度最轻的一位,只是老人并不比年轻人,一点小伤小痛都会变成很大的伤害,而现在很明显这位老人家应该已经有些昏迷的症状了。
看着沈林瑞又靠近这老人几步,左边那位迟疑了一下,最后也没有阻止,目光斜向他对面的那位然后才向着沈林瑞走了过去:“怎么样?有救吗?”声音却并不像是关心,反倒有些木然的感觉。
沈林瑞摸了摸这老人的脉搏,然后再看了看伤口和脸色,沉吟好一会才摇了摇头:“在外面我可以救得了,这里没有任何药材和针,我只能延长他的时间,其他的全凭天意。”
这样的结果左边那位一点也不意外,表情也没有任何难过,平淡无奇的“哦”了一声,一时间有些冷场。
牢房里面关进来的比起他沈林瑞这样冤枉进来的其实并不多,大多数人还都是犯人的,所以他们的冷淡沈林瑞是一点也不在意,自顾自的用刮痧的手法给老人家活络了经络,然后要了点清水清洗了把伤口,再撕扯了块布下来给他包扎,也算是功德圆满,随便找了处离三个人都远的位置坐下,也没有管他们。
这样过去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牢房里面就来了一个沈林瑞的拜访者。
不是沈林瑞预料之中的沈母或者沈家的其他人,而是……岑瑶。
大大的斗篷把岑瑶包的严严实实的,如果岑瑶没有把自己的脸露出来,沈林瑞绝对不会认出她出来。当然,沈林瑞从来都没有认真的观察记忆岑瑶也是一点。
“沈先生,好久不见。”岑瑶嘴角划开一个妩媚狡黠的弧度,也许是当初嫁入施府给一个病怏怏的三少爷做姨娘对岑瑶的打击太大,现在岑瑶的身上已经不见过去在药堂里面那种少女特有纯真甜美,现如今岑瑶的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片的阴晦。
施府虽然不是何府那样的深宅大院,但是也是复杂的很,哪里是岑瑶这个从上佘村来的不知世事的懵懂少女可以应付的,尤其是在岑瑶并不怎么受已故的三少爷的宠爱的时候,就更是无力。
在施府,岑瑶一夜长大,却也变得更加的极端和不择手段。
沈林瑞淡淡的看着岑瑶,并没有因为岑瑶的出现产生什么心理波动,最初的惊讶过去,岑瑶对于沈林瑞来说也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没有什么人是不能够背叛的,一切都只是背叛的条件而已,这一个道理,沈林瑞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动容什么的太不值得了。
被陌生人刺一刀,会惊讶的问一句“你是?”被在意的人刺一刀,会伤心愤怒的吼:“是你!”虽然说对岑瑶沈林瑞用不着来一句“你是?”但是离沈林瑞心里“是你!”标准,岑瑶还差个十万八千里。
“施岑氏,不知你这时候来找沈某有何事?”没有亲近也算不上疏离,沈林瑞给与岑瑶的只有客套而已。
岑瑶脸上的笑容一僵,脸上美丽的笑容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