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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嘴角还抽着,那厢宗政无忧目光冷漠,没得商量,这厢昭云眸光戚哀,让人不忍拒绝。他真是左右为难,看了一国,眼珠骨碌碌转了一转,忽而一亮,凑近漫夭璃月,我们是不是朋友?,
这眼神,这口气,谁看了听了都知道他在打她的主意。漫夭但笑不语,朋友算得上是,但她不清楚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之前,她不能应。九殿下有话请讲。”
九皇子见她不上当,愈发笑得灿烂,你看你,皇子殿下这种称呼是给别人叫的,璃月你以后就跟七哥一样,叫我老九就行了。”
这怕是不妥。”漫夭笑容浅淡。
有什么妥不妥的,你又不是外人。哎,璃月,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西郊的拢月别院能不能暂旷先借给昭云住?你看啊,她休了那个姓肖的小子,住我府上会引来闲话的,我是不在乎,但这对她不好。看在朋友的份上,你就帮帮忙吧!他桥眉弄眼!一脸讨好的神情。
漫夭却是面色一凛,“你怎知那个别院是我的?”拢月茶园在表面上已经不属于她的产业,西郊别院是用来与各分处茶园管事议事之地,并无人知晓那处别院为她所有,除非他们私下调查了她。
九皇子一愣,自知失言,在漫夭犀利的目光之下,在宗政无忧一记冷眼杀到的瞬间,他充分的展现出专属于他的无赖本质,一拍脑门,似是想起什么要紧事一般地大声叫道:啊!遭了!我竟然忘了一件这么重要的事,七哥,璃月,我先走了,一会儿观荷殿见。”话没落音,人已经很不负贵任的溜之大吉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将昭云和连妃的贴身宫女也一并给弄走。
夜色浓郁,天际浮云乌黑,聚散不定。空气中静默无声,湖中白莲则映水中,高雅圣洁,一副不沾人间烟火的姿态。
转眼间,扶柳园只创下他们二人。
容乐虽是别国公主,却是安守本分,自认为不会对离王以及临天国构成任何威胁,不知离王何以如此费神调查于我?良久的沉默过后,漫夭还是出了声,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她只是想不明白这个一向对任何人都漠不上心的男人为什么至今还要调查她的一切。连西郊别院都知道,那她这一年来的一举一动大概也都尽在他掌握。
宗政无忧凝目远眺暗黑一处,眼光悠远沉寂,并不曾看她一眼”你不必以容乐之名自称,处处强调你的身份。本王知道你是启云国的公主,卫国大将军的夫人,倘若本王真有什么心思,这些都不在本王的计算范国之内。
漫夭淡笑,我知道离王权势滔天,行事无忌,从来都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他便坦然受了,如今从她嘴里说出来,他只倍觉讽刺之极。她复而又道:“但我还是要感谢离王,七日前的救命之恩。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既为陌路人,救命之恩,当谢则谢。
客套的话语,道尽了彼此之间的距离。一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让他本就冷冽不堪的心又冻结了一层冰霜。
事到如今,她以为他对她还有算计?
宗政无忧缓缓移了目光看她,那双美眸一如从前的淡然明澈,只是历时一年,多了几分萧瑟凄冷以及淡漠疏离。就是这样一双眼,于这许多个日日夜夜,在他心上或是梦里流连不去,令他睡不安稳食不知味。如今,她就在眼前,咫尺之遥,却如同隔了天涯海角,往日的种种纠缠,在她心里,终究是什么都没留下么?连一h恨意也无。想到她之前对昭云说过的那句话,便有如芒刺在心,痛不止息。
你以为,你对本王…,还有利用价值?”他字字夹冰,霜结在心。
我也认为,应该是没有了。可我实在不明白,离王为何要调查我?又何以在那样恰当的时机出现在清凉湖救我一命?也许是杯弓蛇影,但她却不得不如此。悲哀无奈的人生,便是由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欺骗利用以及伤害背叛中一步一个血印踏了过来。她总在不由自主想起他的时候,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这个男人曾经利用她的身体做他练武的工具,在她卸下心中防备的时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那种鲜血淋漓的痛,她怎敢忘?又怎能忘?
淡漠和怀疑从来都是双刃刿,创伤别人的同时,那咽下的痛也如利刃穿心口就好似宗政无忧,用冷酷掩饰伤痛,从来都是伤人伤己。
他勾唇一角,笑得无比自嘲。本王只是觉得太无聊,想看看你选的男人,到底能给你什么样的生活?是否没有我,你就能远离利用和伤害?
漫夭心间一颤,他在暗指傅筹同样在利用她,他在提醒她,她的身边根本没有真心待她之人,活得可笑。
没有他,还有别人视她为棋子。她心口窒痛,却努力地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灿烂,黯淡了月之光华,喉头轻咽,咽下的不知是何种滋味,她笑着道离王看到了?将军待我很好,他给了我想要的生活。至少……,我目前还不曾后悔过自己的选择。倒是你,我该说声恭喜。今日名门闺秀齐聚,赏花宴名副其实,想必离王殿下必能得偿所愿,择佳人相伴。”她的声音平静无波,每一句话听起来都没有半点的言不由衷。
他冷笑无声,他选妃,她笑颜恭喜,竟这般无所谓之态。
忘记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其实也没有多难。果真不难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可有锥心之感?倘若她真能将过去忘得干净而彻底,那她眼角眉梢隐藏的那么多的落寞和苍凉又是为了什么?
那一年的日子,他每每听说他们不曾同房他心中莫名欣喜。清楚记得,她曾说过,没有感情便不能在一起的那句话。
他以为,她是忘不了他。
可就在他心怀期盼,日夜兼程为她带来她最喜欢的荔枝回到京城的第一晚,他便得到了他们同房的消息。这代表什么?代表她接受了傅筹,代表她对侍筹产生了感情。她这样聪慧的女子,倘若不愿,谁能勉强得了她?
也许是他们相处的时日太短,或计是因为他们之间说过的话不够多,要不,为什么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记得那样清楚?
飞掠而来,一把拽过她的身芋,转眼间,朝思暮想的人儿落入怀抱,那熟悉的想念汹涌而来,懈间淹没了他的骄傲和理智。
他想唤她一声“阿漫”那萦绕心头的名字,一如从前,唤得极尽温柔
他想问她,傅筹是真心待你好吗”这样的日子,真是你想要的?你当真对选妃一事半点都不在意?
他想说,忘记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其实也没有多难。那是因为爱得不够深。
这些话终究不适合他,即便是心里会想,但他什么也说不出口,就连那声“阿漫”,也卡在了喉间,如一根长刺,不得而出。
粹不及防的拥抱,令漫夭完全僵住口一年不见,他的行为还是这般出人意料。一会儿漠然相对,如陌路之人;一会儿冷酷无情,说话伤人不留余地:一会儿又紧紧拥抱,仿佛拥抱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她早已经分不清了。
这样熟悉的怀抱,这样熟悉的气息,深夜里寂静无人时,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每每都被那刻骨的痛意狠狠压制下去。
假如当初没有利用,又或者真相揭晓时,他不曾那般冷漠伤人,那么,一切是否都会有所不同?
如果他们一直爱下去,现在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没有假如,也没有如果,那些利用,那些伤害,都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离王殿下,请放开我。”挣扎不得,她便开口,声音清冷淡漠,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宗政无忱心口一窒,怀中娇躯比从前更加单薄纤瘦,让人忍不住想要疼惜。
离王殿下,这般行为,不合身份。”明知他最不看中的便是身份,她还是禁不住想要提醒他。
宗政无忧紧紧抱住她,不说一句话,似乎想通过这样一个拥抱将这一年来的想念全部宣泄出来,直接注入怀中女子的心上。
时间在变,时势在变,身份在变,她的心或许也不复从前,只有他还站在原处,停留在那间漆黑的屋子里,愈陷愈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自己早已在心存利用之时泥足深陷不可自挨?他忘了。
阿漫。”他最终还是唤了出来,碰性略带低沉的嗓音仿佛刺穿了时光的隧道,回到最初,拨动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晚风拂过,带动湖中白莲轻轻一颤,那盛开到极致的花瓣仿佛留恋风的请爽,欲随之而去,却因追逐不上风的脚步,最终无力垂落,落在碧水湖中,失了自身,也碎了银白的月光倒影。随波逐流,从此便是它既定的命运。
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有关于他的消息,总能轻易搅乱她的心湖,唤醒她埋葬的记忆。
这,不是她想要的。那些记忆,她不愿想起。
她闭了一下眼,心念一定,暗聚内力,猛地推开了抱着她的男子。
那力道实在太重,宗政无忧始料未及,两人遽然分开,各自踉跄退开数步。
她左肩伤口本就未能痊愈,这一运力,伤口撕裂了一般,疼痛入骨,她大退了六步都未能稳住身子。
容乐小心!
身后传来一声温和夹常紧张的关怀之声,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傅筹何时到的,她竟一无所觉!抬眸一看,宗政无忧的眼中是同样一闪而逝的震惊,继而面沉如水。她心中一惊,连宗攻无忧也不知?是傅筹功力太高,还是他们的心太过纷乱,以至于对周围失去了感知?
傅筹一手扶住她的腰,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入怀中圈住。
那样温柔而自然的动作看上去如流水行云般仿佛做过无数遍。
月影投照,他立于园门外黑暗之中时的复杂神色被浓密眼睫投下的暗影掩盖了过去,只剩一贯的温和。
一个男人见到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住,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事关尊严,爱与不爱是另外一回事。则说是在男权至上的年代,即使放在二十一世纪,碰上这等事,也走百口莫瓣。漫夭蹙眉,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傅筹环抱住有名无实的妻子,既无愤怒,也无指责。见她面色虽然平静无波,胸口却是急剧起伏,喘息不定,知她因宗政无忧心绪已乱,他不禁心生躁意,如这六月的天气,烦闷不已。
阿漫?为何宗政无忧会这样叫她?这名字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之间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有太多他介入不了的记忆,他用一年的时间,极尽柔情相与,仍比不上他们之间短暂的十几日在她心头的分量。
傅筹悄悄平息着心底涌现的本不该有的陌生情绪,无意识地将她抱紧。
没事吧?”他温柔相询,并无半分怨怒。
她愣了一愣,被倭筹扣的太紧,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轻皱眉头,挑眼望去,见他温和的目光有着隐约的郁郁之色,她微微错愕,这种仿佛宣召所有物般的拥抱于傅筹做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让将军担心了。”她浅浅一笑,有些歉意。
宗政无忧连身到心都是冰冰凉凉,她这样着急推开他,如避毒蛇猛兽,却安静地待在傅筹的怀里,自然而然清浅笑应。
到底是夫妻,一年的相处,早已漫过了他们之间短短的十数日。
宗政无忧重重地别过头,喉头一动,咽下心头苦涩。
夜色这样浓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眼底的黯然。
傅筹拿眼角一瞥十步开外看似冷漠的男子,嘴角微扬,除了温和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松了手臂,放开怀中女子,这儿风大,你头发都被吹乱了。
漫夭不自然地别开头,还未抬手捋顺发丝,傅筹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