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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五点,初冬的太阳此时已经躲到西边的浮云后边去了。待云朵漂浮过,夕阳散发出极亮的却不刺眼的光芒,从留有水渍的玻璃窗透射进来,涂抹在前座男生浅棕色的头发和白色校服外套上,泛着金黄色的好看的关泽。黑板上有三分之一也被刷上夕阳的光,粉笔细小的尘埃粒子浮游在光束里。一副惬意的景象。
自从和小莺解除误会之后,关系比以前更好了。其实有点后悔没弄清楚事实就对小莺那么绝情。不应该相信宋紫君那种卑鄙小人的。她这次做得那样过分,但我没有实行报复。因为阿思在洗手间不经意听到宋紫君她们在商议如何考试作弊。我正好借这个机会揭发了她两次。她被警告处分,气到脸都绿了。
中考结束后,排球训练恢复了。已经入冬,每天早上六点起来,着实挑战我的意志力。早晨的温度比较低,每次出宿舍门口都冷得瑟瑟发抖。无论天气多糟糕,乔中闻名的跑步达人每天清晨都出现在操场,风雨不改,实在令人佩服,曾有同学拍下他放到学校网去,点击率相当可观。我们身边总有一些特别的人,在上演着特别的人生。
残疾人艺术团来乔中表演,让我看到这世上另一群特别的人。说实话,很震撼。当灯光打在那两个缺了一条腿的演员身上,他们似乎被注入重生的力量,在舞台上跳跃着,伸展着。我惊讶得打了一冷颤,鸡皮疙瘩都出来。
表演结束后陈大伟捧着几本书来分给我们。课外书这种东西我不太感兴趣,但好歹是陈大伟不容易得来的,只好收下。回宿舍宋紫君看到又该眼红了。
睡觉前云梓天打电话来。我告诉他今晚看演出的事儿。
“明天轮到我们学校有得看了。”他满不在乎地说。
我说:“哦,是吗。”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上周六我去游乐园替一朋友代班,你猜我做什么?”
我想了一下,说:“售票员?还是管机动设施的开关?”
“都不是?”
“那是什么?”
他卖了一会儿关子,才说:“小丑。”
我有点惊讶,他居然会去替别人扮小丑。我问:“那好玩么?”
“好啊。”
宋紫君忽然啪的把灯熄灭,几秒后就寝铃声就响了。我挂断电话,再玩了会儿手机才睡。然后做了一个梦,我极少做梦,因为每天都很累所以睡得特别沉实。我梦见自己变成湖南卫视正在热播的励志肥皂剧《丑女无敌》里的林无敌,被万人嫌弃。
吓得不轻,从梦里醒来,宿舍里还很昏暗,透过阳台的玻璃门望出去,天蒙蒙亮。手机屏幕显示出时间,已经六点十几分了,再不起来就要来不及了。因为要跑步,没有穿外套,只穿T恤加一件毛衣就出去了。外边很冷,风吹在脸上冰冰凉的。先到饮水机把水瓶装满热水,捧在手上朝操场小跑过去。
新的一天在寒冷中开始了。大多数人如我一样,在城市的角落里卑微地活着,日子像水一样流淌着,每天都会因为沙子一样小的事情而开心或者难过或者愤怒或者焦虑或者甚至想去死。
课间和小莺去走廊尽头的饮水机装热水,人很多,在后面排队的时候我想起公告栏关于元旦手抄报比赛的海报。于是问小莺有没有兴趣参加。
“好啊,叫上阿思吧。”
“可规定是两人一组。”我有点为难。
“那算了,就我俩。别告诉她。”
“嗯,那周末出来找个地方一起做吧。”
小莺沉默了几秒说:“周末走不开,去我家吧。”
谈话的罅隙,已经把水杯都灌满热水了。准备回教室时对面教学楼忽然起哄,听到有同学说我们这栋楼的顶楼有人要跳楼。
“走,上去看看。”我拉着小莺跟随好几个爱凑热闹的同学往顶楼跑。主任和老师已经在顶楼尝试劝下那位同学。学校保安在楼梯口守着不让我们上去。可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堵上来了,无法抽身。透过缝隙看到护栏上坐了一个女生。听身边的同学说,那女生是高三文科重点班的一名才女,叫李佳宁,在乔中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今天算见识到她本尊。
“是她啊!”小莺嘟哝了一句。
“你认识?”我问。
“打过照面,上个月全国什么杯作文大赛高三组冠军就是她。”小莺解释说。
忽然觉得自己在乔中孤陋寡闻的,连这号人物都不认识,要是她今天没跳成我该好好去认识认识一下她。
上课铃响了好久,虽有同学回教室,但大部分还待着看热闹。直到主任和老师们来赶。楼下响起消防车和警笛声。然后我看到穿制服的警察上来,他们把围观的学生赶回教室。
“你说她为什么跳楼?”小莺忽然问。
“打听一下就知道啦。”这是我擅长的,只要发挥一下八卦的能力就可以了。没过多久,就听到警笛声再次响起,越来越远了。估计没跳成,大伙儿收队了。这么一闹,也没什么心思听课了,躲在书堆后给云梓天发短信,告诉他刚才发生的事情。
其实发生这种事情学校声誉多少回受损,所以校方通常不对外透漏消息,而且会阻止学生乱传乱说。但往往没有用,谣言传得比光速还快。
因为出了这事,虽然李佳宁没跳成,可是学校还是把所有通往顶楼的那扇门加了厚厚的大锁,从此以后课余少了一个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训练完回到宿舍,宋紫君她们还在议论上午的事。听到她们说,李佳宁成绩很好,又受男生欢迎,她被班主任误认为早恋,并要通知家长,李佳宁认为班主任针对她,所以想到了以死要挟。
怎么听怎么像饶雪漫的小说。最近身边兴起一股饶雪漫风潮,许多人都在看她的小说。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三班的班主任桌上没收了好几本。就连阿思和小莺也深陷其中。我也只好凑一下热闹。
青春果然是疼痛的,无论现实还是小说。青春意味着成长,无论愿意与否都要接受改变。当你有一天觉得那些伤害已经微不足道时,青春就逝去了。
星期五放学后收拾了东西回家。这个家只剩下我和母亲,冷冷清清的,没有温馨而言。母亲破天荒的等我回来才吃饭。虽然回来之前我已经在外边吃过了,但还是坐到饭桌前陪她吃。
电视正在播《丑女无敌》,我想起那个吓人的梦,拿遥控器换了台。母亲没有作声,无论是什么节目她都目不转睛地看。卖广告的时候,母亲说:“我决定把房子卖掉。”
嘴里刚嚼的饭怎么也咽不下去。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经济不景气,还要供我读书,快要撑不下去了。
“房子卖了我们住哪儿?”我着急地问。
她说:“我已经找到一间房子,比这小得多,足够我们住的,价格也很便宜。”
“我不同意。”我放下碗筷。
这时她才转过头看我,她说:“我告诉你不是要和你商量,只是知会你一声。”她冷漠的脸分明写着,心意已决。
我离开桌子回到房间,重重的倒在床上,看着残旧的天花板,泛黄的碎花墙纸,堆满杂物的书桌,贴了海报的衣柜,这一切陪伴了我多少岁岁年年。虽然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要离开这座老房子去住更大更漂亮的房子。但这里毕竟充满了我的回忆。是我人生最初的地方,是我的避风港。煽情地说一句,真不舍得。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母亲,饭桌上谈事情比较适宜。翌日吃饭的时候,直到母亲快吃完我才开口。
“吗,那个……下学期我不住校了,可以省不少钱。”
我停下来观察母亲的脸色,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我继续说:“妈,就别卖房子了。”
母亲沉默了一阵,开始收拾碗筷,她说:“我考虑考虑。”
事情也许有转机,我稍微放下心来,收拾好东西去小莺家,和她约好了做手抄报的。
小莺家所在的小区要比我家那边新一些,门口有保安值班。小莺家在五楼,她走在前面带我上去,小宣已经在等在门口了。
小莺家比我家宽敞得多,布置得很温暖。她收拾好茶几,我们就在那儿做手抄报。小宣和聪聪在旁边玩耍。为了避免惹聪聪生气,我只好不再和他开玩笑,小孩子特别较真。
小莺泡了两杯热茶,把电视打开,正在播《放羊的星星》,我已经看过三遍重播了。
手抄报完成了大概三分之一,聪聪跟小宣玩腻了,围过来捣蛋,我拂开他的手时碰翻了小莺刚刚又端上来的热茶,一大杯滚烫的热茶倒在聪聪的手上,他躲不及,被烫得哭喊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我着急地看着小莺。
小莺也惊慌失措的,她说:“我也不知道,去医院吧。”
我尽最大的力气把聪聪抱起来,他真不是一般的重。小莺进房间拿钱包和钥匙,命令小宣把电视关掉,然后锁好门,带着小宣飞奔下楼栏出租车。
聪聪一路哭到医院,声音都哭哑了。尽管没有用,小莺还是不停安慰他:“不哭不哭,快到医院了。”
到了医院,聪聪被送去处理伤口时,小莺打完电话后让我先回家。
“我等你们吧。”其实都怪我不小心。
“你先走吧。”如果没有看错,小莺那是恳求的眼神。
我只好离开,内心充满歉意。
在医院门口遇见小莺的小姨,彼此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各自猜测对方出现在医院的目的。后来我才知道聪聪是那个小三的儿子,当然,和我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
这世上的事还真难预料。无论如何躲避,兜兜转转还是会与遇到的人有交集。比方说卫臻。云梓天生日派对那晚,在君临广场一楼遇见卫臻。就和他一起去包厢。大家都到了,于是吃吃玩玩,气氛还算可以。
不过阿思好像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显得很拘谨。九点多阿思就先离开了,大家也陆陆续续散了。
天气愈来愈冷了。训练的时候也不得不穿上外套,有点儿臃肿,运动起来碍手碍脚的感觉。
冬至那天放了一天假。回到家看到许光泽的行李,知道他回来了,母亲兴冲冲地去菜市场,晚饭比平常要丰盛得多。与往年不同,缺了父亲,气氛有点儿奇怪。尽管这样,母亲还是掩藏不住的高兴。洗碗的时候,我想就这样也不错,没有父亲,日子也可以过得平实安稳。
晚上在房间和云梓天聊电话,外边的烟火偶尔在夜幕上炸开一朵花来。突然,许光泽推开虚掩的门进来,神色慌张。
“你怎么了?”我挂掉电话。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
“我……”许光泽吞吞吐吐的。
“有什么你就说啊。”我有点儿不耐烦。
“我……我撞了人,是……那个小三。”
袁莺
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冷。校服外套外面还要加一件自己的外套才够暖和。早上起床成了痛苦的事情。每天在公车上依然昏睡,手里握着路东哲塞过来的热奶茶,然后一天就开始了。
冬至的前一天,下午四点就放学了。因为值日,拖了半个小时。阿思不是和我分在同一组值日,所以早早就走了。欣容风雨无阻地去排球场训练。
我去倒垃圾的时候,穿过林荫道,遇到李佳宁,在乔中她可是我的偶像,之前因为跳楼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她跟一个男生很亲密的样子,难怪听说老师误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