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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男回到房间将照片贴到窗户的玻璃上,她用手把照片抹抹平,离开的时候眼睛又朝照片上的女人睨了几下。
牵男回到水池前,起来已经把衣服都洗好了,这时白忠诚也从外面回来了,他手里还拎着一只竹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小白兔。
小白兔名副其实,小得只有拳头般大小,身上的毛雪白雪白,笼子里有一把青草,小兔子趴在笼子里一边吃青草,眼睛一边不时偷偷地望着笼子外面这几个陌生的人。
小兔子的到来,使牵男和起来又惊又喜。牵男从白忠诚手里接过笼子问:“白老师,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白忠诚说:“这是奶牛场师傅送给我的!”
起来说:“白大哥,你真不简单呀,他们都对你这么好啊,他们怎么不送一条奶牛给你呢?”
白忠诚笑笑:“你呀,就会贫嘴!”
牵男把笼子拿在手上,白忠诚见她爱不释手就说:“牵男,你和起来喜欢就拿去玩吧!这小家伙比养什么花呀、鱼呀少费神多了,平时只要有一把青菜,或者一根萝卜就中了!”
牵男说:“不行,我跟起来是一个班次,一上班我们屋里就没有人了,那由谁照顾它。白老师,这样吧,反正你现在没上班,先放在你那里,等以后你上班了,我们再互相轮流饲养它!”
白忠诚说:“这样也好!”他从牵男手里接过兔笼,回自己房间去了。
白忠诚回到房间,他把兔笼放好以后,在包里翻了半天,才把刮胡刀给找了出来,他已经有些时候没有刮胡子了,起码从离婚到现在,屋子里连镜子也没有,白忠诚就凭感觉,抹点水在脸上,将胡子刮了刮。刮过胡子,白忠诚从编织袋里拽出一件休闲式西装套到了身上,尽管这件休闲西装有些皱皱巴巴,甚至还有些脏,但白忠诚却一下子显得精神了许多,似乎跟仇小红合影照片上的白忠诚又回来了。
白忠诚走出房间,两步跨到牵男和起来的房门口,抬起手来敲门。
牵男打开门,尽管他们刚刚在水池边分开,但眼前的白老师还是着实让她大吃一惊。牵男没有说什么,但她朝他情不自禁地莞尔一笑。
起来在后面大叫道:“哇!白大哥好帅呀!”
牵男问:“白老师,有事吗?”
白忠诚热情地说:“二位老乡,我白忠诚为了感谢你们今天为我清理卫生,现特来邀请二位中午下馆子!”
牵男说:“你还把这件事当真的啦,要是真把我们当老乡看,以后就把脏衣服拿过来,我和起来权当顺便的事。心意我们领了,请客就免了吧!”
起来不同意,她马上起哄说:“人家白大哥是诚心诚意地请我们,我们说什么也不能不给人家面子呀!白大哥你说对不对?”
白忠诚连声说:“对对!起来说得对,既然我们是老乡,又是邻居,大家聚聚,也好联络联络感情嘛!”
二比一,看来这是去定了。牵男说:“白老师,我们随便一点,简单一点,千万不要太破费呀!”白忠诚说:“我们就到江边轮渡码头美食一条街那儿,你们把东西带上,吃过了,正好过江去上班!”
牵男说:“那好吧,我们准备一下!”
白忠诚说:“我在楼下等你们!”白忠诚转身向楼下走去。
白忠诚一走,起来就把门关了起来,开始翻衣服换装了。她找了几件都不满意,最后挑了一件粉红色的休闲装穿到身上,她问牵男:“牵男姐,你看我穿这件好看吗?”
牵男说:“也不是去相亲,你干吗那么认真呀?”
起来反唇相讥道:“我关起来呢,天生是表里如一,肚里有什么,嘴里说什么,不像有些人,心里比谁都想跟某人在一起,可嘴里说得却是另一套!”
牵男知道起来是豆腐心,刀子嘴,得理不饶人,所以也就没搭理她,从衣架上取下她那件也是惟一的、质量像样一点的、款式时新一点的、颜色鲜亮一点的上衣穿到了身上。这件像样一点的上衣穿到身上后,除了上下短一点,左右还瘦一点。不过这一点又一点,却把牵男的身姿勾勒得窈窕靓丽,楚楚动人。服饰与人相比,人绝对是决定因素。要身材没身材,要姣容没姣容,要气质没气质,要品位没品位的女人,你就是让她披金戴银,她也不会放射出灿烂的光辉。相反,一个有身材,有姣容,有气质,有品位的女人,她身上就是披一块粗布,也能争芬吐艳,多姿多彩。牵男就是这样一位争芬吐艳的女孩,多姿多彩的女孩。
牵男提起包刚要出门,起来从后面冷不防地抱住她的头,将一支口红抹到了她的唇上。牵男拼力反抗,但早有准备的起来抱住她死死不放。牵男不喜欢抹口红,起来每次叫她试一试,都被她拒绝。起来对牵男的保守简直不可思议,她想,牵男本来这张脸就天生丽质,如果要是再涂上口红,管保更加锦上添花。今天,白大哥请客,起来希望把牵男打扮得更漂亮一些,让她在白大哥心目中能留下更加美好而又难忘的印象,所以她不得不使出如此这种强迫性的下策。
起来替牵男抹好口红,把镜子举到她的面前,牵男看到镜子里第一次涂上口红的她,她笑了,她脸红了。突然牵男转过身一把搂住起来,说:“谢谢你,起来!”
轮渡码头美食一条街。
这种美食一条街,实际上就是沿江而设的一排大排档,与大排档不同的是,他们有固定的食堂,且菜肴的制作绝对是在露天经营,绝对是在食客的眼皮底下操作,至于食客是在室内就餐还是在室外就餐,由食客自由选择。到这里来吃饭的人大都是选择在室外。这样,人们可在一边品尝美味佳肴的同时,一边观赏长江的水光天色。
走进美食一条街,仿佛走进民族大家庭。在这里你不仅看到新疆羊肉串,天津大麻花,上海臭豆腐,还能吃到陕西炒粉皮,云南米粉线,甘肃手拉面。突然,一阵香喷喷的海鲜味从前面飘了过来,白忠诚、牵男、起来朝前走去。
路边,一对小夫妻在男男女女的食客包围中正在忙着做烤鱿鱼串。男的做女的卖,因为生意好,小夫妻俩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刚才那一阵香喷喷的海鲜味就是从这里弥漫出去的。
做烤鱿鱼串的这对小夫妻,他们的操作工具十分简陋,简陋得让人难以置信,难以置信那一串串焦黄鲜嫩,美味醉人,引来众多食客的鱿鱼串就是在这般如此简陋的操作工具上制作出来的。现在我们看看他们的操作工具究竟简陋到什么程度。一辆三轮车,车上放着一只15公斤的煤气罐,煤气罐的灶头上放着一块铁板。灶旁还有一样东西,是一只装着纱门的小橱柜,柜里放着穿好的鱿鱼,还有作料。就这些,其它什么也没有了,如果还要从这辆三轮车上找什么的话、看什么的话,那就是还有这对小夫妻那两双勤劳智慧的双手。
一辆三轮车,就这样拉着一个古老而又美丽的民间饮食文化的故事,穿行于现代都市的大街小巷。
这对小夫妻的三轮车上还插着一块自制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正宗大连铁板鱿鱼。
起来说:“城里满眼都是卖大连铁板鱿鱼的,而且都是打着正宗的旗号,我和牵男姐吃过几次,没有遇到一个是我们大连人做的,都是本地人!”
牵男说:“起来,你这种观念也不对,现在是市场经济,市场经济不就是流通经济吗?再说,这烤鱿鱼都叫大连人做,那大连人就不干其它事情啦?”
这时排在人群里的一位女孩插话说:“你们要吃真正正宗的有啊!”
起来问:“在哪儿呢?”
那女孩说:“在江那边,靠3号码头,卖鱿鱼串的是一个小伙子,他是地道的大连人,做得可好啦!不过,买的人太多,要排队等好长好长的时间哩!”
起来对牵男说:“走,我们过江去到小伙子那里吃正宗的大连烤鱿鱼!”
牵男低声说:“起来,你不要胡来呀,今天是人家请客,不要为难人家!”
起来吐吐舌头,不吱声了。
白忠诚见牵男和起来站在烤摊前不想走,知道她们很想品尝,就说:“牵男,你和起来去找个饭馆等我,我在这里排队买几串带上!”
牵男说:“不用了,风味小吃,吃的就是风,就是这个窝,你一挪窝,它的风就变了,味也就变了!”
在一家外面是排档,里面是雅座的叫“两重天”饭馆前,白忠诚停了下来。他说:“我们就在这里吧,这叫中西结合,里外参半,也颇有特色!”
牵男和起来相视一笑,跟着白忠诚走进了这家名符其实的两重天饭馆。
这是白忠诚第一次请客,白忠诚总是希望请得多少像个样子,虽不求奢侈浪费,但也要图个丰盛实惠,有荤有素,有冷有热,有酒有水,这是最起码的要求。白忠诚心里清楚,在这种饭店请人吃饭,你就是把他菜单上的菜都点一遍,那费用也吓不死人。白忠诚把菜单递给牵男和起来,叫她们自己点,牵男和起来两人都不点,还说这是她们第一次接受人家请吃哩。白忠诚见她们都很客气,就把菜单上的好的菜、钱多的每样都点了一个,另外又要了几听饮料和一瓶啤酒。
这边菜刚点完,那边菜就端上桌了,坐在餐厅里,外面炒菜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炒菜的味儿也闻得清清楚楚。这种上菜的速度,这种现场烹调的方式,你只有在这种大排档才能看到,才能享受到,你越是在大饭店、大酒楼越是看不到,更是享受不到。在那些地方吃饭,经常是从开花吃到败叶,有的菜还没有上完。大排档的买卖是一种公开、公正、公平的买卖,而大饭店、大酒楼却是一种看不见的、摸不到的交易。
白忠诚端起酒杯,站起身热情地说:“为我们的友谊干杯!”
只听咣咣几声过后,三人将杯中的啤酒和饮料一饮而尽。
开始从出租房来的时候,开始到小饭馆坐下来的时候,三人之间可能还有那种请与被请的感觉,可是,现在一杯啤酒和两杯饮料下肚以后,那种请与被请的感觉就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和、亲近、亲切、亲热。白忠诚感觉真像亲兄妹,真像一家人。饭桌上充满了浓浓的亲情和乡情。这种亲情和乡情,对于那些不是远离他乡的人是体会不到的。这种聚餐,对于那些经常下酒楼的人,而且又是用公款吃喝的人他们也是体会不到的,更是享受不到的。因为那种人,那些人,他们已经麻木了,他们把吃请当作一种排场,当作一种游戏,当作一种交易,他们吃得虚伪,他们喝的是黑暗。而今天,而现在,而此时此刻,而对于三个人中,两个远离故乡,一个既远离故乡又失去家庭的人来说,他们是一种欢聚,一种融合,一种交流。他们吃的是自己的钱,用自己的钱请客,那才是真正的友情,真正的纯洁,真正的高尚,真正的光明。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三人吃得气壮山河,喝得灿烂辉煌。
不一会儿,白忠诚的一瓶地产啤酒就干掉了,他又要了一瓶。牵男和起来看到白忠诚那张刚刚修理过的面容上,已经泛起一层鲜亮的红晕。
起来这个姑娘你不要看她人小,可她心眼一点也不小,这时候,她利用白忠诚兴奋之际,蒙之际,开始悄悄向他发出偷袭了。
“白大哥,你谈过恋爱吗?”
“也可以说谈过!”
“那你结过婚吗?”
“也可以说结过!”
“那你现在怎么一个人过呢?”
什么谈没谈过恋爱,结没结过婚?白忠诚忽然头脑清醒了一些,便问起来:“起来,你问我这些做什么?”
起来这时打开自己的包,从包里取出牵男洗衣时从白忠诚口袋里发现的那张照片,递给他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