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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无尘看着朱无垢的背影,心中怒不可制,飞身上,拦在了朱无垢的身前:“说清楚,到底你和我爹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如此恨他入骨?”
朱无垢冷冷的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的诸葛无尘有些毛骨悚然:“朱无垢,你说啊?你和我爹有什么仇?”
朱无垢有些迷离的看着诸葛无尘的脸。
同样是儿子,为何为了留住这个儿子和他娘,诸葛峰就可以狠下心除了他和他娘?
而今天,他却如此理直气壮的问他,他和他们诸葛家是有什么深仇?
“我们的仇,不共戴天,有你没我,有我就不会有你,诸葛无尘,回去告诉你娘,我,柳云生,要她的命。”
诸葛峰听见朱无垢如此绝情的话,顾不得自己在行刑台上起身奔上前,一旁两名禁军想要上前,被冷麒一记眼色拦住了。
主子答应了朱大人,让朱大人处理自己与丞相之间的私怨。
扑通!
诸葛峰跪在了朱无垢面前,一张脸上写满了悔恨,哀求,痛苦和绝望。
“爹,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诸葛无尘震惊,连忙上前搀扶起他。
诸葛峰不为所动,只是充满悔痛的看着朱无垢,不停的乞求着:“云生,爹求你,求你看在无尘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情面上,放过无尘的娘,当初是我鬼迷心窍,不关雪晴的事,是我舍弃不了大好前程……”
“二十年前,梅雪晴容不下我和我娘,你正值高官时,所以,不惜亲自做了一顿鸡汤,把我和我娘毒死,这样,你的岳父大人才肯提携你,成为了今日的百官之首,一国之相,啧啧,诸葛大人,你可真风光!”
诸葛无尘跄踉一退,惊骇出声:“什……什么?”
朱无垢走上前,逼近诸葛无尘。
诸葛无尘不由自主的后退,眼神慌乱惊慎的看着他。
“惊了?还是惧了?”
“不……爹,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诸葛峰不敢看诸葛无尘的眼睛,只是悲痛的低下了头不敢看自己的儿子,未娶无尘的娘之前,他是兵部文吏,娶了兵部尚书的独女后,他凭着岳父的提携,一步一步往上爬,二十五年前,他刚好二十五岁,却已经是兵部右侍郎了,深得皇上信任和重用,前途一片光明。
如果……那一年他没有奉皇上之命去巡察,就不会遇上云生的娘,就不会有后来的孽了。
朱无垢眼神一狠,用尽全身的力气打在了诸葛无尘的脸上。
呯!
诸葛无尘硬生生的接了这一拳,嘴角流血。
朱无垢看了看拳头,阴冷一笑:“一拳还一拳,两命还两命,如果真要解决我们之间的仇,那就让梅雪晴和你喝下我和我娘喝过的毒,如果你们也能大难不死,那我和你们诸葛家的仇就一笔勾销,否则……”
抓住诸葛无尘的衣襟,朱无垢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有我没你,有你没我,我们不共戴天。”
诸葛峰双拳紧握,突然狠狠的撞上了一旁的墙……
呯!
随着一声响,诸葛峰的身体缓缓的倒在地上,脑浆迸裂,鲜血喷溅,死状惨不忍睹。
诸葛无尘奔上前,抱起躺在血水中的诸葛峰,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爹……”
朱无垢僵硬的伸出手,仿佛还在抓着诸葛无尘的衣襟。
冷麒面无表情的转身,诸葛峰是行刑死的还是自己撞死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死了。
诸葛峰睁大着一双眼,仿佛在诉说着他的痛苦。
这时候,细碎的脚步声慌乱而来。
“不……”
诸葛夫人疯狂凄厉的上前扑在了诸葛峰身上悲恸欲绝。
朱无垢缓缓的放下手,脚步有些不稳的走着,却没有回头看一眼,嘴里喃喃自语,诸葛峰,你死了,解脱了,那我呢?我又该如何解脱?
015
一纸立后昭书,昭告天下,震动了整个京城,撼动了天下。
丞相和殿阁大学士之死更是让浩国文人心中群情愤涌、口诛笔伐,却在抓了不下上百名文人书生入狱发配边疆后,一些诛伐的声音渐渐小了。
朝堂上,百官无首,众多官员对册封大典都是晦莫如深的态度,却无人敢提出反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日后的册封大典的举行。
但最让感觉紧张、诡异也最引人嘱目的是各国君王竟然没有在第二天就启程回国,反而——留下来参加册后大典的观礼。
再则就是太上皇和太后仿佛根本不知道朝堂上的惊天动地似的平静。
最后,自然就是公主府的安静。
这反常,不合常理之举,无疑是最让人震惊和疑惑的,却也是威慑百姓的最好利器。
百姓私底下议论纷。
朝堂上百官无人敢谏言。
没有人出来指责,更没有人出来反对,都似乎是保持了沉默。
京城中,街头小巷巡逻的禁军来来回回,身穿便衣的朝中暗探更是分布在各酒楼客栈,只要任何人发出对朝堂不利的声音出来,都会被抓起来问罪。
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谁也没办法撼动三天后的册后大典。
公主府,画苑。
轩辕画整个人仿佛苍老憔悴了十岁,她呆滞的坐在窗前,没有心情去欣赏窗外的大好春景。
阮南风拿起一件薄外衣披在她的肩上。
“画儿,你身子还未康复,这里风大,回房间躺着吧?”
轩辕画听若未闻,只是如同痴傻之人一样坐着。
阮南风轻叹一声,在她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静静的看着她,良久才幽幽轻叹:“画儿,我们……离开吧。”就如颜儿所言,如果实在做不到爱和包容,那就离开吧,找一处偏静的地方,过些安静的日子。
轩辕画的手微不可见的抖动了一下,阮南风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眼中有着怜惜和温柔,然后轻轻把她拥进怀里安慰着:“或许颜儿说的对,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是颜儿也好,还是砚弟也罢,他们的人生,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们改变不了。”
轩辕画泪眼淆然,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襟:“阮大哥,我好累……”
阮南风眼底有些心疼,轻轻的拭去她的泪:“我知道。”
……
风,轻轻的吹,春天午后的阳光,有些许的懒,有些许的媚,还有些许的凉。
皇城别庄。
莺滦庄的寝殿内,秦不值面无表情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不悲不喜,不怒不恼,平静的如同一湖死水,不泛一丝涟漪。
阮心颜端详着手里的茶盏,白底青竹,清雅至致,与窗外的葱绿翠竹相映,别有一番情调。
事情发生过去了三天,她才出现在秦不值面前,她想,这三日,秦不值会想通一切,也会明白很多事情。
小忠奉好茶,难掩担心的看了一眼自己沉默的主子,心里叹息一声悄然的退了出去。
有艳拿起一个垫子放在了阮心颜的背后,也悄然的退了下去。
诺大的殿内,只剩相对无言的两人。
阮心颜收回欣赏品鉴的目光,掀开杯盖,看着杯中清淡中透着莹绯的花茶,心下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很有心。
不可否认,她心里还是会有一丝感动,感动秦不值的用心。
只有真正用了心的人,才会注意到细节。
轻啜了一口,她笑道:“不错,火候拿捏的很准,丝毫不逊色有丽的手艺。”
。
秦不值别开眼,依然保持着沉默,这茶是他让小忠试煮了无数次才与曾经她喝过的花茶味道如出一辙。
搁下茶杯,阮心颜身子倚进后背中,把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了身下的这张软椅,忽视自己身体关节处的隐隐作痛,笑看着坐在对面脸色木然的秦不值。
“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那就恨吧!”
秦不值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把她刚刚搁在桌上的花杯扫在了地上。
哐啷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刺耳而又尖锐。
在寂静的大殿响起,格外的清晰。
门外,有艳和莫诀两人均皱起眉头,却都未进去。
反倒是一旁的小忠有些焦急,想要进去,却又不敢。
秦不值恨死了她如此平静无波的面容,眼睛里已经有一点疯狂,红红的象饿了几天的野狼盯着她:“阮心颜,我恨你,我恨你!”
阮心颜垂下眼:“不值……”
“住口,我不要再听到你假仁假义的叫我。”秦不值狂然大怒。
阮心颜轻叹,好吧,那就换个称呼:“德帝陛……”
秦不值两眼喷火,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样扑了上去,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嘴。
阮心颜一惊,随即目光阴冷的盯着他的眼睛。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没有距差,她可以看清楚秦不值眼底的血丝,而秦不值也可以看见她眼中的阴冷入骨的目光。
在她慑人的目光下,如同电击一样,秦不值不由自主的退开。
一双眼从惊慌无措到茫然无依再到痛苦难捺,他狂叫一声,把大殿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稀烂,边砸边吼叫:“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捧上了云霄,又要把我摔进地狱,为什么?”
阮心颜沉默,而后淡淡的道:“既然你心里有这个认知是我捧你上了云霄,那么,你心时是否明白,摔你下地狱的人并非我,而是你自己。”
秦不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阮心颜目光深幽不见底,定定的注视着他:“记得吗?当初无论是我,还是轩辕砚都给了你机会去思考,问你可愿意娶我?”而他同意了,这就是意味着两方之间是你情我愿相互利用的关系。
秦不值呆站在那儿,眼神迷惘空洞的令人不忍卒读。
阮心颜轻叹:“不值,不是我自私的在你生命里来去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是,你错了。”
“我错了……”秦不值喃喃低语,他错了吗?
“我们人人都心里明白,那就是利益,我为今日的利益嫁给你去为你摆平困难,扶你上位,捧你上青霄,我做到了,至于你,你做到了吗?”
“不,你没有做到,反而迷失了自己,把我当成了你的私有物,对我有了占有心,于情,于理,于义,我并没有对不起你,相反,在这场利益上,我反而付出了那么一点点心,因为,除却利益之外,我也还是个人,我不去计较你因为想要占有我而起的私心给我造成的困扰,我做出了退让,或许在你眼里,我是为了今日的利益才会这样容忍你,所以你不仅没有感觉安慰,反而越加愤怒,你认为我用感情欺骗你,是吗?”
秦不值痛苦的看着她:“不是吗?”
阮心颜静静的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事实如何,我心里明白,你心里也明白,你恨的,你怒的究竟是什么?”
“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他只知道自己再次被遗弃,他的梦,破碎了,她毫不留情的击碎了他的梦,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不值,我只是一个梦,梦醒了,你会感觉到空虚,会感觉寂寞,但,那种感觉总会过去的,你只是不适应,我之于你,是姐是母是依赖,而绝不会是爱人。”
秦不值跌坐在椅子上,如梦游似的呆滞,只是梦吗?只是梦,为何如此痛?
无声叹息,深看了他一眼,阮心颜起身淡声道:“小忠子。”
门外的小忠一惊,连忙推门进去:“皇……郡主。”
“收拾一起,好好侍候着你们皇上。”
“是。”小忠看着殿内的狼藉,心里很是为自家主子担忧,小心翼翼的上前,在确定主子没有受伤后,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阮心颜起身:“回宫!”她身体很不舒服,而且有点发烧了。
有艳连忙上前搀扶。
“你就算定我回阜国后不会发兵攻打浩国吗?”秦不值抬头,冷冷的看着她。
阮心颜侧过身,挑眉看着他绷紧的脸庞,走上前几步,伸手欲摸上他的头,却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淡淡收回手,笑道:“不值当真如此恨我?”
秦不值冷哼,抬头仰视着她的眸瞳阴晦难明:“轩辕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