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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道:「开玩笑的,请别在意。」
「你不是恨不得明哲保身的吗?今天怎么突然主动来帮我?」
还不是被逼的。我苦笑一声,「葵大人,您知道为什么萧知府会突然等钱用吗?」竟然不惜想将我强抢去。
「你要听?」
果然。
他会这样说,就是表明萧府的财用问题和他的案子有关,和州牧府有关。
「不。」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他一顿,恃着身高居高临下地道:「怕了?」
我抬手捂捂额头,「我只是个乡下土财主的女儿,对我威逼加利诱,您是恶鬼吗?」真是受够了他的咄咄逼人。
「怕了?」他又再问一次。
我摊摊手,「我只要萧府倒了就行,因为我们私怨太深。其他的,我不想管。」我笑了一下,「天下乌鸦一样黑。对您来说,搬倒了大官是功劳;对百姓来说,无论当官的是谁其实也没太大的差别。」
他没说话。
我续道:「隆清远里的事,章家会依先前的协议尽力帮助大人的。」只是再深一层的,我不会管。
不只是州牧府,此事还牵扯到京师,当中的水太深了,我不能傻头傻脑地搞进去。
「行。」他端的是一个意简言赅。
我转身要走,走了几步,还是转回来,问道:「葵大人,单凭一件县官的案就想拉扯到上面去,行吗?」我怕到头来反而是打草惊蛇。
葵皇毅瞧了我好几眼,才道:「当然不行。」他朝我走近几步,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转身就走了。
我垂手而站,目送他的背影。我惟一的感想是,中央那位被葵皇毅一点一点地挖走根基的大官,真是很可怜。
接下来的日子,我派人去替葵皇毅跑腿、当当临时工,其余时间我都花在了打理章家的生意上,连林牧和李文显两位老大人的棋局都没空去观摩。父亲自从知道我想进全商联后,就开始将大宗的生意都交到我的手上。他老人家每天都悠悠闲闲的,而初次独自处理事情的我却是忙到焦头烂额。
如果我也快点到退休之龄就好了。哈哈。
就在忙碌之际,又有大半个月没见的葵皇毅少有地亲自上了章府,我命人将他带到听雨亭中。
「远游城?」听了他的话,我顿住沏茶的手。
「你要加入全商联的黑州分会,去州都自是理所当然的。」
我放下茶壶,默默地望着他。他当我是傻子吗?我们的协议是等萧知府一案完结后,他才将我荐进全商联的,现在突然就让我去远游城,他必有打算。
葵皇毅接过我手上的茶壶径自沏起了茶,不说话。
我坐在石椅上,看着亭外的景色,也不说话。
咚咚咚的,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葵皇毅向我递来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我双手接过,轻轻吹了一下,呷了一口,齿颊留香。用的茶叶还是我平日用惯了的,但换了个人来泡,味道就有着很小却很重要的不同,我忽然就对茶道有点不可言喻的了悟。一杯用尽,我放下杯子,笑道:「倒是将我一下子比下去了。」我泡出来的茶,其实真的很一般。
「知道自己见识少,那就应该出去见一下世面。」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觉得有几分好笑,「您不说清楚意图,我是不会去远游城的,您再埋汰我也没用。」
「我也会去。」
我看了他一眼。
他续道:「跟胡冬年去。」
……甚么?我哭笑不得地瞅着他,「这位青楼小厮大哥,您真的让州主簿胡大人救出『火海』了?。」
他竟是点下了头。
我有点好奇,「胡冬年的人品先不提,他是个出名的能吏,他有这么容易相信您?」还真的让葵皇毅混成他的手下。真能干,早知道当初就不浪费我安插在知府中的棋子来帮他混进知县府了。
「我编的身世是真有其事,他查不到破绽的。」
我给他和自己各续了一杯茶,顺口问道:「那位真正凄凄惨惨戚戚的兄台现在人在何方?」
「因为两年前的一个案子,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拿起茶杯的手平稳得很。
你是故意说来吓唬我的吗?我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他不说清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点下头,我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
正和葵皇毅各怀鬼胎地扯着皮,燕甜有点匆忙地走了进来。
「小姐,萧家来下聘礼了。」
「……」我默然无语。这又是在演哪一出?
「小姐?」燕甜眼巴巴地望着我,「您这是收还是不收,得说清楚才好让底下人办事啊。」
「父亲大人在哪?」我站了起来。
「老爷出去玩了。」
「燕甜,用词太诚实是不好的。」我一边说话,一边扬手叫站在不远处的家丁过来,「这个情况,你该说老爷去拜访好友了,要不然说是去寻幽探胜也行。」
「好的,小姐,论虚伪,我够不上您,我听您的。」
我伸手轻拍了一下这个姑娘的头,「叫你又乱说话。」我不再理会她,转身吩咐人要将大门关好,不能让萧府的聘礼抬进来。若是被硬下了聘书,到时候要退婚就是另一桩的麻烦。没过多久,连在庭园的我都听得见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萧家的队伍这样一路走来,我想半个隆清县都知道发生甚么事了。到了明天,这事肯定就传遍县里县外,无论我有没有收下聘礼都逃不过一个与萧家公子有牵扯的名声,县里肯定再也找不到其他人家敢娶我。
章府大门被敲了个震天响,我暂时放下当中的道道不想,先解决眼前的事再说。我向燕甜招招手,「燕甜,过年时放剩下的鞭炮在吗?」
「在啊,有好多呢。」
「你去拿来,点上了直接丢出去。」我不好丢炸药,也总能放个鞭炮。
「小姐,我怕。」
我当然知道燕甜不敢放鞭炮。我笑着说:「我是开玩笑的,你让小丫头们去。她们不是爱热闹吗?」
燕甜应下后就转身去吩咐人了。
我复又坐回石椅上。反正都闹开了,那就不怕再闹大一点。
「小姐,」未几,燕甜又跑回来,「有新消息。萧府这次是以娶妻的规格来下聘的。」
自恃甚高的萧矜肯娶我做正室?
「葵大人,」我望着自顾自地摆弄棋子的葵皇毅,「您要下手的就要快点了,要不到时候萧府可能会抄不出东西。」他们似乎真的非常需要钱。
他嗒的一声将棋子放下,看向我,「我知道。」
我抬手捂着耳朵,挡着门外劈咧啪啦的鞭炮声,微微侧了一下头。
葵皇毅仍旧酷着一张冷脸。
「章家泽兰你给我等着!」萧矜的怒吼声自府外传来。
事情到底会弄成甚么样,我且就先等着。
在吵闹声中,我和葵皇毅再下一局。局终,依然是我以细微之差胜了。外面的喧闹已然停下,亭内复又静悄悄的。
浙淅沥沥,天上又下起了绵绵细雨。
我收拾着棋子,葵皇毅则是站起来,目光再次放在亭柱上的刻字。
「亭外的字是你提的?」他忽然问道。
「您是说『听雨亭』的牌匾?」我放好东西,站起来走到他的旁边,「是的。本来我也觉得父母的草书更有风韵,但父亲大人说这是我的亭子,该由我来提。」我伸手碰了碰柱上的刻字,「他们的草书别具一格,就我练不好,倒是在楷书上能练上一点。」
他又看了看那些字,「你的字不似你的人。」
我一楞,这是赞誉还是嘲笑?我笑了出声,「葵大人的棋也不似您的人。」也不知道他师从何人,布局严谨而采取正面进攻,像是个端方君子一样。
葵皇毅行事可算不上甚么君子。
他偏头望向我,挑起眉头,「你的棋也不似你。」
我也回敬一句:「葵大人的字也不似您。」
忽然,我们对视一眼。
他问:「你会琴?」
我点点头,然后让人将琴拿来。
「失礼了。」其他人都退下后,我向葵皇毅一福。
他没多说甚么,只是从怀中取出一枝造型和普通笛子不同的短笛。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叫……龙笛?是葵家的家艺。
葵皇毅轻吸一口气,吹起了笛子。笛声的音色古朴,曲调缓慢而余韵延绵。我侧耳听了一会儿,皱起了眉。比起技巧甚难的快曲,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首慢调的简单曲子更难相和。我又再听了一阵才伸手抚琴。头两句,和到刺耳之极。好在我们都慢慢捉到对方的拍子和风格,一点一点的将琴声和笛声融和起来。
亭外的雨声渐渐停歇,我们也各自停下手,乐声也消失。
我站起来向葵皇毅一福身,「葵大人慢走。」
他收起笛子就转身大步往外走去,溅起了地上的水花,他也混不在意。
葵皇毅的笛声中正平和,也不似他本人。有机会的话我得看看他的画作,那就知道葵皇毅的琴、棋、书、画是不是都跟他自己完全不同。
我笑着走回房中。
他这个人,比想象中的还要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浮生一刻
侍女燕甜在车外问道:「小姐,您要喝水吗?」
「不用了。」我将手上的书放下,揉了揉额头,「你自去歇一下。」
「是。」
我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坐马车出门真是一种折磨,偏生隆清县本就地处偏远,黑州的经济又不发达,这县城间的路非常不好走,我坐在铺满被褥的马车里也被颠到骨头散架。
轰隆一声,马匹在嘶呜。我掀帘一看,是燕甜和其他侍女坐的马车出意外,车辕断了。章家浩浩荡荡的车队,一时间全部都停在了狭小不平的路上。我苦笑着让她们先上我的车坐着,叫家丁们去修车。
莫不是连上天都预示着我此行不会太轻松?
我倚在车窗边看那被颠簸折腾到真的散架了的马车,觉着这段路事实上真的是不轻松。我再次苦笑,轻轻放下窗帘。
我是得去州都一趟的,就算会被算计也没办法。自从早些天葵皇毅提出让我去远游城,我就反复思量这事的来由。经过和父亲的一夜长谈后,我决定应下。一来,葵皇毅让我去远游城的明面理由是推荐我进全商联,我不好不去;二来,章家在黑州全境都有生意,父亲既有意让我全盘接手,那州都比起偏僻的隆清县会更方便我接触章家的产业。至于第三个理由,就是知府萧家的逼婚让我烦不胜烦,我正好出去避一避风头。
连父亲都出去远游,萧家就奈我不何,只是要小心葵皇毅别让他利用得太过了。于是过了中秋,我便收拾行装前往黑州州都远游城。
「小姐,」家丁王大力在车外叫道,「我们堵住了后面的车驾。」他的一双大眼睛精灵地转来转去,「我看对方的车马样式,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这临近九月的秋收时节,哪来的县官会闲到出门?我直起身,压着裙角,在燕甜的扶持下下了马车。
「燕甜和大力跟着我,我去看一看情况,其他人留在原地,不得乱走。」我低头整理了一下衣饰,便走向车队的后方。
到底会是谁?
我转念一想,差点溢出笑声。
我这下大概是遇上熟人了。
我站定,让燕甜上前通报一声,对方一掀车帘,下来了一个中年人。
「原来是章家小姐的车驾。」他和气地说。
「晚辈正是章家泽兰。因为马车出了点意外,所以才会碍住了路,还望大人别介意。」我装着从未见过对方的样子,问道:「是了,未知大人是……?」
他脸上的笑容仍旧和气,说话的声调不紧不慢,还真有点官威,「我是胡冬年。」
这位看上去人模人样的中年人,就是先前我和葵皇毅在青楼探听过的那个州官,素有能吏之名的州主簿胡冬年,官位七品下,比八品下的监察御史要高。
我微笑着跟胡冬年寒暄,不动声息,只当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