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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其华对於网路游戏没有什麽大的兴趣，然而林深的比赛却不得不看，况且一旦熟悉了游戏的环境，一切似乎又变得有意思起来。
十六名参赛者以腻称登录，十一个男性角色，五名女性。
陶其华并不知道林深叫什麽，甚至都不能知道他在这个游戏中是男是女，所以只能尽可能地观察所有人的表现。
根据游戏规则，十六人登录後首先来到「聚义厅」。在这里，每个人都收到了来自岛主的一份「礼物」。
礼物有四种：「阴鱼眼」、「阳鱼眼」；「阴鱼佩」、「阳鱼佩」。其中「阴阳鱼眼」各自只有一人获得，他们的身分公开，是队伍的「主公」。
而获得「阴阳鱼佩」十四人身分保密，他们可以选择追随自己的主公，也可以隐藏身分，潜伏在别人的队伍里成为「间谍」。
根据规则，每个小时，双方主公都可以对自己所怀疑的一名手下「验明正身」。如果是间谍，就立刻取消游戏资格——这样听起来内应的风险很高；但当五个小时的比赛结束後，平安存活下来的「间谍」将无视己方的胜败顺利晋级，并且可以指定淘汰任意一名参赛者。
「蓬莱岛」副本在体验伺服器上运行了几个月，根据测试人员的回馈看，最大的亮点也就在於「无间道」的玩法上。
说话间，「阴阳」两队的主公已经产生，「阴主」是个和尚，「阳主」是个道姑，这一僧一道的组合顿时惹来了网上网下的一片哄笑。随後，全部十六名玩家依次经过传送门，被随机传送到蓬莱岛的任意地点。
游戏里的蓬莱岛，是严格根据《黄粱》原著设计的。这里不仅有宽广曲折的海岸线、遮天蔽日的浓荫森林，也有繁花盛开的平原、熔岩翻腾的洞穴和锺灵毓秀的冰风高地。
监控室里的电脑首先捕捉到的是一名穿著明光铠的军士「问天」，他被传送到了密林深处。
由於军士这个职业以马背战斗为主，并不适应密林地形，所以问天正在努力跑出这片区域。不过他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在距离他大约四十公尺之外的石头後面，一身黑衣打扮的刺客「紫夜」正在迅速地接近中。等到问天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第一支飞镖击中。
高手的对决，谁比谁多一滴血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比赛的结果，况且密林地形对於双方的利弊明显，因此问天并没有急於反抗，而是大喊道：「你什麽阵营！」
「你先说。」紫夜收住了招式。
杀敌一次得一分，但是我方被杀一次扣两分。因此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便动手，是需要冒很大风险的。
问天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沉默了一会儿，决定赌一把。
「黑人。」
这是一句游戏俚语，意思就是拿到了阴鱼佩的。反之，拿到了阳鱼佩的就是「白人」。
趁著这段时间，问天的血已经自动回满，所以就算是开打，他也有信心不落下乘。
不过等待著他的似乎是一个好消息。
——「我也是黑人。」
紧接著，紫夜就向问天发起组队邀请，问天接受。进入队伍之後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
「女施主莫怕」——这不就是刚才拿到了阴鱼眼的秃驴吗？
他正诧异，只见边上的草丛里一阵窸窣，果然又走出来一个脑袋光光的，正是和尚一枚。
「还知道掩护主帅，这个刺客挺聪明，这样黑队的阵容就基本形成了。」
监视器这头，不知是谁义务解说道。
大萤幕前的操作者随即又切换了一次视角，景色转换到了蓬莱岛另一端的沙滩上。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小规模的斗殴。
狭路相逢的一共有五个人，一女四男。
其中女生「珈蓝」和另一名长发男生「奈何清风」的武器是针，正在不停地给各自的队友加血治疗。另外三人则战成一团，难分难解。
陶其华费了好一番工夫才看清，只有一个军士和女生是一队的，但因为他们两人的操作都很好，所以一时半会儿居然也难分胜负。
不过很快，局势就开始变化，另外两人忽然联手朝著治疗的女生冲了过去。
医生除了治疗之外没有攻击技能，於是这个女生只能左右躲闪，并且期待著她的夥伴能够来帮忙。但很不幸的，在两个人的夹攻之下，她几秒钟之内就被打得只剩下一半的血量。
而最不可思议的是，在确信救不了那个女生之後，军士居然跨上马儿一溜烟的逃跑了。
「喂，这太卑鄙了吧？」陶其华忍不住摇头，「还骑著马呢，一点都不懂什麽是骑士精神。」
「不懂的人是你，这叫战术！」老谢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人死是扣两分，两个人那就是四分了。想要获胜就顾不上什麽卑鄙不卑鄙，而且这两分拿不拿得到还是个问题。」
他正说到这里，大萤幕上果然局势突变，只剩一点点血的女医生忽然使用加速技能。只见金光一闪，脚下赫然出现了一朵莲花，两三下就消失在了沙滩尽头茂密的树林里。
煮熟的鸭子飞了，这下，不仅是监控室里，甚至是官方网站的网路聊天室里也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第四章 预言师的警告
看了两局之後，陶其华真正感觉到，与普通的对抗类游戏不同，这个游戏显然更讲究战术战法，脑力第一、武力第二，这样想著，他不仅也有些跃跃欲试。
大萤幕的镜头继续切换。大约一个小时之後，两支队伍都集结完毕。只不过有个小小的问题：白队九人，黑队七人。
很显然，白队里有间谍。意识到这点之後，事情变得越发有趣了。
时针指向十点四十五分，在岛上两个相距甚远，遥遥相望的地点，黑白两支队伍围著各自的主公坐了下来。游戏介面上方正中央出现了卷轴，提示「第一次使用照妖镜」的时机已经到来了。
首先行动的是黑队的主公，和尚「女施主莫怕」。他迅速对著那个名叫「问天」的军士使用了照妖镜，结果证明问天是清白的。
接下来轮到阳队的主公——小道姑「金昀」，相对「女施主莫怕」的乾脆，她则显得有些优柔寡断。
此刻，在她手下的八个人，除了在海滩上围捕「珈蓝」的三人组之外，还有一名叫「秦时明月」的道士、一名叫「荼靡」的女刺客、一名叫「穿山甲」的军士，以及叫「杀人名医」的医生和名为「色即是空」的和尚。
就在这八个人里，至少有一个是黑军的间谍。
光看是看不出什麽端倪的，照妖镜的使用时间还剩下十分钟，足够开一个小型的推理会议。
沙滩三兄弟首先表明立场：「我们三个还联手追杀黑人来著，肯定不用怀疑。」
紧接著，「荼靡」和「秦时明月」也提醒道姑：「刚才还是我把你从黑人手里救出来的，如果我们其中有一个是黑人，早就该里应外合把你们都杀掉了。」
於是怀疑的目标，迅速锁定在了剩下的三个人里。
似乎并不擅长这样的推理，金昀沉默了好一阵，才慢悠悠地问道：「穿山甲、杀人名医、色即是空，你们三个人都是自愿加入的，怎麽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时「秦时明月」插嘴道：「反正有五次机会，那就一个个来照，谁先？」
首先做出回应的人是穿山甲。
「我无所谓啊，浪费一面镜子可不关我的事。不如先照我。」
金昀又转向另外两人，「你们的意见怎麽样？」
「我没有意见，」杀人名医首先表态，「下一轮我自愿接受检查。」
「我反对。」那个叫做「色即是空」的和尚却提出了异议，「这样盲目的检查根本没有意义。」
两票对一票，虽然「色即是空」强烈反对，但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首个接受检查的人还是穿山甲。金昀打开背包，右键使用了照妖镜。只见金光一闪，被笼罩在光芒中的角色瞬间血条全空，倒在地上。
果真是间谍！但并不是穿山甲。
就在最後一刻，金昀改变了照妖镜的使用对象。倒在地上的杀人名医迟疑了两秒钟才明白自己出局了。
「为什麽？不是说好了照穿山甲的吗？」
「那是用来试探你们的。」
刚才还一脸优柔寡断的金昀，终於显出了她腹黑的真面目。
「刚才我和秦时明月密聊，借他之口提出了让你们三人依次检查的办法。间谍是不可能主动要求第一个接受检查的，所以穿山甲第一个排除，所以剩下的就是你跟和尚。」
「那为什麽是我？我都说了愿意第二个接受检查！」杀人名医追问道。
「第二根本没有意义。」站在一旁的色即是空接过了话题，「你自己也很清楚吧？如果没有出现比你更可疑的人，你就会在下次使用照妖镜之前叛逃回黑队去。」
被他说中了心思，杀人名医终於输得心服口服了。
「这完全就是一场心理战嘛。」监控室里的陶其华发出感叹，「不过挺好玩的，我喜欢。」
「现在你知道为什麽有这麽多人热衷於这个游戏了吧？」老谢在旁嘿然一笑，又转头去问负责监控网路直播的人，「官网上的情况怎麽样？」
「一切ＯＫ。讨论区里人气很高，甚至还有人开了盘口赌这一轮哪一方会晋级。」
说话间，十分钟的修整已经结束，玩家们再次整队出征。但由於杀人名医卧底失败，被系统判定为出局。
大萤幕上，他俯趴在地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继而像一片羽毛似的漂浮起来，在半空中转了个圈。身下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发光的印记，在这金色的光芒笼罩下，尸体消失了。
这原本是一个很美的景象，可是看在陶其华的眼中，却蒙上了一层恐怖和神秘，因为他见过这个印记。
六边形的外框里面，有著三片连缀在一起的鸡爪形树叶——这正是出现在床底和陈莎笔记本上的诡异图案。
为什麽？为什麽游戏里会出现这个东西？明明是夏天，陶其华却生出好一阵寒意。他急忙指著那东西问老谢，换来的却是老谢的反问。
「连这个都不认识？小说里白纸黑字写得详细明白，这叫三叶六芒印，是蓬莱派的标记。」
蓬莱派的标记？究竟是小说里的标记被挪动到了现实中，还是现实的存在被嫁接到了游戏中？陶其华突然想到，有个人一定会知道答案。
他指著大萤幕问老谢：「这个符号挺好看的，设计它的美工到岛上来了没有？」
「你说小赵？」老谢把头摇得好像拨浪鼓，「那个怪人，做得好好的突然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定是被人高薪挖角，别提他了！」
线索还没开始就戛然而止，惋惜之馀，陶其华这才想到要给林深发个消息。可是简讯发出，却迟迟得不到回应，看起来林深正专注於比赛。若是要找他商量，无论如何都要等到比赛结束再说了。
既然无法立刻解决，多想也没用。陶其华虽然好奇，却也不得不耐著性子继续观战。
这之後的几轮比赛，双方各有赢输，但照妖镜却没有再检查出任何间谍。两队人员一边互相厮杀，一边按照比赛规则，向著位於岛上正中心的蓬莱神殿前进。
五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当比赛结束之後，十五名选手被强制传送到了登录大厅，开始计算各队的总分。
总分的计算有公式可循，按照规则，当全场比赛结束时，占领神殿的一方将有可观的基础分奖励。与此同时，击杀敌人积一分，误杀队友扣两分，所有有效队员（间谍不算）的积分相加，除以十六，就是最後的分数。
神殿的最後占领者是黑队。监视器的大萤幕上，已经显示出了选手们各自的积分统计。被淘汰的杀人名医积分为零垫底，而顺位第一、第二都被黑队包揽，看起来就算是损失了一名队员，平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