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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样长相的,边打量边想,这蓝眼睛,金头发,不是和书上说的妖怪一样的?难得二叔还能和他们交往。
刘如蕴也被唬了一跳,况且见这个男子并不回避,心里已经在皱眉了,只是她年纪总比燕娥她们要大些,见识也要多些,镇定一下,开口道:“小妇人是来寻邱公子的,还请代为通报一声。”男子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听刘如蕴说的话,刘如蕴不由有些焦躁,这人不懂回避倒也罢了,哪有男子家盯着女儿家看的,这蛮荒之地来的人就是这样。
还来中华上邦传什么教?连礼仪都不懂,也不知道他们的教究竟是做什么的?被男子盯着看的刘如蕴十分愤怒,看这个男子的打扮,应该也不是低下人,不好发火,只得一只手紧紧握住燕娥的,侧过一边脸不让男子再细看。
男子又眨了眨眼,那句话里的邱总算听懂了,张开嘴说:“啊呀,邱。”刘如蕴刚松了一口气,总算能听懂这句了,谁知男子接下来的话依旧跟鸟叫一样,刘如蕴照常一个字也听不懂,男子见刘如蕴皱眉,也皱起眉头来,突然往里面跑去。
小婉这才敢从刘如蕴的身后探出头来:“奶奶,这些是什么人,怎么说的话就像鸟叫?”刘如蕴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应是那些来传教的教士吧,我在家之时,听伯父说过,红毛国的人长的就是这个样子,听说还有长蓝头发,绿眼睛的。”
蓝头发,小婉睁大眼睛:“那不和夜叉一个样子?”夜叉,刘如蕴在心里细细描摹一番,也是,蓝发白肤,这不和夜叉一个样子。
燕娥开口道:“姑姑,他们说的乡谈就和鸟语一样,侄女陪着师傅去四处的时候都没听过这样的话,想来定十分难学。”刘如蕴只是微点点头,又等了半响,见还是没有人出来,这个屋子里面,只有上面挂着的木架子,还有张桌子,下面就是些长条的椅子,小婉四处打量一番,心里又怕又急,怕从什么地方冒出个长蓝头发,绿眼睛的人出来,不由扯了扯刘如蕴的袖子:“奶奶,要不要我们进去瞧瞧?”
刘如蕴也觉得奇怪,笑对小婉道:“不如你进去瞧瞧,有人了就递个名帖。”我?小婉指着鼻子?想起方才见到那个长的奇怪的,若再像刘如蕴说的,又长蓝头发,绿眼睛,扮夜叉都不要另画的人,小婉不由抖了一下。
刘如蕴也知道小婉是不敢进去的,只是站在这里也不是道理,拉了拉燕娥的手,瞧见那边有门,索性从这里出去,小婉见真的要进去,不由躲在刘如蕴的身后,紧紧抓住她的衫子,刘如蕴不由好笑:“好了,不要这样,他们总是人,又不是妖怪,会吃了你?”
小婉猛的摇头:“奶奶,他们长的和妖怪也差不了多少。”燕娥不由笑了出声,刘如蕴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在一出门就是个院子,布置和一般人家也差不了多少,天井里有鱼有花,两边厢房关的紧紧的,不过依旧鸦雀无声。
小婉这才放开拉住刘如蕴的手,往开着门的厅堂里面走了进去,边走还边叫:“有人吗?”依旧没有人回答。
小婉转了一圈,见没人回答,又不敢再往后面去,只得回到刘如蕴身边摇一摇头,燕娥不由有些急躁,开口刚要说话,这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却是从后面传来的。
刘如蕴转身,来人正是邱梭,他旁边还跟着方才的那个蓝眼男子。邱梭见到刘如蕴,忙作揖下去:“对不住的很,本来预备在这里等着的,谁知他们有人送信来,说码头有东西到,就去那里了。”
刘如蕴也行了礼,说话时候,那个男子的眼,还是眨也不眨的看着刘如蕴,刘如蕴再大方,也会生气,邱梭忙道:“这是三个月前刚从澳门过来的教士,是意大利人,他们国内的风俗,男子见到女子,是不回避的。”
说着邱梭和那男子说了几句,男子又快又急的说了几句话,突然上前要拉刘如蕴的手,刘如蕴本来还在想,这蛮荒之地就是蛮荒之地,连个回避都不知道,突然被男子拉住手,不由惊的花容失色,忙把手抽了回来。
小婉此时也顾不得害怕,站了出来,对着那个男子就骂:“你这是什么道理,怎么乱扯人的手?“男子愣在那里,又叽里咕噜说了一串,邱梭也被吓到了,忙上前来对男子说了几句,男子听到了,耸一耸肩,手放在胸口前,弯腰行礼就往外面走了。
燕娥方才却是愣在那里,等男子进去了,才嘟着嘴对邱梭道:“二叔,这人怎么这样,女儿家的手是随便乱摸的?”邱梭顿了顿,看了眼刘如蕴:“这是他们那个国的礼仪,见到地位高的人,要亲一下他的手,表示尊重,素日是见不到女子的,所以我也没和他说过男女大防,谁知就。”
刘如蕴的脸色现在恢复了正常,笑道:“也罢了,风俗不同,工匠在哪里?我们定完样式也好回去了。”邱梭点头,请她们再往后面来,再后面一进,才是邱梭的住所,却也是空荡荡的,看来没有伺候的人,邱梭请她们坐定,这才去寻茶。
刘如蕴细细打量了这间屋子,见摆设极为朴素,不过一桌一几,架上有书,窗下有琴,别的再无长物,只是墙上也挂了个大架子,刘如蕴细细瞧了,原来是个光着上身的男子被绑在上面,头垂了下去,看来是在受刑。
刘如蕴不由皱眉,这瞧来和佛教故事是一样的,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故事?邱梭此时端了两杯茶进来,笑着道:“此处乏人服侍,招待不周处,还请担待。”
燕娥没去接茶,只是指着那个木架子问邱梭:“二叔,这是不是你给我讲的耶稣受刑的故事?”邱梭坐下点头:“就是这个故事,我主死去三日之后复活,感召世人。”说着在胸口画了两下。
刘如蕴虽没听过这个故事,想来却和佛舍身饲虎以救人的故事差不多,点头道:“成佛得道者,大都如此,需忘了自身,才能得道。”邱梭点头:“确是如此,我不求旁的,只愿终身侍奉我主。”
说着邱梭垂下眼帘,轻轻吟诵了句什么,用手又在胸口画了两下,刘如蕴没听清他吟诵的是什么,想来是耶稣会念的东西,燕娥见状,也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刘如蕴见状,不由笑道:“你们叔侄二人,信道都坚,想来日后定会的证大道的。“
邱梭淡淡一笑:“成道之路,并不只有一条,只要能诚心,则不管是信什么,都会成道的。”刘如蕴轻轻颌首:“确是如此,大道本是一样的,修什么,不过都殊途同归而已。”邱梭点了点头。
又谈了一会,工匠来了,定好了样式,刘如蕴也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经过那间大屋子,那名跪在男子依旧跪在大架子面前,见刘如蕴他们出来,起身用手在胸前画了两下,嘴里又嘀咕了几句,邱梭在旁,笑着道:“他说的是,我主会保佑你们幸福安康的。”刘如蕴轻轻还礼,径自回家。
直到上了车,小婉才感叹道:“奶奶,还是你胆大见识高,竟一点也不害怕。”燕娥点头:“我和师傅也曾见过无数女子,但是似姑姑这样的,真是少见。”刘如蕴笑道:“你们两个,这有什么稀奇,总有长的不一样的人,难道人人害怕?”
小婉嘻嘻一笑,燕娥没有说话,刘如蕴瞧着她,燕娥在自己身边,活泼了许多,只愿观保好好待她,若原来的观保,刘如蕴是敢肯定的,现在,刘如蕴不由挑起车帘往外看,观保究竟是怎么想的?
车快到家,前面突然鞭炮齐鸣,险些把马惊到,车夫忙死死的带住马,车这才稳住,小婉探头往外看看,又问了旁边的路人,伸头进来对刘如蕴笑道:“柳掌柜的刚才得了个儿子,正在庆贺呢。”
柳掌柜家的蕊娘生了?刘如蕴眼前不由浮起柳大娘子的样子来,不由叹气,这母以子贵,瞧柳大娘子也不是什么厉害人,只怕会被妾欺到头上来。
燕娥听着刘如蕴的叹息,紧紧的往她身边靠靠,突然开口问道:“姑姑,他可会纳妾?”他?刘如蕴先想不起来,后来明白说的是观保,不由握紧燕娥的手:“不会的,观保这孩子我明白,他不会的。”
燕娥再没说话,只是又靠到了刘如蕴的膝上,刘如蕴听着鞭炮声音,看着柳掌柜的在门口喜气洋洋的迎来送往,世间男子,究竟怎样想的?
福气
一时鞭炮放完,车夫重又赶车到了后面。小婉搀着刘如蕴下了车,上前叩门,半日都没人应门,小婉撅嘴道:“陈妈妈定是又睡着了。”刘如蕴只是看她一眼,燕娥上前一推门,门却没在里面锁住。
小婉忙伺候刘如蕴进去,进了院子里面,却也是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小婉往陈妈妈住的地方张了眼,摇手道:“陈妈妈却没在里面。”刘如蕴此时已经走到厅里坐下,打个哈欠对她道:“还不快些寻茶,今日柳家添了孩子,她定是去瞧热闹去了。”小婉应了,转身就去寻茶。
刘如蕴坐下后,用手揉了揉额头,觉得好受些许,见燕娥还站在那里,笑着拉她坐下:“还想什么呢?”燕娥看一眼刘如蕴,叹气道:“姑姑,方才的事。”刘如蕴握住她的手:“燕娥,你素日是个达人,此时又何必做杞人忧天的事?”
燕娥却没有像刘如蕴想的那样笑了,只是低声叹息,刘如蕴想安慰她几句,心头千思万绪,全都涌了上来,世间女子,有几个是甘心把丈夫分出去的?燕娥又比旁的孩子聪明,自己大嫂他们在也罢了,日后大嫂他们不在了,观保真要纳妾,到时燕娥又会怎么想?
刘如蕴此时倒有些悔了起来,若世间男子真是这般,嫁人又有何用?心头气血翻腾,隐隐又有腥甜之味,小婉送上茶来,刘如蕴接过,饮了一口,觉得口中没有那股味道才对燕娥道:“燕娥,姑姑也不知道观保日后会怎样,只是要记得师傅当日说过的话,会修修旁人,不会修修自身,修自身就可。”
燕娥听了这话,若有所思,轻轻点头:“姑姑,我记住了。”刘如蕴看着她:“你啊,太聪明了些,有时还是钝一些更好。”小婉在旁边听见,好奇问道:“奶奶,聪明不好吗?难道要笨笨的才好?”
刘如蕴没有回答,只是一笑,世间男子,只怕都愿世间女子都是笨的,好让他们随意摆布。燕娥已经开口了:“姑姑,要做自在随心之人,却要玲珑剔透的,侄女不愿为了旁人的眼,就去做愚钝之人。”
刘如蕴眼里的光一亮,伸手握住燕娥的手:“若你真能这般想,倒也是福气。”小婉在旁边努力的听,却听不懂,只是皱着眉头在想。
“柳嫂子这边请。”有说话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平静,珠儿满脸堆笑,引着柳大娘子进来。刘如蕴忙站起身来迎,今日的柳大娘子,穿着是上下一新,那料子就是刘如蕴送的,头上还戴了首饰,瞧那些钗环,只怕是能找到的首饰都戴上了。
整个人是喜气洋洋,见到刘如蕴,就连拜了下去:“今日我家添了个小子,特特来道喜。”刘如蕴忙笑道:“恭喜恭喜。”细细打量起来,瞧柳大娘子的举动,蕊娘添了儿子,她自然是十分欢喜的,连眼角的细纹处,都透着欢喜。
无端的想到自己的娘,当年添了四弟时候,自己年岁虽小,却也能见到娘当时虽喜气洋洋,吩咐下人准备东西,等回到房里时候,也曾不小心摔碎了平日最爱的一把牙梳。
当时的自己看着这一幕,似发誓般对娘道:“娘,等蕴儿长大了,自不会让他纳妾的。”娘却只是苦笑一声,不中用的,做了女儿家,总是要受这些苦的。
果然,人人眼中的天作之合,不过在一个月后就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