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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咏哪里不知道玉珠这会儿正生气,涎着脸笑嘻嘻地回道:“我回来了,去家里没瞧见人,阿铮说你在这里,我又赶紧过来看你”不等玉珠继续,他又作出一副疲惫至极神情,“玉珠,我快累死了”说着话,身子就朝门里倒过来
玉珠虽说因李庚话对顾咏心里存了芥蒂,但哪会任凭他倒在地上,赶紧伸手扶了,一面暗骂这厮狡猾,一面将他搀扶着进屋顾咏心中大乐,脸上却还是一派虚弱姿态,就势靠在玉珠身上,不着痕迹地亲了亲她头发
二人进了屋,玉珠这会儿又硬气起来,将顾咏往椅子上一扔,自个儿又端了汤药喂给狗喝顾咏见她不理会自己,也顾不上再装虚弱,精神抖擞地跟在她身后,窜前窜后地想找点活儿干玉珠也毫不客气地指挥他,让他蹲下身子把那两条狗抱住,她则掰着狗嘴巴灌药
顾咏起先还不知道她到底打算做什么,待见她将从怀里摸出把锋利小刀才变了脸色,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哆哆嗦嗦地问道:“玉珠,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和江小姐真没什么,你不要听李庚胡说”
玉珠不理他,缓缓探到狗脖子处血管,小心翼翼地划了一刀猩红鲜血顿时飙了一地,玉珠遂不提防,竟被喷了满怀,满身都是狗血顾咏见状,赶紧上前来帮她,却是不得法,不仅止不住血,反而还弄了自己一身
玉珠又气又恼,直接一把掌扇到他脑袋瓜上,喝道:“慌什么,赶紧把你手边东西递给我”
顾咏这才注意到原来自己脚下放着一堆奇形怪状东西,他虽不知道这些东西用途,但既然玉珠吩咐了,他只有照办玉珠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狗血滴到碗里,接了满满一碗后,那狗已经开始出现痉挛症状,呼吸声也渐渐变得虚弱
“快死了吧?”顾咏凑过脑袋来问道,晒得发黑脸上沾了不少狗血,样子甚是滑稽玉珠抬头瞧了他一眼,笑得端着碗手都在发抖
笑罢了,她又觉得自己这样轻易地原谅他很不妥当,遂又摆回了臭脸,哼了一声,放下碗又去放另一条狗血顾咏虽不明白她如此杀生意图,但既然她要做,他也只有屁颠屁颠地在后头跟着,让抱狗腿就抱狗腿,让放血就放血
玉珠折腾了好一阵,待血都放得差不多了,那两条狗命已经去了半条,顾咏在一旁瞧着都有几分不忍,但玉珠却始终板着脸,认真而严肃忙着手里活儿,似乎根本没把它们当回事
虽说来之前玉珠也用这些器具灌过水,但用起来终究还是不一样,幸好她手脚还算麻利,虽说浪费了不少,但终于还是输了进去于是,顾咏就眼睁睁看着其中一条就快咽气了狗忽然又慢慢活了过来,直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到底是头一回做这事儿,结果还是害得一条狗丢了性命,玉珠将活着那条狗缝好伤口后,又冲着死狗拜了拜,才将它尸体收拾好,让顾咏扛到院子里树下埋掉
做了半天苦力,玉珠总算没再给顾咏摆脸色,去屋里洗净了手后,才小声地问他:“你累不累,吃过了没?”
顾咏赶紧摇头,可怜巴巴地瞅着她玉珠也是心软,暂时没再追究他和那江小姐事儿,说了句“那就一块儿先去吃东西吧”,于是满身鲜血两人一齐出了门直到出了巷子,二人才发现不对劲,经过行人但凡见了他们,没有不躲着路走,还有都快被吓傻了,一动不动地傻站着,直到他二人走过了,才哇地大叫一声,一阵狂奔
二人也知道自己样子实在见不得人,也顾不上吃东西,先各自还家去换衣服
顾咏这边,刚进府门就被下人给迎上了,急急忙忙地上前道:“少爷,您可回来了元武说您回来了,可这么久一直没瞧见人,老爷夫人都急得不得了崔老太爷今儿刚到,也在厅里等着”那下人说完了话,才瞧见顾咏身上血迹,顿时吓得一脸死灰,喃喃道:“少…少爷,您…您这回又和人打架了,这这回还动刀子了?”
下人口中崔老太爷乃是顾咏外祖父,常年在南阳住着,极少进京但顾咏年少时曾在崔老太爷身边住过一阵,最得他老人家宠爱,一听说外祖来了,顾咏亦是高兴得很也懒得跟人解释身上血迹来历,径直先回房换了衣服,急急忙忙地奔到大厅去拜见外祖
还未进门就听见屋里阵阵爽朗笑声,顾咏心中更添喜悦,整了整衣冠后才推门进屋才进门,就听到一个大嗓门朝他大声道:“哎呀我咏哥儿可算回来了,快过来让外公瞧瞧,是不是更俊了”
顾夫人笑道:“他呀,整日在外头办差,风水日晒跟个猴头似,哪里会俊”
顾咏快步上前,朝上首须发皆白、精神却极矍铄老太爷跪地行了个大礼老太爷赶紧起身将他扶起来,责备道:“几年不见,这孩子怎么变迂腐了,动不动就行这样大礼,瞧得老头子我心里头不舒坦”
顾信忙道:“他一个小孩子,向您行礼也是应当,您可别太宠他,要不,这小子以后又要不知天高地厚了”
众人忆起顾咏年少时跋扈行径,未免又是一阵哄笑顾咏则是一脸讪讪,倒也不是特别不好意思,就是摆出张窘迫脸来讨众人喜欢罢了
祖孙三代说了一会儿寒暄话,崔老太爷才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那小书童不是说早就回来了么,怎么拖到这会儿来回家饭吃了没?”
顾咏顿时一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不好意思回话顾夫人在一旁掩嘴而笑,揭穿道:“父亲您可不知道,我们家咏哥儿如今可是长大了,有了主意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小喜鹊尾巴长,有了媳妇忘了娘”
“娘——”顾咏生怕崔老太爷会因此对玉珠产生反感,赶紧插嘴道:“您别浑说,我…我不过是衙门里还有些差事要交代,才来得晚了些”他幼时在外头闯了祸常回府里撒谎,早已练成了脸不红心不跳本事,张口就来
但崔老太爷是何等精明人,一瞧见他脸色就知道他肚子里主意,也不和他争辩,只回头一脸兴趣地问顾夫人,“是么,难得我们咏哥儿喜欢却不知他中意是哪家姑娘?长得好看不好看,性子好不好?”
顾夫人正待回话,顾咏已经急冲冲地过来打断了,“外公您怎么忽然来京城了,外婆身子可好?舅舅们可好?”
崔老太爷左右不理他,继续问顾夫人咏哥儿媳妇事顾咏急得脸都红了,顾夫人却笑得直道肚子痛
任凭顾咏如何插科打诨,崔老太爷到底将玉珠给问了出来,还一个劲地催着顾咏赶紧去上门提亲,非要他赶在年前把媳妇给娶进门
正文 江家小姐
了衣服后在酒楼等了顾咏一个多时辰,直到天都全黑了,顾咏才派了元武过来说来不成,气得发誓再也不理他。
第二大早,又进了宫,特特地寻孙大夫说了输血事,孙大夫听罢了,却是沉吟不语,过了好半晌,才沉声问道:“有几成把握?”
却不好回答,毕竟血型问题解决不了,此事根本无法继续。孙大夫见她这副神情,不待她回话也知道了她意思,且拍了拍她肩道:“,你只见我人前风光,可晓得我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一不留神,便是万丈深渊。侯夫人里,且先用保守疗法治着,她毕竟年迈,便是这法子有用,也不一定愿意遭这份罪。至于输血一事,可暗中进行,不可妄动。”
自从最近几次事件后,对孙大夫更是心服口服,既然他都如此说了,也不由得郑重地思考起此事可行性来。历史上曾因输血反应导致禁令,一禁便是上百年,若是无法解决血型问题,只怕不仅不能造福百姓,反而会给医学发展造成不必要影响。
思及如此,心思也就淡了些。在宫里头逗弄了一会儿皇太孙后,她便告辞出了后宫。因孙大夫和张院判不在,太医院诸位忙得打转,刚一进门,就被抓了个现行,非被逼着出了两趟诊。
不过向来不大出诊,右院判杜大人不敢让她去王公大臣府上,只让她看些零星小病。跟着药童上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直到下了马车,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郑府大门口。
出来迎接修文见了也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恭恭敬敬地过来迎了,一面唤着“秦大夫”,一面将她往内院引。原本还以为是郑览得了病,进得屋来,才发现等着她竟然是一只受伤小鹿。
郑览也在屋里看书,只受伤小鹿安安静静地趴在他脚边,湿漉漉眼睛半开半合,仿佛带着几分灵性。听到门口动静,郑览回头来看了一眼,瞧见,浑身一震,但是很快,他脸上惊喜褪去,取而代之是清清冷冷笑容。恍然有种错觉,仿佛他生气在一点点地流失,人虽还在面前,却只有模模糊糊影子,简直快要让人感觉不到他存在。
“是秦大夫过来了。”他说道,目光垂下落在脚边小鹿身上,“原本只是让修文随便寻个大夫,没想到他竟会寻到太医院去。害得秦大夫大老远地跑一趟。”
他语气客气而生疏,微微有些不习惯。但她终究没说什么,点点头,蹲下身子给只鹿看病。鹿左前腿受过伤,因包扎时没有留意清理,导致伤口发了炎。吩咐修文去取了烈酒过来,将随身携带小刀消过毒后,小心翼翼地清除小鹿伤口溃烂处。
她动作极为娴熟,手脚又轻,不多时就将鹿腿上伤口重新包扎好,又开了用药膏嘱咐修文过两再重新上。整个救治过程中,郑览只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瞧着,不说话,也不看她,一直到告辞时,他才淡然地点了点头。
修文一直送到府门口,好几次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倒是临上车前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道:“我听顾咏说你们家少爷要回祖籍了,不知何时走。我们朋友一场,理当去送行才是。”
修文赶紧应道:“得等到八月底过了百才走,郑家祖籍在西北七星县大仪镇,若是秦大夫有闲,后可去大仪镇走走。”
点头应了,这才登车离开。修文一直站在路口,看着马车远远地转弯出了巷子,他才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京城里素来热闹,今儿却不知又遇到了什么事儿,马车才从郑府出来没多久,就被堵在了路上。左右这病也瞧过了,倒也不急,倒是一旁小药童耐不住性子,时不时地掀开帘子瞧一瞧。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这小药童看到了什么,忽然大声惊呼起来,“…”
他语焉不详,听得心里也痒痒,忍不住也跟着探出脑袋来,不看不要紧,这大街正中央,竟然在上演一出强抢民女戏码。
戏文里常有纨绔公子哥儿调戏民女故事,但来京城这么久,却从未见过。但戏文中纨绔子弟不是肥头大耳,就是面目可憎,可面前大街上位调戏民女公子哥儿却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倒有几分翩翩风度浊世公子哥儿味道。
位被调戏姑娘穿一身素色衣裙,相貌倒是娇美,只是脸上一双眼睛寒光闪闪,带着几分怒气。
“贺文龙,你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婚约早已作废,为何还要来纠缠不休。”姑娘狠狠甩手将叫贺文龙男子推开,连退好几步,直将男子避为瘟神。
男子被她甩开,却并不生气,乖乖地站在原地,一脸哀求道:“素娥,你知道并非我本意。都是我母亲自作主张,我从苏州回来后才知晓此事。我已经和母亲说过了,待你父亲沉冤得雪,我们就——”
“你给我滚!”素娥冷冷骂道:“你们贺家都是一群见风使舵小人,我看着就恶心。你又算什么好东西,正妻未进门就一个接着一个往屋里抬妾,整个京城上下,就没瞧见像你们这样不知廉耻、不懂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