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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皇妃-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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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不长眼,连容乐长公主都敢冲撞,嫌活得时间太长了是不是?还不快向公主磕头赔罪!”
那侍卫一听容乐长公主这个名字就已经慌了,连忙跪下,漫夭却抬手阻止,淡淡道:“不必了。离王可在府中。”
管家道:“王爷此刿正在漫香同,公主,请!”
漫夭一愣,那漫香阁的名字,当初还是特意为她起的。
离王府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动,管家将泠儿拦在漫香阁外,只让漫夭一个人进去。
漫香阁的一草一木看上去那样的熟悉,她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有股比然隔世之感。园中杨柳依依,棋台光滑如镜,地面干净整洁,空气中飘飘渺渺,充斥着那个人的清爽气息,一如她曾经住在这里的感觉。
园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她穿过庭院,看了一圆也没看到宗政无忧的影子。走到从前的寝阁,见房门轻掩,窗子半合,她微微一顿,走到宿前,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往里望去。
只见那曾经属于她的床上,此刻斜躺着那个面容纯净如仙的男子。他身上白色的衣裳,一角垂到地面,床上的锦被跌得整整齐齐,不似是特意来此休息,反侧像是太过疲惫不经意的睡着。她忽然想起,她第一次在这里醒来时的情景,那时候,宗政无忧端着一碗药,坐在她的身边等着她睁开眼睛,然后恶意逗弄她,用嘴喂药,害她差点连肺都一起咳出来,他还取笑她,说她笨。
那时的他,如仙如麾,邪魅而张扬,甚至是狂妄。如今的他,更多的却是冰冷之中暗藏悲伤。
原来过去的记忆还是这般的清晰,她看着那张彷如孩子般纯净完美的面庞,那眉宇之间藏不住的疲惫,让人不住地心疼,想要走到他身边替他抚平哀伤口
她忽然觉得她不该来这个地方,这里有那么多的记忆,有那么多的情感,她控制不住自己心底蔓延的疼痛。紧损着唇,抿出一种苍白的颜色,她将手中的扇子放到靠窗的桌子上,便转身逃一般的离开,没听见身后传来的如梦呓般的呢喃
阿漫……别走,”
转眼八秋,启云帝到临天国已是九月份,离秋猎的日子不到十天。
这日,秋阳夕照,迎接启云帝的仪仗从皇宫一直摇到了城外,相比二十二年前上一任启云帝的到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晚,皇宫摇宴,为启云帝接风洗尘,漫夭身在其列。
二十一岁的年轻的帝王,一身云灰色的锦龙长袍,面容清俊秀美,身姿颀长,行为举止之间除具备一丝帝王威仪的司时,还多了一份饱学之士的儒雅,让人很自然的便会生出几分敬仰,不因他年纪尚轻而生出轻视之心口
漫夭上前朝他行礼:“臣妹拜见皇兄!”
皇妹快快免礼。一年多不见,皇兄甚为想念。皇妹……似乎清减了,可是来这里水土不服所致?”启云帝温文笑着,伸双手去扶漫夭,语带关切问着。
漫夭道:“回皇兄,臣妹并无水土不服,劳皇兄惦记,臣妹心中惶恐。,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笑容恭敬有礼却带着淡淡的疏离。
启云帝眼光微顿,似乎不曾察觉有异般的笑了笑,应临天皇邀请坐上与其并排的主位。
这是分别一年后的第一次会面,席间,启云帝不间断与她说上几句话,神态之间并无一个帝王高高在上的姿态,反例自然流露出身为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宠溺和关爱。
漫夭始终微笑应对,扮演好一个和亲公主重见亲人的角色。傅筹坐在她身边,时不时为她布菜,启云帝眸光微闪,嘴上笑道:“看将军与皇妹如此恩爱,朕心甚慰。
席中其他人听后连忙跟着一阵赞叹,说傅将军与公主如何如何的般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临天皇端出一国帝王应有的笑容,眼底却是莫测高深,叫人看不通透。他若有所思地拿眼角扫了眼太子与九皇子之间空出的席位,这一次,他没再逼着无忧参加筵席。
傅筹很应景地执起漫夭之手,在众目睽睽之中,望着她深情笑道:能娶到容乐这么好的妻子,是我一生的幸运。我非常感激两位陛下赐予我的这份天大的恩典!”他说着起身行了一个礼,温和的面容看不出其它的表情。
话,是心里话,情,也是心中情,但是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漫夭只觉得有些讽刺。她浅浅笑着,直笑到嘴角僵硬。
年轻的帝王目光一转,似有所思,不经意扫了眼太子下方的空席,笑道:“这事,要真说起来,将军得感谢离王!”
众人微愣,启云帝又道:“当初离王拒婚,朕听闻之后,心中对皇妹深感愧疚,担心因此毁了皇妹一生的幸福,但是没想到,竟还能促成一对神仙眷侣,当真令人高兴!朕,心里的这块大石,总箕是落地了。”
殿内和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凝滞,漫夭心间一刺,面上笑容却是不变。
临天皇眼光转了几转,笑得深沉,道:“启云帝不用为他们操心了,既然是容乐长公主亲选的驸马,自然是心中十分中意的人选,又怎会不幸福?
帝王终究是帝王,总能抓住最关键之处。一个拒婚,一个设计选夫,两厢平等。
启云帝笑道:“临天皇说得极是!”
一席晚宴在惊心动魄的波光暗涌以及众人阿谀奉承的觥筹交错中进行得有声有色。
这席间,她偶尔动一下筷子,稍微一尝。多半时候,只是端坐在那里,看着那些精美的菜肴,面对那些虚伪的脸孔,即便饥肠鞭辗腹中空空,她也仍然毫无食欲。
散席后,临天皇安排人遥启云帝去特意为他准备的行宫休息,临别之前,启云帝对漫夭道:“明日一早,皇兄在行宫等皇妹来叙旧,你我兄妹一年多不见,皇兄有许多话想对皇妹讲。”
漫夭恭声应了,目送他离开口出得皇宫,才吐出一口气。这样的宴席,应付下来,只觉筋疲力尽!
傅筹体贴地揽着她的肩,扶她上马车,“我们回家。”
家,多么温馨的字眼!从前,他只说回府,如今,有了心爱的人,那便是家了!
回到将军府,漫夭只觉浑身酸痛,这一顿宴席,整整用了三个时辰,想也知道那就是个煎熬。她一回府,才意识到自己其实还饿着,但已然是深夜,也不好再让厨房给做吃的。只好空着肚子洗款完躺在床上,不知是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她竟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日子傅筹每日都宿在这里,今日不知为何,回了府让她自己先回房,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容乐,睡了吗?这时门外想起傅筹叩门的声音,然后没等她回应就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漫夭半撑起身子,发现傅筹手中端着一个食盒,走到桌前放下。
她奇怪地看了眼,这个时候哪里来的食物?
傅筹打开食盒的盖子,一股扑鼻的食物香气便散了出来,他取出碗碟,扭过头对她无比温柔地笑道:快过来吃饭。饿着对身子不好。”
漫夭披衣起床,到桌边坐下。很简单的饭菜,也就是些家常的食物,与她平日里吃的那些精致的饭菜看起来不同,却是热腾腾的,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动。她扑扇了下睫毛,不禁疑惑道:“这是哪里来的?”
傅筹在她身边坐下,为她添了饭,随口答道
我做的。”
漫夭一愣,似是不能相信般地看着他。一个大将军还会做饭?说出去一定没人相信。
傅筹笑道
别愣着了,快吃。”
恩。”漫夭本就觉得饿,便端起碗夹了。菜,放进口中,不知是不是她正好饿了的缘故,觉得这味道竟奇并的好。心底忽然生出一缘异样的感觉。她的少女时期,曾经就幻想着一个事业有成的出色男子肯为其心爱的女人洗手作羹汤的平实甜美的爱情,她也曾心怀幢憬,但怎么也料不到,前世男女平等的社会都无法实现的事情,在这男权之上的年代,却有这样一个不凡的男子,为她实现了这一个梦。
她每一口都吃得很慢,细细品味着这样家常的并没有多精致的菜肴,心中涌出一阵阵最平凡的感动。
傅筹见她动作那么缓,不由问道‘不合胃口吗?”
漫夭摇头,真心笑道“没有。很好吃。这是我三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
傅筹眸光璨亮,像是一个孩子得到了最高奖赏般满足地笑了起来,“那就好。
傅筹专汪地望着她吃饭的样子,看她那眉眼间隐藏的倦意,有些心疼。他伸过手去拂开她额角落下的碎发,温柔而怜惜地问她
连亲人都需要应付,很累吧?”
漫夭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苦涩一笑,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淡淡的带着微凉的口气,道:“是啊。人活着”本来就很累。”说罢她随意问道:为什么你会做饭?”
傅筹眼神一顿,垂了目光,也是淡淡道很小的时候,在被人追杀的逃亡日子里……慢慢学会的。
漫夭一怔,很小是多小?她记得东郊客栈,他一曲诉悲凉,说是十三岁的时候自创的曲子。十二岁入军营,到如今权倾朝野的大将军,他的人生道路定然满是荆棘和辛酸。她没问别人为什么要追杀他,又是什么人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傅筹道:“你不好奇追杀我的是什么人吗?
漫夭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敞开的秘密,你若想说,自然就说了,你若不想说,我又何须问。”
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傅筹看了她半响,转过身子,揭开灯罩,挑了下灯芯,火苗炸开,发出呲的一声。
他目光投在那火苗之上寥寥升起的青烟,唇边噙着一抹温和的冷笑,”那些追杀我,“长达五年的人,是我……,母亲的前夫派来的。”不知道为什么,从不愿捉及甚至连想都不愿想起的事情,今日他竟开口说了出来。也许是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太久了,久到让他觉得那好似是别人的事。他说的是,他母亲的丈夫,而不是他的父亲。在他心里,那样一个人,不配称之为父亲,!
漫夭惊诧抬头,看他转过身来,他的面色依旧温和淡雅,似乎在说着一件完全与他关系的话题。她心间震动,是什么样的人,竟然连自已的孩子都要追杀,还追杀了五年?她不能想象。在自己父亲的刀。下活下来的人,心里会有多痛苦。她忽然有些心疼,他怎么能这样平静地说着对他痛下杀手的人,是他的父亲!
漫夭不自觉问道:你”恨他吗”,就像她曾经恨过她的父亲,不择手段毁她梦想,逼她按照他的意志去生活;恨他只要情人不顾家庭,连母亲的死都不露面,将一切扔给她这样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恨他为她选的男人以及她的继母,最终致使她死于非命。
傅筹眸光一闪,直视过来,面上是温和如面具般的笑容,声音狠绝,”当然。他毁了我母亲的一生,也毁了我的一生。我会让他付出天大的代价,以慰我母亲在天之灵!”这是他曾经的誓言,也是一直以来支撑他活下去的不可动摇的信念,他一直为此而努力!
漫夭似乎感受到了那温和背后痛穿心骨的浓烈恨意,她第一次见他,觉得他温文尔雅,是个谦谦君子,光明的象征,却原来这虚无的光明背后竟然是最深沉的黑暗沉积。一个活在仇恨中的人,心中何来光明可言?他应该是向往光明的吧?所以才做出那样的伪装。难怪,傅筹,复仇!
漫夭脑海中蓦地闪现另一张脸孔,那是她曾经意识到的,与他长得有几分相像却因两人完全不同的神态不易发觉的另一个男人,临天皇!
这一意识,令漫夭心底巨震,不敢置信。以他如今的地位,手握三军,权倾朝野,还有什么人是他不能掌控的呢?没有别人,只有帝王!难道他”,是临天皇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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