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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条无形的沟壑出现在书院和她之间,那么她的儿子还怎么能当皇帝?”
李珲圆终于醒过神来,是啊,如果没有书院的支持,父皇就算再宠爱那个小兔崽子,只怕也不敢轻易把帝垩国交给皇后一方。
一念及此,年轻的皇子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紧紧垩握着拳头,眼眸里满是兴垩奋的神情,甚至还带上了些狰狞的神采。
李珲圆又想起先前何明池通知的另一椿消息,略显苦恼说道:“清河郡三供奉死在长安,不知道那边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李渔眉头眉蹙,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麻烦,这些年来,清河郡大姓给予了她大量的金钱支持,她在朝堂上能够相对轻垩松收拢那些朝臣,幕后也有清河郡的帮助,如今对方的老祖垩宗却暴死在长安城,不知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雁呜湖畔的宅院在昨夜的大战中遭受了极严重的破垩坏梁断墙摧,满地狼籍,到处破乱不堪,只有偏僻的别院保存的相对完好。
宁缺和桑桑回到了别院里,在陈皮皮和唐小棠的照顾下沐浴敷药随意吃了些食物便开始休息,然后沉沉睡去。
湖畔坊巷里的警戒已经解除,除了长安府的衙役在宅院外维持秩序,禁止市民前来看热闹之外,没有什么更多的管垩制。
鱼龙帮众在齐四爷的命令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雁鸣湖畔,开始清理整修宅院只是宅院破垩坏的太严重,明显不是两三天便能做完的事情。
战前被宁缺遣散的丫环管事们,也陆续回到了宅院看着满地狼籍,众人不免有些担惊受怕,甚至有人想要离开,只不过他们十年身契都在学士府里,当曾静大学士夫妇去看女儿之后,众人便老实了下来。
既然有了下人照顾陈皮皮便和唐小棠回了书院,如今长安城并不太平,尤其是道佛两宗的天下行走都在,需要更谨慎一些。
傍晚时分,别院幽静,院外隐隐传来清理瓦砾和废墟的声音叶红鱼也回到了湖畔的宅院,她站在门槛外,看着床垩上正在酣睡的主仆二人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就如以前数月一般。
冬湖一战,宁缺和桑桑都没有受太重的伤,直到最后夏侯使出了铁枪,他们才开始流垩血,但是这场看似完胜的战斗对他们的精神与身垩体依然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宁缺在施放宅院里的符风暴,引发莲田里的爆垩炸以及射垩出十三枝符箭之后,识海里的念力,甚至体垩内所有的浩然气都完全枯竭。
而桑桑最后在山崖上大放光垩明,更是近乎于燃垩烧本质生命的手段,小楼之中光垩明尽逝只余黑垩暗,她的身垩体寒冷的像块冰。
宁缺很担心她体垩内的虚寒之症复发,睡前把她搂进怀里,就如当年一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身垩体,只是右臂因为符箭的反噬受伤严重,他又不习惯用左臂,所以只是轻轻抱着,不紧却依然很暖。
第二天清晨桑桑便醒了,但她不知道是受了风寒还是因为别的缘故,头痛的厉害,浑身泛力,根本无法起身,宁缺也是虚弱到了极点,一把将她拖回被窝里压着,让丫环们端食递水,不允许她起床做家务。
一躺便是三天三夜,宁缺精神渐好,从床垩上爬起,借着晨光入园,找到朴刀,便开始挥舞劈砍,只闻刀声呼啸,只见寒芒欺雪。
忽然间,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停了下来,站在冬园中垩央,身垩体显得有些僵硬,看着手中的朴刀沉默了很长时间。
过去的这些年里,只要没有什么突发事垩件,他每天清晨起床在桑桑的服侍下洗漱进食后,便会开始练垩功,无论刀法箭术还是冥想,从来没有半点懈怠,因为他始终面垩临着死亡的威胁,更有复仇的压力。
今天清晨,似乎和过去那些寻常无奇的清晨一样。
但事实上这个清晨与过往有很大的不同——他现在是书院二层楼的学垩生,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而且……夏侯已经死了。
夏侯都已经死了,那还练刀做什么?
宁缺握着沉重的朴刀,沉默-站立了很长时间,然后他继续开始挥动刀锋,每一刀都是那样的简洁凛厉,每个动作都是那般的一丝不苟。
想不明白为什么还要练刀,那么便暂时不要去想,正如他曾经对大师垩兄说过的那样,这些事情便是他曾经的所有世界,所有的风景,一时半会间,他根本无法摆脱习惯的强大力量,也不想摆脱。
接下来的这些冬日里,雁鸣湖畔的宅院,被鱼龙帮征募的工匠渐渐修复,自然花了一大笔银钱,为了把这笔帐目填平,宁缺不得不提前动用了朝小树在西城赌坊留给自己的分红,并且预支到了后年,
宁缺和桑桑哪里都没有去,一直停留在宅院里,也许是对如今恬静且无目标的生活有些不适应,也许是冬湖一战留下的伤势并没有真正痊愈,总之两个人的精神都不是很好,显得有些恹恹的。
这种恹恹并不是文人在雪湖旁伤春悲秋叹冬的情绪,只是极度放松后的极度疲惫,当然宁缺依然保持了极高的警惕,虽说冬湖之战是场公平的决斗,但夏侯毕竟是帝垩国大将军,在军垩队里在朝堂上有无数同垩僚友朋,如今死在他的手中,谁知道长安城里会不会有什么暗浪正在翻涌。
他在宫门前承认自己不是宣威将军林光远的儿子,陛下的特垩赦旨意自然也不算数,朝垩廷还会继续调垩查那些谋杀案吗?近十位大唐官垩员或大将惨死在他手中,奉行唐律第一的帝垩国会一直保持着沉默?
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宁缺的意料。
夏侯的葬礼隆重却又沉默地举行完毕,镇军大将军封府,将军府里的所有人,包括两位夏侯公子踏上了归乡的旅程。
没有任何人提起那些命垩案,包括过往最强垩硬的军方,如今也变得异常平静,除了曾静大学士夫妇来过两次,朝垩廷竟是没有任何人踏入雁鸣湖畔的宅院,就仿佛前些天皇宫前没有那场对峙,冬湖上没有那场惨烈的战斗,仿佛长安城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在一个飘着微雪的清晨,叶红鱼也离开了雁鸣湖。宁缺和桑桑撑着大黑伞送她来到院门处,他看着修葺一新的院门,回想起那个雨天里的画面,感慨说道:“真没有想过,居然会和你一起同垩居半年时间。”
叶红鱼说道:“这等浅陋的双关无聊话,以后少说为妙。”
“我以后争取能说出些高雅的无聊话。”
宁缺说道:“你得罪了裁决大神官才被垩迫逃离神殿,离开长安城之后,世间又哪里能够觅到一块净土?按照你当日的说法,叶苏根本不会理会神殿的事务,也不会理会你的生死,你难道不担心会被神殿杀死?”
叶红鱼说道:“生死是最私人的事情,也是人自身完全无法掌控的事情,不能寄希望于他人,哪怕是兄长,但我想自我掌控一下。”
“你是道垩门中人,我不与你做这种玄妙之辩。”
宁缺笑着回答道,然后伸手掸掉落在肩头上的一片薄雪,随着这个动作,他脸上那处极浅的小酒窝顿时清晰起来。
叶红鱼看着他脸上的浅窝,看着他的笑容,默然想着,怎样的人生才会让一个无垩耻冷血的家伙拥有如此美好的笑容?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她忽然说道。
宁缺微微一怔,问道:“什么事?”
叶红鱼说道:“在修垩道天赋上,我明明远胜于你,然而对那道纸剑的领悟却远不如你,我从西陵看到长安城,耗损了极大心神,才终于悟出十之八垩九,然而你当时只看了一夜,便能把剑意剑势拟的像模似样。”
宁缺想了想后说道:“我也不是很明白,你想出什么答垩案没有?”
叶红鱼说道:“那天在雪湖之上,你把大河剑意凝在刀上,刺进夏侯的身垩体,我当时看着那个画面,看着那道滔滔浊浪般的剑势,联垩系着你悲惨的一生,隐约间想到了一种可能。”
宁缺说道:“什么可能?”
叶红鱼说道:“纸剑的真义,不在薄至无间而无隙不入无人不杀,也不在于汪垩洋之水天下来的磅礴气势,而在于最简单的水流的道理……世间所有的水,都必然下垩流无法自溯,这便是绝然无回,也就是说自己觉得怎么做是正确的,便会怎么去做,在这方面,毫无疑问你是个强者。”
宁缺笑着说道:“原来是这种道理,我本来还以为你要说我这个人比较下垩流,所以能够悟通这种讲究下垩流的剑法。”
第二卷凛冬之湖 第二百九十六章 扫墓
宁缺看着叶红鱼,说道:“你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要离开长安。”
叶红鱼说道:“是的。”
宁缺说道:“那你还没有谢我。”
叶红鱼说道:“这是我的剑,应该你谢我。”
宁缺说道:“互不相谢。”
叶红鱼说道:“互不相欠。”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薄雪渐飞,青衣渐飘。
看着渐渐消失在风雪里的道门少女背影,宁缺沉默不语。
他他与道痴在荒原上是生死相见的敌人,在魔宗山门里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又在雁鸣湖畔宅院里相处半年,谈不上有多少情谊,但却熟悉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想着此一去她若能活下来,再相见时大概便会拔剑相见,或者自己或者她死去,一念及此不免有些唏嘘感慨。
他最后对桑桑说道:“我很佩服这个女人。”
因为宁缺与夏侯的冬湖一战,长安城来了很多强者,虽然知守观观主与悬空寺讲经首座这等不可知之地的大能没有出现,西陵神殿的掌教和大神官以及佛宗某些大德未曾到来,但场面已经足够震撼。
道佛两宗的天下行走,清河郡的供奉,都曾经出现在雁鸣湖畔,南晋剑阁虽然只派出了一个不起眼的使者,但谁都知道那代表着柳白的眼睛,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魔宗宗主二十三年蝉重现世间。
如此多的强者聚于长安城,最关心的当然是夏侯这名道门客卿长龘老的结局以及宁缺是冥王之子的那个传说,然而如果仔细琢磨,却能品咂出更多的意味,这似乎是世间修行界对书院一次谨慎的试探。
面对这种试探,书院没有做太多事情,只是二先生在雪桥上坐了一夜,大先生陪着叶苏聊了一夜,又与七念聊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件事情的结局是,宁缺以让整个修行界震惊方式,战胜了夏侯,二十三年蝉再次神秘的消失,悬空寺行走七念在听书院大师兄说了很长一段话后,在万雁塔里默思十日,离开了长安城。
这些事情再次证明了一个近乎真理的道理,书院不可撼动。
夏侯将军府上的人们离开了长安城,叶红鱼离开了长安城,又过了数日,便是叶苏也准备离开,于是书院大师兄前来相送。
叶苏看着修葺一新的小道观,想着那些黑瓦粗梁上可能落着自己的汗水,觉得有些愉悦,片刻后笑容渐敛,说道:“我还是不明白。”
大师兄知道他不解何事,微笑说道:“唐的拳头,柳白的剑,颜瑟的符纸,后山的刀箭,再加上桑桑这个光明神座的继承者,夏侯焉有不败之理……而且,他毕竟是我书院中人,岂能不胜?”
叶苏沉默了很长时间,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说道:“书院中人,岂能不胜……好没道理的说法,好不讲理的气魄。”
笑声回荡在飘雪的街道上,这位骄傲的知守观传人在长安城内入世修行,在街坊破檐木梯与小道观废墟之前遇机缘,本已极为高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