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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他的意思,一是怕时间来不及,另外也是怕我乱跑会有危险。可我还是飞快跳下马车,说,“我很快回来。”说完就往大雕坠落的方向跑去,楚总管稍稍愣了一下,紧接着跟了上来。
茫茫四野,天色又暗,很难看清掉落在草地里的东西。好在那只雕不时发出阵阵求助的叫声,就好像知道有人在寻找它一样。
这时,半空又传来几声雀鸟尖利的哀鸣,远处又有几支羽箭飕飕的飞到半空,将迎面飞来的几只喜鹊钉到了地上。我一惊,这才察觉到这个区域的天空中几乎没有任何飞鸟,究竟是什么人要将它们赶尽杀绝呢?
楚总管上前一步,护在我身边,带着警戒地打量左右。这时,脚下被石头绊了一下,我险些跌倒,却还是站住了,低头却见草丛里散落着许多鸟类的尸体,身上还插着箭。我壮着胆子拾起一支箭,给楚总管看看,说,“从这支箭上,能看出射杀这些鸟的人是什么来历吗?”
楚总管把那支箭拿在手里细细查看一番,说,“看样子不是官兵用箭,也不属于追杀过我们的杀手。这箭手工粗糙质朴,应该是附近的猎户用的。”
猎户吗?我心中狐疑,就算这里的猎户特别喜欢吃鸟肉,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这时又听到那只大雕求救的哀鸣,应该就在附近了。我循声走向干枯的草丛深处,果然看见一只黑色的大雕半张着翅膀,背上插着一根箭,殷红的血迹染红了大片羽毛。看见我,它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求救的光芒,就好像认识我一样。
我急忙上前扶起它,一时不敢将箭***,只是小心翼翼地将箭杆齐着伤口折断,并从衣服上撕下几个布条帮它止住血。大雕看着我,乌溜溜的眼睛就像会说话,我心中不忍,试图抱起它回马车去上药,可它比我想象中重得多,我差点栽倒下去。好在楚总管手疾眼快地从我手里接过它,我才没有连人带雕地摔在地上。
接着微弱的天光,我才看清它真是一只名副其实的“大雕”,翅膀完全展开的话应该会有我两只手臂那么长。爪子上沾了血迹,却还是紧紧攥着什么东西,隐约闪烁着金光。我有些好奇,试探着想要接过来看看,那只大雕歪头看我,眼睛里似有信任,将爪子在我手心上松开。
竟是一只男子束发用的金冠,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仔细一看,金冠底下还缠着一根布条,上面用血字写着,“尘困于小春城。”
由于这六个字没有标点符号,我端详了半天才隐约猜出了其中的含义,望一眼四野中被射杀的无数飞鸟,想必是有人故意派猎户射杀掉所有从小春城出来的飞鸟。我看一眼那奢华的金冠,再看向黑雕,心中有个模糊的想法,试探着说,“香无尘?”
大雕漆黑的眼珠中露出悲戚之色,几乎要垂下泪来。我脑中浮现出香无尘那张妩媚**的俊脸,许多往事浮上心头。当我在皇宫被水鬼缠住,当我在地牢里绝望地等待兰陵王……是他一次又一次地救了我。紧接着我又想到桃花,那个倔强又痴情的女子,我也曾答应过她,要替她好好守护香无尘……
正在思忖间,远处忽然传来陌生而有些粗犷的男声,“喂,你们是什么人?”
楚总管把大雕放到我怀里,侧身挡在我身前,右手按在刀柄上。昏暗的天光下,一个身形健壮的男人渐渐走近了,我见他只有一个人,衣着打扮像像是寻常的猎户,便回答道,“我们只是路过。你可是附近的猎户么?”
那人皮肤黝黑,身后背着一篓子箭,见我是个女人,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望向我怀里的大雕,憨声道,“这雕是我射下来的,把它还我。”说着就要伸手来拿。楚总管以为他要动手,侧身挡在我身前。我按了按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这么激烈,说,“这雕怎么卖,我们买了。”
那个猎户想都没想就摇摇头,说,“不卖!”
我抚摸着怀中黑雕的羽毛,想了想,说,“这位大哥,大周朝廷有令,秋季封山育林,八月期间是不可以打猎的,你难道不知道么?”
那猎户一愣,我又指了指楚总管腰间的令牌,说,“我们是司空府的人,奉命来巡山的。”
其实这道法令是我瞎编的,但是我知道中国古代的确有相当周密的环保法规。这也是四大文明古国中的中国之一大特色。其它几个文明的末落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资源的匮竭,只有中国一直能延续到今天。但是各个朝代的法律文化和人的信仰观念都不尽相同,气候也有变化,所以封山育林这项也会有变化,此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猎户面露惶恐,片刻后口气又硬起来,说,“朝廷什么时候下的令,我怎么不知道?再说这山是小春城的领地,我们自然是听城主的。你们司空府也管不着!”
楚总管微怒,正待要说什么,我轻轻按住他,略一思索,说,“你的意思是,射杀这些飞鸟是小春城城主的意思么?”
那猎户犹豫一阵子,有些不耐烦,说,“你们管不着!”说着就要伸手来夺我怀里的黑雕,楚总管忍不住就要拔出剑来,我又按住他,抢先从袖袋里掏出一锭银子举到他眼前,说,“你把雕给我,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这样的话,违反法令的事我不再追究,也不会亏待你。”
那猎户眼睛看看银子,又看看我,似是有些犹豫。我把银子塞进他手里,四下一指遍地被射杀的飞鸟,不由有些不耐烦,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不说清楚也别想走。”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答道,“这是小春城城主派人下的令,让附近的猎户看见鸟就杀,不许任何飞鸟进出小春城。另外还吩咐我们活捉这种黑雕,可以去城里另外领赏钱的。”
将这片区域中的所有飞鸟赶尽杀绝,难道是想把香无尘被困在此地的消息封锁住么?我顿了顿,又问,“小春城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猎户摇了摇头,说,“我真的不知道。我们普通老百姓,城主哪是说见就见的。而且,城主一向不喜张扬,听说就连城主府里的下人也很少有见过城主真面目的。”
天色又暗了几分。我本来还有一些话想问,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抓紧时间要紧,如果过了酉时就不能进小春城了。这小春城里里外外透着蹊跷,不知它跟香无尘到底是什么关系?当下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到他手里,说,“这只雕我带走了,今天你就当没见过它,也没见过我。不然让小春城的人知道了,你也没好果子吃。”
四.
还不到入夜,晚上就已经静得吓人,四野昏暗。楚总管带着我一路狂奔,才在酉时之前赶到了小春城。哪知城里却是灯火通明,街上还来往着行人,一派繁华安逸的景象,气温也是暖意融融。当真不枉了它的名字——小春城。
一路上,楚总管也给我讲了一些小春城的情况——小春城城主复姓诸葛,据说是三国时诸葛孔明的后人,这一族人都很聪明,挑了这一处三面环山并且有温泉水环绕的宝地安营扎寨,并设法让周主将这里划为异姓王的封地。所以如今的情况是,虽然小春城在地理上处于大周的版图内,可是除了每年交粮纳税之外,行政上基本不归周朝政府的管辖。用现代的话来讲,就是个高度自治的区域。
正在思忖间,马车已经在一家金碧辉煌的客栈前停了下来。楚总管扶我下车,我有些犹豫,小声说,“夜晚避大户就小家——我们住进全城最好的客栈,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
楚总管一边扶我走进客栈,一边小声回答,“这是司空大人的命令,他说一旦进了小春城,就要住进最奢华的客栈。毕竟这城里我们什么都不了解,暗箭难防,还是在处众人的眼光下比较安全。这样的排场,倘若遇到什么事,还可以拿出司空府的名号来震慑一下旁人。”
我一听,果然宇文慵考虑事情比我周密,这个说法也有道理。此时楚总管已经走到掌柜跟前,拿着四个房牌问我,“小姐,东西南北四间上房,你要哪间?”
我正待随便选一个,这时身后的布袋忽然动了一下。是我怕那只黑色大雕引人注目,才把它装进书袋里背在身后的。……朱雀,南方,依稀记得香无尘似乎曾 说过,他天罗四尊之一,镇守朱雀位的尊者。我这样想着,随手就选了朝南那间房。
小春城果然富庶,这家客栈气派非凡,与京城比起来毫不逊色,房间很大,连廊处的镂花红木门旁还摆着两排新开的盆花。我关上房门,忙将黑雕从布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此刻它比方才又虚弱了几分。那截断箭还在它身体里,取出来怕它会有危险,不取出来却又不是办法。我有些着急,跟楚总管说,“附近能找到信得过的兽医么?”
楚总管面露难色,说,“刚才那个猎户也说了,小春城城主悬赏追捕这种雕,要是请了大夫,怕是更不安全。”
我轻轻抚摸着它额头的绒毛,不由有些心酸。黑雕低声鸣叫一声,像是听懂了我的话。
楚总管见此情景,似也有些不忍,叹了一声,说,“小姐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赶回司空府,到时属下会找府里最好的兽医给它疗伤的。”
我点了点头,开门送楚总管出去,顺便吩咐客栈的下人送一盆洗澡水过来。
房间里没点蜡烛,窗户开着,室内一片霜白。月色轻舞,在纤细柳梢头婆娑摇曳。我拨弄着浮在水面的花瓣,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两天发生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时时刻刻像跟绷紧的弦……处处透着诡异的小春城,来历不明的杀手,以及,来历不明的爱情……脑海中忽然浮现宇文慵英俊的侧脸,他现在人在哪里,会不会也正在想起我呢?
这时,昏暗的房间中忽然飞快闪过一个黑影,我一惊,还未来得及尖叫,嘴已经被人自后捂住,那人凌乱的发丝触在我脸颊,隐隐透着一抹似曾相识的馨香,他的声音低低地响在我耳边,“元清锁,你是来找我的么?”
我一怔,微微侧过头去,那人的侧脸苍白而妩媚,没有束发,几缕刘海散落在额前。月色将他拓成一道纤细的影,即使鬓发凌乱,依旧万种风情。我下意识地伸手拂开他的手,喃喃惊道,“香无尘?”
他离得我很近,目光落在我脸上,一寸一寸下移,忽然微微有些怔忡。我猛地晃过神来,整个人往水里一缩,又羞又怒道,“你先把头转过去!”还好水上飘满了花瓣,除了脖颈和肩膀,其实他也看不到什么。
香无尘直起身,眨了眨妩媚上挑的杏眼,居然乖乖依言转了过去,苍白俊秀的脸上隐约闪过了一丝局促。我用毛巾胡乱擦擦,披好衣衫,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回头却见香无尘正背对着我站在桌前,俯身看向那只奄奄一息熟睡了的黑雕。
我走进了,只见那黑雕缓缓睁开眼睛,猛地看见香无尘,乌溜溜的眼睛里似是百感交集,扑扇着翅膀想要站起来,无奈身上有伤,终是跌了回去,发出唧唧的哀鸣声。香无尘伸手抚摸它的羽毛,像是听懂了它的意思,轻声地说,“我知道了,黑翎。”他此刻的声音不同于以往的戏谑轻佻,倒有几分虚弱和凄清。细看之下,我发现香无尘身上的衣衫有些破败,不同于往日的雅致奢华,肩膀处似乎还有伤,晕着一大片血迹。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喧嚣的人声,火把的光亮染红了霜白的月光,将暗夜照得灯火通明。隐约听见楼下有人硬声硬气地说,“我们奉城主之命搜查逃犯,快点开门!”
我一怔,飞快地看一眼香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