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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屋子里弥漫着陈年的腐朽气息,李刚在闻到后忍不住咳嗽了几声,然后便掩着鼻子,跑到了窗户旁边。
推开窗户后,一股新鲜的空气便透了过来,令李刚好过了很多,为了不忍受屋里那股难闻的气息,他便静静地伫立在了窗子旁,静候通风完成。
暮光透过窗子照了进来,李刚便借着这股淡淡的光芒打量起了屋子里的陈设。
墙壁上悬挂上蓑衣、竹篓,看起来茅屋的原主人可能是打渔的,而地上那把生着锈的铜斧又似乎昭示着原主人是靠砍柴为生。
墙角,一个斜躺在地上的油灯吸引了李刚的注意,可灯盘里早已没有了油脂,想燃也无从燃起。
釜、碗、瓢,水缸、木箱、衣柜,各种家具凌乱地放着,上面沾满了灰尘,看起来已经有好久没有人使用了。
斜对着门的一侧,有一道帘子遮蔽着,而那处并没有墙壁。看来,这帘子是起到了一个隔间的作用,里面应该还有一方小天地。
再等候了好一会儿,屋子里的气息不那么让人难受了,李刚便走到帘子处,轻轻掀开,往里走了进去。
第三十七章鬼歌
一张芦苇编制的草席铺在了地上,再加上一些简单的木柜、镜子什么的,便成了一个小卧室。
思忖着反正也无事可做,李刚便脱下寒铁鱼鳞甲,收到储物戒指里,然后再把外衣和靴子也解下,躺在了草席上。
草席挨着地面,总归是有些冷的,李刚把手中拿的破旧棉被铺开,把自己裹了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暖和了许多。
这睡觉的环境虽然差了点,但李刚可是吃过不少苦的人,自然不会对这种小事在意。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李刚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迷迷糊糊的,他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现代。
一天夜里,我干完了活,正要在工棚里睡觉,可是,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找到了我。
正当我有些紧张的时候,这个面色严肃的家伙告诉我,我那素未谋面的父母死了,留下了一大笔遗产。现在,这笔遗产,需要由我来继承。
对这一切懵懂不知的我,傻傻地在那个男人给出的文书上签了字,然后,幸福便来得如此突兀。
我,真的得了一大笔钱,然后,还有在世界各地的多处房产,以及一种叫股份,似乎可以不断产生钱的东西。
骤然得到了这么多财富,我一时间竟烦恼起该如何花掉。
作为一个男人,在对什么车啊、钱啊、房啊之类的东西全无追求后,我对女人感起了兴趣。
起先,是一堆所谓的贵妇名嫒找上了我。
她们的扮相和搔首弄姿的本事都不错,一时间,竟惹得我有些心痒难耐。
不过呢,一想到她们或许对别的男人也这样,我便什么兴趣都没了。
于是乎,我便想轰轰烈烈地谈一场恋爱。
一入情场,我骤然发现自己竟然极有天赋!我就好像情圣再世一般,只要勾勾手,女人们便纷纷**。
血气方刚的我,便挑选其中的一些美女玩起了情感游戏。
可是,在你侬我侬的时候,我竟感觉有些悲哀。这些美女,除了会讨好我,满足我的**,似乎什么都不会我问她们,如果有一天我没有了钱,你们还会这样对我么?
在我敏锐的眼睛下,我能感觉到,她们用谎言欺骗了我。
我便下定决心,要不用金钱手段,俘获女人的芳心。
可更悲哀的事情发生了,在我以一副穷人的面貌出现在社会时,竟无一个女人愿意对我假以辞色,就好像,我只是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
悲观绝望之下,我竟不知如何自处了。
后来,听一个有钱的公子哥说,在大学里,有一些漂亮的女生,愿意去做一种叫援交的社会活动。其中,有一部分女生是因为家庭遇到困难才去做的,她们大抵还是比较清纯的。
于是,我便动了心思。
能舍己为家,是孝顺。又是年轻的在校学生,涉世未深,不像社会上的女子那般媚俗。假如我以一副英雄的姿态,对这些身处逆境的美女大学生伸出援手,彼之芳心,岂不为我所获?
心思既笃,我便乐此不疲地参与进援交的活动中来。
果不其然,有一些品貌俱佳,又还是雏的美女大学生入了我的眼。在我的真诚与金钱攻势下,她们感恩戴德,纷纷表示愿意做我的情妇。
后来,经过时间的考验,她们中的大部分人离开了我,可只要还留下少部分,我便已经满足了。
养情妇这事虽然并不新鲜,但当情妇多了的时候,还是容易出问题的。
带着我的三十个情妇集体换了国籍,我们住在了海外一座美丽的小岛上。
从此,我开始了白日宣淫,夜夜笙歌,酒池肉林,醉生梦死的胡天胡地生活。
就在李刚做着美梦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黯淡下来了。
透过半开的窗户,一股股荒野中的冷风吹了进来,在萧索的同时,又不知为何带着一丝阴森。
在这股寒意的侵袭之下,李刚的身体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可他的嘴角还在滴着涎,脸上挂着一种性福的傻笑。
而就在这时候,空气中,竟然隐隐响来了一阵女子的歌声。
“鸱枭鸱枭,既取我子,无毁我室。
恩斯勤斯,鬻子之闵斯!
迨天之未阴雨,彻彼桑土,绸缪牖户。
今此下民,或敢侮予?”
歌声如泣如诉,哀转九绝,而在悲伤与思念之中又带着愤怒,就好像是一位失去儿女的母亲在痛斥凶手的残暴。
李刚蓦地惊醒了过来。
“是我的幻觉么?这大半夜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唱歌?”不确定地念叨了一句,李刚便又在被窝里竖起了耳朵。
“予手拮据,予所捋荼,予所畜租,
予口卒瘏,曰予未有室家!
予羽谯谯,予尾修修,予室翘翘,
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
歌声还在继续,愈唱愈凄伤,而柔肠百结之处,更是催人泪下。
此时,李刚已经认定这不是幻觉了。
“大半夜的,唱这么悲伤的歌扰人清梦,很好玩么?”皱眉叹了口气,李刚又闭上了眼睛。
然而,这余音缕缕的歌声却好像摧魂的魔音,又灌入了李刚的脑海,只是这次换了个曲调:“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
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
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於其室!”
李刚依然没听懂唱的是什么,不过,在他的认真倾听之下,还是感受到了歌声中所蕴含的孤独与思恋,而在这些情感中,还蕴含着一种,痛失挚爱的妻子欲追随亡夫而去,但又因他故不得脱身的苦楚。
生不得同时,只求死后能与你相会,这深挚的情意,竟是让李刚都感到震动了。
究竟,要多么深的情感,才能把这两首拗口的歌唱得如此传神?
掀开棉被,彻骨的冷意立即侵袭而来,李刚一个哆嗦,赶忙穿好了外衣。
再把靴子也穿上后,李刚便迈步往卧室的小窗处行去。
刚才的歌声,似乎来自于外面?
把头探出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巡视了一圈,可除了一些杂草和乱石,李刚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就在这时,歌声又响起了,只是,这次的歌声,竟是来自于屋内:“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这次,李刚可没耐心再听了,也不管她唱得到底是什么,便急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李刚一把掀起了充当隔间作用的帘子。
“啊!!!”
一声惊呼响起,李刚往后噔噔噔连退数步,把墙壁给撞得一阵摇晃,而他的瞳孔早已经瞪得老大,心脏也在急剧地上下乱跳,整个胸膛仿佛都要炸裂了。
“你你是人是鬼!!”
一件白色的衣服,诡异地悬浮在了李刚的面前,在这黑夜之中有如一只白色的幽灵。
而更令人惊骇的是,这件衣服,竟然包裹着一个隐约的人形。
朦朦胧胧之中这人形就像个影子一般,根本看不清长相,只能透过月色的一点豪光,能勉强辨认出这是一个面色惨白的妇人,而最令人震骇的,是她那对瞳孔中燃烧着的两缕青焰,有如荒野之中的鬼火一般诡异。
悬浮于空,身形飘渺,眼燃青焰,这个妇人,却是已经超出正常人类的范畴了!
如果在地下世界碰到她,李刚说什么也不会吓成这样,可问题在于,这里可是正常的人类世界啊!
李刚是在无神论的世界里长大的,骤然遇到这么灵异的事情,怎能不骇异?
世界上真的有鬼么?
“民妇见过壮士。”妇人停止了歌唱,说话的声音仿佛是来自幽冥的空语。
“你是鬼?”李刚的心理素质还算好,在这妇人说话的功夫,他已经缓过劲来了。
“大概,是的。”飘渺的声音荡起缕缕回音,在这屋中回响,而这声答话,却坐实了她的身份。
知道她是鬼,李刚反而完全放心了心。其实,最令人害怕的,是未知,而鬼这种东西,李刚非但见过,还与他们交过手呢!
“大半夜的,你为何在此唱歌,不知道会打扰人睡觉么?”李刚蹙眉问道。
“每天晚上醒来的时候,民妇便悲从中来,情不自已,如果不通过歌声发泄心中的苦闷,就会很难受。”妇人愁苦地说道。
听这妇人这么说,李刚也不由有些同情,问道:“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妇人长叹了口气,却没有答话,而是先唱起了刚才那首未完的歌:“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第三十八章无道
唱完了歌,妇人凄厉地呼号道:“吾王无道,吾王无道!”
李刚面色动了动,却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等待妇人继续说下去。
“事情,要从七年前说起。
我们越国与吴国积怨已久,而在我们越国的大王勾践杀死了吴王阖闾后,这种仇恨终于如山洪爆发一般不可遏制了。
在那年,吴王夫差倾全国之兵伐越,以报父仇,而勾践大王不听臣下之谏,贸然迎击,遭遇惨败,聚集的越国三万青壮,仅余五千之数。而那些阵亡的将士中,就有我的夫君。”
抹了抹泪,妇人又继续说道:
“在文种大夫的计略下,吴国答应了我国的求和,而条件是,让勾践大王入吴为质。
三年前,勾践大王受尽耻辱从吴归来,而我们越国人民的末日,也便降临了。
为了增加人口,发展兵力,我们越国的女子,沦为了生育机器。女子如到十七岁,还不与人婚嫁,全家皆遭重刑,而像民妇这样的寡居之人,也被迫嫁给了其他男人,以为生育之用。
民妇,本想随先夫而去,可家中还有一女需得照料,只得含羞忍辱,苟且偷生了下来。
可就在两年前”
啜泣了好一会儿,妇人呜咽着继续道:“可怜我那只有十二岁的女儿,以及村子里许多还未到及笄之年的少女,竟被那官军强行抓走了!
民妇绝望之下,百般打听,方明知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为了讨好吴国,由文种献计,勾践决定,范蠡行使,万恶的官军在我们越国国境之内到处搜罗美貌的少女,用以献给吴国的权贵,供其淫乐。
可怜我的女儿有什么错!她只不过生得漂亮了些,竟遭到了如此大难,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好恨啊!!!”
妇人呜呜大哭了起来,哭声之凄,之怨、之悲,如同那凄美的杜鹃鸟在啼血哀鸣,令李刚的肝肠,在这一瞬间便寸寸断裂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