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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烧出的热蒸气一般。
几个人都呆了,谁都不能断言这里是个怎样的地界。刚才过三道坡时,他们就觉察出积雪在变薄,温度在升高。可是等过了最后那坡顶,他们发现不是这么回事,那坡上虽然没有积雪,但是却有冰面,而且连那瀑布深潭都冻结得如此结实,说明温度极低。不,其实也不应该这样说,坡上积雪很快就溶化了,说明温度较高,雪水很快冻结成冰面,又说明温度很低,那里应该是个温度交叉变化的地界。
而眼下单从雾气来看,可以判定峡口处的温度不会低,至于峡沟里面是怎么回事,又无从可知。奇怪,真的好奇怪,难道大家真的进入了一个冰火交织的魔域。
已是傍晚时分,夕烟的余辉落在山顶上,给几座山头都镀上层金色。半山腰往下显得深暗了许多,特别是背对阳光的一面,更是阴沉沉的,就像是天地的末日来临,给人一种压抑得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刚进到峡口里,道儿就很难辨清,一个是雾气越发浓了,看不到太远的距离,就算独眼的夜眼,在雾气中也一样起不到作用。还有是进来时虽然是个不宽的峡口,可是等到了里面,却有好几条路径摆在面前,不知道哪一条才是正路。
鲁一弃的感觉在这里也开始混乱起来,一般在那迷雾之中,气息的散发是会受阻的,可是这里的迷雾没能阻挡前方那层层腾跃而出的气息,只是这气息包含的东西太多,有吉瑞的、凶险的、明洁的、血腥的……,这许多种的混杂让鲁一弃的心里翻腾不息,愤懑烦躁得难以抑止。他清楚,这是到了一个瑞祥之极与凶煞之极的交汇处,自己要是想继续往前完成大事,必须先将自己的心境平服下来。
“先找地方休息一下吧,走了一天,大家都水米未进呢。”鲁一弃说完这话自己也感觉奇怪,一整天了,大家怎么都不觉得疲劳和饥饿,看来至宝的吸引力让人的**超出了人的基本生理需求了。
要是鲁一弃肯定会就地休息,他对江湖上的一套防备路数真的不懂。但是他们中有瞎子,瞎子这样的老贼王是不会让鲁一弃犯这样的错误的。
“这是进出峡口的通道,前面又是迷雾遮眼,在这里歇脚,对家偷偷接近,再突然杀出,我们来不及应付。就算对家没准备偷袭,他的人马退出或者增援,这里是必经的道儿,碰上了也难免一番博命。再说了,两面都是陡峭山壁的峡口,怎么说都是个危险的忌讳地界。”瞎子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他最后说的那理儿还不只是走江湖的技术,也是行军打战必须具备的常识。
独眼选了一条路,让大家继续往前走。当然,独眼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正路,但是从路面全是前脚掌重的踩踏痕迹来看,从路径两边的草木碎石的倾向来看,他知道这是一条往上走的路,往上走,脱开迷雾的层面,危险就小多了,而且与对家遭遇的机会也小多了。
一行人一直走到重新见到夕烟的高度才停下来,这双膝山不高,走到这里,那些雾气才都被踩在脚下。
他们将最后的一点干粮都分着吃掉了,因为再往前,谁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吃东西了。
但是几个老江湖将所有带水的容器都注满了雪水,他们都清楚。没食照样能撑好多天,没水却不行。而且,前方地界对家已经先到了,就算有水源,难保他们不会在水里下毒扣和迷扣。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鲁一弃他们几个从高处仔细查看了一下峡谷里的地形。
峡谷中的地势还算平坦,范围形状也方正狭长,只是在中间一块比周围稍有凸起。峡谷中也没什么树木,只有覆盖着厚厚的枯草,奇怪的是竟然只有很少的积雪。
“咦!这里好像是‘神鳌负鼎’的态势嘛!”铁匠对自己的判断不是十分肯定。
“不是,应该是‘龙盘鳌鼎’,任老大概只看到下方峡谷中,地势平整,中凸外落,形如‘甲背’;四面坡壁,四角山岭,整个成鳌鼎格。其实你们再注意下峡谷周围上方的山势,起伏连绵,高低错致,从这峡口起,又回到峡口处,犹如一条巨龙盘卧在此,明显是个盘龙格,这两个放在一块应该是‘龙盘鳌鼎’的局相。”柴头指点风水,口沫喷飞,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神鳌负鼎’是个相候级的风水宝地,能寻到这样的宝地,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如果将祖坟设在*下方,可以世代位高权重。而这‘龙盘鳌鼎’就更不得了了,那是个可以得天下的局相,也不知道哪家子孙有这样的福分。”瞎子在听了铁匠和柴头的对话后,不由自语地感慨起来。
“听说这附近有满人祖先的聚居地,那么他们的祖祭之地应该离聚居地不远,也在这附近。满人当年孤儿寡妇入关得天下,说不定就是受此处风水所萌。”鲁一弃早就有种预感,忽必烈凭土宝得天下,朱元璋凭火宝得天下,满人得天下说不定也和这东北方位的金宝有关。
第二十三节:瓦如龟
冰面如镜气成冰,雾起雾去如游云;
瓦作龟背木是瓦,水中无月月自沉。
“我原先要带你们去的地儿就是古时用来祭祀的。”哈得兴突然来了劲头,“我家先辈人告诉我们说,那里遍地参娃、灵芝、虫草、榛蘑,是个宝地儿。”
“那说不定就是满人的祖祭之地,也是这风水宝局的另一道口子。”鲁一弃说这话是带点安慰的意思。
“也是噢!我们这么走一圈,其实路线上是绕了个弧线,这峡谷的另一端离我们没改线儿时踏的木巷(林中小道的意思)其实奔不出多远。”柴头好像突然省悟了什么似的,一幅后悔惋惜的模样。但是谁都知道,老林子中,做柴头这个行当的人,说话最不靠谱。所以没人搭理柴头,让他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去。
天色暗了下来,鲁一弃的心绪也终于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局相是个“龙盘鳌鼎”的绝好局相后,他烦乱的心境一下子就收敛平服了。
峡口里的路还是迷雾缥缈,而且因为天色的昏暗,这里的能见度变得更低。可是不管前面的道路多艰险,他们都必须果断地走进去。对家进到这山谷里已经很长时间了,不能在这里傻呆呆地等着对家启宝,要抓紧时间赶上去,设法抢到对家头里(前面)。
面前的路有六条,除了他们刚才登上山的那条外,还剩五条。这五条路不可能一条条走过来,这样的话,等找到正地儿连黄花菜都凉了。
他们不好和对家比,对家的人手多,可以每条道都派上十几个高手,找到正地后再发信号。他们只能分做两路,铁匠、柴头、哈得兴一路,鲁一弃、瞎子、独眼一路,人数不能再少了,要不然被对家攻袭时,要想互相照应一下都不可能。至于女人,大家都随她的意,愿意跟哪路就跟哪路,要都不愿意跟着,也可以先自个在山上猫着,等他们回来。
女人吃定了鲁一弃,她的决定让柴头有些急。倒不是女人不愿意跟着他让他急,只是他觉得鲁一弃他们四个人中,一个瞎子,一个女人,这样鲁一弃和独眼的负担会很重。他心中很自然地认为,鲁一弃这个年轻门长铁定是个真正的高手,根本没想到鲁一弃才走入江湖几天,而且还根本不是个会家子。真不知道他如果晓得这些后,会急成什么样呢。
鲁一弃对自己这四个人倒没多少担心,他担心的是那三个人,他将那三人和自己分开也是别有用意的。“不要相信任何人,除非那人已经为你死了。”这是大伯临死时交待他的,鲁一弃时刻都记在心上。那三个人都是从小镇开始跟上自己的,除了哈得兴,另两个人的表现都很是矛盾复杂,难以捉摸。虽然他们多少都有些纸片片、行话儿来证实自己,特别是柴头在三道坡那里的一番说辞,怎么看都不应该是对家插进来的钉,但是这世界什么样的局都可能存在,还是把他们规整到一起比较好。若大娘虽然也可疑,但是她毕竟是个女人,而瞎子和独眼,都是绝对可信的,所以他没必要担心。
临分手时,鲁一弃觉得需要有个暗号,那样如果在迷雾中相遇,可以避免发生误会。此时憨楞的哈得兴倒是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别什么暗号了,看到人就叫自己的名字。”
大家都没曾想,这样一个愣头青竟然想了这样一个绝妙的办法,暗号只要被别人知道了就不起作用了,而报自己的名字,一个是对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而且这几天来,大家的口音、语调都相互熟悉了,对家就算知道了谁的名字,要将所报的名字和报名字的口音语调两个方面都对上号,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几个人分作两路扑进了浓浓迷雾之中,分手时,鲁一弃眯缝着眼睛,眼光迷离地看了那三个人一眼。不知道那三人从这目光中都领悟到什么不同的感受,他们没让鲁一弃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太久,都义无返顾地扭头钻进了浓雾中。
鲁一弃他们四个走得没那三个人急,他们安排好前后顺序才往其中一条道儿走下去。瞎子在最前面,既然独眼的夜眼在这里已经不起作用了,那么瞎子灵敏的听觉就是最好的搜索和预警工具。
鲁一弃和女人依次跟在瞎子背后,鲁一弃平端着毛瑟步枪,子弹已经推上了膛。右手握住枪机,枪身却搁在左小臂上。因为他的左手没法腾出来握住枪身,那手掌中正紧握住一枚鸭蛋型的手雷,手雷保险扣已经拉掉,中指套在拉环之中。女人靠鲁一弃很近,自从鲁一弃被她拉着手触摸了裤子上的那块皮子后,女人就一直和鲁一弃保持着很近的距离。现在的女人不但靠得近,一只手还很自然地牵住鲁一弃的后面衣襟。
独眼在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这地方让独眼体味到一种久违的恐惧,这种混沌的感觉是他还没练成夜眼时,被封闭在古老阴森的墓室里出现过的。
其实最恐惧的不是独眼,而是鲁一弃。独眼的恐惧只是看不见,而鲁一弃却能感觉到,他感觉到有些怪异的眼睛在盯视着自己,眼光是呆滞的,就像是死人的眼睛,眼光又是恶毒的,就像是魔兽的眼睛。这种感觉让他慌乱、惊惧,就仿佛行走在地狱的轮回道上。
两个人的恐惧只持续了一小会儿,因为他们很快就穿越了那混沌的世界,也就在迷雾消失后,那些怪异的眼睛也从鲁一弃的感觉中消失了。他们选择的小道虽然七扭八拐,却真的不太长,也就三四百步就走到了头了。再往就已经到了山谷中那狭长的开阔地。
走到了这里,鲁一弃混乱的感觉好多了,心中也没有那么翻腾烦躁了。这种现象出现,应该是距离那暗藏的宝贝近了,吉瑞之气压盖过了邪毒之相。
“担心,有沟!”这是独眼告诉大家的,地界一开阔,雾气就不容易聚集起来,所以黑夜的山谷中虽然伸手不见五指,却难阻不了独眼的夜眼。瞎子的盲杖也探出了沟壑的存在。于是停住了脚步没再往前。
鲁一弃在沟边蹲下,放下长枪和手雷,从袋中掏出荧光石,一手拿住,一手半掩,这样的话他可以将自己面前照亮,又不会让远处的人轻易发现。
没等独眼用简单明了的言语加以说明,鲁一弃也一眼就看出面前是道什么沟。
这是一条不宽的冰沟,也就是大家在山顶看到“甲背”四周边缘的下落凹陷处。这冰沟与其他地方又有不同,一般的冰沟是沟中水冻结成,是个平面,这里却不然,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